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代的大宇宙至尊都在為了一個目標而努力,那就是找到一個真正可以長存不滅的宇宙,可以讓生靈們安心休息繁衍的穩定環境。”
“但奈何,大宇宙生生滅滅無數次,卻始終沒有一個真正長存不滅的宇宙。”
老君歎了口氣,他來曆不凡,脫胎於三大道尊,見識和眼界也非尋常仙神,站在三大道尊的肩膀看宇宙,比任何人看的都要多得多。
太白金星盤膝而坐,接著道:“於是,宇宙至尊們隔著時光交流,定下了一個方案。”
柳縱心中有了猜測,遲疑道:“新魂?”
“對。”老君點頭道:“曆久彌新,時光之刀無法對其造成任何傷害,使其永存於世。”
“昊天是此代至尊,他立下天庭之後通過某種不可知的方式得知了寰宇至尊們的計劃,他同意了。”
至尊們並非無情之人,修行修行,不僅僅是為自身,更是為了親朋好友,一個人的絕巔有什麼意思呢?
太白金星長歎一口氣,有些無趣的道:“至尊們窮儘一切,推算出下一個大宇宙時代是真正的永恒存在,但這個時代卻不是,這個時代也會迎來毀滅。”
“意思是,我兄長他們也會死?”柳縱不由得頭皮發麻,他無法想象,身為寰宇至尊的昊天也會迎來死亡。
他是一位真正的帝者!
老君失笑道:“這是必然的結局,除了你,大家都會死,而你將帶著我們這個大宇宙的火種趕往下一個時代,待到火種落地化作星火,或許我等還會出現。”
柳縱沉默,老君很明顯這是在安慰他。
凡人若死去,以仙者之大偉力自然可將其複活,但仙者死去呢?
以造化玉碟加以海量的功德金光也隻能堪堪複活一尊紫薇大帝!
“生死才是構築一個大宇宙的基本運行法則。”老君含笑道:“你可知天庭的壽星換了多少任了?”
柳縱皺眉,壽星的仙職挑選很是特殊,不同於其他仙家,一道靈魂經過八世輪回,且每一世都是壽終正寢,而且每一世都必須攢有潑天功德才有那麼一絲機會在最後一世成為壽星的繼任者,這種苛刻的條件比之辛苦修煉要難的太多。
“我不知。”柳縱搖頭道:“但壽星天生壽元悠長,想來應該不會太多。”
太白金星看著柳縱定定道:“初代壽星公,壽元八千載,最後自碎道心,抹去自己的魂魄,徹底消散。”
“往後的壽星公,沒有一個活的過五千載,個個都是自儘而死。”
柳縱愕然,雙眸中滿是迷茫,不可置信的開口道:“這怎麼可能!”
老君長歎一口氣,道出原委。
壽星公的仙職本就苛刻,雖說門檻很高,但並不是沒有,宇宙萬族生靈浩瀚猶如群星,又怎麼會找不到合適的繼任者?
八世輪回,世世都是善人,且有滔天功德,這種心思純淨之人雖然不多,但並不是沒有。
但壞就壞在第九世成為壽星公之後會覺醒前麵八世的所有記憶!
八世記憶加於一身,經曆八世的生離死彆,其中悲苦簡直無法言喻……
親朋好友被時光磨滅,紅顏知己化作紅粉骷髏,自己卻成為了天庭仙神,無儘生靈中最為頂尖的那一小撮偉大生靈。
但,還有什麼意義?
“曆代的壽星公都是如此,昊天於心不忍,索性便徹底將壽星的仙職封印,使其高高懸掛,不準有任何生靈接任。”太白金星苦笑著歎氣:“時光,太殘忍了。”
柳縱陷入沉思,昊天讓自己趕赴天庭成為臨時至尊真就是為了耍小性子?
“小友也莫要多想,往後的事情誰說的清楚呢?”老君溫聲開口,撫平著柳縱心中的雜亂思緒。
對此,柳縱隻能苦笑一聲,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他心中的疑問太多了,龍虎山的初代祖師張天師驚才絕豔,修道不過寥寥千年便一躍成為寰宇中可跟佛門三尊比肩的恐怖存在,更是逼得釋迦牟尼不得不入古老輪回,最離譜的是竟然還進入過傳說中的時光海,在其中窺探到千年後的自己手持造化玉碟的身影,布下了千年之局。
柳縱心中思慮半晌,還是開口問道:“老君,不知道您與我龍虎祖師如今都在何處?”
“老夫在追尋自身的道之所在。”老君認真的回答:“老夫脫胎於道門三尊,傳承的是他們三人的道,並非老夫自己的道。”
“這種感覺很不舒服,但你想來是無法理解的,所以老夫也要尋個道路出來,不然日後怕是少不得成為一大禍患,給昊天和你添麻煩。”
說到這裡,老君忽地笑道:“但千年前與張道陵坐而論道,讓老夫有了新的想法,雖遊曆寰宇星空偶有所得,但也並非老夫所求,而今老夫在哪自然是不能告知與你的,待到功成之日,吾將回歸。”
說罷還不忘得意的望了一眼太白金星。
太白金星沒好氣的揮著手,瞪眼道:“看我作甚,難道你會認為我會定位你如今的位置然後趁著你沒有反擊之力跑去揍你一頓?”
老君上下打量著一臉不服氣的太白金星,良久之後方才肯定道:“老夫就是這麼認為的,而且這事你不是沒乾過。”
太白金星氣的抓起石桌上的茶杯就丟了過去。
柳縱有些無語,這倆老頭都不知道活了多少歲月,怎麼還跟個熊孩子似的,忍不住開口道:“老君,您還沒說祖師去哪兒了?”
“他還在找時光海呢。”老君一邊逗著老友,任由太白金星找東西砸自己,反正自己如今是一道靈體,誒,砸不到。
就逗你玩!
太白金星氣的磨牙,他很少有如此失態之舉,惡狠狠的道:“你信不信老夫找些仙禽糞便砸你臉上!”
“你怎地如此下作!”老君瞪眼怒斥,很是不恥老友如此模樣。
“你自找的!”太白金星冷笑著捋起袖子威脅:“趕緊的,化作真身讓老夫打一頓出出氣也就罷了,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柳縱是真的拿這兩個天庭肱骨沒法子,當下橫在兩人中間,化作和事佬勸著,順帶著給太白金星暗中傳音:“太白莫急,你等我問完了再出手也不遲對不對?”
太白金星眸光閃爍,想通了其中關鍵之後也爽快的點了點頭。
柳縱舒了口氣,盤坐在兩人中間,防止兩人再吵起來,疑惑的道:“世間真的存在時光海嗎?”
老君微微頷首:“自然是存在,傳說也並非空穴來風,老夫雖未親眼見過,但從上一代的大宇宙幸存者口中還是了解了一些關於時光海的事情。”
“幸存者?”柳縱微微有些驚訝:“除了新魂,還真有人從宇宙毀滅之境幸存?”
“自然是有的,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這話也並非空穴來風,大宇宙也並非自己要毀滅,所有誕生在大宇宙的生靈都是祂的孩子,祂又怎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孩子死的乾乾淨淨。”
老君揮手,一道有些朦朧的場景出現在柳縱麵前,那是一段殘缺的記憶,是老君從幸存者腦海中所提取而出的景象。
星辰碎滅,數不清的生靈與星辰一同死去,原本無比珍稀的碎道劫火席卷整個寰宇,伴隨著滅世的風雨雷電五行萬般毀滅手段無差彆的在大宇宙各處顯現,摧毀著一切物質。
大宇宙開始崩塌碎裂,黑洞猶如過境蝗蟲一般無規則的出現,吞噬著肉眼可見的一切……
“這是從幸存者腦海中截取的一段滅世之景。”老君望著末日景色,也顯得有些惆悵,畢竟,自己腳下的這個大宇宙也會迎來毀滅的那一天……
不過沒關係,下一個大宇宙紀元將是真正長存不滅,萬類霜天競自由,萬族生靈將會真正的迎來永恒!
柳縱渾身都在顫栗,哪怕隻是看著,心中也本能的覺得恐懼害怕!
“有害怕便是好事。”老君爽朗大笑:“有了經驗便有了應對之法,屆時克服心中恐懼,才會真正的想要去為自己的親朋好友萬物生靈去搏一個生機!”
生死之間博一縷生機,修行亦是如此,一尊仙神的出現到死亡,耗費的是難以計數的寰宇生機,隻有死去之時散去一身的修為才會反哺與寰宇天地之間,這是維持大宇宙運行的一條鐵則。
“與我說說,來了天庭都做了些什麼吧。”老君含笑,望著柳縱的眼中隻有滿意,對比對待昊天的態度簡直是天差地彆。
老君對昊天的評價很簡單,寥寥幾句:勤奮是真的勤奮,憊懶也是真的憊懶,懶到這種地步也是世所罕見。
初立天庭之時昊天懷著雄心壯誌,天兵所到之處萬靈和平,無人膽敢提劍,這都是殺出來的威名。
中期之時昊天有意淡化天庭在寰宇的影響力,故此不少老兵都被遣返回了各自的老家,但那時候的昊天還沒完全喪良心,該給的遣散費都給了,不曾有拖欠。
後期就不行了,直接擺爛,幾十上百年都不曾上朝,留戀於瑤池,還偷上廣寒宮被有心人舉報。
所以老君對於昊天多次批評,一開始還好,昊天尋思著老君是自己師尊師伯分化出來的風聲,對其尊敬有加。
但後來被罵的次數多了,昊天就不樂意了,看到老君就繞路走,逼急眼了撕裂空間就跑,打死不跟老君碰麵。
老君為此多次大發脾氣,最後也是實在拿昊天沒辦法,索性也就懶得管了,任由昊天野蠻生長……
不等柳縱說話,太白金星懶懶開口:“來了天庭先折騰我這個年邁體弱的老頭子,先是開天罡地煞以及周天寶庫大肆犒賞,而後暗中掌控萬寶殿,惡意提高戰功兌換寶物的價格,剛才又以戰功的形式補發了仙家們的俸祿。”
老君聽完沉默了好半晌,嘴巴張開又閉上,良久之後方才吐出四個字:“一丘之貉。”
柳縱尷尬的摸著後腦勺,訕訕道:“這不是為了仙家們謀福利求發展嘛。”
“老夫隻看到你謀福利了,發展可沒看到。”太白金星無情補刀:“楊戩你們幾個倒是掙了不少。”
“死老頭子你沒完了?”柳縱氣的磨牙,傳音威脅道:“再囉嗦你的分紅就沒了!”
太白金星眨了眨眼,看了一眼老君果斷道:“老夫說著玩的。”
老君對此也隻是無力的擺擺手,長歎道:“行了,你們胡鬨就胡鬨,心中有個度就好。”
“帝者不可荒廢政務,寰宇之中生靈億萬,明日便讓太白帶你熟悉一下天庭政務,你也上上手,莫要怠惰。”
老君站起身,邁步走到藥櫃之前,撫摸著自己親手打造出的藥櫃,眸中滿是懷念。
兜率宮的諸多藥材都是昔年他親自所尋的,有些藥材因為源頭環境發生改變已經無法生存而絕種,現如今兜率宮所存的絕大部分都是獨苗,老君悉心照料這些藥材,對它們的態度比之對自己座下的童子都要愛惜。
“兜率宮便交給你了,成品丹藥隨便你處置,但是這些藥材不到緊急關頭萬萬不可動用。”老君向著太白金星囑咐道:“待到老夫成功之日,我這兜率宮你還得交還於我。”
太白金星麵色肅穆,向著老君微微躬身:“祝道友尋道之路順遂。”
“小友,身為帝者切記不可學昊天如此懶惰。”老君恨鐵不成鋼的說著昊天的壞話,而後道:“多加勤勉自身,莫要負了張道陵的名頭才是。”
柳縱同樣麵色肅穆:“我記下了。”
老君含笑點頭,邁步走向兜率宮外,大笑著念起道者之句:
“偶然騎鶴去遊仙,來訪泉山古洞天。”
“一劍當空又飛去,碧潭驚起老龍眠!”
聲音久久不能散去,而老君卻已消失無蹤。
“真瀟灑啊。”柳縱由衷的發出感慨,有些羨慕。
太白金星冷笑:“他瀟灑他的,但老夫知道,你沒好日子過了!”
“天庭政務?”柳縱不屑的嗤了一聲,傲氣道:“兄長都能處理,我就不能處理?我比他差哪兒了?”
太白金星想起那浩如煙海的各類政務都不由得抖了一下,笑吟吟的看著柳縱問道:“你就那麼好奇?”
“有點好奇罷了。”
“那便帶至尊您去看看如何?”
柳縱昂起頭,不屑冷笑:“前頭帶路便是!”
殊不知,閒散了好幾年的柳某人迎來了一段無比黑暗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