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循著聲音看去,在弄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之後,連半點遲疑都沒有,立刻朝著舞台跑去!一邊跑一邊給夏寒發微信語音:“舞台倒了,夏寒,我去現場看看,有沒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夏寒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我馬上過來找你,舞台旁邊會合。”程皓跑得很快,他衝過人群直接往警戒線裡跳,一路上聽到好多人在議論“砸死了人”。周誌東原本是被邀請來做晚會嘉賓的,現在臨時擔任了現場應急總指揮,安排現有警力疏散人群和維持秩序和救治傷員。程皓看到周誌東站在舞台旁邊組織人員開會,立刻跑過去喊人:“師父!”周誌東一愣:“程皓?你怎麼在這兒?”程皓邊挽袖子邊答:“朋友約我來看煙花表演,我看這邊出了事,有沒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周誌東說:“你來得正好。”他對身邊的人說:“按照我剛才說的,趕緊辦吧!”然後又對程皓說:“你跟我來。”周誌東把程皓領到後台,這裡已經被警戒線完全圍了起來,有兩名民警在看守著,不讓閒雜人等靠近。身後夏寒的聲音驟然響起:“程皓!”他轉過頭,夏寒已經走了過來,推著他的金絲邊框眼鏡,跟周誌東打了個招呼:“周局。”周誌東挺詫異地:“你們倆認識?”程皓點頭:“就他,忒無趣,約我來看無聊的煙花表演。”夏寒麵不改色地用手肘使勁戳了他一下,說:“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嗎?”周誌東說:“那就一起進來看看吧!這個死亡現場,有點奇怪。”程皓撐開警戒線,在周誌東的帶領下進入案發現場。“死者名叫何興遠,是現場的保安經理。”周誌東指著地上的屍體說:“活動開始之後,他就回到了後台休息,就是現在死亡的這個位置,這裡通常都沒什麼人。舞台倒的時候,他沒跑出來,被砸死了。幸虧水箱裡麵的人魚表演已經結束了,不然死的恐怕還不止他一個。”舞台上的背板已經完全塌了,舞台後麵的玻璃水箱已經被壓得四分五裂,玻璃碎片散落在周圍,水箱裡麵的水流了一地。程皓看到男人伏趴在地上,頭上有明顯的血跡,呈噴濺狀,但是並不多。左手五指微微蜷縮,手掌麵向地麵,手掌下還壓著半截黑色的電線。舞台背板已經被挪開了,周圍有一把被砸倒了的椅子,椅子背有些畸形。屍體的周圍還有一些未乾的水漬。程皓蹲下來,用手指沾了一點兒地上的水漬,放在鼻子間嗅了嗅,用舌尖沾了一點兒,過了幾秒鐘之後,皺著眉點了點頭:“確實有消毒水的味道,應該是水箱裡流出來的水。”周誌東拍了拍他的肩,說道:“你呀,還是這麼謹慎小心,誰都不信!”程皓笑得很隨性,答到:“是啊,自己最靠譜,嘿嘿!”突然像是發現了什麼,他朝著背後伸了伸手。夏寒心領神會,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紙巾遞給他。程皓抽了一張抖開,拿在手上,小心翼翼地避開血跡,從屍體旁邊撿起一張用密封袋裝起來的標本。手掌大小,粉色漏鬥狀花冠,五裂花瓣,葉柄扁平,被人風乾了之後壓扁,黏在了一張白紙上。夏寒摸了摸下巴,說:“夾竹桃標本,白色的。”程皓站起來,把標本遞給一旁的警察,問道:“有什麼特殊的含義嗎?”夏寒笑了,眼睛彎彎的,一半抱怨一半開玩笑:“哎!你真拿我當百科全書呐?”程皓笑出酒窩,特真誠地說:“你不是百科全書,你是百度知道。”夏寒沒好氣地看了他一眼,這才回答:我記得JohnDougs和neMunn曾經說過,犯罪現場的三種罪犯行為特征中,隻有標記在犯罪中是完全不必要的。凶手遺留在現場或者取走某些特殊物品或者記號,從而傳達某種特定的意義,比如祭奠、宣泄、挑釁、示威等等。我覺得,這標本,應該是個標記。”周誌東皺著眉頭仔細端詳,“這個標本非常精美,要麼是專程購買,要麼是有人提前製作的,這個標記,帶有非常強的目的性和針對性,所以一定不是衝動型犯罪。”程皓又打岔:“看,我就說你是百度知道吧!”夏寒完全無視程皓:“周局,凶手能進入案發現場做標記,他一定是能夠自由出入後台的人。”周誌東看了這兩個後生一眼,問到:“你們是覺得,這不是意外,而是謀殺嗎?”程皓舉著雙手,表示自己無辜:“我可什麼都沒說,都是他說的。”夏寒作勢要踹他:“程皓,我有時真想一腳把你踹海裡你知不知道!”這時候有人來找周誌東:“周局,刑警隊的邵隊他們來了。”幾個人回過頭,就看到望海市刑警大隊的隊長邵彬帶著警員從警車上下來,後麵還跟著一輛警用麵包車,車身側麵印著6個藍色的大字:刑事現場勘查。邵彬今年剛過四十,一身壯碩的肌肉,留著絡腮胡子,看起來威武又凶悍。周誌東為他們引見了一下,就被現場各種亂七八糟的事務又引走了。程皓也不廢話,辦案的時候他大多時候還是嚴肅認真的,帶著邵彬等人進現場再次勘查。夏寒安靜地站在屍體旁邊,維持著雙手抱在胸前的姿勢一動不動。邵彬沒想到案發現場還有彆人進來,剛想開口讓人清場,夏寒已經轉過頭看他,優雅地笑著點頭問候:“邵隊。”邵彬回了一句“夏老師”,感覺自己的整個腦袋都開始疼了,夏寒是市局特聘的心理谘詢師,也是他們刑警隊頭號避之不及的人物。刑警們個個都是熱血漢子,讓他們槍林彈雨跟歹徒搏鬥,連眉頭都不帶皺一下的。然而讓他們去接受心理谘詢心理輔導,感覺像自己得了精神病抑鬱症一樣,誰都不承認自己有問題,誰都拉不下這個臉,看見夏寒恨不得都繞著走。偏偏夏寒腦子裡跟裝了電子眼似的,他們張嘴說不了幾句話就被看穿了,一個個隻能灰頭土臉,老老實實。如今看到是夏寒,縱然是邵彬這種鐵錚錚的漢子,也不免有些怵,吞了吞口水,揮手對身後法醫說了句:“驗!”一個看起來年紀輕輕、白嫩嫩跟小孩兒似的年輕人把勘察箱遞了過去,法醫打開勘查箱,從裡麵拿出手套,開始驗屍。屍體檢驗的程序是從上到下、從外到內。程皓見這裡沒有人搭理他,摸了摸鼻子,一臉挫敗地轉到舞台後麵去,左看右看,表情看起來神神叨叨的。他圍著舞台轉了兩圈,停下來抬起頭,站在原地張望,好像在尋找什麼。夏寒看到法醫從屍體的身體下麵摸出那半截電線來,外麵的黑色膠皮有些爛了,露出裡麵金色的電線來。法醫對蹲在一旁的年輕人說道:“小蒙,你也實習有一段時間了,你來說說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