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年過去了,正如江上舟所說,他果真沒能生出兒子,反而連生了兩個女兒,不過孟長安嚴重懷疑他是故意為之,憋著勁兒想坑他兒子!正想著,門外有人匆匆來報:“王爺,不好了,王妃又把二公子生在宮裡了!”孟長安立馬就衝進了皇宮,一進去就見江上舟抱著自己的兒子,高興地說道:“你兒子又生在宮裡,看來注定是要當皇帝的。”“上回你也這麼說!”孟長安進了裡間,看見沈雲清虛弱地躺在床上本就心疼不已,結果一轉眼就看到床榻旁竟然還有一堆公文,頓時就氣不打一處來,抱了那堆公文扔到了江上舟的麵前,“你太過分了!”“這都是丞相的分內之事。”江上舟笑著說道。“這個丞相我們不當了。”“不準!我是皇帝,我說了算。”江上舟看著孟長安,一副你奈我何的樣子。孟長安一拍桌子,說道:“那我現在就篡位。”江上舟驚訝地看著他,然後高興地說道:“求之不得,我現在就寫詔書昭告天下,剛好禦書房裡還有一屋子沒看完的奏折,還有沒處理完的國事以及底下的人塞進來的美人,都送你了……”江上舟說得起勁兒,一回頭,卻發現孟長安又帶著老婆孩子溜之大吉了。溫葉落挺著肚子走到他身旁,替他輕輕地揉著額頭,“皇上,你辛苦了。隻可惜我不能像沈姐姐那樣為你分憂,不然你也不用那麼累了。”江上舟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看得她心虛地垂下了頭,許久才開口說道:“以前我不懂,但是後來才漸漸明白,皇上曾經喜歡過沈姐姐吧?”江上舟看向窗外,窗外那一樹梨花開得正好。“我的確可能會喜歡上她,但是,我沒有喜歡過她。”也許曾經的他的確會為那個滿身是血撲向他懷裡的女子心動,但是,當他看到她和孟長安眼神對視的那一刻,就注定不會對她有任何非分之想了。他是一個冷漠的人,從來不會為任何人做不理智的事,這大概就是他和孟長安最大的區彆吧。“唉……”江上舟握住了她的手,柔聲說道:“弟弟靠不住,咱們這回還是生個兒子吧。”溫葉落正要說話,突然肚子傳來陣痛,已經生過兩個孩子的她自然明白這是要生了。“怎麼回事?”江上舟看著她,忍不住皺起眉頭:“這才七個月,怎麼就要生了?”“皇上,對不起,臣妾這次懷的是雙胎……”溫葉落身體不算強健,懷孕又過於頻繁,江上舟若是知道她懷了雙胎必定會幫她減胎,所以她才一直沒讓他給自己診脈。她也知道雙胎很危險,但是她不願意拋棄他們任何一個孩子。“等你生完了我再跟你算賬!”江上舟立即吩咐穩婆和太醫過來,然後不顧其他人的阻止緊跟著溫葉落進了產房。溫葉落這一胎情況不好,即便江上舟在場也隻能看著她痛苦地承受著生產之痛。“皇上,娘娘這次恐怕凶多吉少,我們實在是無能為力……”穩婆和一眾太醫齊齊跪下告罪。“閉嘴!如果她有個什麼不測,你們都彆想活了!”江上舟心裡知道溫葉落的情況,婦人生產本就危險,就連他也沒有辦法,自然不應該怪罪到其他人身上……可是看到她受了這麼多罪,想到她可能會因此而喪命,他就控住不住自己……他其實不是生氣,他隻是在害怕。生平第一次,這種恐懼又無力的感覺。“公子,你哭了?”溫葉落驚訝地看著床邊這個緊張到不知所措的男人,思緒似乎又回到了多年前的唯玉山莊,那時候的公子就如同謫仙一般,讓她心生向往卻又不敢靠近,隻要能待在他的身邊看著他對她來說就是一種莫大的恩賜,哪怕他根本不在意自己……可是,他竟然為自己落淚了?江上舟死死地盯著溫葉落,咬牙切齒地說道:“溫葉落,你給我聽著,你若是死了,我就一生不再娶,直到累死、病死、孤獨至死……”“不行,不行……”溫葉落想了想,自己在公子身邊伺候了那麼多年,若是以後自己不在了,公子該怎麼辦?“好好活著……”江上舟將她的腦袋抱在懷裡,顫聲說道:“求你了。”“出來了!出來了!”穩婆高興地大喊,溫葉落終於鬆了一口氣,卻又緊張地抓住了江上舟的手,“要是真生了個兒子怎麼辦?”一眾穩婆忍不住暗自腹誹:還有怕生兒子的?“傻瓜,隻要是你好好的,生什麼都可以!”這下連太醫都不滿了:這是什麼話,什麼叫生什麼都可以?窗外喜鵲嘰嘰喳喳叫個不停,皇宮裡傳出最大的好消息:皇後終於生了兒子,而且還一生生了倆。江上舟算計落空,孟長安夫婦終於有了借口,一家子趁夜逃出長安城,往塞北方向而去了。一路上遊山玩水,兩人終於在半年之後到達了辰川。如今辰川已經發展得非常好了,新來的縣令是個清廉公正的好官,百姓們豐衣足食、安居樂業,沈雲清從街上經過的時候還遇見了好幾個熟麵孔,不過他們現在可認不出她來。沈雲清特地去拜訪了周衝夫婦,他們年歲大了,不在縣衙當差了。幾年前安平認了周衝夫婦做義父義母,又由他們做主娶了一戶農戶的女兒,在辰川置了房屋田地,一家人和和睦睦,日子過得富足喜樂,年前安平升了副將,將妻子兒女留在家中與周衝夫婦作伴,自己則到軍中上任去了。與他們不同的是吳青山和丁小琴夫婦,兩人都無父無母,直接帶著孩子在營地邊上安了家。吳青山如今在楊景手下也混得風生水起,丁小琴則退下來照顧孩子,夫妻倆恩愛有加,羨煞旁人。辰川的街道上比從前熱鬨了許多,街道重新修得寬闊平坦,兩邊新開了許多商鋪,看來當初餘淮建的商會這些年也做了不少實事。除此之外,沈雲清也特意去看了當年的善堂,如今善堂修建得更加好了,隻是裡頭的人卻少了許多。沈雲清一打聽,才知道裡麵除了少數孤寡老人以外,大部分都是在戰場上受了傷不能自給自足的士兵,官府派了人照料他們的起居,商會那邊則負責他們的日常開支,這一善舉被人們四處傳頌,如今已經有很多地方也跟著建立了類似的善堂,幫助一些需要幫助的人。從善堂出來,沈雲清剛好看見一些書生打扮的人在街頭擺了桌子登記名冊,沈雲清不禁想起當年和金小滿等人一起進麒麟閣的場景,不過十多年的時間,卻已經恍如隔世了。“來來來,唯玉山莊今年又要招收一批學子,有意願的可以過來登記一下資料。”“唯玉山莊的莊主和莊主夫人可真是大善人!每年招收那麼多學子上山教授醫術,不求任何回報,隻要求他們到各地善堂免費為善堂裡的人看病三年即可,這些年從唯玉山莊學成下山的學子那麼多,不知救了多少人的性命!”看熱鬨的大嬸跟旁邊的人說道。旁邊那人可能是從外地而來,便問道:“莊主和莊主夫人醫術這麼好?”大嬸怔住片刻,才支支吾吾地說道:“莊主和莊主夫人壓根兒就不會醫術。”“那他們會什麼?”那人好奇地問道。“劫富濟貧!”山莊裡金小滿很自信地回答了這個問題。“屁個劫富濟貧,你那根本就是打家劫舍!”一臉怒氣的餘淮指著金小滿的鼻子罵道:“你說你啊,你們唯玉山莊用的藥材我哪次供應得不夠了?好不容易得了兩支千年人參,你還給我偷了!”“你還好意思說!”金小滿不甘示弱地罵了回去:“你總共就給過我們三支千年人參,說什麼千年人參極為難得,明知道我們是用來救人命的,你還藏了兩支。你自己想留著我就不說什麼了,可你呢,一支要送給知府大人的小妾,一支送給戶部尚書的老娘……那兩位沒病沒災的,千年人參送給她們當擺設啊!”“你腦子有問題吧,我這是送給他們嗎?我是送給知府大人和戶部尚書!你以為我做生意隻要有錢就行啊,這些關係不用打通?沒點兒像樣的東西我能送得出手?”“我不管,你就是想巴結討好人家,你就是奸商、小人!”餘淮翻了個白眼,看向容五,無奈地問道:“你就不打算管管?”容五寵溺地看了金小滿一眼,對餘淮說道:“下次看守的人少一點,這次她差點兒被人抓個正著。”“哪有,我隻是疏忽大意了!”金小滿立馬狡辯,隨即又討好地拉了拉容五的袖子,得意地說道:“再說了,你肯定會撈我出來的嘛。”“這次看守的人還用上了暗器,差點兒傷到你。”“嗯……”金小滿想了想,愉快地決定,“以後讓他們不準使暗器,最好連武器也不用!”“嗬嗬,你們想得可真美!”餘淮瞪著眼前這對無恥夫婦,惡狠狠地說道:“下次我一定請公孫先生幫我從清風閣挑幾個人過來,看你們還能不能得逞!”“公孫先生現在可是我哥哥們的師父,你以為他會向著你?”金小滿得意地說道。說起來,她家三個哥哥,文不成武不就,學的祖傳手藝也沒有什麼用武之地,如今跟著公孫先生倒是剛好合適。想到這兒,金小滿故意嘲笑餘淮:“我哥哥們都個個娶妻生子了,你怎麼還是沒找著媳婦啊?”餘淮看向容五,容五立即心領神會,說道:“他缺點太多,沒有姑娘看得上他。”金小滿表示同意。餘淮一口茶水噴了出來,他可是東辰第一皇商好麼?哪怕他醜他瞎他四肢不全,想嫁給他的姑娘也不會少,更何況他如今魅力不減當年,仍然是英俊瀟灑、風流倜儻好麼?“你們說,我哪有缺點?哪有缺點?”“你缺點多了去了,驕傲自大、目中無人還愛臭美!”金小滿掰著手指頭說道。容五目光幽怨:“你天天往我老婆身邊湊。”“你還懶,身邊伺候的人一大堆,花錢還大手大腳的!”容五繼續幽怨:“你總盯著我老婆看。”“你還……還……反正你的缺點就是很多!”金小滿回頭問容五:“夫君,你說對吧?”容五應道:“隻要他不對我老婆有非分之想,什麼都好。”餘淮看著這兩人互動,心中突然就釋懷了。雖然金小滿幼稚、任性、脾氣大又不聰明,可是容五總能包容她的一切,甚至還有被同化的趨勢(這不是好事)。想到當年老莊主要冒死救金小滿的時候,最後關頭卻被容五阻止了。當時,他們兩人還打了一架,最終還是沒有讓老莊主救她,因為容五說金小滿醒來如果知道自己的命是拿彆人的命換來的,她肯定會內疚一生。最後,容五冒死從隱世的金家長老們那裡求來了靈藥,不僅救醒了金小滿,還為老莊主解了餘毒。正如他所說,金小滿醒來得知老莊主為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損傷了自己的身體之後,便心甘情願地留在了唯玉山莊,老莊主後繼無人,江上舟當了皇帝,山莊裡的弟子都要下山行醫,所以便讓容五和金小滿守著山莊,自己則繼續收弟子教授醫術。沈雲清和孟長安在唯玉山莊一住就是半年,這半年過得悠閒自在,直到一紙聖旨送了過來。兩人看都不想看那聖旨,直到某天剛剛會走路的小兒子偶然翻出了聖旨……沈雲清看了一眼,嚇地倒抽一口冷氣,“沈雲澤竟然滅了戎人,然後一路北上,收服了周邊十五個部落,統一了整個北方……皇兄直接略過沈國候的爵位,封了他做異姓王!”“好像是比我們可靠些。”孟長安一邊逗著兒子一邊說道。何止可靠些!沈雲清甚至覺得,沈雲澤才是這本書的主角好麼?屌絲逆襲,走上了人生巔峰,光耀沈國候府,還要迎娶白富美……哪像自己這青雲之路走得那麼辛苦……孟長安摟住她的腰,安慰道:“放心,我什麼都不做,就能封王。”這麼一想,沈雲清倒是釋懷了。這一路來,有他,有他們相伴,她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不過立刻,她就急地跳了起來。“怎麼了?”孟長安問。“當然是回去喝喜酒啊!皇兄將十一公主嫁給了雲澤,再不回去就趕不上了!”沈雲清拉著孟長安,孟長安背著小兒子拉著大兒子,一家人再次踏上了漫漫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