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子知恢複了心神,眼神略微迷茫過後,看到柳縱的瞬間大喜過望,一把拉住柳縱的手,開心的搖個不停,大笑道:“兄長,你我多年不見,來此用宴怎地也不告知於我?”
柳縱也是含笑相對:“本就是在外鄉混不下去了方才重回故土,又哪來的臉去見你。”
“這說的什麼話!”子知略顯生氣,麵色有些不愉,用力拍著柳縱的肩膀,看的淩霄大仙官眉頭直跳。
子知一臉的認真,看著柳縱,誠心實意的道:“你我乃是自幼在一塊長大的玩伴,而今弟弟已然完成年少之夢想,兄長也不過一時失勢,何必如此頹唐自侮?”
“依弟之見,兄長身懷賢人傳承,自當於我一同去見大先生,讓其出手助你淬煉君子之心才是!”
柳縱聽到這話倒是不由得一愣,本以為子知是一根筋,是那種不惜一切代價,不將任何後果放在眼裡也要達成自己目的的“叛逆”,可而今看來,卻並非如此。
“夫子的教化,也並非沒有一點作用。”柳縱心中暗暗歎了口氣,臉上掛起溫潤笑容:“好,聽你的!”
子知聞言哈哈大笑,拉著柳縱的手推門大步走了出去,待看到門外一臉警惕如臨大敵的小廝以及諸多壯漢,麵色不由一怔:“你們這是作甚?”
“老板?”小廝也是一愣,愕然的看著猶如親兄弟一般親熱的兩人,腦子忽地有些宕機。
老板進去的時候還是客客氣氣彬彬有禮的,怎麼出來就變成了如今這臉上帶笑,一臉開心的模樣?
怎麼?你倆在裡邊拜把子了?
“去去!”子知揮手猶如趕蒼蠅一般將小廝驅散到一邊,拉著柳縱大聲道:“此乃我兄長也!”
“兄長?”小廝與諸多壯漢一臉懵逼的對視一眼,眸中的迷茫清晰可見。
一名壯漢小聲道:“老板不是獨生子嗎?哪兒來的兄長?”
“莫不是老爺的私生子?”
“嘶……你看麵相,真有點像!”
小廝也回過神來了,趕忙將手中拎著的九環刀丟到身後,一臉熱情的向前迎去:“原來是老板哥啊!”
子知沒好氣的將小廝趕到一邊,掛著燦爛笑容,臉上是止不住的歡喜,拽著柳縱就往自己的書房走去,笑道:“兄長,你我那麼多年不見,必須要大醉一場,待到明日,我便帶你前往文殿星辰所在,你與大先生一定有很多話要說!”
柳縱苦笑,被子知拽著直奔書房。
子知的書房陳設很是簡單,一張竹床,竹椅竹凳,一盤的書架也都是用竹子所打造,擺放著許多扉頁泛黃的書籍,但品相卻很是完好,想來子知也是用了不少的心思保護。
柳縱走到書架前,隨意拿起一本,忽地愣住。
《大學》丶《論語》丶《孟子》和《中庸》。
四書皆在。
不僅四書,五經居然也在?
於儒道弟子而言,四書五經便是聖人之書,雖說不是聖人親手所著,可那也是聖人門下的弟子賢人所著作,也有著極大的意義與作用。
柳縱目光掃過書架,麵色忽地變得有些沉默。
書籍染血。
東夏之人的血。
“哈哈,兄長莫不是見獵心喜?”子知提著紫砂壺邁步走到柳縱近前,柳縱背著身子,看不清臉色,子知自顧自的跪坐在竹編之上,提起紫砂壺倒上兩杯茶,茶香濃鬱,柳縱聞到之後麵色卻更加沉默。
待到柳縱轉過身,臉上依舊掛著淡淡笑容,隻不過顯得有些冷冽:“嗯,卻是有些欣喜,沒想到你這兒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儒家經典,倒真是讓為兄……大開眼界啊。”
心懷冷意,殺心自起。
手指觸碰到書冊的刹那,柳縱眼前便充斥著數不清的戰火,其中便有子知的身影:
古老紫禁城之內,子知化作一股狂風在城內四處遊蕩,麵色猙獰,雙眸血紅,抓起一名亡命奔逃的小太監,嗓子被戰火熏的沙啞:“藏書閣在哪!”
小太監顫顫巍巍的指了個方向,子知大喜過望,一巴掌將小太監的腦袋拍的粉碎,直奔藏書閣而去。
砰!
子知一腳踹開藏書閣的大門,看著麵前高聳的書架,整個人激動的無以複加,喃喃自語:“祖星!祖星!不愧是祖星!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藏書!”
隨意抓起一本,子知狀若瘋魔,雙手止不住的顫抖,甚至於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將書籍小心的捂在懷中失聲痛哭:“夫子啊夫子!您當真是有眼無珠!竟然眼睜睜的看著此等經典被那些俗人束之高閣不見人世,他們該殺,該殺啊!”
子知視金銀財寶如糞土,偏偏對那些書籍興致高昂,甚至於如同入魔一般,從袖中取出一隻口袋迎風抖開,將其內的諸多書冊全部塞入其中。
藏書閣內各家經典皆有,約莫過百萬之數,子知竟然足足裝了三個芥子袋都不曾將其裝完,隻能遺憾離去。
路上,看到一些抱著古畫古董的宮人逃命,也是隨意出手將其點殺,而後便將那些古畫古董全部收入囊中。
畫麵閃爍,子知意氣風發的帶著自己搶掠來的諸多寶物邁入文殿,與諸多儒道弟子見禮之後便見到了那所謂的大先生。
柳縱眉頭皺起,哪怕是過往畫麵,竟然都無法看清楚大先生的具體麵目,朦朦朧朧看不真切。
子知跪坐與大先生之下,恭聲道:“弟子自我人族祖星而回,自戰火中將諸多儒釋道丶兵法墨以及百家經典自惡徒手中搶救而回,而今奉與先生,還請先生為我塑君子之心,行君子之禮!”
柳縱看到這裡,雙拳止不住的握緊。
你管從紫禁城內搶來的諸多經典稱之為“搶救?”
你把那些無辜宮人稱之為“惡徒?”
隻為塑造那所謂的“君子之心?”
柳縱粗略數了一下,子知看似人畜無害,實際手上沾染了最少千條性命!
“兄長若是喜歡……便取一本吧!”子知咬咬牙,很是心痛,但卻自認大方的揮手道:“隨意取一本!”
柳縱抬頭看著子知,淡笑道:“可我全都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