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館。江亦謙對比著圖紙，走在一片藍色波光裡，他的頭頂是幽藍的海水，在玻璃頂的另一邊，鯊魚、海牛、海龜恣意遨遊，五顏六色的珊瑚遍布了每一個角落，海的深邃和壯闊，都在眼前展現得淋漓儘致。“聽說海豚已經運過來了。”江亦謙問身邊的人。“是的，昨天剛到。有兩條，一條公的脾氣溫順，易馴服。母的那條比較烈，不過聽公的話。”說話間，他們來到了飼養海豚的“海豚灣”，江亦謙還分不出哪個公哪個母，便仔細地聽著聘請的飼養員講解。末了，他問：“海豚可有名字了？”“還沒有。”江亦謙笑得溫潤，繼續往裡麵走。他剛提出要建省裡最大的海洋館時，遭到了江銘在內的一眾元老的反對。先不說開支已經難以承擔，現代人的眼光越養越刁，區區一個水族館，隻怕難以滿足大眾的口味。所有人看在江銘的麵子上，不好反駁，隻有白嫿支持他的決定。江銘深思熟慮後，決定把啟動資金借一半給他，掛著江氏的名頭，實則資金杯水車薪。江銘給了江亦謙充足的人脈，卻不出麵，合夥和投資，全靠他一人去解決。他研究了江銘給他提供的名單，這些都不是他想要合作夥伴。他特意避開那些已經功成名就不介意小投資一把的老江湖，而是選擇了那些正在選擇轉型或者事業剛起步的小企業。他的同盟軍，是要能長遠的，他需要長期的合作夥伴，而不是在他的冒險上下了賭注的短期投資者。江氏集團想要突破，在老本行上精益求精地下功夫已經不受用了。江亦謙決心往旅遊業這方麵找到出口。他選完址後，對建築中心的設計格外注重，請來了以前學建築的同學。和以往水族館不同的是，這裡可以領養海洋生物，可以給它命名、喂養，但確保動物安全的情況下，甚至可以近距離接觸、拍照。這很符合當下消費者“秀生活”的心態，也可以普及海洋生物的保護知識。藍色的泡沫背景前，夏寐局促地掰了下蒙住她眼睛的手。“怎麼這麼皮。”江亦謙皺眉，嗓音在靜謐的環境裡顯得十分好聽。夏寐嘟囔道：“我什麼都看不見，心慌。”“有我在，慌什麼？”“你要帶我去看什麼？今天既不是什麼紀念日也不是什麼節日的。”江亦謙神秘一笑，在她耳邊道：“你向前走十步。”夏寐下意識攥著他的衣角，慢吞吞地往前挪了幾步，地有些濕滑。她索性整顆腦袋靠在他胸前，像隻螃蟹一樣挺著走。“十步，到了嗎？”夏寐把他衣服都攥皺了。“現在，你聽到什麼聲音了嗎？”江亦謙語氣異常溫柔地從她耳邊傳來，像春風吹融冰雪，拂過麵頰。夏寐微紅著臉，小聲呢喃，“嗯……你的心跳？”江亦謙臉上的表情一滯，差點失笑，隻好繼續耐著心問道：“還有呢？”夏寐豎起耳朵仔細聽了一瞬，好像是有類似於動物的聲音，這到底是什麼地方……“是什麼叫聲嗎？好熟悉，是海豚？這裡是哪兒？電影院嗎？可是又有回音啊，像……遊泳池，可是沒有漂白粉的味道……怎麼有水花的聲音！有人跳水了嗎？喂，江亦謙你怎麼不說話，你……啊！”在一大串的碎碎念裡，夏寐的雙眼重新回到了現實世界中，她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澄澈的人造池中，兩條顏色晶瑩、體格健康的小海豚“噗通”一聲在水裡一躍，朝她遊過來。憨態可掬的樣子似乎在對她微笑，可一眨眼又很不屑地遊了回去，拿屁股對著她。“啊啊啊啊！好可愛！真的是海豚！”夏寐興奮地跑向池子，扭頭對江亦謙大叫，“這裡是水族館吧？我第一次和海豚這麼近，他們沒有工作人員照料嗎？”江亦謙寵溺一笑，“我讓他們放假半天，讓海豚和它們未來的主人先熟悉一下。”“未來的主人？我？”夏寐指了指自己。江亦謙點點頭。“你沒開玩笑吧，我連我自己都養不好，把海豚養壞了會坐牢的吧？”江亦謙不否認她自己都照顧不好自己這個事實。他故作認真思考這個問題，嚴肅地說：“嗯，也對，那就算了，換個人選吧。”“彆啊！我……我……海豚已經認準我了，換成彆人它會生氣的！”夏寐急眼了。江亦謙手指抵住下巴，幾分玩味地看著她，“養不好自己，養得好海豚？我怎麼這麼不信呢？”“哎呀你就彆調侃我了，快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總說我那麼忙，沒時間陪你，現在在你眼前的，就是我的全部心血，江氏名下的水族館。“這一片最深處的區域裡的所有生物，都是實行領養製的，遊客們可以隨時免票進來看它們。我猜你會喜歡海豚，就自作主張給你選了，它們以後就歸你了。”夏寐捂住嘴，“我真的要養海豚了？”“這裡的飼養員會替你照顧，你經常來陪它們玩就好。對了，它們還沒有名字，你起個吧。”夏寐歪著腦袋想了想，“大一點的那個叫小秋，小一點的叫小冬。”“那以後給它們名牌上就寫小秋、小冬。這名字真是沒什麼稀奇的，我還以為你會花心思。”江亦謙波瀾不驚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叫它們謙謙和夏夏？”夏寐抱住他伏在他胸前，抬起頭笑得賤兮兮的。江亦謙看了她一眼，不說話。“這世上最稀奇的名字呢，就是江、亦、謙！除此之外，彆人的名字都一樣。既然江亦謙和夏寐會永遠在一起，何必再多此一舉，故意給小海豚安上我們的符號呢？好像時刻在提醒我似的。”“不是提醒……”“江亦謙，是不是我們的名字放在一起你都很幸福呢？你是不是把我當成你的繆斯女神？”“白癡。”“你什麼時候能不說我，誇誇我，誇我啊！”夏寐開始撒起嬌來。江亦謙很配合地作出苦思冥想的樣子，良久，誠實地說了一句，“你還是把我扔進鯊魚區吧。”恰好這時，海豚像聽懂了人話似的，仰天長嘯，歡騰地甩著尾巴。“你看，它們也認同。”“它們叫不是認同，是餓了！”“剛喂過不會餓的。”“哼！它們不餓，鯊魚餓了！”江亦謙眼帶笑意，“你就這麼舍得把我喂鯊魚？那誰來娶你？”夏寐紅著臉，嘴硬道：“誰說我非你不嫁了，喜歡我的人可多了！鯊魚還等著呢，你快彆磨蹭了。”江亦謙刮了下她的鼻子，“你這麼凶悍，是母鯊魚無疑了。打算什麼時候享用我這盤菜呢？”夏寐眼中慌亂了一下，剛好被江亦謙捕捉到。有時雖然他也不是很懂她心裡在想什麼，但他會儘力把可能會傷害到她的東西隔離在外。她說的，他會幫她做到，她沒說的，他也會去做到。他平和地在她耳邊低語，“什麼時候想好了，我陪你去挑戒指。”夏寐錯愕了一下，待看清他黑眸中的不可置疑，她的心像浸在蜜罐裡，整顆都是甜的。“我要鴿子蛋，最貴的鴿子蛋！”“都依你。”當有一個人願意停留在他的懷抱，許他一世年華，他會為她傾儘所有。總裁辦公室。楚星河放下手中的檢測報告，露出一個客套的微笑。“白小姐果然神通廣大。”白嫿柳眉微揚，溫婉的眉眼中透著股傲氣，“自古英雄愛美人，看來楚總也不能免俗。”楚星河淡然道：“白小姐不也在一棵樹上執著？”“嗬，彼此彼此。”“希望這件事不要出一點紕漏，如果阿寐知道我在騙她，又要生我的氣了。”說這句話時，楚星河的眼神變得柔和，仿佛那個女人占據了他心尖最柔軟的位子。“楚總可以放心，不管從哪兒去查，您的檔案裡都顯示輕度抑鬱、焦慮症，她不會懷疑的。我已經安排好德國的心理會所，就看您是不是願意帶她出國一陣子。我有把握在這期間內，把我該做的事，都完成。”白嫿優雅地拂了拂裙，但在楚星河的眼裡，她未免過於勢在必得。透明的高腳杯遞到她麵前，他笑了一下，“即便知道他的心不屬於你，還是這麼執著嗎？”白嫿的睫毛微微一顫，臉孔倔強，“我想要的是他的人，能在高處讓我仰望的他，溫暖了我年少懵懂時光的他。就算心裡有彆人的影子，隻要人還是我的，一切就都能按照我的計劃發展。我幫他一步步走向高處，他沒理由不給我麵子。”“麵子？你為了嫁給他，甘願隻是因為他給你麵子？”女人，簡直匪夷所思。“相配的人在一起，不能隻是為了兒女情長，更重要的是體麵。”楚星河神情高深莫測，“我懂了。你要的體麵，大可去爭取，但若傷害到夏寐，我可想不起你是我盟友這回事了。”白嫿嘴角抽搐，露出一個標準的微笑，伸出自己的手，“供求利益，首先要相信盟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