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裴攥著狗繩衝謝晚搖搖手,回頭衝薛子安淺笑:“未來會有合適你的人出現的。”陸裴不會安慰人,這已經是她的極限了。謝晚接過小白球的狗繩,目光落在薛子安消失的那個拐角:“他居心不良,你們彆走太近。”陸裴抓著謝晚的手腕,踮起腳尖,欺身貼了上去:“又醋了?”謝晚牽狗繩的手一收,攬住陸裴的腰往前抵了一下,另一手托住陸裴後腦,低頭輕輕啄了下:“補償一下。”剛親完,兩人未及分開,陸裴的手機就響了,是驚險童話節目組,主要跟陸裴說出演節目的事。節目組的接洽人準備了一大套說辭,還沒出口,陸裴就爽快的答應了,並初步定下兩周後進組。兩人帶著小白球沿著小區公園溜了一大圈,走在陽光下,樹蔭裡,石子路上,有種夕陽紅的慢節奏安逸。遛完狗回來,已經是下午三點。謝晚肩挑重擔,一手抓著狗繩,一肩掛著走累了的人體掛件——陸裴,慢吞吞的往家門口去。忽然腳邊多出一道拉長的人影。謝晚回頭:“李阿姨?”來者不是彆人,正是李琛的媽媽李敏。陸裴跟謝晚互看一眼,大概已經猜到李敏的來意了。陸裴給謝晚打了個眼色,謝晚立馬退到一邊給正在家裡研究股市行情的李琛通了個氣兒。陸裴擋到李敏前麵,禮貌的打招呼:“李阿姨好。”李敏將陸裴上下打量了一番,一臉驚喜的笑道:“你就是裴裴?”陸裴一笑:“您知道我?”她不記得跟李敏有過交集。李敏握住陸裴的手,一臉慈愛的笑道:“見過你的照片兒,但沒本人好看~”講真,陸裴除了嘴炮,不是很會聊天,李敏是長輩,她就更詞窮了,隻能哈哈哈,嗬嗬嗬的,大都是李敏說,她聽著,謝晚跟在一邊隻顧著笑。陸裴長時間保持微笑,臉都僵了,得空瞪了謝晚一眼。剛倒了兩杯熱水的謝晚眉毛一挑,一把摟住陸裴的腰,稍稍一帶勾進自己懷裡。李敏看著空空如也的手,懵~就連當事人也嚇了一跳,她讓謝晚幫她解圍,但沒讓他這麼羞恥的解圍啊!便在此時,李琛從樓上下來,對著李敏淡淡喊了聲媽。李敏一抬頭,臉上笑意全然不見,隻剩下嚴厲質問,說來說去無非就是李琛不經爸媽同意就私自回國怎樣怎樣的。“你知不知道你爸爸因為這事已經大發雷霆了!”李敏氣得臉色發紅。李琛坐在沙發上,捧著杯低因拿鐵:“我知道。”“你知道還這麼做?”李敏抓著手包,一直在發抖,陸裴真怕她控製不住直接朝李琛砸過去。“我不想學畫畫,一點都不想!”一直沒什麼脾氣的李琛忽然不容置喙道,眼中是李敏從未見過的冷漠。李敏忽然心揪痛了一下,聲音軟下幾分:“那你想學什麼?告訴媽媽,我們可以換個學校換個專業。”“金融。”李琛冷淡道。給出答案,李琛就放下杯子,靠在沙發背上,兩手相扣置於膝蓋,好整以暇的等著李敏接下來的言語轟擊。但出乎意料的是,李敏並沒有說話,隻是呆呆的看著他,眼中有心疼,有不舍,有責備,也有不甘。良久沉默後,李敏深吸了口氣:“猜著就是,昨天我已經跟你爸商量過了,你要學金融可以,但必須跟家裡斷了關係。”“不行!”謝晚沉聲道。李敏:“晚晚!”李琛眼珠往謝晚那邊偏了偏,提起一抹無所謂的笑:“哥,你就彆管了,我同意。”“你閉嘴,你是我弟弟,不是那些說斷就斷的合作商。”謝晚麵無表情,要過李琛的手機,給謝成文打了通電話。“小琛啊,有事?”電話裡傳來一聲沉穩厚重的男聲。“謝成文,是我!”謝晚語氣不佳,有上房之勢。電話那頭沉默了一陣,顫聲道:“小晚?”謝晚皺眉,“謝成文,給你打這通電話是想通知你一聲,我近段時間便會向所有人聲明我謝晚不會繼承你一分財產。你那些錢我不稀罕,小琛也不稀罕!彆把彆人都想的跟你一樣,為了賺錢,什麼都可以不要!”說完,謝晚就掛了電話。“晚晚,非得鬨這麼僵嗎?”李敏看著那隻黑屏的手機,問。謝晚給李敏遞了杯水:“李阿姨,我知道您這些年是真心對我好,也是真心想讓我跟謝成文摒棄前嫌,我很感謝您,但我對謝成文的心結很深,您無法想象的深,所以,以後您就彆操心這事兒了,多對小琛好些,他不應該因為我背負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謝晚長舒了口氣,摸了摸李琛的頭:“因為我,這些年你連自己想做的事都要受到製約,對不起啦!”當天晚上,謝晚就開了場直播,一邊履行跟遊戲公司的合同,一邊借機聲明一下自己跟謝成文的事,免得粉絲瞎猜猜到李琛頭上,再對他跟李敏帶來不好影響。陸裴跟謝晚已經公開,早就沒什麼好避諱的。為了方便兩人玩遊戲,謝晚還專門在書房裝了個一體機供陸裴用。一開播,討論區一片問候之聲:【晚爹又開直播了,這次能把前置攝像頭打開不?】謝晚噗嗤一笑,前置攝像頭剛打開,陸裴就端著一杯熱牛奶,一杯果汁進來了,一見屏幕上的自己,赫然一跳:“謝晚你怎麼又把攝像頭打開了?”謝晚接過果汁,一臉無辜的指了指屏幕:“粉絲們想看。”陸裴嘴角一抽,剛把兩杯喝得放下,就被謝晚拉過去跟粉絲打招呼。陸裴站在電腦前,一邊滾動鼠標滾輪嘩啦著評論區,一邊衝粉絲招了招手:“大家好,我是陸裴。”【哇!叫獸一出聲,就知有沒有,聲音好好聽啊啊啊啊~】陸裴一笑:“辭職了,以後不做老師了,換個稱呼吧。”“那就叫謝夫人吧。”謝晚喝了口果汁,恬不知恥的提議道。【哈哈哈!發出土撥鼠尖叫~晚爹你真不要臉/允悲/允悲/】【張三瘋:嗷嗷嗷,終於見到我們家夫人了,上課偷偷跑廁所看直播值了!】謝晚忽然按住陸裴扒拉評論的手,皺眉喊話:“那個叫張三瘋的你注意一下!”【哦豁,晚爹較真了哈哈哈!】瞬間,彈出一串消息提醒——“路人甲”退出直播間~“先天大漂亮”退出直播間~“喵喵喵”退出直播間~……一陣退出直播間浪潮之後。“張一瘋”進入直播間~“張十三瘋”進入直播間~“張N瘋”進入直播間~……不過十分鐘的時間,整個直播間的id已經出現了一大串“張……瘋”的,但凡要是發評論,必然以“我們家夫人”開頭。謝晚都氣圓了,直接關了前置攝像頭。陸裴:“……”【一人血書,求開攝像頭,我們要看夫人!!!】【兩人血書,不給看就爬牆!】【萬人血書,哎呀,書都寫爛了,給我看一眼夫人吧!】謝晚皺眉:“看什麼看啊,我在直播遊戲,看我打遊戲就行。”【晚爹,您已經在原地站了十分鐘了,難道這是什麼新的靜態打法嗎?】【遊戲公司要是看晚爹直播,肯定血濺鍵盤。】謝晚按照遊戲公司的要求,跟陸裴組隊展示完新的遊戲副本和玩法之後,討論區風向一轉,開始了另一個話題。【小道消息,聽說夫人要參加驚險童話,真的假的?】謝晚一笑:“小片兒剪出來不就知道了。”綜藝節目選定嘉賓之後,會組織拍一個預告片事先放出,來給下一期節目造勢。【盲狙,晚爹已經確認參加無誤,剛才又回答這麼開心,堵五毛錢,夫人百分之三百會參加。】【樓上真skr小機靈鬼。】【啊,暑假終於不用看還珠格格了!】【瞎開心什麼?這種真人秀需要很強的綜藝感,她又沒有經驗,一看就很差吧。】【上邊這位是哪顆星球來的杠精?我們吹我們的彩虹屁,你不喜歡請退出,在一幫資深老粉裡找存在感,你腦子被拋光了啊?】陸裴也在直播間裡,眼見火藥味漸濃,趕緊笑道:“我第一次上真人秀,純衝著玩兒去的,零經驗情況下肯定比不過圈子裡的老人,到時候還請大家彆嫌棄我哈哈哈哈。”一通魔性的笑聲直接拉走了粉絲們的注意力,瞬間又是歡快一片。謝晚說起遊戲氪金機製的時候,一位粉絲開玩笑說【我要是晚爹這樣的富二代,我一定要把所有身家都氪在遊戲上,好好體驗一把資本玩家的樂趣。】自此開始,大家的注意力才轉到了謝晚的出身上。原本謝晚還在糾結怎麼開頭,這下倒好,剛瞌睡就有人送枕頭。謝晚一邊打小怪一邊說:“不要鬨,富二代也不一定非要啃老啊,我就沒這個打算,我可是自力更生的楷模標杆,花在謝夫人身上的所有錢都是我自己掙得。”這次謝晚隻是先給大眾打個預防針,含蓄的表達了他不會繼承謝氏企業,並不想牽扯出他跟謝成文不合的事情,所以,話說的點到為止就好,不然隻會適得其反。有機智的粉絲立刻聽出了畫外音,直直喊可惜。【聽說晚爹還有個弟弟,那照豪門的繼承方式,應該就輪到弟弟啦!嗷~晚爹,我能不能給你當弟弟?】謝晚乾咳了一聲:“我是有個弟弟,而且是個經商天才,隻是呢……”謝晚笑了笑,“留在謝氏企業這片兒地裡,總感覺會屈就他,還是一切以他發展為重,以後怎樣還不清楚呢。”書房門外,一個穿著黑色衛衣的少年低頭勾了勾嘴角,端著杯剛煮好的低因拿鐵去了隔壁。次日是謝晚母親白靜的忌日,陸裴跟謝晚一起去了墓地。他們到的時候,墓地已經有人了。一名比謝晚稍微矮了一點的中年男人站在墓前,懷裡抱著一束小雛菊,新摘的,菊瓣上還沾著晨露。他在墓前嘟嘟噥噥的說了一長串,最後把那束小雛菊放在墓前,又拿出胸口的手帕,輕輕擦拭著墓碑上的黑白照片。“那是誰?你媽媽的朋友?”陸裴小聲問。謝晚臉色不太好:“是謝成文。”陸裴上一次見謝成文還是小學三年級,歲月催人忘,這麼多年過去,壓根不記得鼻子眼睛了。“你不是說你媽忌日,你爸從不來的嗎?”陸裴疑道。謝晚:“今年是第一次,誰知道他發什麼瘋。”謝成文擦完照片,看向這邊,整個人身形一顫,努力拿出一副慈父模樣:“是小晚跟裴裴啊。”“可以走了嗎?”謝晚衝自己身後歪了歪頭,赤裸裸的趕人。謝成文十分尷尬:“咱們父子非得這樣說話嗎?”謝晚:“不然你想怎樣?我來給您演一段兒父慈子孝?”陸裴拽了拽謝晚的袖子,擋在謝晚身前對謝成文莞爾:“謝叔叔要是沒什麼事就先走吧,天氣不是很好,指不定待會還有雨。”看在陸裴的麵子上,謝晚並沒再說削麵子的話,隻是朝不遠處的停車區看了一眼,示意謝成文早點消失彆礙眼。天氣確實不太好,謝成文也沒再逗留,深深看了謝晚一眼,便走了。《驚險童話》拍攝在即,陸裴跟寫完馬上就要進組,節目組發來了台本,讓兩人先看看,念在陸裴第一次上真人秀,還專門派了個實習小PD來。剛送走小PD,謝晚就看見小區門口那輛熟悉的黑色邁巴赫,一個中年男人正在跟門口保安交涉。“先生對不起,我們有規定,要麼有通行證,要麼住戶親自來接,否則不能進去。”“我兒子是這裡麵的住戶,叫謝晚,就在後邊那棟樓。”謝成文摘掉墨鏡,試圖跟保安打個商量。保安一臉為難,原本還在糾結要不要放進去,但接了通電話之後,就立刻有了拒絕的勇氣,直接把謝成文轟走了。陸裴抓著小白球的前爪撓了撓謝晚:“你就這麼把你爸轟走是不是太絕情了?”謝晚摸了把狗頭:“你要是知道他當年做了什麼,我保證你會親自把他轟出去。”陸裴失笑:“你不告訴我我怎麼會知道?”謝晚俯身,與陸裴碰了下前額,莞爾:“吃完飯就告訴你。”謝晚言出必行,吃過飯,就連細枝末節都告訴了陸裴。現在的商圈裡,雖然隻留下了謝成文的名字,但事實上,謝晚的母親比他差不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