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總看著心情不太好啊。”午後的陽光慵懶地滲透進辦公室,孟寧越從文件堆裡抬起頭,他的麵前,被放了很小一客藍莓芝士蛋糕,小銀叉子放在一邊,在陽光下閃著細膩的光澤。“謝謝,我不吃甜的。”他麵前是個穿著套裙的年輕女孩,及腰的長發燙成棕色的大卷,頗有風情地撩在一邊,用一枚小小的大溪地黑珍珠發卡彆起來,襯出白得發光的肌膚。她穿著一雙八厘米的紅底高跟鞋,雙腿筆直纖長。“嘗一嘗吧。”女孩溫婉地笑起來,櫻花色的唇膏在她的臉上帶著屬於春天的溫柔氣息,“甜食能給人帶來好心情呢。”孟寧越不置可否,拿起銀叉子叉下一小塊放進了嘴裡,然後點點頭道:“你多費心了。”女孩立刻笑得愈發燦爛起來,孟寧越放下文件,像是想起來什麼一般,抬頭問女孩:“莫總最近身體還好嗎?”“謝謝孟總費心掛念,我爸爸身體可好啦。”女孩站在一邊柔聲道。“怎麼會想到來我公司這邊做實習?去莫總自己的公司不是更熟悉麼?”“來孟總的公司不也得到了很多關照嗎?”女孩道。孟寧越挑眉,是溫和的兄長語氣:“可不敢這麼跟莫總說——他可是要我好好鍛煉你的,我也沒少給你布置任務。”“不是說任務啊。”女孩突然甜甜地笑了,她猶豫了一下,悄無聲息地換了稱呼,“寧越哥哥在我上高中的時候就是我的偶像,哥哥的存在本身對我而言……就已經是最大的關照了。”孟寧越怔了一下,客氣地笑笑,就在這時,行政部的主管過來敲了敲門:“文清,過來一下。”莫問清匆匆跑向門邊,然後她回過頭來衝孟寧越笑了一下,才推開門走了出去。她出去後,孟寧越的臉才冷下來,他拿起手機,撥通了電話。“找到蕭年了嗎?”“還沒有。”那邊傳來屬下誠惶誠恐的聲音,“夫人沒有聯係朋友,也沒有聯係家人,不知道去了哪裡。”“榮成宇呢?”“他和夫人在中途就分開了,榮成宇最近在實驗室監督項目……沒發現和夫人有什麼交集。”孟寧越重重地吐了一口氣,掛斷了電話。蕭年已經失蹤了整整三天,毫無音訊,孟寧越派人去蕭年的老家和她幾個朋友家附近蹲過點,都沒有發現蕭年的蹤跡。如果按照由著性子來的話,孟寧越大概已經親自出動去找她了,但是他不能,他還有工作要處理,公司最近遇到的危機太多,根本離不開他。手機叮了一聲,上麵是一條新發進來的短信——“今晚有飯局,我負責陪您過去。”莫文清發完了短信,盯著手機屏幕笑了一下,然後她掏出染唇液,一邊補妝,一邊凝視著鏡子裡的自己。行政部的主管從衛生間的隔間裡走出來洗手,一眼看到她對著鏡子賣弄風情的樣子,眼光毒辣的職場老人立刻看出了她的心思,一邊走到莫文清身邊打開水龍頭洗手,一邊淡淡道:“孟總結婚了。”莫文清看也不看她一眼,淡淡道:“我知道,這不重要。”這一天晚上的生意夥伴不知道是多少年狐狸修成的精,軟硬不吃,嘴裡一遍一遍地過著客套話,就是不往主題上點,隻要一提到正事就開始勸酒,然後再展開新一輪的講段子。饒是孟寧越是生意場上少有的精明人,也完全摸不清對方的路數,隻能陪著一杯又一杯地喝,等到散場時已經完全醉了。莫文清因為負責開車的緣故,倒是一滴酒都沒有沾,此刻扶著孟寧越向車的方向走去。把孟寧越在副駕駛上安頓好後,莫文清坐進駕駛座,然後小心翼翼地湊近了孟寧越,無聲地打量著他。孟寧越酒品罕見地好,即使喝醉的時候也沒有絲毫的失態,隻見他靠在皮椅上閉著眼睛,睫毛在高挺的鼻梁兩側投下兩道陰影,城市的霓虹燈在窗外肆意地閃爍著,照得他的麵孔半明半暗,說不出的迷人。莫文清想了想,伸出手來,小心翼翼地解開了孟寧越胸前的第一個扣子。她的指尖突然被握住了,孟寧越睜開眼睛,由於醉意,他那雙本就黑如曜石的眼睛又黑了幾分,就像無數的夜色在其中流轉。他開了口,聲音帶著一點沙沙的啞:“你在乾什麼?”莫文清愣了一下,突然笑起來,她一手握著孟寧越的手,另一隻手從包裡拿出一張名片,輕輕地塞進孟寧越西服胸前的口袋裡。“孟總。”她輕聲說,“打這個電話吧——我讓我爸爸那邊都替你聯係好了。”孟寧越的酒微微醒了一點,他看著莫文清,眼睛一眨不眨。他真是太英俊了,莫文清一滴酒都沒有喝,然而卻感受到了喝醉的恍惚感,她的臉開始在夜色的遮掩下無聲地泛起紅潮來。她咽了咽唾沫,湊得更近了些,和孟寧越四目相對。她知道自己不需要多說,以孟寧越的聰明,他肯定已經明白了——今日酒局上生意夥伴一直打哈哈,不過是因為莫總提前和他們打過招呼,此刻要看著她這個莫總女兒的眼色,這筆生意其實莫總早就聯係好了,隻要她授意,項目就可以立刻開始,不用孟寧越再多費任何功夫。“孟總,我是您的助理,為您打點好這些是我該做的。”莫文清溫婉地笑起來,“我做得好嗎?”“如果孟總覺得我做得好的話……可以給我一點獎勵嗎?”孟寧越看著莫文清,眸光深沉如夜。邪了。莫文清看著他的眼睛。孟寧越的眼神開始邪了。那層一直儒雅的罩子開始被緩緩地撕掉,帶著一點危險的眼神漸漸流露出來,野性和溫潤對撞在一起,產生了一種致命的性感吸引力。莫文清笑了起來,她環視著四周,巨大的停車場靜寂無聲,沒有彆人的存在——或者說有又如何?她輕笑著湊過去,就在她即將一把拽掉孟寧越那件名貴襯衫上成排的扣子時,她的手突然被抓住了。孟寧越一把推開她,低聲道:“滾。”莫文清愣住了。孟寧越一把推開車門,走下了車,他緩慢地走出停車場,夜風吹來,他深黑的瞳孔裡光影流轉。其實如果在沒有喝醉的情況下,即使不答應,孟寧越也不會這麼簡單粗暴地拒絕,。但他此時此刻就是不想這麼做。酒精其實已經把他腦海裡的理智侵蝕得七七八八,醉後的孟寧越隻懂得遵守自己的本心——他的本心告訴自己他不喜歡這個女人,所以他就隻想推開她。他不知道,在他的背後,莫文清靜靜地坐在車裡,她收起了剛才的媚態,坐姿端莊嫻雅,像一個真正矜持知性的名門之女,她望著孟寧越離開的方向,目光平靜如水,不過如果有人細看她的眼睛的話,就會發現她睫毛正在微微的顫動,瞳孔深處有著屬於天之驕女的惱怒和不甘。寧越哥哥。她在心裡默默地說。你還是不夠了解我,我從小到大最喜歡的東西,恰恰是那些我得不到的東西。而你知道嗎——那些東西,我從來都是在最後一刻得到了呢。莫文清笑了起來,美豔的輪廓半隱半現在車內的陰影之中,像一個幽深的謎。城市的夜總是充滿了無儘的秘密。有人以美色交換財富,有人以青春交換權勢,也有的人已經有了足夠的財富和權勢,他們輕笑著丟下所有道德和原則,以常人難以理解的方式,隻追求短短一瞬的放縱和快樂。但是這種放縱和快樂卻並不屬於孟寧越,他抬起頭來望著夜空,城市的夜晚燈光太亮,天上幾乎看不到什麼星星,然而他卻依稀覺得,蒼穹映出了一個女孩的笑臉,她的眼睛燦若星辰。孟寧越帶著醉意走到路邊,他抬起手來攔下一輛出租車,坐進車後座後,他掏出手機,良久地看著屏幕上的信息。“還是沒有夫人的消息,她手機上的定位全都關了,沒有辦法得到她的地址。”孟寧越麵無表情地思考了兩秒,他忘了扣好剛剛被莫文清解開的扣子,窗外的燈影透過領口,照在他通過長期鍛煉而保持得近乎完美的身材上,依稀可以看到肌肉呈現出了希臘雕塑般的美感。他冷冷地打量了一下車窗倒映出的自己,然後一絲不苟地扣好所有扣子,撥通了屬下的電話:“給我訂一張機票,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