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顯陽好不容易散了心回來，就看到不遠處的護士台上擠了一堆人，熱熱鬨鬨的不知道在做什麼。他對熱鬨不感興趣，可是去病房要穿過人群，皺了皺眉，他還是走了過去。“對不起，讓一讓。”衛顯陽的身材高大，麵目英俊，周圍的人看到他，不自覺地就為他散開一條路，等到了中心，衛顯陽幽黑的眼睛裡，被滿目的紅給填滿。一大捧的玫瑰花，靦腆的男孩子羞紅了臉，單膝跪在地上，他的對麵，站著有些不知所措的柳月影。“月影，自從在醫院裡見到你之後，我的眼裡心裡都是你，你能不能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好好的照顧你。”“我……”“答應他……答應他……”四周的人起著哄，柳月影的眼裡有了水霧，她壓根就不喜歡這個男生，無助的眼睛看向周圍的人，可是四周的人都隻起著哄，她的心很慌很亂，男生的情況複雜，讓她一時之間有些無法做出決定，猛然間，看到人群中的衛顯陽，她的眼裡有了光彩。“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就是他。”柳月影的手指向衛顯陽，人群的目光隨著柳月影纖細的手指一下子盯到了衛顯陽的身上，他腳步往後退了兩步，皺著眉看著柳月影。心想著不會這麼倒黴被賴上吧，他四下看了看周圍的人，結果發現這一圈看熱鬨的人，除了老人就是婦女，他這麼一個年輕男人站在人群裡，很是顯眼。不動聲色地想要走，衛顯陽覺得自己最好還是不要招惹這樣的麻煩，結果柳月影急步走了過來，挽上他的胳膊，對著地上的男生道“你以後不要再來了，我真的有喜歡的人了，我們兩人的感情很好。”“你……”衛顯陽開口想要解釋，並加大力氣想要把胳膊抽回來，可是柳月影握住他胳膊的手死死地抓著他，身體還在微微發抖，看著她頭上的發圈，衛顯陽想到了遇到事情強自鎮定的沐辛十，心軟了一下，這麼一心軟的空，手便沒有抽回來。“不可能，我天天跟著你，你不可能有男朋友，你是不是瞧不起我，是不是。”男生猛地從地上站起來，一張臉變得通紅，他急劇地喘息著，像是呼吸不順的樣子。“你不要激動，不要激動好不好，你有心臟病，心情不可以這麼起伏的。”柳月影的臉上帶了些焦急，看著男生，眼神裡有著擔憂。“那你就答應做我的女朋友，不然，我今天死了，那就是你們兩個害死的。”男生咬著牙，將玫瑰花握的死緊，唇色有了發白的跡象。“我……我真的不喜歡你。”男生喘息的聲音變得更大了起來，他捂著胸口，看著柳月影美麗溫柔的臉，落下了淚水，“月影，我住院的時候，你明明對我很溫柔的，這麼多年來，你是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女孩，我有心臟病，你是護士，咱們要是在一起了，你還可以照顧我，答應和我在一起又能如何，你不是白衣天使嗎，你不是應該為病人服務嗎，我需要你啊。”“你不是說，我這人很好嗎，既然你也覺得我好，你和他分手吧，我和你才是最相配的……”“你住院的時候，那是我的職責，可你……你也不能天天跟著我啊，我真的不喜歡你。”柳月影眼睛裡有痛苦的神色，她也沒有想到，居然會有人因為自己的熱情服務，而對她一直死纏爛打。男生捂著胸口劇烈地喘息，臉色變得蒼白。“你快點吃藥，不然會很危險的。”“不，我不吃，除非你答應我，不然還不如讓我死了的好。”周圍看熱鬨的人也都是一臉的唏噓，甚至有人開始小聲地嘀咕，“唉，這姑娘心可真狠，先答應他，讓他把藥吃了也好啊。”“就是。”衛顯陽的眼神在那些嘀咕的人身上瞪了一圈，那些人接觸到他的目光，紛紛低下頭去，最後，他將目光看向那個捂著胸口不肯吃藥的男生，他把柳月影挽著他的胳膊拿下來，往前走了兩步。最後，低頭看著這個比他矮了半個頭的男生，冷冷地道“你如果想死沒有會攔著你，可也請你不要道德綁架，人與人之間的交往，要尊重雙方的意願，你一廂情願的強迫彆人，就算是彆人不答應，也不欠你的，所以，你儘可以鬨，也可以選擇不吃藥，可是最後如果你死了，你的父母會傷心，你的朋友會傷心，你覺得這樣值得嗎？”“要你管，我死了都是被你們逼的。”“那就隨便你，反正你死了，我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相反，我們還會一直這麼安然地生活下去。”柳月影在衛顯陽的身後，控製著自己不要去管衛顯陽的話，她知道這是他用的激將法。男生抬起頭，看向衛顯陽冷淡的眼神，他咬著嘴，想到父母這麼多年因為照顧他而受的罪，心臟越來越難受，他覺得憋悶的厲害，終究還是默默地拿出藥吃了下去。男生最後是被趕來的父母接走的，他其實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因為先天性心臟病，不能夠承受刺激，所以大多數時間的他，都是一個人，性格難免就有了自卑，上一次心臟病發作住院，柳月影負責照顧他，情竇初開的小夥子，麵對溫柔漂亮的柳月影，很難不動心。“謝謝你。”柳月影還紅著眼，看著衛顯陽目露感激。“不用謝，換成任何人遇到這種事都會出手的。”柳月影想著剛剛看熱鬨人群裡讓她答應那男生的聲音，苦笑了下，點了點頭。“能……能不能留個號碼，有空的時候我請你吃飯。”她捏著手，有些緊張地問道。衛顯陽聽到這話，本來轉身的動作停住，一張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搖了搖頭道“不用了，這是我應該做的。”說完便轉身離開，進了病房。病房外，柳月影的手掌攤開，想著剛剛握住衛顯陽胳膊時的熱度，心裡升起了一股悸動。——接到班長許成臣電話的時候，沐辛十正在美發店打理她的一頭長發，頭發已經到了腰際，柔順地披在背上。為了怕錯過生意，她的手機鈴聲一向都是調成最大音量，因此鈴聲一響，店裡的目光都聚集到她的身上，沐辛十不好意思地衝店裡的人笑了笑，看著手機上顯示的許成臣三字，第一反應是掛機，可又猶豫了一下，還是按了接聽。“辛十啊，”標誌性的大嗓門，許成臣的聲音就那麼透過電話大咧咧地傳到耳中，沐辛十自從畢業之後，一直沒有和大學的同學聯係，除了許成臣每年堅持不懈的喊她參加同學聚會，其餘的同學，聯係方式都快要找不到了。“班長。”“快過年了，同學們準備聚一聚，前幾年喊你你總是這樣那樣的借口，今年你要是再不來，我就和你絕交，”沐辛十的神色有些無奈，聽到這話，忍不住說道“我覺得，班裡的同學其實也不太想見我。”“那時候大家不是都還小嗎，這幾年進入了社會，見得多了，自然也不會和以前那樣了，我還要通知其他同學，就不和你多說了，明天下午五點，××酒店，彆忘了啊，一定要來。”掛斷電話，身後的小哥湊過來，“美女，頭發還剪嗎？要不，給你燙個頭發，再換個顏色，留這麼長了剪成短發多可惜。”聽到這話，後麵沙發上玩消消樂的阿離抬起眼皮，也跟著附和道“對啊媽媽，我也覺得長頭發的你比較好看。”沐辛十最近心情不好，覺得三千發絲都是愁，就想著剪成短發換個心情，讓兩人一勸，又不好立刻決定了，想著明天去參加同學聚會，因此對小哥說“你覺得我弄什麼樣的發型好看？”幾個小時後，沐辛十頂著一頭棕栗色波浪卷發從店裡出來後，走在路上，便收獲了許多回頭率，以前都是清湯寡水的黑長直，她又不注重打扮，看起來隻覺得她長得好看，沒什麼太亮眼的地方。這次做頭發的小哥審美水平很高，結合著她臉型做的這款波浪卷發，像是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頓時周身的氣質都變得更有女人味了一些。第二天五點的時候，沐辛十是踩著點去的，她到的時候包廂裡麵已經坐滿了人，男男女女的笑聲隔著門都聽的一清二楚，她推門進去的時候，裡麵嘈雜的聲音都停止，幾十個男女的目光齊齊看向她，包廂裡靜的針掉的聲音都可以聽見。“辛十，你來啦。”“班長。”沐辛十淡淡地打招呼，她手裡還牽著阿離，另一隻手上的飲料便遞了過去，“來的匆忙，所以沒有帶什麼東西，就從旁邊的超市裡買了些飲料。”“沒事沒事，你人來就好啦。”許成臣接過飲料，想伸手給身後的人，可那人看見裝飲料的袋子像是看到什麼可怕的東西一樣，紛紛扭過頭裝看不見，許成臣的手就那麼尷尬的停頓在空中，他隻好將飲料放在一邊，嗬嗬乾笑了幾聲，看著阿離，找話題道“這孩子是誰啊，好可愛，來來來，快坐下吧。”“我兒子。”“唉呀，沒聽你說啊，什麼時候結的婚？”沐辛十垂頭，沒有回答，見她這樣，許成臣也不好再問。包間裡，本來是男生一桌女生一桌，沐辛十一來，竟是沒有空位，“來來來，大家擠一擠，給讓出個座位。”桌上的局麵有些尷尬，男生那桌上聊的是熱火朝天，大多數的人沐辛十其實都不熟悉，她當時上大學時並不住校，所以也沒有一個寢室的人。“這是你兒子？”沉默了五分鐘之後，沐辛十旁邊的女同學忍不住開口問道，女同學探著頭打量了一番沐辛十的臉，羨慕地看著她仍舊光滑美麗沒有一點瑕疵的皮膚，顯然是沒有化妝品的痕跡。有些酸溜溜地道“你們修道的是不是都長生不老，畢業這麼多年了，都生了一個孩子，你看起來竟然一點都沒有變，對了，你對象呢？他是做什麼的？”“他……”沐辛十有些尷尬，她哪裡有什麼對象，隻是大家並不熟悉，她也不好多說。“我沒有爸爸。”阿離坐在沐辛十的膝蓋上，一張小臉皺成了包子，他從進門就感覺到，這裡的所有人都不歡迎他們，他們都不喜歡媽媽，這讓阿離很氣憤，阿離是小孩子，還不會掩飾情緒，出口的語氣自然不好。“真可憐。”腦補了一出苦情大戲的女同學沒有理會阿離的不禮貌語氣，靠回自己的椅背上，和其她人相互交流了個眼神，都心滿意足的不再言語，她們就知道，一個整日裡神神叨叨的女人，長得再漂亮又有什麼用，還不是生了孩子被丈夫拋棄，自己可憐兮兮的帶孩子。“最近你過得還好嗎？”沐辛十的眼睛在女同學的身上打量了兩眼，麵上有複雜的神色一閃而過，故而裝作不經意地問道。女同學叫李清，聽到這話，咧開嘴笑了幾聲，“哎呀，我過得當然很好，你不知道，我老公有多疼愛我……”“你開心就好。”沐辛十看著她身後，沒有表情地說道。李清被她的眼睛盯著，想到上學時沐辛十的光榮事情，當即覺得渾身不自在，把頭扭過去，和旁邊的人說起話來。其實剛上大學的時候，沐辛十是很受歡迎的，可是沐辛十是茅山正統傳人，她每日裡做的最多的是啥，除了上課，就是修煉修煉修煉。還記得有個男生，對著沐辛十告白，結果沐辛十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直接說“同學，你印堂發黑，身上有黑氣繚繞，想來最近氣運不順，估計這一兩天裡就會有血光之災，要不要從我這裡買個符紙，可以化黴運，保平安，大家都是同學，我可以給你打個八折……”然後，告白的同學花一扔，符紙也沒要，直接出了教室，結果剛出教室門，走到窗戶的位置，平日裡堅固無比的玻璃居然正好碎了，直直地砸在那位剛剛告完白的男生頭上，當場頭破血流，從那之後，沐辛十一舉成名，成了學校的名人，人送外號“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