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蘺嘴裡無意識地反複念著閻少陵的名字,腦子裡卻是百轉千回,徐琳琳被閻少陵趕走,肯定不會死心,她不知道閻少陵新家搬到了哪裡,但至少知道在“不夜天”能找到他。假設她這個時候尚未出事,那麼很有可能會在附近找地方住下,高檔的酒店住不起,隻能選擇那些廉價的家庭旅社。對,家庭旅社,這附近也就有幾家,全開在路邊,要打聽起來並不麻煩。露蘺迫不及待地從床上爬起來,帶著照片就出了門。那些家庭旅社簡直就是無組織無紀律,人員混雜不說,住店連身份證都不登記,隻要給錢誰都能住,服務也是沒有的,前台都是一副愛住不住、愛答不理的嘴臉,所以根本沒法兒找到關於徐琳琳的入住線索,遞上照片認人,一個個都沒細看就說沒印象,很明顯這條線是行不通了。露蘺回到酒店也睡不著,拿起手機給千歲打了過去。“怎麼還不睡?”千歲接起電話就問。“線索又斷了,睡不著。”她回答得有氣無力。“睡不著,找我乾嗎,知不知道本座正跟幫兄弟組團虐人呢?”千歲話雖這樣說,語氣卻不急不躁。露蘺分外討好地說:“您老人家一向聰明絕頂,這不是想找您幫我分析分析案情嘛,拜托您幫幫忙好不啦。”千歲哼笑一聲,“事事都靠本座,你以前一個人時是怎麼做的私家偵探?”話雖揶揄,但電話那頭還是傳來遊戲關閉的聲音,“說吧,本座聽著。”露蘺把前前後後各種零散的線索一股腦地全倒了出來,千歲靜靜地聽著也不插話。待她全部說完了,才開口:“徐琳琳的失蹤隻有兩種可能,如果不是跟閻少陵有關,那就是她離開後自己出了事。離開的時候才九點多,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間,‘不夜天’那一帶是商業娛樂區,人肯定很多,這種情況下,明麵兒上出事不可能沒人發現,但是她卻在那個晚上失蹤了,那麼她出事的時間地點都可以縮小範圍。“還記得她母親說過的話嗎?她們每晚10點睡覺前都會通電話,那就說明她是在九點半到十點之前的這半個小時裡遭遇了什麼事,至於在什麼地方,閻少陵在‘不夜天’,那麼她一定不會跑遠,如果你是她你會乾什麼呢?”“我會在附近找個地方住下,至少找個地方把行李放下,帶著那麼多東西實在是不方便。”“沒錯,但是這一切都隻是猜測,如果她的失蹤跟閻少陵有關呢,那麼剛才一切的推理都沒有意義。”“可我看閻少陵他不像撒謊,而且也沒有理由啊。”“你怎麼知道沒有理由?美麗的東西都是有毒的。如果你覺得他沒有撒謊,那就找出證據幫他排除嫌疑。”“嗯,我知道了,謝了啊,千大爺。”“小鬼,論輩分,你得叫我老祖宗,沒事彆再煩我了。”千歲笑著掛了電話。閻少陵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不夜天”,隋傑嚇了一大跳,還以為出了啥大事,誰知這位少爺並不是來找他的,隻是找了場子裡的一個安保人員問了點事又離開了。他趕緊把那個安保叫過來,才知道原來閻少陵問的是前段時間纏他纏得緊的一小丫頭。他對那個丫頭有印象,青春水嫩的美少女對閻少陵一片癡心,當時還感歎男人皮相好也很重要,大把美女上趕著獻身。都過了這麼久了又打聽那丫頭乾什麼,難道現在忽然有興趣了,他記得鐘三那混蛋有一次也在“不夜天”,對著那丫頭猛流口水,眼睛亮得跟他媽綠眼狼一樣,隻是礙於小閻君在旁,才沒上來調戲。難道他把那妹子釣走了?他正想給閻少陵打個電話八卦一下,一個電話卻打了進來,是老花,他已經安排好進貨的時間了,通知他們準備接手,時間就定在明晚12點一刻。掛了電話他趕緊給閻少陵打過去,也顧不得八卦了,直接彙報了接貨的時間地點。閻少陵找到當晚將徐琳琳趕出門的保安,從他口裡得知,徐琳琳在門外哭了會兒就默默離開了,當時正好鐘三帶了幫人來,他就趕緊去通知隋傑,也沒在意那丫頭往哪兒去了,倒是鐘三進門時特意停下瞅了她一眼。保安的話提醒了閻少陵,鐘三曾經在場子裡也見過徐琳琳一次,那次就發現那個混蛋眼睛就長在她身上,會不會跟他有關呢?趕徐琳琳離開的那晚,鐘三確實帶了一幫人想搞事,被他及時擺平後,那個混蛋後麵一直跟隋傑過不去,前段時間徹底教訓了他一頓才消停點兒,隻是他手下一幫小混混像野狗一樣經常在“不夜天”周圍轉悠。這個鐘三是傣州混得比較開的地頭蛇,他自己也開著幾家娛樂場所,被“不夜天”搶了生意,一直懷恨在心,後來想在“不夜天”走粉,也被拒絕了。隋傑雖然做毒品買賣,但是“不夜天”是作掩護用的正經門麵,絕不能有任何偏門出現,更何況他也看不上鐘三那點小家子氣的買賣,他那點劣質藥丸散粉跟大毒梟的貨相比,簡直就是在過家家。閻少陵懷疑懷疑徐琳琳的事可能是鐘三搞的鬼,正要去查,卻收到接貨的通知,他隻得暫時先擱置,現在必須為明晚的事做好準備。露蘺出來買東西,正好碰見閻少陵,一大早就出現在“不夜天”,有古怪,她悄悄跟了上去。看似很平常地走著,似乎並沒有被察覺,但是在街巷裡三轉四轉後她就把人跟丟了。暗自懊惱了會兒,她隻好返回“不夜天”,但是就這麼在外麵守株待兔也沒啥卵用,更何況他可能真的跟徐琳琳的失蹤無關,這麼圍著他乾耗被動又無意義。徐琳琳那晚出了夜店是不是被什麼流氓盯上了呢?如果是,那麼會選在什麼地方下手呢?這邊街道上人多熱鬨,基本沒有機會,附近倒是有幾個不太深的死胡同,但是裡麵都住著人家,也不太可能。想來想去,似乎就那些入住不用登記、人員混雜的家庭旅館容易出事,若是遇到黑店亦或是在那裡被什麼色狼住客盯上了,強行拖到房間裡也不是沒有可能。那種地方也常被作為進行廉價性交易的場所,聽到什麼聲音,估計其他人也見怪不怪了,加上沒有保安人員,住客再少的話,真要有歹人做了啥壞事,也難被發現。露蘺決定潛入那幾家旅館探查一番,如果徐琳琳是在裡麵遇害的,說不定會有線索留下。先從離“不夜天”最近的一家旅店下手,正門進去是不行的,她找到後巷裡,這家店後院跟一間公共廁所的男廁挨著,中間就隔著一堵牆,牆頭上插滿了防賊的碎玻璃片,不過這對於露蘺來說造成不了威脅。這會是上午八點多,巷子裡沒人,露蘺觀察了一下,聽了聽動靜,迅速地閃進了男廁。從內壁上的排氣窗就可以看到旅店外牆,她跳上洗手池的台麵,踩著那兒伸手就夠到排氣窗,老舊的塑料百葉窗,稍一用力就整塊卸掉,從窗子鑽出去等了等,沒聽到牆那邊有人,這才縱身扒上牆頭。體內釋放的屍力可以讓皮膚有一瞬間的堅硬,雙手按在碎玻璃牆沿上微一借力就翻了過去,輕輕落在那頭的牆角下。這邊是旅社的一個小後院,有一個大水泥池子和一台老洗衣機,估計是平時洗衣服床單的地方。露蘺輕手輕腳地移動到水池旁的鐵門邊上,扭了扭門把手,打不開,應該是從裡麵鎖住了。又不能強行破門而入,她隻好貓著身子摸到另一邊的幾扇窗戶下,一個一個地推著試了試,沒想到真有一個窗子可以動。她先悄悄探出頭貼著窗麵往裡瞧了瞧,模模糊糊的看不太清但是可以確定沒人,便極其輕慢地推開了紗窗和玻璃窗,靈巧地鑽了進去。這是一間空客房,白石灰牆,水泥地,一張看著就不怎麼乾淨的單人床,還有一台老式電視機,剛一站定鼻腔裡就充滿了難聞的潮氣。露蘺靜靜地在房間裡站了會兒,沒聽到隔壁和走廊有動靜,這才輕輕地打開房門,微探出身,隻見光線很暗的走廊裡分布著好幾間房,似乎都沒有人住,她一間一間地摸過去。走到拐角處時忽然聽到腳步聲漸近,慌亂下趕緊閃身進了一間房,誰想到腳步聲竟然也衝著這個房間過來了,門把扭開的一刹那,無處可躲的她緊急臥倒在地,滾進了床底下。一係列利索的動作激起了床底下一層灰,從頭到腳將她裹住,這個時候也顧不上潔癖了,她皺巴著臉閉眼屏住呼吸,以免吸入灰塵嗆出聲音。開門的大概是老板娘,就聽見她冷淡的聲音說:“這間房早上剛打掃過,過夜是60塊一晚,鐘點兩個小時20塊。”露蘺趴在床下腹誹:這麼臟你還意思說剛打掃過,真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尼瑪,但願這住客不過夜啊,我可不想趴一夜。好在一個男人開口道:“開鐘點。”老板娘“嗯”了聲,“那現在給錢,20。”一陣掏錢聲過後,傳來了關門的聲音。露蘺還在猜測著大上午的什麼人跑來開鐘點房,背上突然傳來一記重壓。突如其來的大動靜差點讓她叫出一聲“我靠”。還沒緩過神來,上方的床又是一陣亂動,窸窸窣窣脫衣服的聲音傳來,期間還夾雜著女人的呻吟和男人急迫的喘息聲。不用看也知道在乾嗎了,白日宣淫啊這是,一大早上的這倆人也不上班竟然開房約炮,床底的露蘺在一波又一波的床墊擠壓下整個人都石化了。上方不斷傳來的各種大尺度聲音讓她在呆滯中麵紅耳赤心跳加速,有那麼一會兒她真的恨不能跳出來咬死這倆貨。好不容易,床上的動靜平息了下來,露蘺輕呼一口氣,想著他們該走了吧,誰知倆人竟然在床上聊起天來,原來是附近打工的一對情侶,平時住在宿舍沒機會親熱,所以趁著休班時間跑出來約炮。露蘺無奈地在床下聽著兩人扯閒話,你一言我一語,說著說著氣氛又熱了起來,倆人又情動地滾在了一起,絲毫沒聽到床下滿頭黑線的露蘺崩潰的刨地聲。激情難耐的小情侶生生耗完了兩個小時才離開,露蘺僵硬地從床底爬出來,空氣中的情欲味讓她有點惡心,趕緊也出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