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卷宗秘密(1 / 1)

紅顏陌 嘎吱脆 2020 字 4天前

“你可記得當年你隨你二哥出征,曾救了一個少年兵?”夏翊滿含期待地看著阿宛,希冀著當年的他能在阿宛心中激起漣漪。“……有點印象。”阿宛點點頭,下一瞬便被夏翊帶入了懷裡,那力道似要將她融進血骨一般。“殿下與他是舊友?”好不容易阿宛才掙脫了夏翊的懷抱,拉離了與他的距離,阿宛方才問道。“那個少年便是我。當年我自恃一身不凡武功,便罔顧父王的命令潛進軍營當馬前卒。卻不料遭到埋伏,幾乎全軍覆沒。你發現了尚存氣息的我,將士兵引向了彆處,並在路過我身邊的時候落下了金創藥……”與其說是救,倒不如是讓他聽天由命。若不是夏翊再提起,阿宛早以為那個令她動過惻隱之心的少年,已經身死那場戰役之中。那少年年歲與她相仿,彼時的他身中數箭,血流不止。眼神中那股倔強卻讓阿宛心生敬佩,不過是一個小卒,何必要趕儘殺絕……因此才一時不忍放了他,沒想到此舉竟讓夏翊記了這麼多年……“若我當時便知那個少年是夏康國太子,定不會心軟。所以殿下你無需如此,我並非有意要救你,如今更是後悔救了你。”誠然,放過一個小卒無傷大雅,但放過敵國王子便是她的失職。夏翊並不為阿宛的“狠話”所傷,他便是愛她的善良與正直——放過小卒是她的善良,擒拿夏太子是她的本分。“那日我便一直將你放在了心裡,也是你支撐著我在屍山中獨自撐了兩天。我不斷對自己說,‘敵人已經放過了你,難道你要放棄自己麼?’直到兩日後的破曉前,我軍終於找到了我,我在暈倒前的最後一句話,喚的便是你的名字。”“我……”阿宛想分辨什麼,卻被夏翊打斷了,他包住了她的手繼續道:“之後楚夏兩國再無大戰,但依舊小戰不斷。直到前些年楚夏才正式議和,彼時我請求父王為我求娶楚襄國柳相千金為王妃,以通兩國之好。卻不曾想在半個月後,從大楚傳來了你與南陽王的婚訊……“阿宛,我等了你七年,這七年裡每每午夜夢回,看到的皆是你英氣風發、策馬而去的背影。我後悔再將你送回楚皇宮,後悔再將你送入泥潭險地。今日讓我帶你走,你的幸福與仇恨讓我與你共擔吧!”夏翊的話是讓阿宛驚訝與感動的,但她如今能做的隻能是將夏翊推開——“我的愛與恨早已給了白啟塵,你的七年記憶在我這裡卻無關痛癢。甚至七年來我從不曾去想過那個少年是否存活了下來,我不值得你為我這麼做。”“那麼去年我們近半年時間的相伴,你也覺得無關痛癢麼?”夏翊眸中滑過一抹受傷的神色,但仍舊不放棄道。“若殿下指的是恩情,阿宛銘記在心。若殿下指的是愛情,彼時的我早已是眼盲心瞎之人,所以殿下請回吧,阿宛不會隨你離開。”“無論如何,我會讓語嫣將你遣送出宮。”即使阿宛恨他,他也要保阿宛平安。“娘娘如今有孕在身,身邊隻有我一個心腹。宮中的險惡想必殿下比我還清楚,留在宮中我保證保全娘娘平安。”“……”阿宛的話讓夏翊動搖了,以阿宛的性子不會在夏語嫣懷孕期間犯下錯事。而她說得沒錯,此番敏感時期隻有阿宛在夏語嫣身邊他才能放心。“殿下放心吧,入宮這一年我不是過得好好的嗎?如今皇後娘娘既有身孕,阿宛定會萬事小心。”“那……便待語嫣生產後,我讓黃林來接你出宮。”夏翊終於鬆了口。“不……”“你若再不同意我立馬就帶你離開,”夏翊神情頗為無奈,“無論做什麼我都是為了你好。”“……”阿宛終於無言地點點頭,待夏語嫣分娩,也是該一了恩怨的時候了。夏翊這才展露了今日第一個會心的微笑,他將信件送回阿宛手上,“十月之後我要聽到你親口對我說‘祝君安好’。”目送著夏翊離去的身影,阿宛在眼眶中打轉了許久的淚珠終於滑落,“祝君安好”四個字被她默念在了口中……此生她決計是要負他了。待夏語嫣回德粹宮的時候,夏翊已經離開了許久,阿宛此時則如同沒事人一樣,指使著宮女裡外打掃著德粹宮。見著夏語嫣踏入殿內,阿宛便迎上去將她攙扶住,“出去了半日娘娘可曾累著?”“無礙。”夏語嫣徑自坐下,朝兩個小宮女道,“你們都下去吧,阿宛留下服侍便可。”待宮人都退了出去,夏語嫣示意阿宛在一旁坐下,自從知道了皇兄對阿宛的心思後,夏語嫣對阿宛更是禮遇有加。“皇兄離開多久了?”“娘娘走後沒多久他便離開了。”阿宛不欲再繼續此話題,便起身道,“娘娘剛回宮想必渴了吧,奴婢去給娘娘沏碗茶。”“他是想帶走你的吧?為何不隨皇兄離開?”夏語嫣此話一出,阿宛要退下的身形顯然一頓,“娘娘如今懷有身孕,阿宛不能離娘娘左右。”這是前日阿宛與夏語嫣的約定,但若阿宛願隨皇兄離開,夏語嫣自然不會阻攔。但既然阿宛執意如此——“那便十月之後我送你回到皇兄身邊。”宮內是非莫測,有阿宛在身邊她的確心安許多。“謝娘娘。”阿宛不再分辯,待夏語嫣生產後,此間的恩怨她也應該一並了結了。“茶便不用沏了,本宮適才在梓月宮已經喝過了。”夏語嫣見阿宛不想再提起此事,便轉移了話題,“我適才看到澈兒身上的紅肚兜真好看,我便讓繁奕妹妹教我繡肚兜,好期待看到他穿上我繡的紅肚兜。”她摸著尚未顯懷的肚子,心馳神往。聽到夏語嫣提及孟繁奕,阿宛心中這幾日強壓的恨意又一點點湧了上來。想提醒夏語嫣注意孟繁奕,但卻說不出理由,隻得淺笑道:“小殿下肯定會很喜歡的。”有她在夏語嫣身邊,她多注意點孟繁奕便是。希望夏語嫣對孟繁奕的友善能讓毒爪不伸向她。第二日孟繁奕果真帶著針線綢緞來了德粹宮,“妹妹那兒還有一匹綢緞尚未使用,若姐姐不嫌棄就用妹妹這塊吧。”“妹妹所得的布料自然是極好,本宮哪有嫌棄之理!”夏語嫣笑著接過孟繁奕手中的綢緞,綢緞綿柔的質感令她甚是滿意。第一次拿起繡針,被紮傷是難免的。幾個時辰下來,夏語嫣的手上已經細密布滿了小傷口。阿宛黛眉微蹙,看著夏語嫣那不願服輸的模樣免不得心疼,“娘娘,還是交給宮人們去做吧。”雖然她很想為夏語嫣分擔,奈何她的雙手拿慣了刀槍,之前為白啟塵繡的那個荷包已經是她畢生的力作了。“誒——當然是我做才有意義啊。”夏語嫣吮了吮滲血的傷口,麵容上泛起了初為人母時獨有的溫柔。“姐姐繡得很好呢,比我初學時好多了。”看著夏語嫣手裡略有輪廓的肚兜,孟繁奕在一旁稱讚道。不同於常見的鴛鴦刺繡,夏語嫣繡的是兩匹奔騰的駿馬,她希望以後她的孩子可以不拘泥於這皇城之中,去自由地馳騁。“那也是妹妹教得好,待我這件繡好了也給澈兒繡一件。”夏語嫣笑著將繡線咬斷,另起了一步。聞言孟繁奕的嘴角略呈僵硬,但也轉瞬即逝,“好啊,我看澈兒也對姐姐繡的駿馬喜歡得緊呢。”懷中的白析澈適時地發出“嗚嗚”的聲音,近似於捧場,惹得夏語嫣和孟繁奕相視而笑。個把月的工夫,夏語嫣繡的駿馬已經成形,她也日漸熟練,極少再紮到手。但不知是因為刺繡耗費了太多的精力,還是怎地,夏語嫣近來總覺得疲倦嗜睡。每每孟繁奕到德粹宮,阿宛總是豎起了一身的刺,生怕她對夏語嫣不利。但孟繁奕似乎是真心為了教夏語嫣繡肚兜,魏長功到德粹宮看診了數次,皆言皇後身子並無大礙,隻是需要休息,阿宛的心這才放了下來。白啟塵自執政以來一改朝廷貪腐的風氣,重農尊商的政策使楚襄國富庶了不少,提起白啟塵,百姓無不稱讚愛戴。隻是近夏的一場洪澇摧毀了江南的幾個小鎮,江南巡撫幾番上奏請求下派官員治理洪水。但天公連著幾日依舊不肯放晴,從江南傳來的消息依舊不容樂觀。這幾日白啟塵上早朝,會連著收到好幾份關於江南水災的奏折,看完奏折他的心情如同那江南的天氣,久久不能放晴,但又對此天災束手無策。“眾愛卿有何看法?”“啟稟皇上,”一陣緘默之後,排在首位的竇枋出列道,“數年前,中原幾月未下一滴雨,農田龜裂,作物枯絕,爆發了幾十年以來最大的旱災。先皇移駕保生宮為百姓祈福,隔日上天便降下甘霖。如此天災,皇上何不效仿先皇,前往保生宮?”保生宮是皇家祈福之地,位於皇宮三十裡外的萬壽山上,是個至靈至聖之處。“那便依竇卿所言,明日朕便擺駕保生宮。”白啟塵憂心江南百姓的近況,當即準奏。皇家祈福本應皇後與皇上一同前往,但念在夏語嫣有孕不便遠行,白啟塵便下旨讓她在宮內好生休息,換孟繁奕與他一同前往。得知消息的夏語嫣雖頗有失落,但仍很快調整好了情緒,“是。”“百姓之事緩不得,朕明早便與繁奕出發前往萬壽山,這陣子你便在宮內好生養胎吧。”“謝皇上關心。”而立侍於一旁的阿宛,思緒已經轉了幾轉,或許這是個徹查柳家案的好機會。第二日入夜,阿宛服侍夏語嫣睡下後,便潛入了禦書房。上次常案坊探查未果,如今便隻剩禦書房可能藏有案卷了。禦書房外有兩個侍衛值夜,阿宛輕提內力,將一顆石子擲到其中一位侍衛的腳邊。“誰?”侍衛立馬提高了警惕,厲聲問道。阿宛則再拾起一顆石子,朝反方向打去,石子掠過樹葉發出了“沙沙”的聲響,好似輕功上乘的人一掠而過。兩個當值的侍衛對視了一眼,便立馬往那個方向追去。黑雲遮月,阿宛著一身夜行衣趁機竄了進去。白啟塵是位賢明的君主,禦案上的奏折所剩無幾,而壓在最下麵的正是柳家的案卷。雙手顫抖地拿起柳家的案卷,舊時舊景再次浮現在阿宛眼前……威嚴的父親、慈愛的母親、寵溺她的哥哥以及與她“恩愛”了兩年的白啟塵……一一在她腦海裡閃過,站定了許久,阿宛才將案卷翻開——就著火匣子昏暗的燈光,阿宛閱遍了柳家的案卷。竟是……叛國!阿宛早該想到,隻有如此重罪才會讓柳家上下三百餘口於市口被抄斬?隻是柳家真的叛國麼?阿宛細細看來,案卷上羅列了柳炳章的一些罪狀——通敵叛國、收刮大量民脂民膏……單是第一項便讓阿宛的心越發的冰涼,白啟塵果真為了扳倒柳家給柳家按上了如此莫須有的罪名!在阿宛之上她尚有個大哥,數年前魯昌國犯境,大哥柳夫德奉命為馬前帥前去對陣,那一彆,阿宛再未能見到大哥。邊關的告急文書傳來,父親枯坐了一宿,次日清晨如墨的長發已隱約可見白絲……這般,父親還有可能私通魯昌國,而反叛將他一手扶上相位的白家嗎?朝事阿宛一向不曾多問,是以不敢肯定父親對白家的忠心。她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父親對大哥的愛,以及對柳氏一家的責任。況且,右相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位,魯昌國可會許給父親更高的位份?如此冒著風險又不討好的事情父親又怎麼會做?這案卷未免荒唐了些!阿宛將案卷複插到了最底,將一切複原成白啟塵離去時的模樣才悄然離開。她定會親手找出當年的真相,還柳家一個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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