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無憂聽完前因後果問道:“你的意思是,東窗事發後,尤梓翊不僅沒有想要和盛柏麗撇清關係,甚至打算和馮笑徹底結束,隻為了和盛柏麗在一起?”“差不多吧。”“這是真愛啊!”沈無憂鼓起掌來,“不婚主義者尤梓翊最後還是為愛情低頭了,這說明什麼,這說明啊對的那個人不是不存在,隻是時候未到而已。”“可惜,盛柏麗也不是屬於他的那個對的人。”林苗苗收好東西,催促磨磨蹭蹭的沈無憂離開會場。“盛柏麗的決定是正確的,如果她真的希望繼續在這個行業呆下去,那最好的辦法就是和尤梓翊撇清關係,他們不合適。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名氣無法對等的二人結合,最後結局都不大好。”“盛柏麗年紀太小,資曆太淺,她根本無法長此以往接受那些來自全世界的滔天惡意,有時候言語,是真的可以殺人的。”“你在其中恐怕推波助瀾了吧,你不怕她後悔然後開罪你嗎?”“不管會不會後悔,她都沒有退路了,她現在的身份是尤梓翊的‘乾妹妹’。”林苗苗回答,“而且,這是她自己深思熟慮後的選擇。在她心目中,尤梓翊比不上演藝事業。我太過了解她,她不是為了浪漫、愛情這種虛無縹緲去冒險的人,她很理智也很務實,這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二人並肩離場,邊走邊聊。“我覺得小布丁很幸福,即便沒有血緣關係,但還是有那麼多人愛他,保護他,這大概就是父母為他結下的善緣吧。對比高小芙家的企鵝妹妹,真的幸運太多了。”林苗苗想到高小芙家的小企鵝,想到她第一次見到小企鵝時,那張怯生生地躲在樓上欄杆後肉嘟嘟的小臉。小企鵝明明是個擁有親生父母的孩子,卻沒法得到應得的關愛,甚至成為了父母圈錢的工具。而失去雙親的小布丁,卻得到了無數人的關愛和照顧,真是令人唏噓。林苗苗長歎一口氣:“小布丁以後,一定會很優秀。”沈無憂隨口問道:“小企鵝以後就不會成為一個優秀的大人嗎?”林苗苗走到酒店門口,抬頭看了眼天邊的夕陽。第一次,她覺得那夕陽的紅色不像血液,而是綻放的玫瑰。“會的,”陽光似乎在她身上籠罩了一層光輝,林苗苗臉露微笑,心中卻十分悵惘地道,“一定會的。”沈無憂走到前麵,回頭看林苗苗還在酒店門口眺望天邊餘輝,將攝影儀器放在酒店門口的高台上,對林苗苗喊道:“誒,彆發愣,帶你去看樣東西。”“看什麼?”林苗苗臉上還掛著微笑,如貓一般嫵媚的眼此時溫柔如三月的春水,看得沈無憂心中隱動,他抿著唇和她兩廂對視,在逆光中她看不清楚他投來的目光。沈無憂伸手將林苗苗拉到自己身邊,拉著她快步往前走:“快到點了,趕緊的。”林苗苗莫名奇妙地被沈無憂拉到新天地酒店的巨大廣場的正中心,看著他站在不遠處,對著自己的手表大聲倒數,在他快喊到“一”的時候,林苗苗給他翻了一個“你是有多無聊”的白眼。“你要給我看音樂噴泉?”“surprise!音樂噴泉!”異口同聲。天已擦黑,灰暗的廣場就在他們話音剛落的瞬間迸發出萬丈光芒,無數泉眼迸發出帶著光彩的水柱,沈無憂明亮如星的眼裡倒映著五光十色和她百般不耐煩的表情。站在好幾個泉眼中間的沈無憂抹了一把臉上被噴泉濺到的水珠,大聲對林苗苗控訴道:“喂,你能不能浪漫點?”林苗苗聳聳肩:“我跟你有什麼好浪漫的?”《少女的祈禱》鋼琴曲從廣場的四麵八方湧來,清麗單純的旋律讓沈無憂心情也變得柔和起來,他懶得與半分麵子也不給他的林苗苗計較,拉著她的手把她扯進噴泉廣場內。“喂,你乾什麼?很冷誒!”沈無憂攬住她的腰,帶著她在噴泉中舞動。林苗苗不會華爾茲,但是沈無憂把她帶得很好,讓她鮮少踩到他的腳。“你知道這個音樂噴泉,那你知道這個噴泉的噴水規律嗎?”“我管他呢,你放開我。”“這個噴泉廣場的的磚黑白相間,每一排代表的就是鋼琴的88位鍵盤。這些磚跟隨播放的鋼琴曲亮燈,涉及到的按鍵泉眼就會停水,是不是很有趣?”林苗苗恍然大悟,怪不得跳了這麼久,他們完全都沒有被噴泉噴到,原來是沈無憂一直帶著她跟著音樂跳動。“你什麼時候又懂音樂了?”“我懂的多了去了。”漸漸的林苗苗找到了在噴泉中間跳舞的樂趣,尤其是當她動作跟不上,要連累沈無憂一起與她變成落湯雞的時候,她就被沈無憂攔腰提起來躲開了迸濺的水花,那種將險不險的感覺特彆刺激有趣。玩累了,兩個人就坐在廣場正中央的噴泉池邊休息,看著夜色中折射著亮麗燈光的萬株噴泉,林苗苗脫去濕透了的高跟鞋,光腳在噴泉池沿邊光滑的陶瓷磚上緩緩走著,閉著眼聽廣場裡一首接一首的舒緩曲子。“喂,該走了,我們去吃咱家樓下新開的那家大盤雞吧?”林苗苗停住腳步,有些不太樂意地睜開雙眼,沈無憂已經拎著她的高跟鞋站在下麵,語氣輕柔地道:“下來。”“我不,”林苗苗撇嘴道,“要吃你自己吃去。”“那……”沈無憂眼珠子骨碌地轉了兩圈,忽然露出奸詐的笑容來,出其不意地伸手將林苗苗攔腰扛在了肩上,林苗苗嚇得尖叫了一聲:“沈無憂你有病啊,放我下來。”“你才有病,現在得趕緊跑,要不然咱們就真成落湯雞了!”林苗苗這才發現噴泉廣場上的噴泉突然都沉寂了,還沒等沈無憂跑出多遠,以噴泉池為中心,廣場上的噴泉一圈圈“刷”的一下噴出了十米老高。她被那壯觀的景象震撼得瞪大了她的雙眼。平日表情管理做得非常好的林苗苗這時控製不住地露出驚恐的表情,她不停地撓著沈無憂的頭發,大喊大叫:“啊啊啊啊——沈無憂快跑啊!要噴過來了!”最終兩個人還是被噴成了落湯雞,他們坐回噴泉池邊修整,林苗苗環臂抱住自己,凍得渾身發抖,但還不忘對沈無憂罵罵咧咧,沈無憂拿著紙巾給林苗苗擦鬢邊和脖頸的水珠。水珠順著脖頸的紋路一路往下,弄濕了小西裝裡的淺色襯衫,露出了裡麵內衣的輪廓,沈無憂看得臉紅心跳,彆開目光,提起高跟鞋,握住她的腳踝為她穿鞋:“擦也擦不乾,趕緊回家洗澡換衣服,彆感冒了。”“謝謝你,沈無憂。”“不用謝,我要是再不表現表現,你恐怕要繼續罵一晚上都不帶喘氣兒的。”“我不是說穿鞋。”林苗苗低聲道。沈無憂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他抬頭看向林苗苗,眼神晦暗不明地問道:“好點了嗎?”“嗯。”身後的噴泉又歸於寂靜,兩個人默默地看著對方的眼睛,身邊的一切似乎都沒有了聲音,他們隻能聽見彼此的心跳。無論時間淌過了多久,無論經曆了多少甘苦酸辣、世事變幻,最了解林苗苗的人隻有沈無憂。隻有沈無憂能夠最準確地知道,她高興還是不高興。林苗苗今天的興致不高。也許是因為盛柏麗乖乖聽她勸告放棄了愛情,也許是想到了小企鵝和小布丁的未來。即使是大快人心地又將了探星工作室一軍,即使是乾淨利落地完成了上級傳達的轉移火力到馮笑身上的指令。這些都不能讓她心情好起來。她內疚對盛柏麗的勸說,她也同情那些曾經被她親手揭開傷疤的一個個明星家庭。但她更心疼的,是自己。沈無憂也許不知道她真正在想些什麼,但他一如以往,能夠一眼看透她的情緒,所以才會想儘辦法逗她開心。坐在噴泉池高台上的林苗苗不由自主地伸手,指腹輕輕滑過沈無憂的臉側。“我該拿你怎麼辦?”林苗苗心裡這麼想著,嘴上不知怎的,也說了出來。沈無憂握住臉側的手,似乎有千般情緒湧上心頭,又甜蜜又苦澀,他仰頭啞聲說道:“彆搬走,好不好?我愛你,一直愛著你。”話音剛落,一圈圈水柱伴隨著五顏六色的絢麗燈光瞬時綻放,沈無憂往前探了探身,用鼻尖試探性地碰了碰了她的,林苗苗隻覺得腦子裡一直繃緊的那根弦,“啪”的一聲突然斷了。她緩緩閉上眼睛,另一隻手摟住他的脖子,如蜻蜓點水一般吻了下他,剛要逃離,沈無憂立刻鉗製住她,按著她讓這個吻變得更加綿長。水花與燈光下,曾經無比相愛的戀人,在這個朦朧的夜裡,在這個纏綿的吻裡,又找回了過去關於愛情的心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