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兩人就背著包準備出發，千歲特意送出門滿臉笑意，“一路順風，注意安全，早去早回啊。”露蘺伸手架著他的後頸一把撈到自己麵前，湊到他耳邊低聲說：“就剩你一人，彆一興奮把我房子給燒了，抓緊時間想想怎麼讓我變回人或者變得和你一樣，還有手機保持暢通，隨時準備支援我們。”“小鬼，你還支配起我來了。”千歲眯眼捏住她的下巴。“老鬼，寄人籬下，總得低低頭。”她撥開他的手毫不示弱。“哼！”他生氣地瞪了她一眼，轉身摔門回屋。疏荼坐在駕駛位上摁響喇叭催促，露蘺忙放好背包，坐上副駕，車上一時都沒話，沉默了片刻，疏荼調笑著打破，“看你倆平時都各玩各的，要分開了倒是膩歪起來了，打情罵俏旁若無人。”“我去，你在國外長大的中文是真不行啊，什麼打情罵俏啊，這詞兒是用我們身上的嗎？家裡就剩千歲一人，這貨是典型的胸大無腦，自閉宅男，我不放心，總得叮囑幾句吧。”露蘺有點佩服疏荼的腦洞之大，從哪兒看出她跟那老僵屍打情罵俏了，想想就渾身惡寒，她不自主地抖了抖。“我中文不好，也知道‘胸大無腦’不是這麼用的。”疏荼輕笑。“總之就是那意思，欸，咱們剛見麵的時候你不是挺酷的嘛，武俠裡的冷麵少俠一樣，怎麼現在變得這麼八卦了，不會被千歲那個猥瑣老僵……老家夥傳染的吧？”“你當時也很酷啊，一言不合上來就打，身手不錯，招招凶狠，哈哈。”兩人想起了當初在農家樂的場景，不由都笑出聲，氛圍自然起來。“你身手靈快力氣大是不是跟你身上的屍毒有關？”“嗯，體內的屍性確實會讓我有一個異於常人的體能，不過我還不會好好運用，常常控製不住。”疏荼扭頭瞧了她一眼，“如果能控製好屍性，是不是意味著你會變強？就像……Spider-Man？”“也許是的，到時候你可就打不過我了，你要是跟……”露蘺差點說出了千歲的名字，及時住了口。“我要是跟誰？”疏荼敏感地抓住她斷了的話尾追問。“額，你要是跟真正的僵屍過招，更不是它的對手。”露蘺誇張地做了個僵屍的動作。疏荼嘴角微揚，“不會吧，僵屍不就是伸個胳膊蹦來蹦去，會功夫的人還能打不過？再說了貼道符它們就不會動了。”露蘺癟嘴鄙視地瞅了他一眼，“你是九叔的電影看多了吧，哪那麼容易，你說的渾身僵硬的蹦來蹦去的是剛剛由不化骨變成的遊屍，它們看著嚇人但是基本沒什麼攻擊性戰鬥力，但是如果認真修煉個千百年，到了魃或者犼的級彆，那就是真正的僵屍了，普普通通的人類根本……這麼說吧它弄死你就跟弄死隻螞蟻一樣簡單。”疏荼恍然，又問道：“那你見過上千年的僵屍嗎？”露蘺心虛地看向窗外，“我，沒有啊，我哪有那好運氣。”疏荼笑道：“你懂這麼多，我還以為你見過不少僵屍呢，對了，傷你的僵屍是什麼樣的？”“傷我的……”露蘺忽然意識到他在套她的話，頓了頓，不動聲色道，“傷我的僵屍就跟你在九叔電影裡看到的一樣，是隻清朝的僵屍，修為沒多少年，就是毒性也沒多大，哈哈。”“你跟人探險，發現僵屍，還被傷，這麼大件事既沒驚動官方，也沒在社會上傳開，不覺得奇怪嗎？”疏荼扭過頭看著露蘺。“有什麼奇怪的，這世上不為人知的事多了去了。”露蘺抱臂目視著前方。“網上流傳很多靈異傳說，比如95年成都僵屍事件，當年信息沒現在這麼發達，是真是假，有沒有目擊證人都不清楚，還弄得人儘皆知，而你們的親身經曆是近幾年的事，竟然一點風都沒透出去，怎麼做到的？那可是真僵屍啊。”“對啊，那可是僵屍啊，對從小跟著馬克思主義唯物論長大的孩子來說，多大的衝擊啊，我們真的嚇到靈魂深處了，誰敢聲張？大家約定了這事就此結束，誰也不說出去。”疏荼顯然不相信她這套不合邏輯的說辭，“可是你說出來了，你們之間又沒有什麼正式契約，不過是口頭承諾，所以彆人也很有可能說出去，這個說風就是雨的年代，竟然一點傳聞都沒有，真奇怪。”“嗨，我說你老是逮著這個不放乾嗎，有多奇怪，難道你希望大家都知道這個世界真的有僵屍存在，然後人心惶惶，社會大亂嗎？”露蘺不耐煩地梗直脖子提高嗓門。“你急什麼，我也就是好奇而已，天生的偵探頭腦總是忍不住去推理。”疏荼不想讓來之不易的談話就此崩掉，故意打趣緩和氣氛。“好奇害死貓，這句話你沒聽過嗎？”露蘺繃著臉，決定不再跟他廢話了。疏荼隻好轉開話題，“誒，你怎麼跟千歲成為合夥人的？”露蘺不理他，緊閉著嘴。疏荼不以為然地笑了笑，“他會道術，你是僵屍，你們應該算是天敵啊，怎麼會在一起的？難道這是傳說中的相愛相殺，天生一對？”“一對你大爺，沒完沒了了是吧？看來今天不滿足你這顆猥瑣的八卦心，是不行了。好，我告訴你，我中屍毒後就開始到處找人醫治，機緣巧合之下遇到了千歲，他懂些道術，嘗試過幫我，可惜沒有成功，不過我們因此成了朋友，普通朋友，因為都有些特殊能力，所以就決定借此開家偵探社營生。就是這樣，你滿意了嗎？”她劈裡啪啦一口氣說完，瞪眼盯著他，等著他再放廢話過來試探。“哦。”他吐出一個字，專心開車不再出聲。都做好“迎敵”準備了，結果這廝戛然而止，她鬱悶地憋了一肚子氣發泄不出，隻好打開車窗吹風，高速上的風那叫一個猛烈，及肩的頭發被吹得貼了一臉，煩躁地不斷撥弄頭發，沒看到身邊歪嘴壞笑的疏荼。到了傣州，二人直奔失蹤女孩住的青年旅社，在一片老居民區裡，由過去的筒子樓改造的，雖然簡陋但是環境乾淨價錢便宜，很多旅行經費不多的人都會來此投宿。前台小夥似乎是個學生，戴著眼鏡坐在電腦前看考研書，露蘺和疏荼進店時，他聽到聲音頭也不抬就問：“住店嗎？有沒有提前預定？身份證出示一下。”露蘺將自己的身份證放到他麵前，他才抬起頭，推了下眼鏡看著兩人問：“開一間還是兩間？”疏荼遞上自己的護照，“兩間挨著的，謝謝。”小夥瞅了眼護照點點頭，點開電腦係統做登記。露蘺四處打量著室內的裝飾，前台旁的牆壁上貼滿了遊客留下的照片、明信片、留言條，還有一些裝裱起來的油畫、水彩畫以及素描，這裡麵會不會有徐琳琳的痕跡呢？“小哥，這堵牆上全都是過往住客留下的？”露蘺問。“額，不太清楚，我剛來沒幾天，隻知道這上麵有些是老板自己弄上去的。”小夥盯著電腦回。“很有特色啊，店裡就你和老板兩人打理嗎？”“前台就我，房間清潔請了兩位大嬸，老板偶爾來下，你們定幾晚？”“暫時先定三晚吧，現在就付房費？要押金嗎？”“哦，隻付房費就行了，一共四百八。”他接過露蘺遞上的現金在驗鈔機上過了一遍，遞上身份證護照還有房卡，“房間在三樓，入住愉快啊。”“好，謝謝。”接過房卡，兩人往房間走去，正好路過一樓有房間開著門正在做清潔，兩人對視了一眼，露蘺便走了進去，一位大嬸正打掃著衛生間，她輕聲打招呼，“你好，阿姨，打擾下，我是剛住進來的，請問307、308房間怎麼走？”大嬸很熱心地停下活，“你好你好，來來來，我指給你。”她走出門指著前方，“前麵的樓梯上去，在三樓，走廊最裡麵兩間就是，你們第一次來我們店吧？”“啊，是啊，你們這生意挺好啊。”露蘺笑著說。“是是，我們店每天住客都不少，回頭客也多，住我們這兒既方便又安全乾淨，你看我這房間打掃的，一點不敢馬虎啊，可沒有網上說的什麼床單、毛巾重複使用的問題，你們可以放心入住。”“阿姨您看著就是勤快人，在這工作多久了？”“我可是老員工了，這兒剛開業我就來了，一直做到現在。”“是嗎？那您也算這家店的功臣了。”“啊哈哈，小姑娘嘴甜的呢，功臣算不上，算不上，我平時就是打掃衛生，沒事時給前台幫個忙啥的。你不知道，前台都是些年輕人，而且都乾不長，換新人了剛開始不熟悉業務，我還得指導下，有時候前台不在，我還要幫忙看個門，畢竟我就住得離這兒不遠，做啥都方便。”“呦，您還幫忙看門呐，那這每天來來往往這麼多人，您不得都記個熟臉啊，可費神呢。”“哎呦，你彆看我年紀大，我記性好著呢，時間長的不敢說，至少半年裡的住客，我都有印象。”“呀，那您真是厲害啊，欸，我看你們前台牆上掛了不少畫，都很好看，全是老板買的？”“有一部分是老板買來的，也有些是住客留下的，南來北往的人，在這住得開心，都會想留下點紀念，老板也很歡迎他們這麼做，時間一長，牆都快被貼滿了。”“那您知道那些畫都是些什麼住客留下的嗎？”“唷，這我可沒注意過，反正應該都是些年輕人，我們這經常來一些學生樣的年輕人。”“哦，上麵有些畫畫得真好，我太喜歡了，可惜不知道出自誰之手。那行，阿姨您忙吧，打擾了。”“沒事，你們房間有啥問題，可以來找我哦。”大嬸熱情囑咐道。“好嘞，謝謝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