每次時好和何念深分彆到車庫裡開車的時候,她都有極大的罪惡感,明明同一個公司卻偏偏開兩輛車浪費資源,明明親密地都睡在一張床上,但見了麵還像陌生人一樣點頭示意。有次時好到何念深辦公室批文件,直接隔著書桌拉著他的領帶湊過腦袋在他的嘴角留了一吻,並且一臉賊兮兮地問他:“像不像偷情。”何念深定睛看著還彎腰在他麵前的時好,挑挑眉:“這叫擾亂公務。”溫熱的氣息擾的時好心裡一軟,還沒等她起身,何念深的臉又湊了過來,把吻加深後才說道:“這叫偷情。”時好揉了揉自己的腰,明明已經酸了卻不舍得起身。最後終於一點點向後退:“你快看吧,不打擾你了。”何念深卻特彆鄭重其事地說道:“下次來辦公室不要塗口紅了。”“奧對,應該塗毒藥,毒死你!”何念深跟時好的感情漸漸回溫,雖然還沒有完全的心無隔閡,但至少不再針鋒相對,有時候時好收到何念深的微信都能偷偷笑出聲來,而公司裡的人還都以為這是時好要跟李堯複婚的節奏,不然她怎麼可以一個人傻樂那麼久。就連時好的助理也直言不諱地問時好:“自從你上次參加了舞會,這都一個周了,你整個狀態就是一個熱戀少女的模樣,你是不是要跟李堯複婚了?”“複什麼婚啊。””全公司的人都在傳你們要複婚啊。”兩人正說著,就有快遞員上來送花,是一大束很鮮豔的紅玫瑰。時好在一片歡呼中接過來,上麵隻寫了一個七和她的名字拚音縮寫,並沒有署名,這下好像坐實了她跟李堯要複婚的傳言,但當她把電話撥過去,發現玫瑰花並不是李堯送的。於是她還不敢直接發微信問何念深,怕萬一不是他送的就有點尷尬了,於是旁敲側擊道:“沒想到已經七天了呀。”對方沒回,話說以前的何念深是從來不會送紅色玫瑰花給自己的,因為他知道時好更喜歡乒乓菊,這也算是一個比較奇葩的喜好。時好喜歡飽滿的東西,包括長相圓圓的花。所以她覺得乒乓菊不僅渾圓可愛,而且色彩熱烈,最重要的是它的花期很長,她可以養很久。所以照這麼推算,玫瑰好像不是何念深送的,微信那邊何念深回複到:什麼?時好看了眼沒再回過去,而是陷入了沉思,她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會送自己花,難不成是某個暗戀自己的家夥。時好就這樣之後的每天裡都會收到玫瑰花,第一天是紅色,第二天是白色,第三天是藍色,卡品上的數字也從七一直往下減,這樣的送花法,在公司裡引起了不小的風波,大家紛紛議論道,果真是有錢人的玩法。時好的心也隨著卡片上的數字不斷遞減而激發出極強的好奇心,好像很快就可以揭曉謎底了。這期間她還很順利地參加了公司每月一次的全體會議,這一次她終於可以不再會議上出糗了,因為會議前一天是何念深親自教學,更正了好幾個時好不妥的地方,她終於明白那句,搞好跟誰的關係都不如搞好跟上司的關係。當然時好已經連續一月沒有休息過了,而整個部門也漸漸走上正軌,雖然是扁平化管理,但是一個團隊裡分工有序,大家各司其職,所以效率不斷提高。公司年前就這樣熱鬨有序地進行著,而令何念深最關心的還是時好的花。晚上睡覺的時候何念深問時好:“第幾束了?”時好小聲道:“七。”卡片上的數字也終於從七變成了一,那幾束花時好的辦公桌已經完全放不下了,有喜歡花的小姑娘時好也讓她們隨便拿,不用客氣。倒計時結束,所以明天就是謎底揭曉的時候了嗎?想到這時好又不死心地問了何念深一句:“真不是你送的嗎?”氣氛忽而安靜,何念深一臉強忍的不悅,“你確定要把我的醋壇子打翻嗎?”“沒,睡覺……”時好轉過身,麵朝一塊黑糊糊的牆壁,忍不住偷笑,如果真的有人追自己,那說明她的市場還是蠻好的嘛,看你何念深還懂不懂得珍惜。第二天,部門裡的人比時好還要興奮,他們私下裡偷偷打賭,這麼精心設計的送花計劃背後肯定是一場浪漫的求婚,於是部門裡整個上午都心不在焉的,等待著某個神秘男人突然到訪。時好也沒什麼立場去說他們,因為她自己也挺激動的,倒不是因為喜歡而隱隱期待,更像是偵探循著線索探索一樣,隻是為了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但可惡的是那個男人讓她們白白等了一天也沒露麵。就在六點半他們準備下班的時候,那個人終於出現了。一個自帶亮燈功能的無人機緩緩上升,無人機上被係上了很長很寬的紅綢,上麵寫了六個字:時好,我喜歡你。而那個操控無人機的男人正是唐珩。時好看到樓下的人是唐珩後整個人都驚呆了,這個人自從他說自己出國後,兩個人就再也沒聯係,沒想到他竟然給自己整這麼一出。時好趕緊按電梯下樓,而辦公室裡一片嘩然,“來來來,願賭服輸。”整個辦公室,隻有三個人打賭那個人不是李堯,沒想到竟然讓他們猜對了,而剩下的那些人懊惱,都怪自己被那場舞會弄亂了心思,忘記還有一個曾經陪時好在餐廳吃過飯的唐珩。“唐珩!你乾嘛呢!”唐珩見時好下來,咧開嘴送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跟你表白啊,浪漫吧。”——時好下來的急,沒帶手機,何念深托時好的助理下去叫她,說有一個案子出了事,今晚需要緊急開會。“可是時經理她……”助理剛想說,正有人跟時好表白呢,這個會議能不能晚一點開,但她看見何念深淩厲的目光後突然禁了聲,“我馬上下去叫她。”已經是下班時間,大樓門口人來人往,麵對樓前的表白盛況,有人駐足,有人故意放慢腳步,當大家看到被表白對象是時好的時候,都忍不住在心裡暗暗地想,被表白這種事永遠都是美女的專屬權利。已經到達樓下的時好問唐珩:“那些花都是你送的啊?”唐珩點點頭不可否認:“對啊。”時好湊到他身前,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彆鬨了,這麼多人看著呢。”“看怎麼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天經地義。”唐珩一邊說著一邊把無人飛機降下來。時好有一點無奈,終於把自己最納悶的那個問題問出來:“你喜歡我嗎?”唐珩像是聽了一個什麼好笑的笑話一樣:“當然啊,要不這麼大費周章乾嘛呢。”“哎,我不是跟你說過我結婚了嗎?”“你下次拒絕能不能找個好點的借口啊。”唐珩知道她跟李堯剛剛離婚,但是她說她再婚了,他可不信,況且她手上連婚戒都沒戴。時好剛想繼續跟他解釋,沒想到助理跑下來了,跟自己說公司有緊急的事情需要立馬開會。“你真的彆這樣了,我先去開會。”時好在心裡鬆了一口氣,什麼會啊,這麼及時,要不然讓她繼續待在現場保準尷尬死,她跟唐珩才見了幾次麵啊,這人喜歡人也太隨意了點吧,還是隻是一個遊戲?時好腦袋亂哄哄地推開了會議室的門,但發現會議室隻有何念深一個人,坐在他的專屬位置上麵無表情地看電腦。隻用了一秒鐘,時好突然明白這個臨時的緊急會議到底是什麼事了,又是何念深濫用權力的鐵證據,虧她還拿了這麼多資料過來。時好乾咳了幾聲,然後坐到何念深左邊的位置,一臉討好和諂媚地笑:“你放心,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你和唐珩什麼時候認識的?”何念深合上電腦,特彆嚴肅地問了時好一句,據他所知,這些年唐珩一直都在國外,歐靜宜一直借著國外的發布會去找唐珩,如果那個時候時好就認識唐珩,嗅覺靈敏的歐靜宜沒理由不知道啊。“有一個多月吧,就慈善會那天。”“慈善會?”“對啊,某人把我氣走之後,唐珩英雄見美。”時好特意把某人二字咬牙切齒地說出來。何念深有些心虛地理了理衣袖:“所以你們剛認識,他就跟你表白了?”“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這麼多年了,某人真是魅力不減。”何念深也學著時好的語氣,將某人二字格外加重,會議室裡瞬間火藥味十足。時好故作輕鬆地聳聳肩:“反正今天我已經明確告訴他,我結過婚了。”停頓了一會兒,她又接著說:“話說何先生,是不是應該送個戒指戴一戴。”說完後時好還特意伸出手來衝著何念深晃了晃,她可沒忘,對麵這家夥可是欠自己一場盛大的求婚儀式和婚禮,女人說到底都是感性動物,話說如果今天是何念深用無人機掛著橫幅跟自己表白,自己應該很感動吧。不過一直以來何念深也不是什麼浪漫的人,不過在他調酒的那會兒,倒是會調很多酒給自己喝,然後特彆正經地告訴自己:“這杯酒叫我愛你。”就這樣,後來他調的很多酒都叫“我愛你”,時好不滿意,大聲質問他:“喂,你是不是懶得起名。”“好,那我重新起一個,這杯酒叫‘時好我愛你’,下一杯酒叫‘時好,何念深他愛你’。”“喂,你彆貧了,討厭。”時好從記憶中醒過來,發現當下仍舊是這個偌大的會議室,對麵的何念深正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時好呼了一口氣,向椅背上靠去,那一刻突然意識到人可以逃避當下,逃避困難,但永遠也沒有辦法逃避回憶。“改天我們去挑戒指吧。”何念深說這句話的時候,時好有點呆了,他現在不怕他們去挑戒指的時候被彆人看見了?雖然她不知道他是怎麼當上的聖爾集團總經理,但是她知道一旦公布他們的婚訊,那一定是百害而無一利,而且他們都認識這麼多年了,時好也並非那種無理取鬨的人,所以她想也沒想就拒絕到:“不用了,我剛剛開玩笑的。”“我沒開玩笑。”“會被人看到,我覺得會影響你吧,不過我一直想問,你後來是怎麼當上聖爾集團總經理的。”時好本以為何念深會給自己講一個很長的故事,但沒想到何念深隻回了自己一句話,這一切都讓她了然於胸:“徐清源是我父親。”時好突然定住了,這一切她都有點不敢多想,如果他們能早一點知道這個消息,就不會發生後來的很多事,但是神奇的是,誰也說不準以後的人生不是兜一個大圈子,然後回到原點。當然,也許隻有兜過圈子之後才知道什麼是對自己最重要的,什麼是值得珍視的。“但你們沒有公開這個消息。”“對啊,你知道我跟他沒什麼感情。”“那你還決定來聖爾。”何念深突然露了一個嘲諷的笑出來:“我就想知道這個位子到底有什麼好,讓你曾經寧願選擇李堯,也一定要背棄我們的愛情。”空氣突然凝滯,這是兩個人一直避免聊的禁忌問題,沒想到就在這樣的一個場合輕而易舉地說了出來。“那你現在知道了嗎?”“知道每個人都選擇了一條自己並不喜歡的路,而成年人的世界從來都沒有容易這一說,愛情就像是奢侈品。”時好聽何念深說這些的時候,心裡擰巴成一團。“何念深,我欠你一句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