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恩站在百妖之中一下子成了眾矢之的,所有的妖怪都看向他,他心中大叫不好,輕信了武三思這個小人,原來他帶自己進來妖市是另有打算。他暗中將真氣凝聚在丹田之中,雙手掐訣,與此同時目光掃視一圈,找到剛才身負長劍的男子,他衣衫襤褸,披頭散發,麵黃肌瘦,兩頰深陷,像是從沒吃過飽飯的樣子,右耳下有一道細細的傷口順著脖子延伸下去。這會兒他正靠著欄杆,抱著長劍坐在地上,微闔雙目似乎是在閉目養神。他懷中所抱之劍連隻用一個破布條纏著,但不掩其華,露出的劍鋒發出森森劍氣,仍能看出是把好劍,還有劍柄上原本刻著的東西好像被人刻意磨去。所有妖怪的目光都集中在李恩身上,李恩的目光卻集中在他的身上。“袁玨傷。”李恩突然大喊一聲,妖怪們先是驚了一下,緊接著齊刷刷看向男子,目光中充滿了疑惑,仇恨,還有恐懼。看台上的人開始議論紛紛,那兩個帶著兜帽的人握緊了手中的劍柄,武三思臉上的表情也起了微妙的變化。袁氏在妖怪心中就是天敵的代名詞,他們世代修習道家法術,專門降妖除魔,七年前神都一役,袁家和數千名妖魔對陣,雖然袁家也損失不少,但妖族損失更重,血灌神都,聽聞整整下了一個月的雨,才將洛陽城的妖血衝洗乾淨。在那之後袁家又訓練大批劍衛分散到全國各地,用來鎮壓各地妖族,這也是妖族這幾年一直偃旗息鼓,休養生息,很少出來作亂的重要原因。那些妖怪原本看著這個叫袁玨傷的那麼瘦弱,以為他隻是個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流露出的眼神像是已經吃定了他,但現在聽李恩叫他袁玨傷,眾妖愕然立在原地,一時間竟然沒人敢先出手。袁玨傷緩緩睜開眼睛,右手握劍站起身來,抻了抻筋骨,接著掃視四周,他的外表雖然變得堅毅滄桑,脖子上還多了一條傷疤,但眉眼間的不屑一顧仍然和七年前一樣,兩人目光相交,卻隻停留了一瞬。袁玨傷的名號震懾到了眾妖,他們不敢輕舉妄動,但也不能不動,有的妖怪已經挑好對手打了起來。袁玨傷不好動,李恩就成了軟柿子,一陣黑色的妖風從背後襲來,一頭壯碩牛妖鋪天蓋地的壓著李恩的天靈蓋而來,李恩轉換身形一個閃身剛好躲過,牛妖自然不肯罷休,落地後立刻轉身,鼻子裡哼哧哼哧的出著粗氣,又往李恩而來。李恩一邊踩著欄杆騰空躲避一邊掐訣,他右手揮出一記真氣打在牛妖左犄角上,但並沒有什麼作用,牛妖見狀更漲了氣勢,攻勢也更加凶猛,李恩一時躲閃不及肩膀被牛妖用犄角勾住衣衫一下子摔在地上。剛剛受武三思那一掌還未恢複,現在又重重的摔在地上,李恩感覺口中一陣鹹澀,從嘴角滲出殷殷血跡,手腕也在地上蹭破,血順著手掌側麵滴下來。李恩抹掉嘴角的血跡,盤腿坐在地上,雙手手掌相對,手指微曲成球狀,一點血跡在兩手間凝聚成形,李恩雙手猛地張開,那點血跡隨著雙手迅速擴大變化,最後變成了一隻血色獅子,從李恩掌間一躍而出落在地上,落地之後它的身形還在不斷變大,最終變得和牛妖差不多大小。牛妖低頭,兩隻大角直直朝著血獅刺去,血獅不躲不閃,張開血盆大口咬住左邊牛角,頭用力一晃想把牛妖甩到一旁,牛妖卻站的穩如磐石,他頭上用勁想掙脫開來,但血獅咬住死不鬆口,牛妖一時受縛掙脫不開,血獅猛然發力鋒利的牙齒硬生生把牛角咬斷,登時血流如注,牛妖吃痛發狠,拿頭用力把血獅頂開。牛妖大口喘著粗氣,血獅不給他多餘喘息的機會,又立刻撲過去,二妖打得難舍難分,牛妖頭上的犄角血流不止,他體力見虛,眼看血獅即將取勝之時,牛妖突然全力反撲,猛衝一下反而把血獅撲倒在地,血獅身上殷紅的血色逐漸退去,顏色越來越淺,身子也開始變得搖搖欲墜。李恩加強法力維持血獅形態不滅,牛妖撲倒了血獅趁它還未恢複時又衝向李恩,千鈞一發之間,一道藍光在李恩眼前閃過,牛妖被這記劍氣打飛撞在欄杆上。剛才那道藍光想來是有人幫了自己,李恩下意識的看向袁玨傷方向,他的劍還未落下又已揮起,一道紅色劍氣伴著虎嘯朝著李恩方向而來,堪堪擦著他的脖子飛過。李恩隻聽得身後慘叫連連,原來是有十來隻小妖想要偷襲被袁玨傷劍氣擊中,小妖們道行太淺,全都倒地不起,鬥妖場中百隻妖怪剩下八十多隻。李恩身邊妖怪一時不敢上前,得了片刻休息,李恩用來調理氣息,他看了一眼袁玨傷,這會兒他也和幾個妖怪纏鬥起來,那幾個妖怪明顯有些年資法力,身邊還有許多小妖追隨他們一齊朝著袁玨傷撲過去。袁玨傷則右腳往後退了半步,抬手揮起長劍,在空中畫了個圈,帶出一圈藍色劍氣,口中道,“天罡劍法,天滿星。”一圈劍氣霎時間分開,化作藍色劍雨往眾妖飛去,接著小妖紛紛應聲而落,一時間慘叫迭起。那些妖怪受了劍傷仍不依不饒,作勢就要反攻,李恩則幾個閃身來到了袁玨傷身邊,右手在嘴角撚了幾滴未乾的血珠,在空中畫了一道血符,口中念動“急急如律令”,那血符迅速張開變成一道大網,擋在了二人麵前,妖怪撲到血網上,被彈開幾丈遠。袁玨傷挑眉,李恩解釋了一句。“你剛才救了我,我是還你人情罷了。”袁玨傷依舊沒有說話,臉上表情明暗不定,看向李恩的眼神頗有深意,李恩看著他的表情欲言又止,這時又有一隻狐妖朝著二人一步一扭的走來,棕紅色的皮毛隨身形搖擺,身後兩條尾巴搖曳生姿,袁玨傷沒有多說直接揮劍。“天罡劍法,天猛星”,一道淩厲迅猛的紅色劍氣飛躍而出,化成猛虎身形,衝著狐妖而來,卻沒有擊中命門,而是扯掉了一條尾巴,狐妖疼的在一旁打滾。周邊的妖怪見狀全都湧過去把狐妖圍住把他身體撕碎,爭奪他的內丹,雖然狐妖道行並不深,但也吃下內丹可以漲不少法力。袁玨傷那一下本可以將狐妖的內丹一擊即碎,但他故意手下留情,劍走偏鋒歪了幾寸,為的就是讓他們為這顆內丹爭奪起來,大打出手,自相殘殺,這樣又可以消滅一部分妖怪。妖怪們也是十分配合,整個牢籠內血肉橫飛,黑色妖氣亂竄,李恩和袁玨傷就在一旁坐收漁翁之利。片刻之後,勝負已分,最終狐妖內丹落入一隻虎妖口中,妖怪的數量又少了十來隻。那虎妖是一隻體型巨大的吊睛白額虎,他抖了抖身上白晃晃,油亮亮的虎皮,額上的吊睛像真的眼睛一樣隨之眨動。他怒吼一聲,震得整個鬥妖場都為之一動,隨著怒吼在李恩和袁玨傷麵前又出現了四隻吊睛白虎,比起為首的猛虎略有遜色,卻也都有半人多高,氣勢逼人。五虎站成一個扇形,將二人逼退到囚籠角落,吊睛大虎站在中央,他一聲低吼,四隻猛虎一起朝著兩人撲去,兩人退無可退,眼見猛虎撲來,李恩踩著身後的欄杆一個翻身在空中轉了一圈反騎到一隻猛虎的頭上。袁玨傷則把劍插在地上,雙手掐訣,口中念動咒語,隨即大喝一聲,“天罡劍法,天捷星”,麵前的一把劍變成了四把,以迅雷之勢直直往四隻老虎麵門而去,到了老虎麵前,那四把劍卻怎麼也插不進去,老虎的皮膚好像鐵皮一樣硬,反而被彈開消散於空中。天捷劍對四隻老虎雖沒造成實質上的傷害,但因為力道很大,還是把四隻老虎震得後退幾步,額頭的眼睛眨了又眨,他們卻不依不饒,重新抖擻精神,其中三隻撲向袁玨傷,隻有一隻被李恩騎在胯下,暫時牽製住。李恩雙手抓住老虎的耳朵,老虎感覺到耳朵不舒服,東甩西甩像甩虱子一樣想把李恩甩掉,李恩卻死死抓住他的耳朵不放,老虎見甩不掉,便抬起右爪往耳後撓去,李恩立刻鬆手,往後翻了個跟頭抓住老虎的尾巴,老虎尾巴一甩,李恩借力又回到老虎背上,他抓住機會一下坐定,雙手掐訣,口道“急急如律令”,然後右手往上一指,天上無端響起了轟鳴聲,一道藍色雷光從天而降,擊碎了一片天頂,碎石瓦礫紛紛落下,李恩這一招居然是在接引天雷。天雷落下劈在囚籠欄杆上,欄杆上的咒文瞬間變亮,竟將天雷的力量吸收了一半,再打在老虎身上力道已經大不如前,卻還是劈的老虎七葷八素的,身上毛發被燒得焦黑,在原地晃晃悠悠轉了幾個圈,轟然倒地,剛才那招消耗了李恩大量元氣,那老虎一倒他也跟著滾落下來。“咻”的一聲,一個白影閃過李恩麵前,一隻三尾貓妖跳了過來,他伸出手掌露出尖利的指甲在老虎受背上被雷劈的地方一劃抓掉一塊焦黑的皮肉,貓妖爪子伸進去探了探,隨後抓出老虎的內丹一口吞下,白虎額上的眼睛終於停止眨動,而貓妖身後無端長出兩條尾巴。旁邊的吊睛大虎見狀不再作壁上觀,立刻加入戰局,抬手朝著地上的貓妖和李恩就是一掌,這一掌要是拍到李恩的身上,不死也得筋脈儘碎,眼看著虎爪就要壓下來,一道黑影從白虎麵前而過,再看,李恩已經被袁玨傷扶到一旁護在身後。而那貓妖躲閃不及被白虎按住了一條尾巴,為了保命,他竟然自己用爪子斬斷了那條尾巴,棄車保帥。長了兩條失了一條,貓妖也算是賺到了。“你會接天雷?”袁玨傷看著身後的李恩,心中的想法又有幾分確認,神色卻也凝重了幾分,還未等李恩回答,那幾隻老虎又一齊撲了上來。袁玨傷雙手合十,在劍身上升起一團黑色火焰,李恩明白了他要做什麼。“天罡劍法,天損星。”突然從那團黑色火焰中飛出無數的火鴉,身披火焰,撲棱著翅膀朝著幾隻老虎額上的吊睛飛去。剛才的交手,兩人看出來這些老虎的身軀已經練的如同鋼鐵一般,非天雷之類的神力很難傷到他們,但那些老虎受到傷害時額上的吊睛便會頻繁眨動,看來命門就在這眼睛上,所以袁玨傷才使出天損星這一招。火鴉飛到幾隻老虎麵門上,都朝著眼睛死命啄食,身上的烈火燒著了虎毛,老虎倒地大叫,在地上翻滾想要撲滅火焰,同時揮舞爪子想要打散眼睛上的火鴉,無奈火鴉數量太多,那三隻白虎很快就抵擋不住,虎頭被火鴉密密匝匝的圍住,掙紮呻吟的聲音也漸漸停止。那隻大虎還是技高一籌,看來額上吊睛已經修煉成熟,可以從眼中發出光芒,把烏鴉驅散,待他麵前烏鴉散儘再看同伴們都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額上的眼睛被啄食的七七八八,隻剩下一點稀碎的白肉,而血鴉已經消失。大虎來到同伴身邊,又是一聲怒吼,把本來想趁機來奪內丹的妖怪都喝退幾丈,大虎在兄弟身邊徘徊幾步,低聲嗚咽了幾下,便伸出虎爪劃開他們的身體取走內丹,吞進自己肚子。一瞬間他額上的吊睛光滿萬丈,三顆數百年修為的內丹瞬間和他融為一體,大虎功力大增。他虎目圓睜,額上的吊睛爍爍發光,三隻眼睛一齊盯著袁玨傷,看得他頭皮發麻,老虎晃了晃身形,散發出黑色妖氣,一下子將自己和袁李兩人籠罩在黑氣之中,他們倆覺得一陣寒意從腳底升到了頭皮,渾身的雞皮疙瘩都被激起。那大虎跺了跺腳,沉著嗓子說了一句。“你們都得死。”高高的看台上,兩個帶著兜帽的人竊竊私語。“玨明,我們要不要幫忙?”渾厚嗓音的主人是袁玨春,方臉濃眉,長得忠厚老實,這會兒眉頭緊鎖,目不轉睛的盯著鬥妖場裡的情況。“不急,再看看,不可貿然暴露我們的身份。”話畢,袁玨明又用手拉了拉兜帽,將半張臉藏在陰影中。二人若隱若現的目光掃視全場之後全都集中在了袁玨傷身上。七年不見,他的容貌變了很多,但依稀能分辨出當年青澀的少年模樣,他的眼神還和當年戰場上一樣,袁玨春隻看了一眼就確定這是他的玨傷弟弟。這幾年裡他的功夫又精進不少,袁玨傷本來就是袁家後人中的翹楚,天資過人,當年年僅十六歲就參與了神都之役,是袁家參戰人員中年齡最小的。袁玨春又想起了神都之役,那些血腥的場麵,痛苦的哀嚎好像又在他眼前耳邊出現了,他捏了捏眉心深吸一口氣。七年前,奉在皇宮明堂中的推背圖神秘丟失,明堂一起被毀,武後震怒,但因為此事事關重大,牽連甚廣,她親自下令整個皇宮禁言,關於明堂還有推背圖的一切消息都不能外傳,所有當夜值守的禁軍太監全被秘密處死。可是這個消息最終還是泄露了。對於妖界來說這是一個再好不過的機會了,從前有袁李兩家後人鎮守洛陽,還有蘊藏神力的推背圖在皇宮,所以四方妖邪皆不敢來犯,至少不敢太過猖狂。可是短短幾天,李淳風後人全家都被處死,相當於抵禦妖界的力量一下子被削弱一半,現在連鎮國的推背圖都丟了,妖界籌謀多年的複仇終於借著這個機會爆發出來。不知道是誰牽了頭,糾結五湖四海數千隻妖力強大的妖怪一齊攻入神都洛陽,幾千年來妖界一直受製於人類,這次他們想要徹底消滅皇權,如此妖界便可取而代之,成為天地間的霸主。千隻妖魔浩浩蕩蕩趕到洛陽的時候如同黑雲壓城,遮天蔽日,讓人喘不過氣來,所到之處,日月失色,寸草不生。整個洛陽的守軍,禁軍加上戍軍好幾萬人卻隻抵抗了幾天,肉體凡胎終究不是修煉多年的妖魔的對手,最後硬生生用屍體建起一道道人牆擋住妖魔的去路。袁家幾十口人男女一齊上陣,還有一小支劍衛一共不到一百人卻成了戰役中的中流砥柱,血戰幾日始終寡不敵眾,就連前任家主都慘死於妖魔手下。全城官兵百姓死的死傷的傷,活著的也都四散逃亡,袁家隻剩下十幾個人,但是還有三分之一的妖怪活著,敗勢好像早已注定,死亡即將降臨在整個洛陽。就是在這時袁捷封突然憑借一人之力扭轉乾坤。他從未告訴彆人他到底用了什麼法術,或者從哪裡得到的力量,受了誰的幫助,隻是經曆過那場戰役活下來的人都描述了一個類似的場景。在一個漆黑的夜晚,血腥味彌散在整個洛陽,暗流湧動,剩下的妖邪匍匐在黑暗中洛陽城的每個角落,隨時準備發起最後一擊。在生命即將走到儘頭的時候也沒有人想睡,更沒有人敢睡,還活著的每個人精神都高度緊張,神經緊繃得好像即將離弦之箭,稍一放鬆就會有妖怪突然從某個角落躥出來把他們撕碎。在這樣恐懼的重壓下,就算妖怪不動手,他們早晚也會驚懼而死。突然一道金光從城牆上升起,在一聲破空巨響後猛然綻放,比煙花還要璀璨,將整個夜空照亮,好像萬盞明燈懸於夜空,久久不息,耀眼的金光讓所有人都睜不開眼睛,但卻讓存活下來的人們緊繃已久的神經鬆懈下來,那種感覺如同三九寒冬後的一場化雪春風。袁捷封就站在城牆上,身披盔甲隱於光芒中,他臉上帶著無限的悲憫,宛如救世主降臨。金光照耀到洛陽每一個角落,即使最陰暗肮臟的地方都被照的一片清明,在金光升起的同時,洛陽城出現了此起彼伏的哀嚎慘叫,持續了一整夜,一開始慘叫聲震耳欲聾,驚天動地,而後越來越小,越來越弱,最後再次歸於沉寂。等到天光大亮,清晨的陽光才取代了耀目金光。人們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走出去,驚異的發現那股壓在洛陽城上的黑氣消弭殆儘,那種危機四伏的感覺也隨之消失,好像前幾天的慘烈都不複存在,恍惚如夢,隻剩下滿城的殘垣斷壁,屍山血海在提醒他們那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一場戰役。袁玨傷曾經也在戰場上浴血奮戰,是袁家的一員猛將,一共經曆了大小三十九戰,兩負,一平,三十六勝。這樣的戰績,即使父輩人物也少有比肩,可不知為何,在袁家大捷之後,袁玨傷卻神秘消失了,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消失的無聲無息,徹徹底底。族中與袁玨傷最為親近的袁玨春還因為此事離家,多年來一直在外漂流打探袁玨傷的消息。前些日子他終於在東海打探到了袁玨傷的消息,袁玨春本以為這次的消息和以前一樣是假消息,這些年來他聽得太多了,幾近麻木,直到有人聲稱見到他使出了天罡劍法,袁玨春才決意要來長安,但心中早已做好了失望的準備。等他真的在鬥妖場裡看到袁玨傷的那一刻,袁玨春突然不知所措,像個孩子一樣方寸大亂。[敘述重複性太高了]他握著劍柄的右手,在微微發顫,要不是四哥袁玨明攔著,他早就衝下去和他並肩而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