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人生終得喜相逢(大結局)(1 / 1)

風雨煜城 燕小甲 4158 字 4天前

1937年11月8日晚,遭遇了重創的中國軍隊開始了全麵撤退,所有部隊撤出上海戰鬥,分兩路退向南京、蘇州至嘉興以西地區。9日起,日軍擊退中國軍隊最後抵抗,連占虹橋機場、龍華、楓涇、青浦。11日,日軍進至蘇州河岸,南市及浦東擔任掩護任務的部隊奉令撤出陣地。當日,上海市長俞鴻鈞發表告市民書,沉痛宣告遠東第一大都市——上海淪陷。“少爺——”香林走到後院,對正在陪著雲開打球的葉慎喚了一聲。葉慎走到一旁的桌子旁,倒了一杯果汁遞給雲開,才轉身看著香林道,“什麼事?”香林看著葉慎,低聲道,“隔壁的餘先生來了。”自從上海淪陷之後,原本住在葉家隔壁的行政院內務部朱次長便舉家遷往了重慶,後來這戶姓餘的人家便搬了進來。這位餘先生名叫餘敏中,是上海著名的米商。餘敏中一向與日本人關係密切,借著上海被占領的機會,狠狠發了一筆國難財。雖然與餘家做了鄰居,可是葉慎與他從不來往。他來做什麼?葉慎皺了一下眉頭,簡短地說了一聲,“不見!”香林為難地看了葉慎一眼,“可是——”葉慎卻再也不理會她,隻轉身看著雲開,替他將不小心灑落在衣襟上的果汁擦去。香林隻好轉過身往屋裡走去,聽見雲開脆生生的聲音對葉慎道,“爸爸,媽媽什麼時候回來?”葉慎聞言怔了一下,勉強笑著對雲開道,“媽媽去國外上學,要很久才能回來的。你要是想她了——我們去給她寫信好不好?”雲開點點頭又搖搖頭,“我雖想她,卻沒有耽誤功課,可是爸爸已經很多天沒有出門工作了。你要寫信對媽媽說,自從她走以後你茶飯不思,日漸消瘦——這樣也許媽媽就回來了。”葉慎心口一窒,一時說不出話。如何可以,他願用世間的一切和自己的生命去換她回來,可惜他卻不能。葉慎輕輕抱起雲開,“好。我們這就去給媽媽寫信。”香林紅著眼睛回到屋裡,對餘敏中道,“餘先生,我們少爺瑣事纏身,今日不得空。您還是改日再來吧。”餘敏中不知打的什麼算盤,今日上門特意帶了自己最小的年僅五歲的女兒餘紀蘭。聽香林這樣說卻也不惱,笑著道,“聽聞府上少奶奶赴美求學,如今獨留下葉先生看護小少爺,脫不開身也是應當的。”他站起身,“既如此,請轉告葉先生,小女紀蘭今日年滿五歲,在下在都城飯店準備了一個小小的聚會。想要邀請葉先生和小少爺前來聚一聚——”他正說著,葉慎抱著雲開走進來,雲開看見餘敏中身旁的小丫頭,喚了一聲紀蘭妹妹,就從葉慎身上出溜了下來奔了過去。葉慎愣了一下,看向餘敏中,“這是府上的小姐?”餘敏中笑著點點頭,“小女紀蘭今日剛好年滿五歲,原不敢為這樣的事打擾葉先生。隻是聽內子說起——小少爺與小女見過幾次,相處甚好。便想請小少爺來參加小女的生日會,冒昧之處,請葉先生見諒。”葉慎皺了一下眉頭,看向雲開,雲開拉著小丫頭跑到一邊去看雲開的兒童畫書,果然一副同餘紀蘭相當熟稔的樣子。大約是雲開在外麵玩耍的時候認識了餘紀蘭,餘敏中便想趁機與他攀一攀交情。葉慎本想拒絕,可是看著雲開一副高高興興的模樣,猶豫了一下,點點頭道,“好。多謝餘先生,我們晚上一定去捧場。”餘敏中一聽,笑著道了謝,又站著同葉慎寒暄了幾句,這才帶著餘紀蘭回去了。餘敏中前腳離開,阿文便匆匆地走進來。葉慎見了他忙使個眼色,兩人什麼話也沒說,直接上樓去了書房。關上了門,葉慎才回身一臉急切之色地問道,“怎麼樣,有沒有煜城的消息?”阿文搖搖頭,“所有下遊的漁村全部叫人打聽過了,沒有人見過少奶奶。”葉慎一聽,麵上的神色複又變得黯然,頓了頓,他又打起精神道,“那就到再遠一些的地方去找。也許是當天的風浪太大,煜城被水衝得太遠——”阿文見葉慎這幅模樣,忍不住紅著眼睛道,“少爺,您彆再折磨自己了!已經幾個月過去了,如果少奶奶還活著,她絕不會扔下你和小少爺不管的。”他看著臉色猛然煞白的葉慎,帶著哭腔道,“少爺如今這幅模樣,少奶奶要是在天上看著也要心碎了。就算為了小少爺,為了讓少奶奶安心,您也該放下自己的傷心,好好過日子了。”葉慎愣愣地看著阿文,半晌才低聲道,“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阿文歎口氣,轉身出去。直到雲開下了學,葉慎才從書房出來,叫香林拿了下午茶點給雲開吃了,然後帶著雲開回房換了衣裳,開車去了都城飯店。儘管上海經曆了猛烈的戰火,可是都城飯店卻依然豪華依舊,一絲顏色也未損。衣冠楚楚的男女進進出出,一張張歡顏上並看不出戰爭的血痕來。葉慎望著門口的霓虹燈,有一瞬間的恍然。他想起第一次親吻了商煜城的情景,她臉上帶著和陸景程爭吵之後的傷痕,他那麼心疼她,卻還是忍不住心動地吻了她。就是那一次的親吻,他發現了商煜城的身份。他就站在此刻站著的地方,下定決心要永遠保護她,愛惜她,替她完成所有的心願。眼前的一切都沒有絲毫改變,可是對葉慎而言,一切似乎都已經完全不同。斯人已逝,生者何堪。可恨這個世界摘走了他的心,卻留下了他全部無所依存的回憶,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愈加刻骨的思念中煎熬著自己,不得解脫。“爸爸。”雲開稚嫩的聲音喚醒了葉慎,他俯身看著雲開,替他整理了一下領結,笑著道,“走吧。”葉慎牽著雲開到了二樓的宴會廳,才發現這並不是一個所謂的“小小的聚會”。不但來了許多上海商界的聞人,更有不少日本人摻雜期間。葉慎皺了皺眉,餘敏中卻已經迎了過來,“葉先生來了,快裡麵請!”大約是看見葉慎的臉色冷淡,餘敏中連忙叫過自己的太太,讓她領著雲開去找女兒玩耍。“葉先生這樣賞臉,一定要讓在下敬一杯酒才行。”餘敏中說著,殷勤地引著葉慎往吧台走去。既然來了不好就走,何況雲開並不懂這些,果然和餘紀蘭他們玩在了一處。如今母親不在,他身邊隻有自己,想必也是孤單的。葉慎這樣一想,便微微放緩了臉色,與餘敏中客氣了幾句。儘管葉氏船運大大受創,可是在上海的名門望族裡,葉慎仍然是舉足輕重的名字。眾人紛紛過來向葉慎打招呼,與他攀談起來。葉慎一邊與眾人周旋著,一邊留意著一旁的雲開,這時,旁邊由餘敏中陪同著走來了一位身著和服、相貌堂堂的日本人。旁邊圍著的眾人見狀,識趣地依次散去。“葉先生。”那日本人笑著舉杯道,用流利的中文說道,“一向聽聞葉氏家主是一位年輕有為的青年才俊。今日得見,果真如此。”餘敏中也笑著對葉慎道,“這位是日本司令部黑田將軍座下高徒鈴木先生,聽說葉先生也來了,特地來向葉先生打招呼。”葉慎見此時的情形,知道餘敏中恐怕是有意引自己前來,目的就是為了結識這位鈴木先生。若不是有所圖謀,他們絕不會這樣費儘心思。這樣一想,他打起精神,淡淡一笑舉杯道,“鈴木先生,幸會。”說完,他將酒杯放到嘴邊喝了一口。鈴木看著他,笑了笑,將自己杯中的酒一飲而儘。餘敏中忙從吧台拿了杯酒換下鈴木手中的空杯,然後借故離開了。鈴木走近一步,對葉慎道,“聽聞葉氏是上海第一大航運公司,葉先生如此年輕便有如此成就,可見葉先生實在是經商奇才,實在叫人欽佩。”葉慎微笑一下,“在下不過是依托祖蔭混碗飯吃罷了,實在當不起鈴木先生的盛讚。”鈴木笑著搖搖頭,“葉先生太謙虛了。”頓了頓,他又狀似好奇道,“聽說上海一戰,葉氏商船被強製征召,自沉於黃浦江口,可是真的?”葉慎見鈴木這樣說,不禁仔細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神色。鈴木察覺了他的警惕,又溫和一笑道,“葉先生不要誤會。當時你我分屬敵我兩方,何況葉先生也並非自願。在下絕沒有質問葉先生的意思。”他頓了頓,“在下不過覺得可惜罷了,葉氏這樣優秀的企業,實在不該受到這樣的對待。”鈴木這樣說,無非是想激起自己對政府的不滿罷了。葉慎揣度著他的意思,麵上卻隻是笑了笑,“如今木已成舟,說這些也沒有用了。”鈴木卻擺擺手,笑著道,“葉先生是商人,商海中的起起伏伏,又怎麼會輕易就有定論?”他舉杯碰了一下葉慎的酒杯,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喝了一口杯中的酒。葉慎點點頭,“受教了。”說著,他也舉杯喝了一口。鈴木哈哈一笑,“在下並不敢對葉先生說教。今日難得與諸位朋友相聚,應當儘情享樂才是。”他頓了頓,“說到享樂,在下倒是想要介紹一位朋友給葉先生認識。”說話間,一個嫋嫋婷婷的身影,自門口走了進來。葉慎順著鈴木的眼神看向門口,刹那間便被冰封了表情,隻餘下僵硬外殼下,一顆狂跳的心。那個身影在門口頓了頓,慢慢地,朝著葉慎走來。葉慎望著她,仿佛周圍所有的嘈雜都瞬間變成了啞劇,他既聽不見,也不肯去看。他想要狂奔過去——卻發現自己如同被釘在了地上,紋絲也不能動。鈴木淡笑著瞥了他一眼,轉頭看向朝著他們走來的年輕女子。儘管他並不是第一見到她,眼神卻仍然忍不住在她美豔動人的麵孔上流連著,心中暗自驚歎,如果真的有人類技藝巧奪天工這種說法,這張臉便是最好的證明。誰能想到那張從重傷中劫後餘生的臉,居然可以複原和美化到這樣的地步?年輕女子一走進來,便驚豔了眾人。周圍的男人們全部停下來望著這個神秘的女人,喧鬨的房間安靜了下來。那雙流盼生輝的美眸,也始終隻望著葉慎,終於,她走到了葉慎麵前。鈴木看著葉慎,嘴角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容。直到那年輕女人走到葉慎麵前,他才看出了她與商煜城眉目間些微的不同。可是她卻分明就是商煜城,那輕柔的眉角,靜謐的目光,還有他無數次親吻和觸摸過的唇彎和耳畔。整整五個月的魂牽夢縈,他又怎麼會認錯這個將一切姿態都刻畫在自己心裡的女子。葉慎的心咚咚跳著,幾乎要握不住手裡的酒杯。周圍一片安靜,葉慎望著商煜城,顫抖著張開嘴唇,“煜——”“葉先生。”對麵的女子微笑伸出手來,“幸會!”葉慎猛然間意識到了眼前的局麵,也迅速想通了一切,他不惜一切也要找到的商煜城,一定是在當晚就被附近的日本人救走了。而商煜城卻想辦法騙過了日本人,甚至改換了自己的容貌而隱瞞了自己的身份!她是怎麼做到的,葉慎並不知道,可是此時他卻清楚的知道,他又要和她一起演一出沒有劇本的瞞天過海大戲!可是,隻要她回來,隻要眼前的一切不是夜夜讓他肝腸寸斷的夢幻泡影,他什麼都願意。葉慎伸出手來,輕輕握住了她的手,儘管他的手指微微顫抖著,可是麵上的表情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他含笑道,“幸會。”他的眼神掃過她的眼睛,落在了鈴木的臉上,“不知應該如何稱呼閣下的這位朋友?”葉慎那明顯的興趣讓鈴木有些微微的得意,看來這位葉大少正如傳聞所說那樣好色如命。不過也正該如此,在好友屍骨未寒之際就馬上迎娶他的未婚妻,難道還能有什麼底線嗎?鈴木清了清嗓子,笑著道,“蘇小姐是在下的一位忘年交,說起來,蘇小姐也是上海人呢。”他轉頭看著商煜城,“蘇小姐,這位就是葉氏船運的葉先生。”這個在她心裡演練過千遍萬遍的重逢,仍然讓商煜城幾近失控,可是看到葉慎那要脫口而出的呼喚,商煜城一瞬間恢複了理智。她攔住了葉慎叫她名字的舉動,聽到她聲音的那一刻,她知道葉慎已經完全肯定了自己的身份,也明白了眼下的局麵。商煜城不動聲色地打量著他,嘴角帶著嫵媚的笑意。“葉先生的大名,真是如雷貫耳呢。”“哦?不知蘇小姐都聽說了些什麼?是好話——還是壞話?”葉慎看著商煜城,嘴角帶上笑意。商煜城笑著,卻沒有答話,而是轉身從吧台上拿起一杯酒,遞到葉慎麵前,“葉先生想知道是什麼話——”她那張化著明豔妝容的臉上,帶著讓人無法抵擋的魅惑,“喝了這杯酒,我就告訴你。”鈴木看見眼前的場景,識趣地笑著告辭了。葉慎卻並沒有錯過他臨轉身時遞給商煜城的眼色,他皺了皺眉,卻並沒有做聲。鈴木走開了,卻並沒有走遠。他與旁人狀似無意地交談著,注意著這邊的動靜。商煜城轉過臉看著葉慎,見他並沒有喝酒,便拿起杯子碰了一下他手上的酒杯,笑著道,“葉先生不肯賞臉嗎?”葉慎看著她,慢慢舉杯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儘。商煜城微笑著轉身靠在吧台上,輕輕撫弄著她耳邊的頭發,“聽聞葉先生的愛妻赴美求學,僅僅走了幾個月而已。葉先生這樣恣意尋歡,難道不怕尊夫人知道?”聽到這番話,葉慎笑了笑,“想知道我怕不怕還不容易?”他猛地站起身來,雙手環繞著商煜城的腰,順勢將她按在了吧台上。商煜城大驚失色地看著她,低聲急道,“葉慎!”葉慎貼近她,伏在她的耳邊,“煜城,我想你。”他的聲音沙啞著,這樣簡短的五個字,他卻說得異常艱難。一百多個日日夜夜,這句話在他心裡反複響起,可是卻隻是空蕩蕩地響起,沒有回應,也無人傾聽。“我也想你。”商煜城輕聲回答。聽到這聲回應,葉慎的心突然沉靜下來,他看著商煜城,輕輕放開了她。商煜城看著他的眼睛,卻見他突然輕佻地一笑,“蘇小姐,如今你可知道了?”商煜城愣了一下,才嬌羞一笑,轉眼看了一眼鈴木。鈴木衝她使個眼色,又轉過身去。商煜城從手袋裡拿出一把鑰匙,塞到葉慎的手裡,伏在他耳邊道,“葉先生若是果真不怕,就來找我。”說完,她笑著看了一眼葉慎,翩然而去。葉慎看著她從門口離開,攥緊了手裡的鑰匙。轉身往雲開的方向走去。——商煜城進了房間,心仍在“砰砰”地跳著。她替自己倒上一杯酒,站在窗前往外看去。她還記得自己掉下船時葉慎那驚恐至極的表情,他是那麼害怕失去自己,甚至毫不猶豫地緊隨著她跳落水中。如果不是那可怕的黑暗和漫天的硝煙,也許自己和葉慎根本不會經曆這場漫長難耐的彆離。可是她卻錯過了葉慎,再次醒來時候的時候,便是在日本人的醫院裡。從那一刻起,商煜城就在計算著今日的重逢。沒有人知道商煜城曾上過那條船,船上唯一的女人就是跟蹤葉慎而去的周萍。好在失去記憶、毀去容貌的特工周萍仍然有她的價值,商煜城不得不“感謝”鈴木的慧眼,相中了她來對葉慎施展美人計。誰也不會知道,她並不是早已葬身魚腹的周萍,而是葉慎那位“赴美求學”的新婚妻子。可是葉慎一眼就看穿了她的偽裝,讓她險些演不下去。她努力地回想著方才有沒有露出過破綻。思量了幾遍,才微微放心。除了葉慎對她那大膽而熱烈的調戲,並沒有什麼能引起人懷疑的地方。好在葉慎向來浪蕩公子的名聲在外,那樣一番舉動也算不得太出格。門輕輕一響,商煜城從玻璃上看見了來人,努力讓自己顯得平靜一些,轉過身去。鈴木一邊看著她,一邊輕快地走進來。“周小姐。”商煜城麵色沉靜地看著他,“鈴木將軍。”鈴木看著她,笑著走到她麵前,“方才做得很好。”商煜城淡然一笑,“謝謝鈴木先生誇獎。”鈴木卻走近一步,“周小姐不愧是做過大明星的人,舉手投足間——實在叫人為之傾倒。”商煜城看著鈴木那逐漸露出獸性的眼神,心中一沉,微微退了一步。這時候,敲門聲卻突然響了起來。商煜城鬆了口氣,麵上卻仍然不動聲色地看著鈴木。鈴木皺了皺眉,走過去開了門。葉慎大概沒想到開門的會是鈴木,看了一眼屋裡站著的商煜城,愣了愣笑著低聲道,“看來鈴木先生和蘇小姐的‘友誼’著實深厚——倒是葉某唐突了。”說著,他作勢轉身就要離開。儘管眼下並不得宜,商煜城還是忍不住想笑,她輕輕咬住嘴唇,沒有出聲。鈴木連忙叫住葉慎,“葉先生誤會了。我隻是擔心蘇小姐不勝酒力,來探望她而已。既然葉先生來了,那就請有勞葉先生照料蘇小姐了。”說著,他轉頭向商煜城使個眼色,轉身匆匆走了。看著鈴木離開,葉慎扭頭看向商煜城,商煜城一把將她拉近了房間,鎖上房門。“葉慎。”她壓低聲音,“你聽我說——”葉慎卻猛地抱住她,用真摯得近乎虔誠的語氣說道,“你什麼都不用說——隻要你活著回來,我彆無所求。”他緊緊抱住她,似乎生怕自己微微的懈怠,會讓商煜城再次消失。隻是很快他又放開她,“我這就帶你離開這裡。”他低沉而急促地道,“外麵已經安排了足夠的人手。日本人攔不住我們的——”看著葉慎急切而擔憂的神情,商煜城忙打斷他,“葉慎,你聽我說。”她拉著他坐下,這才用安慰的語氣道,“日本人暫時不會傷害我的,因為對他們來說——我是日本特務周萍,而不是彆人。”她看著疑惑的葉慎,繼續說道,“當時周萍突然出現在碼頭,我們很快就交了手,那時候我就猜到了她的身份。你想一想,周萍接近我們的時間,恰好就是高倉月被你帶走的時間,她一定是從那時候就懷疑了我們,隻是沒有抓到證據罷了。那天晚上她跟著你到了碼頭,察覺了大家的行動之後,匆忙之間來不及通知旁人,隻好親自登上天星號,想要阻止沉船行動。可是不巧卻正好遇到了我。”葉慎望著商煜城,微微點了點頭,“那天晚上就是她點燃了炸藥,阿文發現之後就將她困在了機艙,他回頭要通知我們的時候,一切已經來不及了。”商煜城意外地一愣,“原來當時她還沒有死?”她不由覺得有些慶幸,若是周萍點燃炸藥之後成功逃脫,那她也不會那麼容易就取信於日本人。葉慎看著她,“你知道周萍已經死了,所以被他們救走之後,你就冒充了她的身份?”商煜城點點頭,“我當時頭上和臉上都受了傷,難以辨認容貌。所以我便裝作意識不清,並且失去大部分記憶的樣子,這才成功頂替了周萍的身份。我怕有人認出我來,所以以周萍身份已經暴露的理由,略微改換了容貌和打扮。”她看著葉慎,笑著拉起他的手,“所以我暫時是安全的,你不要這麼擔心。還沒有到帶著人與他們直接衝突的地步。”葉慎卻皺著眉道,“可是那個鈴木——”商煜城看著他的表情,忍不住笑著道,“大約是我今日為了引你上鉤用力過猛了些——”她頓了頓,佯怒道,“難道你以為我能活到今日,隻是因為我美貌無法擋的緣故?”經曆了這些日子的悲傷和煎熬,這樣嬌俏的情話,正是葉慎所需要的。就算仍然身在敵手,至少眼前的商煜城有血有肉,她真真切切地回來了——“我自然知道你向來智勇無人匹——”葉慎笑著捧起她的臉頰,“那你可算到了這個?”說著,他俯身吻上商煜城的唇,曆久彌新的愛意,瞬間點燃了他心裡的火焰。他緊緊抱著她,兩人雙雙倒在了床上——商煜城微微掙紮著,“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就明日再說吧!”葉慎低聲打斷她,堵住了她的嘴唇。——1938年,日本人意圖重整東亞第一大港——上海港的航運業,並派出了潛伏上海多年的王牌特務周萍——成功說服葉氏航運與日本達成合作。上海航運業在日本和以葉氏船運為代表的中方企業的緊密合作下,很快重現戰前規模,並開創了多條極為重要的航線。葉氏航運利用與日方關係,多次利用賈雯心和舒強帶領的地下情報網將所獲的機密情報轉送重慶及延安,並暗中收集大量抗日資金、購買重要物資送往遊擊區,為抗日做出了巨大的貢獻。周萍在完成針對葉氏航運的任務之後悄然失蹤,日方特務組織全力搜捕,卻最終不知其下落而作罷。這段露水情緣卻讓葉慎大受情傷,從此收斂了行跡,再不肯流連花叢,衷心哀悼著他失去的戀人。1945年8月15日,日本宣布無條件投降,同日,葉慎登上了去往美國的輪船。——美國紐約郊外的一棟精致民宅。“你知錯了嗎?”商煜城皺著眉,嚴厲地看著麵前跪著的少年。她旁邊站著一個七八歲的女孩,一頭漂亮的黑發挽起一半披散一半,身上穿著天藍色的短裙,襯得她露出來的皮膚如白瓷一般柔和嬌嫩。她大大的眼睛烏溜溜地望著商煜城,又看一看地上跪著的少年,擔憂地咬著嘴唇。“雲開知錯了!”麵前的少年垂頭喪氣地答了一聲,一旁站著的小女孩連忙趴在商煜城的腿上,“媽媽,你不要生哥哥的氣了,其實這是雲清的主意,不能怪哥哥的——”商煜城一聽,揉了揉額角,看著女兒道,“你也給我跪下!”小女孩看著她,忍住眼眶裡的眼淚,走到哥哥旁邊委委屈屈地跪到了地上。“是誰在欺負我的寶貝兒子和女兒?”帶著笑意的聲音郎朗地傳進商煜城的耳朵,她抬起頭來,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門外輕快地走進來。她愣了愣,起身奔向了來人。這個季節已沒有了灼灼的桃花,可綿綿的夏果仍然印證著不朽的白頭之約——他終於還是來了。——忘情許久的兩人,終於想起了地上跪著的兩兄妹,葉慎俯身將他們拉起來,將粉團一般的女兒心疼地抱進懷裡,“雲開和雲清一向都很懂事,你這麼罰他們做什麼?”他揉揉雲開的腦袋,“腿疼不疼?爸爸還想明日陪你打球的——”商煜城咬了咬牙,“你的寶貝兒子小小年紀就學會了牽彆人家女兒的手,你的女兒倒是乖巧,故意絆倒彆人好讓你兒子有機可乘——我的確是不該罰他們,照我看這也是從你身上學來的,你不舍得我罰他們——就自己管教他們吧。”說完,商煜城扭頭就回了房。不一會兒,葉慎也跟著進來,直接將她抱到了床上,“這兩個孩子竟然敢惹夫人生氣,實在是要不得了。看來我們隻好重新再生,從頭教起才行——”隻這一句話,房裡便再沒有了聲音。外麵的葉雲清剛被父親擦乾的眼淚又湧出了眼眶,剛才爸爸不是這樣說的呀!她起身就要往房裡跑,卻被雲開一把抱住。“走,哥哥帶你買棒棒糖去。”他拉著妹妹的小手,“你幫我送給隔壁的姐姐好不好?”(全文完)淞滬會戰期間,共有200多艘各種規格和大小的軍艦、船舶一起作為軍事防禦工事自沉於長江江陰要塞。大量的沉船、石料在長江上構築了一條牢固的阻塞線,使日本艦艇無法越雷池半步。保衛長江封鎖線的戰鬥阻遏了日軍沿江西上的企圖,粉碎了日本3個月滅亡中國的美夢,保護了長江下遊軍政機關、工礦企業的安全轉移,為抗日戰爭作出了卓越的貢獻。銘記曆史,感恩和平!新春將至,感謝一路陪伴葉慎、商煜城走來的各位夥伴,祝大家牽手摯愛、闔家團圓!祝福祖國永遠和平、繁榮昌盛!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