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斷雲遠 危亭曠望(1 / 1)

試愛攻略 七憶歡 2391 字 4天前

我把遲淩濤送來的合同收好,然後準備去吃午飯,沒想到突然接到顧珩的電話,想起他和時?的矛盾,我絲毫不敢怠慢,趕緊接起電話,生怕會發生什麼事。“怎麼了?”“何總,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有。”“我在公司樓下。”“嗯,你上來吧。”顧珩的語氣聽起來充滿了疲憊,我坐在辦公室裡等他,不知道他會跟我說些什麼事,以往他絕對不會這麼鄭重其事地跟我說,他有點事要告訴我。看到顧珩的樣子我還是有些嚇到了,兩隻眼睛很紅,衣服雖然穿戴整齊,但還是從他的身上聞到了酒精的味道。“你這是怎麼了?”我語氣一沉,有些擔憂。但沒想到他坐在我的對麵,連絲毫的鋪墊都沒有,直接開口便說道:“時?做了背叛公司的事情。”當頭一棒,一時間裡我也分不清我對麵這個人是跟我講了一個玩笑,還是跟我說了一個事實。“你……你說什麼呢?”“時?是從來不寫信的人,那天我回家卻在書房裡發現了她的一封信,信的封麵上隻寫了一行字,‘本人死後方能親啟’。看到這行字我的第一念頭就是誰的惡作劇,或者是一個什麼遊戲,沒放在心上,然後又隨意地給它放到了原處,可是我越想越不對勁,這才鬼使神差地將那封信打開。”顧珩講述的過程裡,我的心不斷地向下沉,什麼叫“本人死後方能親啟”,已經到了死亡的地步嗎?“沒想到那封信是時?親筆寫下的,她記錄了陷害公司的簡單過程,最後一部分是自己的懺悔,何總,關於這些事,您應該也有所察覺吧?”“顧珩,你確定不是有人在陷害時?嗎?”顧珩笑著搖搖頭:“其實我們倆之間根本就沒有其他矛盾,我和她吵架的原因無非就是因為這封信,我那天的反應是一點都不信,所以拿著這封信找時?對質,她剛開始的時候不承認,但是最後承認了。”“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做?”我小心翼翼地問,畢竟我自認為我對時?真的不薄。“她說不甘心一直幫彆人打工,以她自己的能力都足以開公司了。”這樣的借口聽起來格外單薄。“所以是LAN收買了她嗎?”“LAN?”“對,法國的一個化妝品牌。”“這個我不知道。”顧珩的精神狀態看起來極差,我也實在想不明白時?為什麼要做這樣的一件事,去影響周邊的這麼多人。顧珩臨近離開的時候跟我道歉:“很抱歉何總,我沒有立即告訴你這些,因為這些日子以來我深深受著折磨,因為這件事時?為我流了一個孩子,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如何選擇,掙紮了很久才決定站在正義的這一方。”然後他又一副難以開口的表情跟我說:“無論如何,何總,我請求你可以網開一麵。”我表情凝重地點點頭,然後看著顧珩走出去。時?這麼做,是犯法的,難道她會不知道嗎?而又是什麼,讓她寧願犯法也來做這件事情?顧珩走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鐘了,午飯沒吃的我竟也沒覺得有絲毫餓意,我故意讓自己不去想時?的這件事情,可是腦海中卻總是頻頻出現。看得出來,這段時間的時?也並不快樂。一個有難以啟齒秘密的人,或許表麵上看起來風平浪靜一切如常,但心裡卻是驚濤駭浪,每天活在恐懼和不快樂當中。生活永遠都不是非黑即白的,我不知道如果真的徹查這件事對公司是好還是不好,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過去的那些損失已經不會挽回了。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顧珩臨走時說的“網開一麵”,我想他還是深愛著她的,但兩人的價值觀已經發生了嚴重的偏差,所以他的聲音才會那麼無力和生硬,就像他拿到的那封信一樣,像信封一樣封上了自己的命運。傍晚的時候我給陳宴川發短信說晚上不回家睡覺了,準備在辦公室通宵工作。發過去沒多久,陳宴川打了電話過來:“什麼事情這麼急,還得通宵啊?”“沒什麼,就是想工作了,不想睡覺。”“不行,沒有重大情況不能通宵,回來睡覺。”陳宴川鮮少用這麼霸氣的語氣跟我說話,他也極少管我的事情,但是有什麼傷害我自己身體的事情,陳宴川倒是一直挺上心的。比如他也會不厭其煩地叮囑我多吃水果和蔬菜。“嗯,我看看吧。”“幾點下班,我去接你。”陳宴川有點步步緊逼,讓我沒有後退的餘地,我隻好老老實實告訴他幾點。掛掉電話後的我聳聳肩,自己似乎還挺喜歡這樣的感覺,某個人因為記掛你,所以管你。陳宴川接到我之後沒有跟我立即回家,而是跟我去了一家農貿市場。我一直都很討厭逛這種地方,一是受不了裡麵的氣味,二是裡麵人山人海,摩肩接踵,對我來說就像噩夢似的。而農貿市場裡的陳宴川看起來更加格格不入。“為什麼要來這裡啊,我不太喜歡。”我跟在他身後,很小聲地表明了自己的立場,但我的話很快就被市場裡的聲音淹沒掉了。“來買點吃的回去做啊。”我嘟囔著嘴:“吃的哪裡都有賣,為什麼一定要來這裡?”陳宴川轉過身拉起我的手:“因為這裡很有生活氣息。”他說完後便走到一個攤位前挑起了螃蟹,老板是一個很熱情的微胖女人,穿了一件花格子上衣,然後戴了一個很誇張的紅色套袖。她熟門熟路地幫我們盛海鮮:“吃好再來啊!”她的笑容那麼燦爛,好像賣了幾隻螃蟹是她多麼開心的事情一樣。陳宴川一點著急走的意思都沒有,我也沒有再表明我不喜歡這裡,而是一個人認真地打量起這個地方,在這裡的每個人都不怎麼注重自己的外表,他們穿最舒適而又隨意的衣服,拿著蒲扇和毛巾。這些顏色各異的服飾包裹著纖瘦或者不纖瘦的腰肢,他們的叫賣聲此起彼伏,像那些新鮮的蔬菜一樣,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心情大好的樣子。哪怕每天做著重複又重複的工作,為什麼他們還是會這麼開心?“我幫你拎。”陳宴川手上買的東西越來越多,我主動上前分擔了一點,他給了我一袋胡蘿卜和西蘭花。“陳宴川,我覺得我討厭這裡還有一個最重要的原因是這裡太吵鬨,而且他們每個人看起來都這麼有朝氣,而不是死氣沉沉的麻木和冷漠,但是我覺得我好像更習慣彼此之間留更多的空間和獨立。”走出農貿市場後,我這樣跟陳宴川說。“習慣的東西並不一定是喜歡的東西。”陳宴川將食物悉數放入後備箱裡,我發現他的後備箱裡有專門盛海鮮的器具。“這裡的每個人都那麼努力地生活,好像發生一點很好的事情,他們就會很快樂。”“因為他們更容易滿足,像見過太多事情抑或是大風大浪的人,反倒不太容易滿足。”“那可以讓自己變成一個容易滿足的人嗎?”陳宴川突然衝我笑了:“你可以試試啊。”我咬咬下嘴唇,仿佛自己說了一句廢話一樣,然後我轉過臉漫不經心地看向窗外,想起我這一天見過的那麼多不同的人臉。“公司的內鬼查出來了對不對?”在等某個紅綠燈的時候陳宴川開口跟我說,我的心裡一驚。“你怎麼知道?”“因為我實在想不出還有什麼大事,讓你有了通宵工作的念頭。”“查出內鬼我也不用通宵啊。”“阿靜,因為我知道你是一個多麼重感情的人。”心臟漏跳了一拍,我跟陳宴川認識大概有半年了吧,他可以這麼準確地評價我。“你猜到是誰了嗎?”“不好說,而且就算現在查到了,也不一定是真的,但總歸,是確定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了。”“眾多的證據表明,是時?,我最得力的助手,我最不想相信的那個人。”說完後,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歎氣聲很輕,連我自己都不易察覺。陳宴川皺了皺眉頭:“我想不出她有什麼動機。”我輕笑一聲:“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認識她這麼久,覺得她並不是一個見錢眼開的人。”“人心難測吧。”陳宴川說完最後一個字,車子剛好停在了車庫裡,我和他一起將大包小包拿上樓,他去廚房做飯,我到書房裡繼續工作。說是工作,其實不過是看著電腦屏幕發呆,摸摸肚子,驚覺自己竟然快要十個小時沒吃一點東西了。即便是這樣吃飯的時候我也不準備好好吃,而是在餐桌上隔著幾道熱氣騰騰的飯菜吻上了陳宴川的唇。他一開始還推搡著我跟我說:“好好吃飯。”但下一秒便跟我如膠似漆地糾纏在一起,因為太過於熟悉彼此身上的敏感點,輕輕一撩撥渾身便如同麻痹一般。我坐在他的腿上,陳宴川也不再說話,而是緊緊摟著我的腰,舔吻著我的脖頸,這是我一直以來很喜歡的姿勢。寂靜的夜裡,陳宴川那件沒脫之前一絲褶皺都沒有的灰色T恤,我那件裸色的職業套裙此刻都雜亂無章地扔在了地上,這場景和平日裡推崇乾淨利索的我們,簡直大相徑庭。做愛是減壓最好的方式。在我精疲力儘、飯菜都涼了的時候,我終於有了餓意,有了想吃飯的欲望。但陳宴川卻在我耳邊小聲地警告我:“我真該讓你下不了床,讓你長長記性,否則每次都不好好吃飯。”“哎呀,我錯了。”我小聲向他求饒,房事過後的男人一般是最好說話的時候。他去廚房熱菜,我去浴室簡單地洗了個澡,當晚飯吃完都快要十一點鐘了,我的心情好了一些,不至於那麼難以入睡。但晚上還是做了很多夢,夢裡又出現了時?的那張合照,以及江疏的臉,她們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我突然從夢中驚醒,時?認識江疏?旁邊的陳宴川睡得很熟,我不想驚擾他,於是便一個人睜著眼睛看向天花板,其實什麼都看不清。天空已經漸漸放明了,窗簾沒拉緊,我看到晨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我輕輕地轉了個身,床墊發出了“吱呀”的聲音。陳宴川也動了動,靠近我,然後把我圈在了懷裡,我的手覆上了他的手背。在昏暗的房間裡,陳宴川的影子朦朦朧朧,但是他的體溫卻是有形狀的。第二天我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打電話給我的朋友,我跟他說:“幫我查一個人。”我一直以來都知道朋友做的什麼工作,但還是第一次真正用到他的工作。我一直以為這樣去調查一個人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可是彆人不道德在先卻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幾天之後朋友把調查結果發到我手機上的時候,我差點連呼吸都不會了。江疏竟然是時?的親姐姐?拍下那張照片的她們十五歲,也是父母離異前她們的最後一張合照,十六歲那年,父母離異,時?跟著爸爸,而江疏跟著媽媽。江疏以前叫時疏,離婚後,媽媽給她改了姓氏。離婚的第二年,她們的父親母親各自組建了家庭,而她們的母親遠嫁法國,江疏也跟著去了,這也是為什麼這幾年,時?也常去法國的原因,因為她的母親在那邊。一個是自己的親姐,一個是說白了跟自己毫無關係的淡妝,換作是誰都會幫助自己的親姐吧。為了讓江疏儘快在LAN站住腳跟,時?的做法未免也太狠了點,絲毫不給淡妝留情麵或者是餘地。我終於還是撥電話給了時?,我的語氣聽起來如常,但說話的內容隻是言簡意賅地幾個字:“時?,來趟公司。”我不知道時?聽到我這麼說之後會不會已經猜到了些什麼。不到半個小時時?到達我的辦公室,她仍舊畢恭畢敬地叫我“何總”。“坐吧。”我請她坐到了我的對麵。再次看向時?的臉,覺得她那麼陌生,我跟她說:“公司最近不好過。”她沒有接我的話,神情很不自然。過了很長時間,她才又重新叫了我一聲:“何總。”這次換我審視著她,那一刻很希望通過她的這張臉,洞透她的內心,雖然我知道無濟於事。“您知道了是嗎?”“你說呢?”“對不起……”“你跟了我這麼多年,和我處理了大大小小的項目,你該知道做一件事情我們首先考慮的會是它的風險和後果。那你做這些事,有沒有像以前我教你的那樣,考慮過後果?”“是的,我考慮過,我願意承擔一切後果。”我嘴角彎了彎,一臉的嘲弄:“你承擔得起嗎?”時?低著頭,又沉默了,我接著問她:“不過我最想知道的是,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有多恨淡妝。”“我不恨淡妝,我隻是太想幫LAN了。”“親情真是偉大啊。”我鮮少用這麼刻薄的語氣說話,說這句話的時候連我都覺得自己很陌生。“但我因此失去了更多。”我不知道時?話裡的失去包不包括顧珩,他們的孩子,以及信任和名聲,等等。“叫你來沒有彆的事情,無非就是想確認一下而已。我現在也沒有精力去想你的事情,等公司過了這個坎再說,你先走吧。”“何總。”她又叫了我一聲,感覺又要跟我說些什麼。但我打了個停止的手勢:“停,我隻能告訴你,我不是什麼聖人,不可能無緣無故地原諒。但我內心還算強大,足以麵對接下來的所有困難,所以收起你不該有的一切情緒吧,關心好你自己。”她又低下了頭,似乎覺得沒有臉看我,然後我看著她默默走出了辦公室。那天的我們沒有談更為深奧的話,我也不想談“你有沒有後悔,有沒有受到內心的譴責”這些無關緊要的話題。我說過了我不想站在聖人的立場上去關心她的所思所想,我隻是要跟她闡明一個事實:我知道了你做的一切,並且暫時保留追究你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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