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黎念是你的親兒子(1 / 1)

電話“啪”的一聲掛斷,沙發另一頭的黎恕手裡握了本書,隨手翻了一頁,頭也沒抬地問:“怎麼了?”黎念怔怔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許久,抬起頭,“爸爸,是伯伯。”……顧盼站著沒動,思考麵前這位究竟哪路神仙。“黎”絕對不是一個常見姓氏,他既然自報家門叫黎澤,難道跟黎恕有什麼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但黎恕的親戚,怎麼會認識她?顧盼想不通。不知道走了多久的神,等顧盼意識到的時候,黎澤已經走到她的麵前,正似笑非笑看著她。顧盼一怔,連連後退。雖然眼前的人極其陌生,可她就是下意識覺得,這個人,並不能相信。黎澤輕笑,步步緊逼,“顧小姐,是真忘記我了?看來我們更應該要好好聊一聊,加深你對我的印象。”後背撞在牆壁上,退無可退。顧盼下意識扶住牆,內心OS:有話不能好好說?離這麼近,以為自己是調戲良家婦女的惡少呢?但洗手間門口人來人往的,料想他就算真的有什麼想法,也不可能當眾對她做什麼。想到這兒,顧盼心裡稍微有了底氣,“不好意思黎先生,我朋友喝多了,我要回去看看。”說完推開他就走。走過轉角,身後的腳步聲猶在。黎澤正不緊不慢地跟著她。顧盼攥了攥手心,又轉過兩個彎,眼前的場景愈發陌生。身後,黎澤慢悠悠地問:“你朋友不是喝多了嗎?這都轉了兩圈了,還不著急回去?”他笑了笑,“你不用警惕性這麼高,我沒有惡意的。”其實顧盼並不是怕他跟著她,相反,她恨不得馬上飛回包間,畢竟那裡有不少熟人在,她也覺得更安全。隻是她路癡症犯得很不是時候。不得已,問過服務員,她才找到正確的位置,走到包間門口,剛好碰到有人推門出來。經理看到顧盼,先是愣了愣,微微點頭,又小跑到她身後,恭恭敬敬地對始終跟著她的男人彙報情況:“黎總,剛才這屋的客人說我們的酒是假酒,還要求賠償。我已經說明情況,又拿來了酒水營銷許可證,但客人們還是一直在鬨。”他有點為難,“您看,要不要報警……”黎澤抬眼看了看僵在原地的背影,挑唇故意問:“報警?警察會怎麼處理?”經理擦了把額頭上的汗。本來,今天應該跟往常的每一天都一樣。但好死不死的,大老板忽然下來視察,事先還沒有任何通知。隻是這樣也就算了,又剛好還碰到醉酒鬨事兒的,還鬨到了大老板眼前。經理氣得想要罵娘,麵上仍然恭敬,一板一眼回答:“尋釁滋事,拘留一至三天。”又打量黎澤的神色,“不過,要是事態嚴重,提前跟吳局打聲招呼,應該罰得更重……”一隻腳已經踏進門的顧盼,又折了回來。“不好意思,我的幾個朋友喝多了,鬨起來沒輕沒重的。我等會兒會跟他們說,唱完這一場就散了。”她又看向經理,“給您添麻煩了。”顧盼的態度明顯比屋子裡的人好得太多,而且本來也不是必須要鬨大的事兒。經理一時間也沒了主意,又去看黎澤的臉色。包廂裡的音樂聲隱隱約約的,黎澤的皮鞋踏在地上,像跟著音樂打拍子。一下,兩下。許多下之後,才像是後知後覺一般,“原來是顧小姐的朋友。”“既然是顧小姐的朋友,那一定照顧周到。客人要求怎麼做,就怎麼做。賠酒還是賠錢,都沒問題。”黎澤吩咐完經理,又轉頭看向顧盼,“現在,有空聊一聊了嗎?”……裝修得像歐洲中世紀皇宮一樣的辦公室,黎澤從通天的酒櫃裡拿出一瓶酒,倒了兩杯,遞給顧盼一杯。顧盼沒接。黎澤也不尷尬,兀自把兩杯酒合成一杯,放到唇邊品了一口。“什麼時候回來的?”他問。顧盼站在門口的位置,隨時做好遁走的打算,垂著眼睛跟他打太極,“回來有一陣了。”“回來也不來見見我這個大哥。”他若有所思,“改天見到阿恕我一定要好好教育教育他,在國外待得太久,連點禮數都沒有了。”顧盼把這句話拆成三段,在心裡反複琢磨了好幾遍,仍然覺得雲裡霧裡。這麼說,黎澤是黎恕的哥哥?可是跟她有什麼關係?而且她深深地懷疑,他們倆真的是兩兄弟嗎?品位為什麼相差這麼多?單看房間的裝修,黎恕家裡古樸簡約又不失內涵,而黎澤的辦公室,金漆廊柱,波斯地毯,北極熊標本,像是恨不得告訴全世界他就是一暴發戶。還是開采金礦才暴發的那種。“你沒搬去跟阿恕一起住?”放了冰塊的酒杯被他搖得叮咣作響,“不想黎念嗎?”黎念沒來幼兒園的這幾天,顧盼確實挺想他的。但就算再想,也犯不著搬去跟黎恕一起住吧?顧盼含糊應了一聲“挺想的”,試探問道:“你找我來,就是想跟我說黎念?”“你還是和以前一樣,伶牙俐齒的。”黎澤笑著搖了搖頭,一副拿她沒辦法的表情,“我知道你不信任我,但我真的沒有惡意。找你來也隻是想敘敘舊,沒有彆的意思。”“我不信任你,因為你騙過我嗎?”顧盼半真半假地開玩笑,繼續跟他打太極,“我最近記性不好,以前的事情很多都忘了。”沒想到她會這麼說,黎澤一愣,轉而輕輕笑道:“真的?那你該不會……連黎念是你的親兒子這事兒也忘了吧?”顧盼有一瞬間的眩暈感。就像飛機降落時沒完沒了的失重,特彆不真實。她的腦海裡一時間閃過很多片段,清晰的模糊的,一瞬間都化成那句——“你該不會忘了黎念是你的親兒子吧?”黎念是她的孩子?怎麼可能?但剛跟黎恕見麵的時候,黎念確實喊她媽媽來著。而且陸嶼初為什麼會在第一次見她時就知道她愛吃辣,還有明明不吃辣的黎恕為什麼做得一手好吃的麻婆豆腐,甚至連那枚限量版的袖扣……原來,每一處細節全都是破綻,她偏偏讓黎恕那張冰山臉迷惑了視線。黎澤把顧盼瞬息萬變的表情全都看在眼裡,晃著酒杯輕笑,“顧小姐?”顧盼抬起頭。懷疑歸懷疑,但麵前這個男人的話,不足以讓她信服。她也管不了自己失憶的事情是不是會被發現,兀自鎮定道:“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拿黎念這事兒開玩笑,是不是有點過分了?”黎澤的眼睛裡閃過興奮的光芒,“看來你是真的忘了。”顧盼搖頭,“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怎麼證明黎念是我兒子?”“我可以帶你和黎念去做親子鑒定。但我覺得沒有必要,這麼大的事情,如果我真的是騙你的,那太容易被識破了。你說呢?”黎澤還在品酒,品得意猶未儘,“你竟然連這事兒都忘了。可你怎麼會忘了呢?”他的話像魔音,繞在她耳邊久久不散:“有意思,有點兒意思……”顧盼神思恍惚地坐了一會兒,起身離開。黎澤也沒攔她,隻若有所思望著她失魂落魄的背影,一口喝掉杯子裡的酒:“一直以為那場車禍……原來還活著,看來老二把她保護的很好啊,連我都沒聽到半點風聲。”顧盼不記得她是怎麼走到門口的,很可能是一路飄出來的。剛才包間裡的人都不知道哪裡去了,秦裴南也不見了。手機在包裡響個不停,她也沒去接,就站在KTV碩大的招牌下,不知道該去哪裡。街邊的霓虹燈千姿百態,連帶她的人生也變得千奇百怪。一個混血老公她已經無法招架,現在又冒出一個親兒子,還有兒子的親爹……鬼知道被忘記的三年她都經曆過什麼!但如果黎念真是她親生的,她怎麼會把他留給黎恕?這不合邏輯啊。照理說,拋妻棄子的事兒她見得多了,但拋夫棄子這事兒她確實沒見過。正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眼前突然多出一個人,黑色立領風衣,灰色羊毛圍巾,唯一不合時宜的是額前有些淩亂的劉海,和蒼白的臉色。顧盼還在琢磨開場白,是說“嘿,黎先生,你兒子是我生的啊?”更親切一點,還是說“黎先生,兒子還我吧?”更自然一點?還沒考慮清楚哪個問句更好,已經被來人一把抱住。那人把她死死按在胸口,按得她差點窒息,“顧盼,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從頭到尾不斷重複同一句話。顧盼覺得劇情走向有點詭異,推開他,想了想,問道:“黎念,真是我兒子。”黎恕皺眉看著她。顧盼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自己——從頭到尾就是一個笑話。她最終也沒想明白用哪一個開場白,反而說出一句心裡話:“看了我這麼久的笑話,很好笑是不是?”剛想走向她的黎恕定在原地。她還有太多的話想說,此時全都憋在胸口,憋到頭昏腦脹,像幾乎決堤的洪水找不到出口,一個字都吐不出。不知道是現實太過無力,還是剛才受的刺激太大,她在吼完那一嗓子之後,很沒出息地昏了過去。意識模糊間,身邊似乎有很多人在說話。“弟妹這是怎麼了?”有誰被打倒在地。“你不知道她不能再被刺激嗎?!”之後是身體砸在椅子上的聲音,指腹拭過唇角的血跡,伴著虛假的笑意:“阿恕,我這是為你好,你不可能瞞她一輩子。”“為我好?”男人聲音漸冷,“你難道忘了,是誰把她害成這樣?”呼吸機,消毒水,救護車的鳴笛,是昏迷前最後的意識。顧盼恍惚間覺得,她真是跟醫院有不解之緣。……顧盼住院的第三天,依舊謝絕所有探視,唯一能碰到她病房大門的,除了喬宋,就隻剩沈舒微。然而就在此時,她忽然有點後悔,為什麼在寫名單的時候,沒有把沈舒微也加在裡麵。“我說,人生贏家也沒有你這樣的。有個帥氣多金的老公,還有個聰明可愛的兒子,這兒子還不是跟老公生的,嘖嘖嘖,你說說你,都乾了點兒什麼啊。”顧盼眼睜睜看著沈舒微把剛削好的蘋果“哢嚓”一口咬掉三分之一,撫了撫額,“我以為蘋果是削給我的。”“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沈舒微把蘋果捧在手裡看了看,“吃順口了。”傳說被吃順口的蘋果三下兩下被啃得乾淨,沈舒微拍拍手,斜睨著顧盼,“你確定不見?他已經在外麵等了三天了,刮風下雨,沒日沒夜地等。”顧盼沒說話,把手裡的飯盒敲得叮當響。沈舒微把果殼扔進垃圾桶,“我覺得你吧,有什麼話說開就沒事兒了,避而不見解決不了問題啊。就算判了死刑,也該給人家一個上訴的機會吧?”顧盼頭也沒抬,“你是來替他當說客的?”沈舒微捏著手指上新做的指甲,意味深長,“你以為就你一個人有朋友?我心疼你,他的朋友就不心疼他?”顧盼沉默,心裡又給陸嶼初默默記了一筆。然而她不讓彆人進來,門外那位卻有辦法讓她出去。剛吃過晚飯,護士帶著厚重的口罩,捧著一台紫外線消毒燈進來趕人,“例行消毒,病人請在門外稍候。”顧盼沒明白精神科這種沒有傳染病的住院部為什麼要消毒,想了想,還是踩著拖鞋出門。門外,大理石地磚,雪白的牆壁,狹長走廊。黎恕就站在那裡,像一尊被風化的雕塑。顧盼抬眼,看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男人,一字一頓,對他說了三天以來的第一句話:“我要黎念。”……顧盼從來沒想過,她的人生可以亂成這樣。她曾經想把黎念當成自己的孩子,最後發現他真的是自己的孩子。她曾經嫉妒過黎恕的“亡妻”,後來發現自己就是那個“亡妻”。她被他騙了個徹底,還天真地覺得他真是一個深情的好男人啊。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呢?大概就是一個人在孤島走投無路的時候偶遇阿拉丁神燈,滿心激動地以為自己就要得救,忽然發現燈裡的不是神,而是神經病。最重要的是,她還跟神經病許了願。她簡直比神經病還神經病。走廊對麵,黎恕盯著她的目光愈發暗沉,最終化成唇邊一點譏笑,“我一直在想,你知道這件事之後會有什麼反應。”略略停頓,“原來,你隻是想要黎念而已。”【編者注】各位讀者寶寶們,大家好呀~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消失的愛人》的喜愛。為了答謝這麼可愛的讀者們,從8月3日到8月9日,為【消失的愛人】正在更新的章節送上你們的精彩評論,我們將在8月10日選出3名評論最走心的讀者,每人贈送3000讀點幣,歡迎大家的參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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