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定局生變(上)(1 / 1)

莫雅晴一個人在馬路上走著,感到很悲涼。不是悲景陽的離開,而是悲為什麼到今天才發現,原來自己曾經喜歡的人是個軟蛋,是個人渣,是個沒有自主思想的傀儡,是一隻無法決定自己命運的螻蟻。渺小,而讓人可憐。這個世界上有許許多多的寄生蟲和扶不起的阿鬥,靠父親,靠母親,靠男人,靠女人。難道這個社會已經容不下靠自己的人了嗎?突然很想沈鬆,那個和自己一樣,無依無靠,隻能靠自己雙手去打拚奮鬥的男人。不知不覺走到了宏達銀行大廈樓下,仰頭看著大廈裡唯一亮起的辦公室。很想他,很想他。莫雅晴不是不需要安慰,她需要的是沈鬆的安慰。盛夏八月的天空,淅淅瀝瀝飄起了小雨。莫雅晴站在雨中,任雨水掛在頭發上、臉上、身上。目之所及之處,恰巧沈鬆打著傘從台階上走下來。她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一眨眼的工夫,頭頂的雨少了,多了一把黑色的傘。“這個給你。”沈鬆把一個包裝精美的盒子遞給莫雅晴。“是什麼?”“打開它,你就知道了。”在沈鬆目光的注視下,莫雅晴打開了盒子——是那條火紅的裙子!七夕節那天在櫥窗看到,卻舍不得買的裙子!一陣莫名心動。“為了感謝你做的PPT。”沈鬆神色冷峻。她亮起來的眼神又暗下去,僅此而已嗎?承認一下你喜歡我有這麼難嗎?他差一點就脫口而出,這是專門為你買的,一直沒有機會送給你的,七夕節禮物。七夕節當晚和莫雅晴通完電話,沈鬆就連夜去了東方新天地,刷卡付款時心情格外明快。裙子買回來後,卻不知什麼時候能送給她,一直壓在自己手裡,直到剛才,看見她從雨中走來。她為什麼看上去那麼感傷?心微微疼了一下,好想擁她在懷裡。可是僅僅是想想而已,沒有勇氣上前,隻敢躲在自己的殼裡,像隻膽小的寄居蟹。拿著沈鬆的禮物,看著他拒人於千裡之外的神態,莫雅晴心想,為什麼他的行動和他的神態永遠不一?回到家中後,莫雅晴收到蕭楚生的信息:“煙草局還繼續跟嗎?”“跟,為什麼不跟?”雖然景陽已經徹底被歸為了軟蛋慫蛋王八蛋的行列,但這並不影響莫雅晴繼續在工作上和他合作。如果成功營銷了煙草局,那麼於莫雅晴、於景陽都有利。何不互惠共利,然後分道揚鑣?“如果你覺得不開心,就不要勉強自己。工作而已。”是啊,隻是一份工作,何必這麼認真,何必和自己較勁,何必拚了命去完成不可能的任務。在高壓之下,誰不想把辭職信甩到領導臉上,再加上一句:“世界那麼大,我想去看看。”但是,下個月的生活費有了嗎?房租有了嗎?大病保險買了嗎?說走就走的旅費有了嗎?誰都有被工作折磨、衝動辭職的心,但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這個底氣、才氣和選擇的自由。大部分人還停留在隻能問自己“能不能把你的工作做好,做到最好?”然後再問“有沒有能力,找到感興趣而又能養活自己的工作?”的程度。莫雅晴深諳這個道理,職業給了她生存、生活的經濟基礎,那她就應該對得起宏達銀行支付的工資,表現得像一個職業人,理性、專業、不感情用事。周一例會。“莫雅晴你的任務才完成70%,不想轉崗了?想回櫃台嗎?”威脅恐嚇是潘衛最喜歡的開會方式。“領導,距離年底還有2個月的時間。”“兩個月你能完成全年30%的任務?”潘衛搖了搖頭,“想當年我工作的時候,為了完成任務,不吃不喝,不眠不休,24小時連軸轉。你再看看你們,如今條件多好,卻連我的一半都趕不上!”潘衛是個有表演欲的領導,無論大會、小會、談話、吃飯,但凡有機會發言,他都會像個唐僧,喋喋不休。而且無論討論的是什麼話題,潘衛的跳躍性思維都會無限聯想,最終落腳點會回到他當年打江山時如何辛苦,以及所有人需向他學習。陪潘衛開會是一場體力和腦力的折磨。“潘總您說得對呢!我一直都想和您討教呢。”段萌萌忽閃著大眼睛,向潘衛投去崇拜的目光。“你們一個個都應該向段萌萌學習,你看看人家,入職才不過半年,再看看你們,一個個都是老員工,我真是替你們害臊!”蕭楚生對莫雅晴耳語:“你應該向段萌萌多學習,把用在工作上的心思一半用來拍領導馬屁,鞍前馬後伺候領導,估計你早都轉崗成功了。”可是莫雅晴的骨子裡還帶著高校畢業生的清高,偏偏最不屑這些她瞧不上眼的事情。大家都是憑能力工作,為什麼誰要伺候誰?但是在職場中,恰恰是這些被許多人瞧不上的、鞍前馬後的眼力勁兒,比努力工作更能博得領導歡心,更有助於職場高升。“你彆看不上人家,段萌萌入職才半年,剛過試用期就被提了工資,還被評為優秀員工。倒是你,乾活最多,評優最少。”“那又怎樣?她憑馬屁,我憑實力。”“段萌萌看似毫無心計,眼瞅著就要踩到你的頭上去。你要小心啊。”“待我拿下煙草局,看誰還敢猖狂。”經過莫雅晴的努力,張處長已經將宏達銀行超級網銀的方案呈交給廖局長,並且為宏達銀行爭取了一個當麵向廖局長彙報的機會。隻要廖局長首肯,那麼後續煙草局在宏達銀行開立銀行賬戶的事情將水到渠成。演示當天,莫雅晴和蕭楚生提前10分鐘來到煙草局的會議室。檢查了電腦、電源設備,又試著演放了一下PPT,一切都準備穩妥之後,資金部的趙處長、財務部的劉處長、銷售部的張處長依次到來。又過了15分鐘,廖局長作為此次產品推介會最重要的人,姍姍來遲。廖局長年過六十,大腹便便卻精神矍鑠,聲如洪鐘。剛走進會議室就向大家解釋:“不好意思各位,臨時來了個客人,多聊了兩句,就來晚了。這人也是你們宏達銀行的客戶經理,我就說那一起來聽聽宏達銀行的產品吧。”莫雅晴和蕭楚生對視一眼,暗自心驚,因為跟在廖局長後麵的人不是彆人,正是段萌萌。她怎麼會來?段萌萌乖巧地向煙草局各位領導依次遞上自己的名片,然後揀了後排的位置坐下來。但是卻被廖局長叫住:“萌萌,來坐這裡,也好給我參考、建議一番。”廖局長指了指身邊的位置示意段萌萌坐過去。莫雅晴心裡一沉,她之前並不知道段萌萌認識廖局長,更不知道他們的關係如此之近。聯想到段萌萌對於蕭楚生的強追,以及蕭楚生對於段萌萌態度的冷淡,她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調整好思路,按照原先的計劃,莫雅晴深入淺出地介紹了宏達銀行超級網銀的功能、優勢,並且針對煙草局目前諸多的銀行賬戶提出了分級管理的思路。由於莫雅晴等人早已分彆和三位處長溝通過,三位處長較為認可這個產品,邊聽講解邊點頭;講解過後,三位處長象征性地提了幾個簡單的問題,把最終的話語權交給了廖局長。隻見段萌萌和廖局長耳語,廖局長聽後淺淺一笑。“你們宏達銀行的產品是不錯的!”廖局長首先肯定了宏達銀行的級網銀,然後發表了一番高屋建瓴的見解,最後卻話鋒一轉說,“但是我們內部需要開會再討論一下。今天非常感謝你們,就先到這裡吧。”眼看已經過了中午12點,廖局長並沒有邀請宏達銀行的人一起用餐的安排,莫雅晴等人說了一些場麵話,紛紛告辭,唯獨段萌萌沒有跟出來。“難道被廖局長留下來用餐?”莫雅晴向蕭楚生投去詢問的目光,“他們似乎交情匪淺。”莫雅晴知道段萌萌在硬追蕭楚生,但奈何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隻是不知道眼前這形勢,她是有心幫蕭楚生爭取煙草局,還是把煙草局當成籌碼趁機威脅蕭楚生?“無論怎樣,我不會讓段萌萌影響你的營銷進度。”煙草局對莫雅晴來說,是完成營銷任務的最後一根稻草。隻是若段萌萌和煙草局交情匪淺,蕭楚生又如何阻止?“蕭總,謀事在人,成事在天,還沒到最後一刻,我對煙草局有信心。”為了趁熱打鐵,避免夜長夢多,莫雅晴以中秋、十一雙節來臨的名義,單請了煙草局銷售處張處長吃飯。莫雅晴原本把用餐地點定在煙草局附近,張處長執意換在了宏達銀行遠洋支行附近。盛情難卻,莫雅晴想著張處長是上海人,挑了一家環境較為優雅的上海菜館。趁著上菜前的空當,莫雅晴開門見山地問:“您看廖局對宏達銀行超級網銀是什麼態度?”張處長輕歎了一口氣,把莫雅晴的心都歎到了穀底。“不瞞你說,廖局是高層管理者,這些技術方麵的事情一般都交給我們去把關。隻要我們三位處長都認可,廖局長一般也不會反對。按理說煙草局在宏達銀行開立新的銀行賬戶,廖局長是不會反對的,但是卻突然暫緩了。”莫雅晴端起茶壺為張處長添著茶水,“您知道為什麼嗎?”“表麵上看,廖局長明年要退休,所以對一切需要推動的項目都格外謹慎。”“您是說廖局長在退休前,一心求穩,所以任何項目都會暫時擱置?”“也不是擱置,”張處長謹慎地挑著詞語,“是開會反複討論,但就是沒有定論。”拖延待辦是工作中常會遇到的情況。“那您覺得這件事情,還有沒有轉機?”“這很難說,除非有人能說服廖局長,讓他主動想要推動這件事情。”莫雅晴琢磨著張處長的意思,“那您知道段萌萌和廖局長是什麼關係嗎?”“這個我也幫你打聽了一下,聽說段萌萌的父親和廖局長私交很深,廖局長也把段萌萌當作半個閨女。”張處長的話說到這個份兒上已經再明晰不過。廖局長有著最終決定權,而段萌萌又在這個節骨眼出現,原本不會反對的廖局長此刻卻變成了觀望、暫緩、反複討論的態度。顯然是段萌萌向廖局長吹了耳邊風。莫雅晴心裡雖然火急火燎,但也明白解鈴還須係鈴人,這事也急不得。於是保持著笑臉陪張處長聊了許多字畫趣事。不知不覺一頓飯竟吃了4個多小時,一直到餐館打烊。莫雅晴和張處長在吧台爭相買單。這頓飯理應莫雅晴買單,但是張處長卻說:“我不習慣讓女孩子買單。”同時一道頗為深情的目光爬上莫雅晴的臉龐。莫雅晴一陣激靈,潛台詞是張處長把她當女孩子,而不是宏達銀行的客戶經理看待;那她也應該把張處長當男人,而不是煙草局的處長看待。這個關係可不對啊!正欲解釋,一抬頭,看見沈鬆黑著一張臉。“沈……沈總。”沈鬆的眼神略過她,在張處長臉上停留了兩秒,這就是那個晚上10點約她吃飯的男人?原來是客戶啊,怎麼她的客戶看上去,都圖謀不軌的樣子?“宏達銀行給你的營銷費用不夠嗎?你怎麼能讓客戶買單呢?”沈鬆故意把“客戶”兩個字咬得很重,然後把銀行卡遞給收銀員,“一起結了。”莫雅晴愣在那裡,他這是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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