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勒比世界。依然是那一片蔚藍而壯闊的大海。依然是那一片蔥鬱茂盛的森林。依然是那一座建立在水麵之上,半邊掩映在藤蔓枝葉,看起來簡陋而寒酸的兩層小木屋。偏僻冷清,一如唐白第一次來時那般。“我等你很久了,異鄉人。”在唐白踏上木樓台階的那一刻,木屋的木門也在同一時刻被人從內裡拉開,女海神科莉布索站在大開的門前,微微側首看著唐白。“你知道我要來?”唐白抬了抬眉,話語雖然帶著疑問,語氣卻並未有任何的訝異。對神祗這種存在了解的越多,對他們的神奇之處也就越能夠冷靜的看待。百多年過去,科莉布索依然還是當年的那個科莉布索,但唐白,卻已經是今非昔比了。“我的眼光若是沒有看錯的話,你終有一日肯定會再來看我一次的。”科莉布索讓開了房門,轉身向著木屋內走去。由於這一次是唐白單獨控製著一艘獨舟孤身前來,所以他也不需向什麼人說什麼留守的話。再見科莉布索,儘管科莉布索的容顏依舊絲毫未變,但唐白卻本能的從她身上感覺到了一種異常。這種異常就如互相了解,對彼此知之甚詳的兩個人,其中一個忽的從神態舉止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人依然還是那個人,但給人的感覺卻像是換了一個人。現如今的科莉布索竟然給人一種恬淡和清麗的感覺。而非是百多年前那種有些瘋瘋癲癲,並且神經質、給人有一點瘋狂。報複心強烈的女人。“這也算是一種預言?”唐白跟隨著科莉布索踏進房屋,絲毫不介意的在那張有著厚厚的黝黑汙漬的桌子前坐下,認真的看了對麵的科莉布索一眼。“你說算。那就算。”科莉布索利落的回了一句,一手端著一個古舊的茶壺和杯子走了過來。“看來我這一次來對了。”唐白兩條手臂撐在桌子上,手肘和手掌搭建成了一個三角形,兩手虛握在一起,若有所思的說道。“你若是想要來這裡尋求一個答案的話,那就是來對了。”科莉布索將手中盛滿了琥珀色酒液的杯子順著桌麵向著她對麵的唐白推了過去,微微歪首。靜靜的回答道。唐白眉心微皺,似乎在考慮著接下來的措辭,而科莉布索則像是在耐心的等待著唐白接下來的話語。於是在誰都不開口的情況下,兩人之間詭異的有了一段沉默的平靜。“你已經解封了?” 唐白忽的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說話時唐白隻是用手指勾住酒杯的把手,將科莉布索推過來的酒杯勾到了自己的身邊,眼睛輕抬。瞥了科莉布索一眼。若說來之前。唐白對他心裡的這個猜測還有所疑慮和懷疑的話,那麼在看到科莉布索本人,並見到了她身上產生的變化後,他心裡已經拋卻了那些疑慮和懷疑。他問出這句話,隻是想從科莉布索這裡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而已。科莉布索也沒有讓唐白失望。“你很聰明。”科莉布索臉上展露出一個笑容。“聰明?我可不覺得將近一百年才意識到你當初在我身邊做的手腳算得上聰明。”唐白搖了搖頭。語氣裡並未有什麼自嘲和憤怒,就像是在述說著一件於己無關的普通事情一樣。那些情緒上的波動,早已經在來時就已經經曆過,並平複過了。唐白來此也不是為了興師問罪。所以他很冷靜和淡然。小龍從唐白的衣襟裡鑽出,小爪子扒拉著竄到了唐白的頭上。側著一個小腦袋,用那一雙金瞳看著對麵的科莉布索。“事實上我以為會更久的。覺察到一個神祗的手腳,那可不是一個簡單容易的事情。”科莉布索臉上的微笑更盛,說話間向著唐白的方向遞出去了一條手臂,指尖朝向小龍。小龍在唐白的頭上拍打了兩下翅膀,麵對著那一條向它遞過來的手臂,有些躁動的退縮了兩步,大半個身子幾乎都貼在了唐白的後腦勺處,隻是抻著一條龍頸,略帶幾分茫然的看著那條手臂。“說真的,我從沒想到你能夠完美的做到這一點。我本來以為這會是一個漫長的等待過程。但你給了我一個大大的驚喜。托你的福,我一點點的擺脫了封印,一點點的聚攏我需要的信仰之基,一點點的成為真正的神祗。我應該感謝你。”科莉布索對小龍的退避和冷漠並未生氣,淡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臂後,接著之前的話,繼續對唐白說道。“從你給小龍訂立那個契約,並讓我多多收集一些聲望,或者說是另一種‘信仰’時,你就已經在算計我嘍?”唐白來這裡並非是想質問什麼,那不是他的目的,他來此隻是為了驗證一下自己內心的猜測,並解決一些餘尾的麻煩而已。至於說被算計什麼的。人活著,隻要還與人接觸,有著自己的小社會,哪能不被人利用和算計?唐白一直以來的行為,不也是一直在算計和利用著彆人,驅使著他們來達成自己的目的麼?關鍵是從中能夠得到什麼。“不要小覷任何一個神祗!神祗和惡魔都喜歡和人做交易,但現實的是,他給你多少,必然會從你身上得到的更多,還能夠獲得你的感恩戴德。”科莉布索從椅子上站起身,轉過身踏出了兩步,又重新轉首對唐白繼續說道:“你得到你需要的,我也得到了我想要的。不管代價的價值平等不平等,我們雙方終究都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不同的是,你們這些人多看重眼前,而神祗,更看重長遠。”“交易的籌碼不需要和你們那樣第一時間就拿在手上,但神祗付出的,終歸有一天你們需要彌補上。”“我認同這一點。”唐白微微頷首。“將它還給我吧,既然你不屑於使用它,那麼也沒必要再讓它呆在你的手上。”科莉布索說著,再一次的向唐白遞出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