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川縣衙裡,沈雲清和周衝翻遍了有關金馬山的記載,才終於從張宣和留下的圖冊中發現了金馬山的異常之處——金馬山位於辰川和青州的交界處,可是金馬山後有一大片區域竟然既不屬於青州也沒有出現在辰川的地圖之上!有人故意隱去了這個地方!除了當初開疆辟土、建立東辰的先祖皇帝,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那些人被關押的地方恐怕就是在這裡了,周叔你留在衙門,小琴你去辰州府衙上報,請求支援,其他人跟我一起去金馬山……”沈雲清話還沒說完,就有人領著一隊守衛從大門闖進來,攔住了眾人的去路。“王師爺,你這是何意?”沈雲清上前問道。此人是辰川府衙的師爺王亮,一向自私市儈,此時前來明顯是不懷好意。“沈大人可是要出門?如果你們是要去金馬山,那就彆費力氣了,如今金馬山已經被麒麟閣的大人們接管了,閒雜人等不得隨意靠近!”“接管?”沈雲清忍不住微微皺眉,問道:“麒麟閣為何要接管金馬山?”“這我就不知道了,這是上峰的命令,沈大人難不成想要違抗?”王師爺招招手,那些守衛便迅速包圍了縣衙大門。“若我非要去呢?”沈雲清反問道。王師爺搬了張椅子在門口坐下,說道:“我知道沈大人的本事,我就坐在這大門口,陪沈大人一起辦公!”沈雲清冷哼了一聲,轉身進了內堂,其他人也跟了進去。“大人,這可怎麼辦?”丁小琴問道。沈雲清思索了片刻,轉而問周衝:“周叔,你怎麼看?”“大人心中應該已經做出了決定。”周衝笑著說道。“這段時間蒙周叔教導,我雖然有股衝勁,但也知道我現在代表的是整個辰川縣衙,所以不敢魯莽行事,若是周叔也認為可行,我便真的無所顧慮了!”周衝擺擺手,說道:“大人,放心去吧!”沈雲清轉身走向門口,對王師爺說道:“師爺辛苦了,不如帶著各位弟兄進去喝杯好茶。”王師爺一臉防備地看著她,問道:“你又想整什麼幺蛾子?我是絕對不會……”沈雲清目光一冷,一抬手,鄭秋就給了王師爺一悶棍。王師爺被人扛著走了,其他守衛反應過來一擁而上,沈雲清帶頭上去一頓猛揍,半柱香的時間,所有人都被請進去“喝茶”了。大門口路過的百姓不時往裡頭看上兩眼,彼此交頭接耳,交換情報。“咱們大人又揍人了!”“這個月第幾回了?大人總是親自動手會不會影響官威?”“有啥影響的,大人打起人來不也挺帥氣的?這樣親力親為的官才是真正的好官!”“親力親為……確實是……”丁小琴一臉黑線地想:大概在他們眼裡,彪悍的縣官更有安全感。從縣衙出來,沈雲清讓眾人兵分兩路偷偷潛入金馬山,好在他們對金馬山的地形十分熟悉,一時間倒沒有被看守的人發現。“大人,你看那兒!”丁小琴和沈雲清潛伏在樹林裡,剛巧碰到幾個人拖著兩輛車經過,車上蓋著白布,看上去像堆滿了東西,沈雲清仔細一看,才發現白布下露出來的竟然是半截手臂!沈雲清朝丁小琴打了個手勢,丁小琴立馬會意,從樹上跳下攔住了那些人的去路,“站住,你們是什麼人?”那些人看到丁小琴立即目露凶光,剛要拔刀,沈雲清便悄無聲息地從他們身後下手,解決後麵的幾個人,不等他們反應過來,丁小琴也迅速出手,不到片刻,除了沈雲清手中的活口,八個人便被她們全部解決。“果然是屍體!”丁小琴掀開白布,果然看到了一車的死屍,另外一輛亦是如此。“都是被鞭打虐待致死!”沈雲清看得越仔細便越覺得憤怒,這些死屍竟然全都遍體鱗傷,沒有一具是完好無損的,而且有些看上去已經開始腐爛了,散發出一陣陣屍體的腐臭味!“你們究竟是什麼人?為什麼這麼殘忍!”丁小琴不忍心再去看那些死屍,憤怒地瞪向沈雲清製住的人。那人被沈雲清踩在腳下,用手捏住了下巴,“唔唔唔……”地說不出話來。沈雲清將他的腦袋掰過來,意外地發現,這人竟然是個戎族人!“這些該死的雜碎!”沈雲清狠狠地將他踩在腳下說道:“這些死者無一例外都是年輕男子,他們必定和連環失蹤案有關!說,這些屍體是從哪裡運來的?”那人一臉倔強,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沈雲清拿出一個瓶子來,往地上倒了一點藥水,地上便立即“滋滋滋……”地冒出了煙,她陰測測地說道:“這東西你們很熟悉吧,俗稱‘化骨水’,據說隻要沾上一點筋骨皮都會被腐蝕掉,我這瓶量不多,要是一點一點往你身上滴,滴完你身上還剩多少皮肉?”那戎族人一臉驚恐,不斷地掙紮起來。化骨水是他們帶來東辰的,他們自然知道厲害,以往用在東辰人身上不覺得怎麼樣,可一想到自己會被用上,就感到不寒而栗。沈雲清作勢要往他身上滴藥水,那人嚇得嘰裡呱啦地亂喊起來。他的口音奇怪,但是沈雲清和丁小琴還是聽清楚了“沉屍礦場”四個字。見問不出更多的信息,沈雲清毫不猶豫地割斷了他的脖子。“真是便宜他了,這種人應該千刀萬剮,讓他們也試試被人虐待的滋味才好!”丁小琴話音剛落,空中突然響起了信號彈的聲音,兩人對視一眼,立馬朝那個方向跑去,那是鄭秋他們的信號彈,他們恐怕遇到了危險!沈雲清和丁小琴迅速趕過去,就看到了鄭秋站在樹下,沈雲清覺得不對勁,剛想叫住丁小琴,丁小琴卻已經跳了出去,問道:“鄭秋,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阿一和阿二呢?”“大人……”鄭秋退後一步,身後便有人站了出來,捕快阿一、阿二明顯被人製住了,其他人將沈雲清等人團團圍住。“沈大人,我們麒麟閣的人在此駐守,擅闖的人一個都彆想離開!”為首的人說道。“鄭秋,你出賣我們!”丁小琴憤怒地看向鄭秋。鄭秋卻麵無愧色,“我們都是為朝廷做事,自然要聽從上峰的命令。”“可以,你的選擇沒有錯,但是我們更沒有錯。”沈雲清說完,縣衙裡的其他捕快都在容三的帶領下衝了出來,而在他們身後的,竟然是太子。更讓人驚喜的是,太子身後還帶了一大隊人馬。“沈雲清,這些人可是我特意轉道江東借來的,你要是這樣還不能將十一救出來,就自認能力不足,摘了那頂烏紗帽吧!”“殿下放心,我絕不會讓你白跑一趟的!”沈雲清朝太子拱手,發自內心地說道:“多謝了!”太子見她如此真誠,反倒不好再奚落她了,隻好彆扭地說道:“我又不是為了你。”“原來大人你一直都不曾信任過我!”鄭秋想到沈雲清竟然還背著自己留了後手,就覺得無比憤怒。如果不是不相信自己,他不會完全不知道此次行動的安排!“你又何嘗信任過大人?”丁小琴也不悅地說道:“咱們當初清掃辰川戎族人的時候,也算是同仇敵愾、生死與共了,你卻時常為一點小事斤斤計較,被胡芸兒一慫恿,就心生不滿,這次你還出賣我們,你這樣憑什麼讓大人信任你?”“一人做事一人當,不關芸兒的事,她隻是一個弱女子,你們彆欺負她!”鄭秋急忙說道。“弱女子?”沈雲清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笑,說道:“看來紅雨樓的姑娘果然功夫不錯,竟然能讓你這般死心塌地!”“紅雨樓?”鄭秋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他辦過的案件當中,也有一些和紅雨樓牽扯上關係的,但那些姑娘的身份多半是娼妓,以色誘男子來達到組織的目的,“不可能,芸兒不可能的!她隻是……”隻是對自己噓寒問暖,然後投懷送抱,在他意亂情迷之際從他口中套出一些事情,然後左右自己的想法,讓自己為她所用……想到這兒,鄭秋已是一頭冷汗,心虛不已,他早就掉入了這個溫柔的陷阱當中,卻毫不自知!“不僅如此,你的芸兒當初還以同樣的方法控製了張青,甚至引誘他服食了霧針草製成的藥物,從而進一步控製了他,讓他對周叔出手,將責任推卸到我的身上。她應該也這樣勸過你吧?”鄭秋突然想起,之前胡芸兒總是有意無意地跟自己提起要自己增強實力,並且幾次暗示霧針草可以增強功力……他起初嚴厲拒絕,可是之後她主動獻身,床笫之間他自然什麼都會滿足她……“霧針草的害處想必你很清楚,那些服用霧針草的人下場如何不用我再說了吧?”沈雲清惋惜地看了鄭秋一眼,說道:“若是接觸不深便不要再碰了,彆讓它徹底毀了你!”“大人,都是我的錯!”鄭秋跪下,懊悔地說道:“都是我不該被女色迷惑,做出許多錯事來!你快將芸兒製住,她……她知道了你的真實身份!”太子皺起眉頭看向沈雲清,這件事說大不大,不過是個偏遠地方的小縣令而已,根本不會有人關心當官的是誰,但是說小也不小,若是被有心人利用,這便是欺君之罪了。“現在不是糾結這種事的時候。”沈雲清料想現在揭穿自己對那些人來說沒什麼好處,隻能暫時不管了。讓人將麒麟閣那些人綁了,然後便率領眾人往沉屍礦場而去。沉屍礦場位於金馬山後,這兒聚集了數百名礦工,沒日沒夜地勞作,隻要稍微慢一點,便會被監工暴打,那些監工粗暴不堪,將人打死是常有的事。每隔一段時間,礦場裡就會堆積一堆的屍體,那些屍體直到發臭才會有人運出去,那些屍體就堆積在路口,看上去讓人覺得觸目驚心,故而此處有了“沉屍礦場”之名。那些被抓來的苦力大多都是辰川或者周邊的百姓,他們不敢反抗,因為一旦反抗便會被打得半死,然後扔進死人堆裡。“你怎麼動作這麼慢,長得柔柔弱弱的,到底是公的還是母的?”一個監工一鞭子將十一公主打翻在地,一臉猥瑣地戲弄道:“你這副身子骨做苦力還真有點兒可惜了,來,讓爺瞧瞧長什麼模樣,要是模樣不錯的話,嘿嘿嘿嘿……”十一公主還從來沒有受到過這樣的委屈,此時實在是忍不住了就流下了眼淚,淚水將她臉上的臟汙洗掉,監工眼睛一亮,伸手去摸她的臉。“這位大人……”安平擋在十一公主的麵前,笑著說道:“她要是有什麼做不了的活您給我做就行了,她身體弱,打死了也是個麻煩不是?”“滾!老子做事有你多嘴的份兒?”監工再次一鞭子打在安平身上,旁邊兩個監工聽到聲音也走了過來,三人將安平按在地上一頓拳打腳踢,十一公主哭著去拉,卻被那監工推倒在地,那監工正要對她動手,就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瘦高個兒站在了他的麵前。“住手!”那人冷冷地說道。監工本要罵人,待看清楚那人的模樣之後嚇得吞了口口水,一屁股摔在了地上,猛地往後退了幾步。他是在沉屍礦場唯一一個戴著十公斤的腳鏈手鏈乾活的人,但即使是這樣,這裡的監工仍然不敢惹他,因為他們都親眼目睹過,這個人曾經一個人殺死了幾十個帶武器的監工,並且下手極其狠辣。雖然他仍然沒有逃出去,但是誰也不想冒著被殺死的危險去招惹這個殺神。“算了算了,乾活乾活!”那幾個監工識趣地走開了。那人也轉身離開,十一公主卻突然拉住了他,喊道:“沈雲澤,你是沈雲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