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年將徐享叫到了客廳,南江早早地坐在了沙發上,茶幾上擺了三杯泡好的茶。徐享掃了她們兩個一眼,問道:“乾嗎呢,這是準備開家庭會議?”他雙手插兜,坐在了沙發上,看著有些懶散,兩條長腿隨意地交疊在一起,拿起茶杯喝了口茶,濃濃的茶香味從嘴裡蔓延看來,帶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兒。徐享的臉色,立馬難看了起來。南江憋著笑說:“怎麼了,是茶不好喝?”徐享捏著拳頭,眼瞳變成了濃鬱的黑色,咬牙切齒地說:“你乾的?”這茶葉是他特地從外地空運過來了,珍藏了許久都舍不得喝。他私藏的那點茶葉,花了好幾十萬,錢還不是最重要的,關鍵是這東西市場上太少了,有價無市的寶貝啊,他珍藏了許久都舍不得喝。“嗯哼,這種寶貝你就應該藏好一點。”南江抿了一口茶,嘖嘖兩聲,“哎喲,可真香啊。”徐享冷哼一聲,冷冷道:“你來我這一趟,就跟鬼子進村似的,我防得住嗎?”“那倒也是,這好東西,就應該拿出來享用。”“你倒說得輕巧,有價無市的東西,你就給我這麼隨便泡了,跟農村喝大碗茶似的,挺會糟蹋東西的。”徐享現在除了能冷言冷語諷刺幾句,也彆無他法了。“這可不關我的事,我隻是負責把茶葉找出來,這茶是她泡的。”南江說完,便努了努嘴,朝吳年看過去。徐享頭疼地看著吳年,吳年點頭,挺硬氣地說:“我泡的。”她大概也想不到一小包茶葉,能賣到幾十萬的高價,要不然按照她那小氣吧啦的勁,肯定舍不得拿來泡,徐享這樣想著。“行了,你們找我來是想說什麼事,要是隻為了這包茶葉,我覺得就沒什麼好談的了。”徐享沒有告訴她,這些茶葉值多少錢,看著她背脊挺得筆直地坐在沙發上,覺得又好氣又好笑,沒有再出言說一句,也就這樣包容了吳年不知情下的任性。南江眯眼打量著徐享,又看了看吳年,目光狡黠,她說:“當然不是為了茶葉的事情。”吳年拿出羅盤來,指著羅盤說道:“徐享,我們是來說羅盤的事情。”徐享問她,“為什麼?”“交換信息。”吳年看向南江。她把關於自己和羅盤的事情,還有和徐享相遇的事情全都說了一遍。說完,她看向南江說:“把你知道的關於羅盤的事情告訴我。”南江聽完,若有所思地說:“你是說這個羅盤指針總是指向徐享?”吳年伸出食指,輕輕敲了敲羅盤說:“也不總是,大部分它都沒有反應,有反應的那幾次又恰好指向了徐享。”“這真的挺讓人難以置信的。失憶的人拿著一個羅盤尋找關鍵人物,然後幫她找到回憶。我很奇怪,失蹤人口比對竟然沒有你,難道你失蹤了,你的家人就一點都不著急?”南江問。吳年歎了口氣,搖搖頭,她的家人,都不知道身在何方。她也一直很好奇這一點,她的家人,難道就一點都不著急找到她嗎?有時候她都會自暴自棄地想,自己是不是從石頭縫裡麵蹦出來的,沒有親人朋友。“不對,按照你的描述,那兩次徐享和盧宇軒可都是一同走的,你怎麼知道羅盤是指的徐享還是盧宇軒呢?”南江突然開口,將吳年和徐享都從遊神中拉了回來。吳年和徐享對看了一眼,眼裡都產生了懷疑,他們誰都沒有想到這茬,羅盤到底找的是誰。南江說:“我可以把我知道的告訴你,但這跟你所說的有點差彆。我在日本留學的時候,去過研究古文明老師的家中吃過幾頓飯,然後觀看過一些他家裡的收藏,還有他先祖的手記。“當然,那都是複印件,原件是不可能會拿出來隨便給我們看的。上麵記載了他先祖到訪的國家和一些奇遇,其中就有唐朝。“那位先祖到了大唐之後,正遇上當時的皇帝駕崩,而當時就有一些流言在坊間傳開了,說是皇帝駕崩之時,欽天監曾看到熒惑星降世。“這熒惑星呈紅色,代表災難,中國古代認為熒惑守心,出現這個跡象皇帝就要死,而羅盤就是當時欽天監啟奏了新帝,派了眾多將士,從天道求來的,為的就是尋回墮落世間的熒惑星。“至於那天道在哪裡,又是指的什麼,手記上並無記載。”吳年搖搖頭說道:“不對,這羅盤尋找的是熒惑星,可不管是徐享還是盧宇軒都是人啊。他們跟熒惑星有什麼關係,而我,又為什麼拿著羅盤尋找熒惑星?”這裡疑點實在太多,南江也想不明白,她說:“所以我說,我說的事情跟你所說的有點差彆,羅盤到底是找人,還是找熒惑星,這一點我們無從得知。”沉默良久的徐享皺著眉,冷冷說道:“那如果,熒惑星就是人,人就是熒惑星呢?”從古到今都有這種說法,把身負災難的人比喻成災星,要是這麼解釋的話,那吳年的行為和南江所說的手記記載就對得上了。南江說:“傳說,這羅盤隻有被賦於神力的人才能使用,也就是羅盤在普通人手裡也就是個普通的古董而已,所以才會說這東西是個神物。欽天監是被賦於神力的人,那你呢,也是被賦於神力的人嗎?”吳年看著自己的手,又看了看羅盤,搖搖頭說:“我覺得自己挺普通的,哪裡像是被賦於神力的人了?”徐享打量著吳年,靠賣酸奶為生,窮到連件像樣的衣服和手機都買不起的人,哪裡像是被賦於神力的人了。如果她有神力,她最想擁有的,毋庸置疑,一定是點石成金的能力。南江說:“那你為什麼能用羅盤呢?”“也許隻是個巧合吧。”吳年聳了一下肩膀,讓自己放鬆了一些,這一晚上信息量太大。她腦子裡一團亂麻,她是誰,又為什麼拿著羅盤,而羅盤要找的熒惑星是人還是災星,指針指引的又是誰,是徐享還是盧宇軒呢?三個人都沉默了,良久,徐享像是想到了什麼,開口說道:“也許有呢,你不是馭靈師的後代嗎?”“你是說,我的神力是能馭靈?”吳年無奈地搖搖頭,“先不說那馭靈師是不是真的跟我有什麼關係,就拿那馭靈的事情來說吧,除了太奶奶口述,咱們誰也沒見過,而且,我也沒有馭靈的能力。”徐享說:“不試試看你怎麼知道?”“怎麼試?”吳年問。徐享說:“買一些鳥來,試試看你能不能駕馭它們。”吳年一聽這話,當下搖頭,“我沒錢。”沒錢你膽子那麼大,把我珍藏的茶葉泡了?徐享冷哼一聲,掃了吳年一眼,“我出錢。”“你乾嗎幫我,也許羅盤找的不是你而是盧宇軒呢?”吳年這話一出,瞬間讓徐享的臉色沉了下去。他冷聲道:“你這話是在說我多管閒事了?”吳年搖頭,不敢承認,萬一他不買鳥了,自己豈不是要自掏腰包?她低頭看了一下手中的羅盤,兩次有反應都是在盧宇軒和徐享兩個人同時在的時候,這種事情還真是不好分辨。等徐享上樓之後,一直坐在沙發上沒說話的南江突然蹦起來摟住吳年的肩膀說:“我知道他為什麼要幫你。”吳年被她勒得脖子生疼,她忍住想推開她的衝動問道:“為什麼?”南江用食指點了一下她的鼻子說:“自己想。”等了半天卻是一句廢話,吳年沒好氣地挪開她的手,淡淡地說了句,“我去睡覺了。”“這就要去睡覺了?”南江正處於亢奮階段,手記上的傳說突然轉變成現實,能不亢奮嗎?她正要找吳年好好說道說道,她說,“彆啊,我還想跟你聊個通宵呢。”“我明天還要上班呢。”吳年絲毫沒有興趣,她雖然急切地想要知道真相,可現實擺在麵前,還是掙錢糊口更加重要,一分錢也能逼死英雄漢。南江現在看吳年覺得哪哪兒都透著一股特殊的感覺,她問她,“你做什麼工作的,該不會是什麼特工吧?”“跟特工有點區彆,我是賣酸奶的。”吳年笑了一下,轉身上樓準備睡覺。這哪是有一點區彆,這區彆就大著呢,南江叫住吳年,“你騙我了吧?”吳年打了個哈欠,報了一串地址說:“有空去我那兒喝酸奶,哦,對了,不止賣酸奶,還賣各種飲品。”第二天,盧宇軒趕早來接徐享上班的時候,遇到了吳年。盧宇軒偷偷用餘光瞄了她幾眼,沒有說話。吳年見他不理自己,就主動上前打招呼,“嗨,早啊。”“你早。”盧宇軒笑了一下,往四周看了一下,見徐享晨跑還沒回來,便多說了兩句,“上班累嗎?”吳年笑了一下,在酸奶屋上班哪有不累的,明顯是強撐著聊天,沒話找話。她說:“還行,呃……那個……你老家哪兒的?”沒錯,她就是強撐著聊天,沒話找話,而且這話明顯問得很突兀。不過她還是得問,多知道點底細也好,她很想知道羅盤指的人到底是誰。盧宇軒頓了一下說道:“永州。”“你話一向這麼少?”“不知道說什麼。”吳年本來還想多聊兩句,但盧宇軒確實是個聊天殺手,她都不知道要怎麼強撐著把話題接下去了。這一刻,她深刻地希望,羅盤要找的人是徐享而不是盧宇軒,不然,這事情還真沒辦法繼續下去。兩個人正閒聊著,徐享跑步回來。吳年回頭看了一眼,見他汗流浹背的,那T恤緊緊地黏在肌肉上,身上肌肉線條不誇張,但是特彆有型,一看就是身手特彆靈活的人,深邃的五官因為汗水的緣故看著更加深刻。吳年眯了一下眼睛,莫名覺得還挺帥,這樣的大老板坐在辦公室也算是一道辦公室風景線了吧。老板長得帥,司機也不賴,這公司的女員工還真是好福利。徐享冷笑著看著他們兩個,“大早上就在這兒聊天呢,我沒打擾你們吧。”吳年挑眉,話裡帶刺,看來心情不太好,她說:“你沒處撒火也不該衝我們來啊。”盧宇軒解釋道:“閒聊。”徐享額間青筋凸起,他怎麼聽著覺得她那句“我們”那麼刺耳呢,他們什麼時候就成了“我們”了?就因為昨天南江說的那句,不知道羅盤找的人是他還是盧宇軒?想通這一點,徐享突然釋懷,吳年要是不這麼勢利眼那也不是吳年了,自己跟她的關係不也是利用和互相利用嗎?現在這麼糾結一番,搞得他好像擔心自己在吳年那兒會失去利用價值似的。徐享冷冷地瞥了他們一眼,冷笑一聲,自己這是在搞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