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清和容五對視一眼，問道：“這是為何？莫非辰川妖魔鬼怪橫行？你們盜墓的，還怕這些？”金家三兄弟一臉惋惜地看著沈雲清，齊齊抱拳行禮，“總之，您竟然敢隻身前往辰川，還敢接下辰川縣令一職，我們兄弟敬你……是條漢子！”“喂，你們也不用這麼誇張吧……”她是對辰川的現狀不太了解，可是以前在青州的時候，她也知道辰川，那兒好歹是一座風景怡人、民風樸素的小城……“不誇張，辰川如今是有名的混亂之城，一般人絕不會往那裡去。”金老二神神秘秘地說道：“而且從十年前開始，在辰川上任的縣令，就沒有活過三個月的！”“老大才不是那種貪生怕死的人！”金小滿拍著胸脯保證，眼神亮晶晶地看向沈雲清，“老大，你肯定不是，對吧？”“我是啊。”沈雲清毫不猶豫地承認，“所以我更應該先去麒麟閣躲躲了，總不能無緣無故把命丟了吧？更何況，你們兄妹正在被麒麟閣的人追殺，不打入敵人內部你能安生？”“大人說得對！”金老二想清楚後，第一個表示讚同，“我們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說不定還能博一條出路！隻是，小滿你怎麼辦？”“我也去，我就跟著大人，我也可以跟大人一樣女……”沈雲清一把將金小滿拉過來，捂住了她的嘴，說道：“我答應你了，準備一下就走吧！”金小滿的幾個哥哥驚訝地麵麵相覷，最終像是下定了決心似的，對沈雲清說道：“大人，我們妹妹就交給你了。”嗯……她這不是已經答應了麼？“雖然她性子野了點兒……”“脾氣差了點兒……”“個子矮了點兒……”“但是，還請大人不要嫌棄，以後她跟了你就是你的人，不聽話您隻管管教，隻是下手的時候注意點兒彆打殘了就行……”沈雲清這才反應過來，連忙鬆開摟著金小滿的手，滿臉尷尬，突然換個性彆果真不太習慣。金小滿則氣得大叫，“你們還是不是我親哥哥，我有這麼差嗎？”“嗓門還大了點兒……”容五默默補刀。金小滿立即撲過去跟他拚命。五人天一亮就偽裝進了辰州城中，混在百姓當中去了麒麟閣的丁字營應征。前來丁字營應征的有許多是青州過來的難民，青州戰敗之後，青州的難民有部分逃入了青州邊上的辰州城當中。應征的地方圍著很多人，這些人沒有田地也沒有房屋，隻能進入麒麟閣求個活路，可是還是因為各種原因很多人都被刷了下來。“不行，我們一定要進入丁字營，你們就讓我們進去吧！”一個骨瘦如柴的高個子男人衝到主審官麵前，大聲喊道。“你說進就進啊，你這種人進去也是個死，何必浪費我們時間！”主審官踢了男人一腳，男人雖然瘦，力氣卻不小，站在原地沒動。“我們要進麒麟閣，殺戎人！”男人中氣十足，嗓門又大，倒是將主審官嚇了一跳。主審官看了那群難民一眼，不屑地說道：“要進去啊，可以啊，交錢交錢！沒錢還想進去，你以為麒麟閣這麼好進的？彆看我們是丁字營，可我們也是麒麟閣啊，麒麟閣可是直接聽命於聖上的！你們這些從青州逃出來的賤民，有什麼資格進入麒麟閣，還是乖乖等死，彆給我們增添麻煩啦！”周圍來參軍的辰州當地人也跟著起哄，將那一群難民孤立起來。“大人！”之前的黑瘦男人再次向前兩步，主審官麵前立即有兩個士兵過來推他，男人身手不錯，輕易就將兩個士兵撂倒來到了主審官的麵前，主審官嚇得退後了幾步，驚恐地問道：“你……你想乾什麼？信不信我將你們這些賤民都趕出辰州！”“大人！”黑瘦男人突然跪下來了，“大人，我們這些人雖是無家可歸的難民，可也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今日我們進入麒麟閣，來日我們定能為驅逐戎國人而獻出一份力量，求大人給我們這個機會！”“給個機會？”一個油頭粉麵的公子哥兒將銀子放到了主審官的麵前，嘚瑟地說道：“看到沒？機會是要用錢買的，窮鬼！”“陳大少，請！”主審官立馬笑著放行。黑瘦男人麵露難色，“可是，我們這一年來流離失所，實在是拿不出錢來……”“這些話留著到彆的地方說去，趕緊的，給我滾，彆耽誤事兒！”主審官不耐煩地吩咐士兵將他們趕走，“一群賤民，還敢鬨事，不聽話的，給我打死了事！”“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家賣紅薯！這狗官！”金小滿擼起袖子就要往前衝。“你彆管閒事！”沈雲清一把將她拉住，走上前，飛起一腳，擲地有聲地說道：“我來管！”桌案被踢得四分五裂，主審官嚇得連連後退。“什麼人，竟然敢在麒麟閣的人麵前撒野，你們趕緊給我拿下！”幾個士兵趕緊過來，隻是還沒出手就已經被容五給放倒了。“征個兵還受賄啊！這位大人，你也太仁慈了，收這麼少的錢，夠孝敬上司嗎？”沈雲清將桌上的銅錢抓了一把給之前被打傷的男人，然後將餘下的錢都灑向其他的難民，“取之於民也應該用之於民才是！”“你是誰，竟敢管我們麒麟閣的事……”“麒麟閣的事？這事你上司知道嗎？辰州城的城主知道嗎？當今聖上知道嗎？”沈雲清抓起主審官的衣領，冷笑著說道：“我告訴你，青州的百姓也是我們東辰的子民，你要是敢瞧不起他們，我就將你丟到青州，讓你嘗一嘗被戎國人俘虜的滋味！”“沒錯，就讓他嘗一嘗無家可歸、流離失所的滋味！”“我們青州人也是東辰的子民！要不是我們青州人擋在前麵，你們這些人哪裡能過得這麼安穩，你們憑什麼瞧不起我們！”人群中的難民越說越激昂，有些漢子甚至都忍不住流下了眼淚。沈雲清一陣心酸，如果當初祖父沒有打敗仗，如果青州沒有被戎國人占領，這些人都不會失去家園……“大人！你再不鬆手，這人就沒氣了！”金小滿一提醒，沈雲清才將臉色已經開始發紫的主審官扔到一旁，大聲衝裡麵的人喊道：“你們麒麟閣究竟是怎麼招人的？是什麼規矩就按照什麼規矩來，不然的話，我今天砸了你們丁字營！”“沒錯，砸了丁字營！砸了丁字營！”沈雲清身後的難民都跟著喊起來了，氣勢完全壓過了丁字營的士兵。沈雲清站在他們前麵，毫不畏懼。她能做的事情不多，但是今日哪怕將事情鬨大，她也絕不低頭！那些都是祖父發誓要保護的子民，現在輪到她來保護他們了！“這是怎麼回事？”一個長著絡腮胡子的男人騎著馬過來，他一來，那些士兵便立即站好隊列，就連主審官也低著頭退到了旁邊。“閆大人，您可算來了，這些賤民完全不把我們麒麟閣放在眼裡，他們是想造反啊！”主審官立馬告狀。“造反？”大胡子從馬上下來，他人長得高大，麵目嚴肅，一看就知道不是主審官這種弱雞能比的。“這位大人……”沈雲清沒有把握打贏那個氣勢不凡的男人，隻好先開口解釋道，“我們隻是想進入麒麟閣丁字營而已，我們都是規規矩矩按照要求來應征，可是這位大人卻讓我們交應征費，而且還侮辱青州百姓，青州雖然被戎國人占領，可青州的百姓同為東辰子民，怎麼能被人如此欺辱！”“你想進麒麟閣？”閆準似乎沒有聽沈雲清說的其他話，隻是問道：“麒麟閣並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好，即便是最低等的丁字營，每天的訓練也不是一般人能夠承受得了的。所以沒有那個能耐的人，還是放棄這個念頭吧！”“我身後的這些人都是青州過來的難民，他們已經失去了家人，他們隻想活下去，而且他們嘗過失去家人的痛苦，所以他們會更加努力，將來一定會為麒麟閣效力，將戎國人趕出東辰！”“我準了，此次招募兵士一百人，就你們這些人吧！”閆準騎馬從沈雲清身邊走過，輕聲說了一句：“不過，要是過不了審核，可不要哭鼻子。”沈雲清一愣，看向閆準，此時他身上又恢複了那股肅殺之氣，剛剛那一瞬間的柔和，仿佛隻是她的錯覺。“大人，這些人不把麒麟閣放在眼裡，還強詞奪理，您怎麼能讓他們進丁字營……”“孫守備，給你武器不是讓你打自己人的，力氣沒地方用的話，乾脆去塞北軍營打戎國人吧！”閆準說完轉身騎馬離開。沈雲清看著他的背影，有種說不出的熟悉感，隻是……不可能的。因為閆準的吩咐，沈雲清等人都被征入了麒麟閣丁字營，丁字營主要是征集新兵，如果有新兵能經過丁字營的訓練並且表現出色，便有可能進入丙字營，可以說進入了丙字營才算真正加入了麒麟閣。除了以沈雲清為首的難民隊伍，另一邊就都是辰州當地的年輕子弟，為首的幾個更是當地富紳之子。這些人花了不少錢進來，不過是為了爭取一個可以入仕的機會。“今年進來的都是些什麼人啊？這些人也配和我們一起訓練?”餘淮是辰州首富之子，進來之前家裡就跟丁字營的院首打好了招呼，隻要走個過場，輕輕鬆鬆就能進入丙字營。到時候再隨便買幾個軍功，就算是商人之子，謀個官職也是不成問題的。其他幾個紈絝子弟也紛紛跟著附和，“咱們就當看戲好了，反正咱們又不用訓練。”“那些人怎麼回事啊？一樣是新來的，怎麼待遇比咱們好那麼多？這也太不公平了吧！”金小滿看著坐在一旁喝茶的餘淮等人，心裡充滿了怨念。“他們誌不在此，而且家裡也確實給丁字營捐了不少錢，所以待遇好些也是應該的。對於我們來說，隻要能進來，就已經是萬幸了。”之前的黑瘦男子走過來朝沈雲清抱拳行禮，“這位兄弟，多謝你之前仗義相助，我吳青山和青州的弟兄們感激不儘！”“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而且……”沈雲清看向餘淮等人，毫不掩飾眼裡的鄙夷：“比起那群公子哥兒，我認為丁字營更需要的是你們。”吳青山挺直腰背，再次向沈雲清抱拳，然後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夥伴身邊。那些人個個麵帶希冀，看著場地邊上的武器躍躍欲試，比起餘淮等人的萎靡風氣，吳青山等人則讓人感受得到滿滿的希望。“這個丁字營外麵看著不怎麼樣，裡麵倒也不賴嘛！”金小滿一邊到處看，一邊拉著沈雲清興奮地說道：“大家都在議論，因為今年丁字營擴招，新兵人數增加，所以也會有新的教習過來，不知道會不會來個厲害的人物！現在營裡的這幾個教習，我覺得都不怎麼樣，尤其是那個方教習，看上去比我還弱……”“知道自己很弱是件好事，但是不要把彆人想得跟你一樣。”沈雲清提醒道。事實上，進來的第一晚容五就跟幾位教習交過手了，其他教習的確不是容五的對手，可這個方教習卻能跟容五打個平手，更彆提武功在方教習之上的閆準了。看來麒麟閣果然臥虎藏龍，讓容五隱藏在暗處的決定是正確的。“新來的，站好站好，彆以為進了丁字營就萬事大吉了，你們要是不能通過一個月後的考核，還是一樣從哪兒來滾哪兒去！”一個身材粗壯的中年漢子拿著棍子喊道：“我姓王，這一個月我就是負責訓練你們的教習！另外，方教習會負責監督和考核，至於考核標準……”一副文弱書生模樣的方教習坐在王教習身後懶懶地抬眼，漫不經心地說道：“我看不順眼的都得滾，看我不順眼的自己滾。”金小滿往沈雲清身後縮了縮，偷偷地問道：“其他的教習呢？”“其他教習你們這些弱雞還沒有資格見到。”王教習一嗓子，能把人嚇得抖三抖，“現在！立刻！給我圍著校場跑圈兒去！”“他們為什麼不用去？”金小滿指著那群公子不滿地問道。“你們……”王教習回頭看向那群公子哥們，嚴肅的表情瞬間變成一臉諂媚的笑，“你們好好歇著。”幾位公子朝金小滿得意地大笑起來。“廢物才需要訓練，我們豈是你們能比的……”話還沒說完，一柄長槍飛了過來，幾位公子哥兒嚇得大叫一聲，連滾帶爬，四散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