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款款覺得自己十分幸運。她來過紐約很多次，但都是為了工作，這次終於有空閒逛，她查了功課，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去排音樂劇《漢密爾頓》的celtionLine。本來就沒抱什麼希望，結果演出開場前成功排到了站票，在Orchestra（交響樂團區域）最後一排站著看完全場，也覺得心滿意足。看完演出已經是夜裡，還是興奮不已。她蹦蹦跳跳地往外走，跟莫寧語音，滿滿的讚歎：“現場真的感覺不一樣，我本來擔心不是原卡（inalCast）聽著不順耳，結果，真不愧是寬街（Broadway國內昵稱）啊。”莫寧說：“你是不是興奮到睡不著覺了？正好，剛開會的時候有討論你到的專欄，我把意見發給你。”“饒了我吧，我要回酒店睡覺。”“我開玩笑的。”她那邊聲音聽著有些古怪，窸窸窣窣的，過了一會她說，“你要不……去時代廣場的……迪士尼專賣店幫我買點周邊吧。”“好呀。你要什麼？”“美隊和冬兵的鬆鬆玩偶，我要最大的。”杜款款嘀咕：“這個上海不就有。”“他們是紐約人嘛，意義不一樣的。”“噢。好，我到了拍照給你。”莫寧掛了電話，見古耐一臉鄙夷地看著她，趕緊說：“時代廣場晚上人也多嘛，胡鬆拓堵在路上，我當然要幫他拖延時間。”“你就是有私心。”古耐又對電話抱怨，“從她散場之前你就說快了，你到底有沒有誠意啊？”胡鬆拓怒不可遏，“你能不能不要一邊調情一邊調侃我？”他輕裝上陣，全身行裝隻有一個背包，下了飛機就馬不停蹄打車去劇院，可是紐約這座永不停歇的大都會，即使是晚上也生動鮮活，時代廣場仍舊人聲鼎沸，世界在這裡又大又明亮。車子堵在時代廣場，他乾脆下車步行，照著地圖一路狂奔，生怕和杜款款錯過。他在閃爍的迪士尼招牌底下，看見一手抱著一坨玩偶的杜款款。她捏來捏去的，看上去真的很開心。他喊她：“杜款款！”她一愣，驚恐地四處張望，並用美國隊長的玩偶擋住臉，隻露出睜圓的眼睛。胡鬆拓跑過去，發現那雙眼睛居然還能睜得更大一點，然後慢慢地彎起來。胡鬆拓心裡想要鄭重一些，所以煞有介事地打了招呼：“Hi!”杜款款還沒從音樂劇的興頭上下來，腦中立刻回響起《satisfied》裡的一句，“Andwhenyousaid‘Hi’,Ifotmydangname.”你不過是說了句Hi，我就心動到忘掉我姓名。杜款款有些著迷地看著從天而降的胡鬆拓，一眨不眨，絢麗的街燈不停變換，在他臉上流轉出色彩。她的耳朵裡灌滿了喧雜的人聲，還有隱約的廣告音樂，熱熱鬨鬨連成一片，而她的心跳也太大聲了，她確定響亮得他都能聽到，大聲的，振奮的，激越的。她定了定神，說一些無關緊要的話：“我還以為是粉絲認出我，我今天都沒化妝。”他戳戳那個軟綿綿的盾牌：“這什麼玩意兒？”“莫寧剛才要我幫她買的。”“噢，那你退了吧。”“為什麼？他們這麼可愛！”“你都沒手了。”“那你抱一個。”她把美國隊長塞進他懷裡，笑盈盈的，終於忍不住，也撲過去，抱住他，“你聯合了多少人才在這裡堵到我？”他低頭看她毛絨絨的發頂，“你每天跟除了我之外的所有朋友報備行程，不就是怕我不來嗎？”她嘴硬：“我是為了安全！”又說，“我看到新聞了，OnceUponATime是嗎，名字寓意很棒。”她說，“我真為你驕傲。”胡鬆拓在她麵前單膝跪下，已經有些路人注意到這征兆，大概也因為他們看起來實在是賞心悅目的一對，逐漸駐足觀望。玩偶有些礙事，他要放在地上，被杜款款喝住：“地上臟！”他不得已，把玩偶夾在腿和肚子之間，卸下一邊肩上的包帶，伸手進去掏出一個知更鳥藍的小方盒，舉起來。他說：“我今年二十六歲，我的人生以認識你那天為界線，被分成沒有杜款款的人生，和有杜款款的人生，從今往後，有杜款款的人生就成為我生命的大多數，一想到這個……”他不由自主地笑了，“我就覺得幸福。你是我人生不可缺少的一部分，我渴望成為你的丈夫，和你共度以後的每一天，讓你可以永遠無所忌憚，永遠笑得這麼好看，這麼隨心所欲，你可以到所有地方去，而永遠可以回我這裡……你願意嫁給我嗎？”他打開戒盒，鑽石不大，但是足夠璀璨奪目了。她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隻是傻傻地站著，捏緊了手裡的玩偶。人群已經在對她微笑，加油呐喊，每個人都在對她說：“Sayyes!”她說：“那你怎麼跟粉絲交待啊？準備公開結婚嗎？”他吸了口氣，低低地笑起來：“我就知道你要問這個。”她說：“我也知道你今天要求婚啊！”大概有路人懂中文，頓時笑出聲。胡鬆拓說：“雖然對我來說，我的家庭最重要，但是粉絲一路支持我，跟我素不相識卻為我付出很多，我也十分感謝他們，對於一路看著我長大人，我覺得也要保持禮貌。所以我不想立刻公開這個消息，給他們時間去消化。”她點點頭。胡鬆拓又伸手進背包裡，摸出另一個盒子。“你要是一直戴一個戒指，很容易就被發現結婚，所以我按照我們戀愛的年份，每年都買了一個。”他變戲法似的從鼓鼓囊囊的背包裡掏出一堆盒子，擺在她麵前，加上他手裡拿的，一共十一個。“以後每一年結婚紀念日，我都會給你買新的。”她徹底呆住。胡鬆拓就耐心地跪在她麵前，一個盒子一個盒子地打開，開到一半她才醒過神來，拍拍他的肩膀，點頭，紅著鼻尖，眼淚砸下來。“好。”胡鬆拓把戒指套到她手指上，嘴角幾乎下不來。他們再把盒子一個一個收回包裡的時候，杜款款才意識到：“你來美國，就帶了一包戒指？”他說：“還有一些需要用的證件。”杜款款靈光頓開：“是你誘導我來美國？你用我的賬號搜索了有關美國的信息，讓我不停看到相關推薦，故意讓朋友們跟我聊美劇，讓莫寧跟我說最近的CL很好排……”“最後一個不是，我就給了她一個大方向。莫寧真是一位好朋友。”胡鬆拓滿意地點頭，又說，“你不記得了嗎？你第一次從紐約回來，一直說你的夢幻婚禮就是在紐約找路人證婚，就像……”他思索了一會，不確定，“漂泊的什麼星辰什麼旅人什麼玩意的。”杜款款瞪他一眼：“求你了，少女時代的比喻句不作數的。”“漂泊於廣袤星球的旅人。”兩個人一起笑出聲，過了一會，她輕輕地說：“我對夢幻婚禮的定義一直都是，隻要是你就可以。”她又想起他說，讓她可以永遠回到他身邊，永遠有路可退，永遠不需要害怕。他們其實早就在這樣做了。永遠有退路，所以永遠不退縮，永遠愛著。【編者注】《願你永遠有退路》到這裡就大結局了，接下來還有兩章番外，大家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