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人看來,平日裡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執金吾,一直都是蟄伏於李家無所事事。唯一能夠讓他們忙碌起來的,也就隻有每一屆水陸大會前夕前往四海八荒派送請帖這一件任務了。其實內情,並非如此。距離水陸大會召開還足有半月有餘,而被李家邀請出席的賓客們也已經開始陸陸續續抵達了李家宅邸。對於執金吾們來說,真正忙活和險惡的時段,這才剛剛正式拉開帷幕。畢竟能出席水陸大會的妖怪,各個都是成名高手。讓這些素來不肯安分的家夥在李家宅邸內棲息,若是李家沒有足夠的武力作為保障,論誰也睡不踏實。威懾力,戰鬥力,執行力。鐵板一塊的執金吾,平生最大的使命,便是此刻。而且,曆屆的水陸大會請帖隻有百張,僧多粥少,免不得招惹得那些沒有在邀請之列的奇人、妖怪眼紅不已。所謂狗急跳牆,執金吾在執行此項任務時被襲擊乃至身亡的案例也不是沒有。如果超出了預計的行程七日未歸,則會立即被李家斷定為失手殞命,其餘執金吾還要擬定計劃執行報仇事宜,讓本來就忙碌的水陸大會更是繁忙不堪。所以,身為一名執金吾,理應在執行完請帖派送任務後不眠不休,星夜兼程趕回李家複命報個平安才是。越早複命,越能讓李家站在無懈可擊的位置上。這一屆大會,勉強還算是順利。隻是,有兩個前往京城派送請帖的執金吾,本以為萬分妥當,但是事情卻在意料之外。時至今日,他們還未回到李家府邸。而之前定好的、一推再推的歸期,也早就過了。眼瞅著七天大限將至……按照常理來說,二人多半是遭遇了什麼硬手,發生了不測。但是,那也隻是“按常理”來說罷了。李家宅邸大門,李征正揉著自己的肩膀,一臉怒氣地走來。他肩後,正背著那把形影不離的標誌性大刀“墜夢監”。門柱旁,站著那位之前出現在奎木狼麵前的老者。老者穿戴整齊,背後的“吾”字熠熠生輝,左手正捋著自己花白的胡須打發時間。“老爺子。”李征走到老者麵前,恭敬的雙手抱拳,身子也微微鞠躬。“尋不到?”老者開口,聽語氣對這個結果倒不意外。“還是找不到。”李征開口,顯然剛才施法令他費了不少精氣神,吐字之中也是略顯疲倦,“遍尋夢中,彆說大器了,就連一同去的哮天——哦不是,是李晉——也是找不到。要不然,我親自出門去找一找。”“執金吾出門還要驚動家主,不必了。”老者擺擺手,示意李征不用小題大做,“多半是大器不眠不休在外麵耍錢,才耽誤了日子。他要是進了賭場,怎麼可能合眼?”其實,李征早就猜到了這個答案:遲遲未歸的,隻剩下了那大器和李晉。這二人,一個好賭,一個懶散。平日裡,老爺子對其二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但是,眼下正是缺人手的時候,大器和李晉卻故意拖延了歸期,在外麵的花花世界鬼混耍錢……李征隻是想找一個借口,抓住二人後,先斬後奏執行家法。“放心吧。七天大限就在今日。”老者倒是說得自信,“那大器再胡來,也不敢違逆小姐的。指不定過一會兒,二人就會複命。”李征見得老者為二人開脫,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隻得憤憤轉身離去。是的。老者心裡明白:大器這人,有所分寸。果不其然,過了不到一個時辰,大門外遠遠便現了兩個人影。老者抬頭,先是安心不少,繼而眉頭緊皺:來的二人,確是大器與李晉不假。隻是,說那大器此刻赤身裸體也不為過,彆提本該視作性命的執金吾製服了,他身上隻剩了一條彆人施舍的破布胡亂裹著腰間遮羞。眼下宅邸裡可是有賓客在的,這般樣子被人看到,執金吾豈不是成了笑話?至於那李晉,雖說製服還在身上,但是後麵“吾”字毫無光彩,看來是裡麵纏裹的金線被人取了去。更慘的,是一直跟在李晉腳邊、走路都有氣無力的哮天——這隻深得小姐寵愛的神犬,竟然都餓得瘦了三分。老者暗自歎口氣:每次大器出門,基本上都是會淪落到這般光景才會歸來。哎喲,隻能期望這個時間點不會有其他賓客偶遇了。不然,為了執金吾的顏麵,也隻能……也隻能殺了賓客了事。一陣風吹過,李晉這才看到了門口的老者,登時麵如死灰。而他身旁醉醺醺的大器,則是一腳跨進了門檻,身子東倒西歪,看到蹲坐在門口的老者也隻是打了個酒嗝:“老爺子,咱家莫不是出事了?您這是蹲門口要飯呢?”老者似乎對叫花子一樣的大器見怪不怪,也不言語,手裡像是變戲法一般抖出來了一根肉骨頭。李晉身旁的哮天本是怯生生躲在主人腿後,眼下忍不住探出個鼻子嗅了嗅,緊接著汪嗚一聲竄了出來,撲在老者懷裡撒歡打滾,尾巴搖得那叫一個歡實。老者愛憐地摸了摸哮天的腦袋。看著一人一犬親密的一幕,李晉依舊沒有絲毫輕鬆。大器的肚子適逢其時地叫了起來,訴說著自己的嫉妒:“咱沒遲吧?”“還以為你早就輸光,會提前回來。”老者摸了摸哮天的頭,隨手一指;哮天似乎領悟了什麼,一蹦三跳尋著李棠的氣味去了。“我勸過他的,隻是勸不住。”李晉顧左右而言他,明顯是想先把自己與此事的乾係洗乾淨。對於這麼不仗義的行為,大器倒是頗無所謂;說起來,今日大器能夠回到宅邸,多半還是李晉的功勞:昨夜,大器又是輸了個底朝天,還是李晉掏了藏在哮天嘴巴裡的最後散碎銀子,請大器借酒消愁。灌醉了大器後,李晉這才連哄帶騙,領著他前來複命。眼瞅著此時的大器腦子還不清醒,自顧自就要進門,老者說道:“去做什麼?”“吃飯。”大器肚子咕咕響,覺得理所當然。“遲些吃。”老者站起來,撣了撣身上的塵土,竭力讓自己身上的製服一塵不染:“小姐在後花園會客,本不該驚擾……但是小姐吩咐,找你倆有些事情。你倆先去複命,再吃不遲。耽誤了時辰,按規矩下來,我也護不住你們。”聽到“小姐”二字,剛剛還有恃無恐的大器忽然縮了脖子,酒也醒了大半。顯然,對比於其他人來說,大器唯一懼怕的,似乎隻有那看起來身姿纖纖、弱不禁風的李棠。李晉也心說不好,隻得扶了一把萎靡的大器,邁進了李家大門,順著哮天的腳印前去。“還有,穿戴好了再去!”老者在後麵忍不住提醒了一聲:“要是叫小姐看了你那汙物臟了眼睛,你看我不給你切下來泡酒!”一番話,說得李晉和大器同時縮了脖子。李棠竟然說找二人有些事情……莫不是動了脾氣?禍事了,禍事了啊……“放心吧!”路上,大器終還是恢複了滿滿自信。他尋了一口水井打了一桶水,一頭紮進了冷水桶裡醒了酒,過了好一會兒才將腦袋拔了出來。酒氣減淡了不少,大器甩著頭發示意李晉根本不必擔心:“小姐找咱倆,能有什麼事情?小姐那邊怎麼交代,我早有了萬全之策!李晉兄弟,我本來在執金吾眾手足中便與你關係最好,這次京城一行,你更有恩於我。今天咱倆就來一出兄弟齊心,其利斷金!”大器一邊說著,一邊奔向附近的柴房,借了一身衣服換上。一番醉話,與其說是遊刃有餘,倒不如給人了一種死豬不怕開水燙的絕望。李晉也隻得將信將疑,一路跟著依舊打著酒嗝的大器,去了那後花園。當李晉踏入花園之後抬頭一望,便明白了為什麼今日李棠會親自出來會客。那坐在亭中細細品茶的金黃身影,並非一般角色,正是那來無影、去無蹤的蘇缽剌尼。而李棠腳邊,臥著哮天,李棠正在微微俯身探手,幫著它捋順皮毛。一向警覺的哮天已經安然入睡,仿佛花亭裡的氣氛格外溫馨。倒是李棠身後,站著另一個陌生臉孔的少年。李晉四下張望一番,驚疑於此等場麵竟然沒有其他執金吾護衛。那蘇缽剌尼雖說不至於在此對李棠出手,但是……彆的不說,萬一他要是垂涎於李棠美色,犯下什麼禽獸之舉……思來想去的李晉腳下慢了半拍,令那大器抓住了機會,朝著十丈外的花亭幾乎是一個虎撲——李棠雖未發覺,但那本來微笑著的蘇缽剌尼卻微微側目——大器已經跪在了花亭邊上,倒頭便叩。抬起頭,大器臉上早已哭得稀裡嘩啦:“小姐我冤枉啊!送給那皇帝的銀子我真的沒有私留!多半是路上遺漏了!而且回來路上是李晉那廝一直慫恿我賭錢啊!我對小姐素來忠心耿耿,也深知哮天是小姐愛犬,怎可能乾得出賣掉哮天換銀子的勾當!天地可鑒,我雖爛賭,卻也是有良心的啊!”一番哭天搶地,除了令花亭裡的蘇缽剌尼和李棠摸不著頭腦外,也令大器身後的李晉一臉陰沉:大器啊大器,好你個惡人先告狀!什麼親兄弟,原來這就是你說的所謂“萬全之策”?一招連消帶打外加一式借刀殺人,你這是把我豁出去了!一時混亂的李晉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麼,隻能奔過來朝著跪在地上的大器屁股上踹了一腳,然後才半跪下來,對李棠恭敬開口:“小姐。”“你們回來了。”李棠麵帶微笑語氣溫和,並無責備,仿佛怕自己驚醒了睡著的哮天。聽得李棠口吻,李晉心下長出一口氣:看來,沒什麼大事。李棠起身,對蘇缽剌尼介紹道:“蘇公子,這兩位,皆是我家執金吾。左邊的是末位李晉,右邊的,便是初代執金吾之一,大器。”蘇缽剌尼一並起身,對二人點頭後,目光還是落在了大器身上:“執金吾的賭鬼李大器,久仰。我家大哥常常提及前輩呢。當然了,對前輩的賭品,大哥一向沒有什麼好聽話便是了。”一番似是挑釁、實則無意的唐突言語,大器倒是毫不介意。“什麼李大器……”大器抬起頭,剛才裝出來的悲容早就一掃而空,指了指旁邊的李晉後咧嘴一笑:“現在隻叫大器。李這個姓氏,早就輸給楊晉了。”李晉忍不住瞪了一眼大器,似乎在責怪大器竟然什麼芝麻大小的丟臉事都要說給人聽。聽到這番荒唐事,不僅蘇缽剌尼,就連李棠身後的年輕人也啞然失笑。大器和李晉同時抬頭,盯著那年輕人,似是詢問此人來路。能站在李棠身後的,若不是李家絕對信得過的人,豈不是暗藏危機?李棠顯然尋到了二人目光其中含義,便抬手示意二人起身,並且將身後之人讓了出來:“大器,你可先行退下了。李晉,今日招你來,便是此事。從今天開始,他便是末位執金吾了。李晉你身為前輩,要帶他熟悉一下咱家規矩。還有……”一番叮囑。“小姐交代的,便是大事。”李晉嘴上領命,心下卻有些不爽:多半是哮天回來,看門的便已經夠了人手。論起來,整個李家這個階段隻有自己又是閒人一個,才被賦予了這般任務。想到這裡,李晉便有了主意:“但是,小姐也知道,說出來不怕丟人……我這般身手實在太弱太弱,全靠哮天才有今日地位。眼下讓我指導新人,怕會丟了咱執金吾的臉麵啊……”哮天打著呼,並沒有附和主人。李晉還在百般推脫。大器得了令,知道李棠並不打算追究自己遲歸一事,便樂嗬嗬地退到了花園門口。一轉身,大器看到剛才還站在花亭裡的蘇缽剌尼,此時已經站在了自己身旁。看著渾身金燦燦的蘇缽剌尼,大器並非常人一般心懷謹慎;相反,他幾乎是本能地吞了口水,目露貪婪,不自覺地想要伸手摘下幾片那黃金鑄成的薄羽。“前輩不認識小姐身後的那位公子?”蘇缽剌尼退後半步,玩弄著自己頭上紮著的那根羽毛頭飾,輕鬆問道。大器回過神來,先是狠狠打了自己不爭氣的手掌一下,這才抬眼朝著李棠那邊張望,隨即搖頭:“並不認識。不怕蘇公子笑話,咱家的執金吾我都還沒認全呢。”說話間,大器卻漸漸皺眉:雖聽不到李棠言語,但隻見得那李晉的表情似乎驚訝萬分,隨即低聲答了句什麼。李晉這孫子賊眉鼠目的樣子,莫非是要出賣自己?“前輩不好奇,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嗎?”蘇缽剌尼看著大器的表情變化,似乎頗有興趣。“自然好奇,好奇。蘇公子一向是最後一個才到,這次卻如此提前,自然好奇……”大器嘴上這麼應付著,眼睛卻一直死死盯著李晉,似乎想要看出什麼破綻。看著大器如此心不在焉,蘇缽剌尼倒是開心:“我來此,是提醒李棠小姐當心我的兩位哥哥。他們這次來水陸大會,多半要有些動作。萬一李家毫無提防,那被我哥哥占儘先機,咱們打起來豈不無趣?”“對對,無趣。”大器聽到這裡,依舊沒有絲毫反應,眼睛片刻都沒有離開對麵的李晉。銀子一事,李晉不會說漏嘴吧……“隻是……”蘇缽剌尼見大器始終隻是盯著李晉,已經收了笑容:“如果李家小姐真覺得單靠招募了紅孩兒入你執金吾,便能讓我們因為忌憚牛魔王而有所收斂,隻能說是打錯了如意算盤。想要牽製於天下,談何容易?”“哦,那是紅孩兒啊。”大器聽到這裡,頻頻點頭:“和老牛一點不像,我都沒認出來。”蘇缽剌尼皺眉;自己與人攀談間被如此小瞧,倒還是第一次。此時的李晉,忽然大聲說道:“但是大器他……”大器一慌,急忙俯身撿了枚小石子,朝著李晉擲去。小石子砸在了李晉的後腦勺上,李晉情不自禁回頭張望,隻看到遠處的大器比手畫腳,示意李晉可千萬不能賣了自己。李晉隻是擺手,似乎示意李棠交代的事情並非與大器相關,便又繼續答複著李棠什麼。得到了李晉的保證,大器算是略微安心,這才轉頭對蘇缽剌尼說道:“剛才蘇公子說什麼來著?”“我是說……”蘇缽剌尼剛剛開口,另一邊的李晉嘴裡又一次提及了“大器”的名字。大器急忙示意蘇缽剌尼先不要說話,依舊俯身,撿了枚石子扔了過去。石子再一次準確命中了李晉的後腦勺。這一次,李晉已是怒容滿麵,轉過頭來高聲吼道:“不是在說你的事情!莫要再煩!”這邊的大器急忙唯唯諾諾,長出一口氣,轉而再一次扭頭看著蘇缽剌尼:“剛才,蘇公子說到哪裡了?”“我是說……”哪怕這蘇缽剌尼涵養再好,也是被大器這番目中無人有所激怒了。之所以還未發作,隻是因為這大器素來瘋瘋癲癲,多半確實是無心之舉。“什麼!我和大器?”另一旁,李晉聽完李棠的吩咐後忍不住失聲驚呼,終究是讓大器再一次拋開蘇缽剌尼,伏在地上尋找著石頭子。“是不是那李晉在,前輩就無法與我好好談話了?”蘇缽剌尼笑了笑,說話雖然風輕雲淡,但是隻見金光一閃——隻是一眨眼間,他頭上的那枚金色羽毛,已經不見了——比風聲與雷電還要快的一擊!任何人都估不到,這蘇缽剌尼竟然就在李家宅邸,隻身一人對執金吾出手了!而且,一出手,便是此等殺招!“你煩不煩!大器你……”一聲怒吼。李晉一個轉身,抬手便抓住了那枚剛才消失於無形的金色羽毛。他瞪著眼睛,朝著趴在地上的大器發著脾氣,後半句叫罵還未完全脫口,便察覺到了手中握住的東西,並非剛才的石子。大器伏在地上,而羽毛也處在李棠的視覺死角。唯一目睹了這電光火石一瞬間的蘇缽剌尼,忍不住想要連著拍兩下手掌。一時間,李晉愣住了。他急忙鬆手,令握住的羽毛飄落在了地上。緊接著,避無可避的李晉,終是與蘇缽剌尼四目相對。臥在一旁的哮天,這時才忽然抬了頭睜了眼睛,露出牙齒一陣低吼。隨即,哮天又是一陣迷糊,抬頭看了看李棠後,四下嗅了嗅,覺得自己說不定隻是被夢魘裡的殺氣驚了,便又安心睡去。李棠交代的事情,並非什麼要事,更不是要追查大器的過錯。李棠隻是說新來的執金吾暫時沒有合適住所,倒不如讓其先占了李晉的居室。至於李晉,大可以搬到大器的屋子裡暫住。畢竟兩人關係好,住在一起也不至於無聊。聽到這裡,李晉才忍不住三番四次驚呼:那大器何其邋遢,多年都沒有人見過他洗澡了!與他同住,豈不是要人老命?看李棠眼神,分明就是為了有所懲罰,才弄了這麼個決定難為自己。再加上那大器一直在旁弄些小動作,更是讓人氣上加氣……李晉沒有了表情,隻是木訥地應承了李棠所有的安排。倒是李棠覺得奇怪:平日裡嘴上從來不落下風的李晉,今日怎得如此老實?交代完畢,李棠再坐下時,卻發現蘇公子已經不在後花園了。同樣消失的,還有那枚本該落在哮天麵前的金色羽毛。懷了心事的,不僅僅是李晉一人。百裡之外,一條偏僻山路上。一個背著一口血紅棺材、青麵獠牙的妖僧,被忽然從天而至的蘇缽剌尼,攔在了山澗上。“蘇公子?”那妖僧抬頭,已經將背後的棺材放在了身旁。“大銘前輩。”蘇缽剌尼手中玩弄著羽毛,並無殺氣:“在下素知前輩手段厲害,兩位家兄也是頻頻提起。隻是不知道江湖上久負盛名的逆佛大銘,能在水陸大會排名幾何?”“小僧誌不在此,從未經營,乃至四十靠後。”妖僧大銘已經察覺到對方似乎來者不善,悄悄將身旁的棺材打開了一絲縫隙。棺材裡麵,已經有了人形的陣陣妖氣,迫不及待地想要破繭而出——一道金光。那大銘妖僧雖然早就提防萬分,卻目瞪口呆,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腦門上,隻留下了芝麻大小的傷口。“排名四十嗎……”金色羽毛已經甩掉了上麵沾染的鮮血,回到了蘇缽剌尼手中。“李家啊……”蘇缽剌尼重新將羽毛紮好,從地上的屍首跨了過去,心情大好:“深藏不露。”這屆水陸大會,真是越來越令人值得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