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天她沒有錯過悠悠的那幾個電話,如果她早一點在悠悠進入那座電梯之前回撥過去,那麼這一切都可以避免,很可能悠悠就不會死……無法抑製的眼淚從霍子心眼角流下來,她緊閉雙眼,把臉儘量扭向一邊,直到雲哲那張邪魅的臉終於離開了自己的眼前。這個吻讓她覺得惡心,用了幾分鐘她才平複了胸腔了那陣要吐出來的反胃感。等雲哲的目光再次淡淡掃過那張冷臉,霍子心已經恢複了平靜。“下一個,說一說陳山墨的死吧——你們是怎麼做到,讓陸澤言甘願成為甕中之鱉,主動踏入陷阱,被誣陷成為殺死自己繼父的凶手的。”雲哲食指搭上薄唇,露出十分輕蔑的表情,冷笑著,“至於你的小奶狗男朋友,他的軟肋就更多了。綁架他媽,把拍攝的視頻發給他,威脅他不能通知任何人——包括你。為了陳夫人的安全,他自然乖乖就範。說起來,一開始我都沒有把握,他敢不敢單刀赴會呢。也還好他不是個慫包,不然我還得多花點功夫。”雲哲轉過身去,又突然神經質般地扭過頭來,手指放在霍子心鼻梁上摩挲,像是把玩一個物件。“嗯……?你問的問題是,‘我們是怎麼做到的’?你猜到了,現場還有第三個人?”雲哲的眸子裡寒光閃爍,像一把利刃,要戳穿霍子心的身體。霍子心還他一個譏誚的笑容,“陸澤言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個套,等他趕到你們指定的那個工地鐵塔下,陳叔叔已經死了。他之所以明知道會被鏡頭拍下,還是一個人走進塔吊的電梯,走到操控室裡,不僅是是為了蘇阿姨的安全——而是上麵還有一個對他很重要的人在等著吧。”雲哲“嘖嘖”兩聲,“為了他能玩好這最後一關遊戲,廢了這麼大勁,自然不是要他來殺人的——殺死陳山墨這種人,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毫無難度,又有什麼意思?不過他對著繼父,還是有幾分感情。發現屍體的時候還蹲下查看,試圖施救——他又不傻,不會不清楚這樣會留下指紋,以後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但是在運渣車拍到的監控視頻裡,隻有陸澤言一個人進入過塔吊的畫麵,沒有其他人。這個人之所以能插著翅膀飛進操控室,是利用了塔吊本身的設計——這種大型塔吊有專門的攀爬樓梯,是供日常維修人員檢修使用的。通過塔吊外部的爬梯,也可以爬上塔吊,進入監控室,然後原路返回。以夜色為掩護,沒人會注意到,也不會留下痕跡。至於陸澤言在現場留下的手機,以及《晝魘的世界》裡留下的,指定讓他殺死陳山墨的任務關卡,還有那個本來已經被停用的賬號,是你們故意激活,再把任務下發的——遊戲本身就是你們設計的,要做到這點小事易如反掌。這樣一來,就能讓陸澤言順理成章地成為殺人遊戲的真正用戶,為他殺死繼父的行為,找到一個所有人都深信不疑的動機。”“聽你的描述,我簡直覺得你曾經親臨現場,看著這一切發生一樣。”雲哲支起胳膊撐住額角,歪著頭柔情地看著霍子心。“你能複盤出所有過程,但就是不問我,現場出現的那個,在操控間裡等著要見陸澤言的人是誰。想必,你是心裡已經有答案了?”“誰最想見陸澤言,誰又最想殺死陳叔叔——還要讓陸澤言親眼看著陳叔叔死。這個人是誰,不難猜,對吧?”雲哲目光一頓,不知是慨歎霍子心回答得太容易,還是想起那個人,就會有本能的畏懼。“既然你都知道這個人是誰,那麼你一定也從陳夫人,哦其實也可以叫她陸太太——從她那兒得知了這個人這麼做的原因吧?一個在國外含著金湯匙出生,卻願意為了贏得美人心千裡迢迢回國發展的人,上一秒還沉浸在迎娶心上人的無雙幸福裡,下一秒就被戴了綠帽子——還是妻子帶著一個不知道是誰的野種這種板上釘釘的綠帽子,對任何男人都是奇恥大辱。更不要說,這個人原本具有操控一切的能力。”當推測出陸澤言在陳山墨被害的現場,進入塔吊的操作間的時候,裡麵還有另一個人的時,霍子心就已經猜到了這個藏在背後的人。雲哲沒有這麼大的影響力,能夠讓深知自己處境的陸澤言放棄抵抗,順從地走進那扇電梯,走向從此再也無法洗清殺人嫌疑,也可能救不回自己母親的命運。唯一能合理解釋他這一行為的原因,就是他還要去見一個人——那個人身上,係著十幾年來他一直在苦苦追尋的答案,那個影響了他的世界觀、價值觀、感情觀,未來還可能會左右他一生的答案。當然,最後的答案是他曾經在腦海中懷疑了無數遍,又可能沒有勇氣麵對的——設計這款殺人遊戲,以此來操縱這麼多人殺人分屍的案件的,不隻是雲哲一個人。而另一個人,就是他失蹤了二十年的父親,那個曾經在他心目中偉岸如豐碑的人——陸鳴。按照蘇昀的說法,現在並不能確定,陸鳴是否就是陸澤言的生父。但這個名義上生父的罪惡,最終會成為一個帶著血腥又無法抹去的汙點,刻在陸澤言的生命裡。“我從你家去拿悠悠遺物那天,回到警察局裡,看到了悠悠給我留下的最後訊息,我幾乎可以確定——你就是殺死她的凶手,也是這一年來,操縱著《晝魘的世界》這款殺人遊戲的幕後黑手。我苦思很久,回到了一切發生的起源——我們能明確與這款遊戲有直接聯係的第一個案子,是風城理工大學李納被殺的宿舍男屍案。也是從這個案子開始,我們第一次在案發當天,收到了象征著李納死狀的圖片,這是一個暗示,暗示著遊戲從那一刻開始了。我們當時一直不知道,遊戲設計者是如何知道,李納死亡的具體情況的。鐘思渺暴露後,我以為是鐘思渺泄露的。但在他的遺言裡,完全沒有提起這件事。我仔細回想,那天最先到達現場的是我和老夏,鐘思渺跟著馬克隻是在外圍取證,他並沒有直接進入605宿舍的案發現場。這說明,把事情泄露出去的另有其人——這個時候,老畢他們輪流來勸我,去你那裡重新進行催眠治療,我才恍然大悟,你是怎麼知道的。”不在公安局的這幾天,霍子心回到風城理工大學,找到了當時發現李納屍體的目擊者陳池。通過對陳池的旁敲側擊,案發當天學校邀請的給陳池做心理疏導的專家,就是雲哲。而在這一刻,霍子心也同時明白了,為什麼鐘思渺假扮林琛赴約,會知道那個隻有霍子心知道的約會地點——這麼多年在壹心接受的催眠治療中,霍子心不知道在天文台上,和林琛重逢了多少回。雲哲進入過她的意識。她心裡執念最深的這段感情,對雲哲來說,沒有秘密。“事無遺漏,很精彩。我要謝謝我自己,在開始這輪遊戲後不久,就主動停止了對你的心理治療。能遇上一個這麼棋逢對手的夥伴,是我最大的榮幸。相反,如果我用心理治療的手段,掌握你所有的秘密,那這遊戲就將變得無聊——我的樂趣,可就大打折扣了。”雲哲臉上洋溢著心滿意足的笑容,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其實自從我們發現了你和鄭霖宇是醫生和病人的關係,就已經懷疑過你。可是這份懷疑又顯得很牽強,因為我不能僅憑你是心理醫生就抓人,而手頭的這些案子,又沒有一個是你親自做的,我抓不到一點證據。但後來在龜背山,你假裝從餘棟的槍口下救了我,又主動告訴了我我你和雲萌萌的關係,使得我和陸澤言都暫時打消了對你的懷疑。”說到這裡,霍子心眼裡有了陰影。她和陸澤言,都低估了雲哲這樣的人,為了達到目的能夠付出的決心——鐘思渺為了幫助餘棟越獄又不被懷疑,可以以命相搏吞下三顆子彈,對雲哲來說,肩膀上中一槍又算得了什麼。餘棟打中了鐘思渺三槍,卻沒有一槍致死這一點,就能說明,餘棟受過特殊的訓練,可以精確地控製自己的槍法,避開要害的同時,製造混人耳目的假象。“NoNoNo…”雲哲滿不高興地擺動著食指,“雖然是我授意餘棟開槍的,但為你擋槍,絕對不是我假裝的——這是我發自內心的。如果你願意接受,我可以毫不猶豫地替我最愛的人去死,那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更何況,遊戲沒有結束,沒有到最後關頭,我更舍不得你死……你和陸澤言少了任何一個,這遊戲都沒法再這樣快樂地玩下去。霍子心無視他的這段詭異告白,繼續說,“你作為二十年前的連環案中,雲萌萌的哥哥,同時也是發現她屍體的目擊者,我承認,我被你提起這件事時發自內心的痛苦,以及你當時的年齡所麻痹了。那個時候,你隻有十五歲,一個未成年人,麵對自己同父異母的妹妹,無論如何我也沒有懷疑你是個受害者,沒有把你聯想到殺人凶手上去。現在想來,你妹妹的死,就是你走上這條路的起點吧?你妹妹是那六起連環案中最後的死者,那以後,陸鳴在案發地點附近的小賣部暴露了行蹤,被懷疑、調查、直到最後失蹤,類似的案件也再也沒有發生過。我還記得,你向我描述雲萌萌被害的經過時,曾經跟我提到過,你去附近的小賣部,給你妹妹買過水——而那個小賣部,正是陸鳴去買煙的地方。從你妹妹被害的這個案子裡,我終於找到一個最合適的點,把你們兩個人聯係了起來。我想知道,是你們誰殺了雲萌萌,還是說,是你們一起?”雲哲沒有第一時間回答霍子心的問題,他問,“你知道我媽媽是怎麼死的嗎?”“我們懷疑你的時候,查過資料——你和雲萌萌在先後幾個月裡出生,那個時候你父親同時和你母親、以及後來的繼母保持關係。你母親是在醫院生產的時候,發生醫療事故死亡的。”“我看電影裡,新生兒出生的時候,從產房到病房,產婦和孩子總是被鮮花和親人簇擁的。但我可以想象,我媽媽生下我的時候,一定是非常孤獨的——因為那個時候,那個被我叫做爸爸的人,正在陪著另外一個待產的女人,陪著那個小三和她即將出生的女兒。我媽媽生下我以後一定是非常孤獨,非常絕望,絕望到都寧願舍棄自己剛出生的兒子,也要和這個世界決裂。當然,那個時候的人,大家對產前抑鬱症也沒有什麼概念。”“你的母親是……”霍子心明白過來,之前做犯罪心理側寫的時候,雲哲有一條符合的是,遭受過親人離世的重大痛苦。但當時她和陸澤言以為,雲哲的傷痛來自於被害的雲萌萌,而如今看來,那個真正留下巨大創傷的,是雲哲的母親。“她是在生產後不到半個小時,從產床上趴下來,下身還流著血,拖著一路的血水和羊水,趁所有的醫生護士都不在場,從醫院的窗戶上跳樓自殺的——後來醫院以醫療事故的理由,掩蓋了這件事,直到我後來我那‘聰明’的後媽偶然說漏了嘴,我才知道事情的真相。當然了,醫院那筆不小的醫療事故賠償金,也落到了我爸和那個女人頭上。準確地說,大部分花在了她和萌萌母女身上。你說,他們吃著我媽的人血饅頭,養著一對隻差三個月,帶出去總會被指指點點的兒女,有沒有覺得難堪過?還有,你說我媽縱身一躍之前,有沒有看過我一眼,會不會摸過我的臉?”雲哲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也逃不過往事的折磨。“從我懂事時起,我對萌萌的感情就很複雜。她和我有一半的血緣關係,自然而然,我還是會忍不住把她當妹妹看待,對她好的。她的性格也不像那個女人,她善良天真,也很可愛,像一隻小兔子那樣,又軟又萌。她也是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對我好的女孩——按理來說,我應該對她很好才對。後來她越長越大,也變得越來越像那個女人——其實現在回憶起來,一點都不像。隻是我得知了我媽死亡的真相後,對那個女人的恨增加了千萬倍,而這種恨投射到了萌萌身上。慢慢地,我對她的感情,就從愛多一些,變成了恨多一些,再往後,我就分不清楚,到底隻有恨,還是也摻雜了一點愛了。”“然後……你就殺了她,在……你十五歲生日的時候?”想到雲萌萌死時的慘狀,被撕裂的下體,被切割下來的少女盆骨,霍子心又攥起了拳頭——這實在是非人的行為,隔著二十年,都聞得到血腥的味道。“那是個意外。我們本來隻是,單純地想去過生日的。我記得那一天萌萌特意打扮了,穿著嶄新的公主裙,白色的皮鞋,頭上戴著一個粉色的發箍,還偷偷用了那個女人的唇膏和香水。她很喜歡我給她買的那隻美少女戰士風箏,一邊在蘆葦叢裡奔跑,一邊對著我笑。可她笑起來的樣子,像極了每天對著我爸撒嬌發嗲的她媽媽,那個害死了我媽媽的女人。再加上那一模一樣的唇色和讓人作嘔的香水味,我心裡突然有了一種無法抑製的衝動——我要用我爸爸對那個女人的方式一樣,侵犯她,淩虐她,用男人的衝動征服她。等我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的時候,萌萌的裙子被我掀翻,褲子也褪到了腳下,但其實我沒有來得及進去,但是她已經死了——反抗的時候被我無意識掐死了。”直到現在回想起那一天,雲哲都會覺得,像是一場夢一樣。那一天萌萌死了,這個世界上唯一對他好的人,死於他不知從何而來的憤怒和獸欲。也就是在那一天,他遇到了那個改變了自己一生的人——那個正巧出現在意外現場,看到身體逐漸冷卻的少女,麵不改色,還對他麵對微笑的男人——陸鳴。他教他先去小賣部買水,製造雲萌萌一個人在放風箏的假象。再讓他佯裝回家找人,離開現場,等他再回來的時候,就見到了萌萌被殘忍分割過的屍體。雲哲從沒想到,再見到萌萌的時候,她會成了那樣支離破碎的樣子。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這個幫他毀屍滅跡的人,之前已經殺了那麼多人,根本不在乎多這一個。他更不知道,多年以後,自己會成為這個人操控下的殺人工具,一步步在變成變態殺人狂的路上,越走越遠。“雲萌萌的年紀和陸鳴之前殺害的那五個人差彆很大,而現場分屍的手法相對於前五起案件,又特彆粗糙。再加上如此謹慎的一個人,居然會做出在現場買煙這種危險行為,最後不得不通過殺害小賣部老板滅口來掩飾自己的罪行。這一切都是因為,那是一起偶然性的死亡事件,是陸鳴沒有提前策劃和安排過的,所以留下了一些瑕疵。”“他操控那個貨車司機撞死小賣部老板的時候,我就在現場——我以為,瞬間催眠這種能力,隻有文學作品裡才有。但不管我相信與否,萌萌的死就這樣成為了無頭懸案,我和那個女人哭得死去活來,後半生都沒有逃脫出這個陰影——慢慢地,我也就與自己和解了。無論怎麼說,我也算幫我媽媽報仇了,用萌萌的一條命,填我媽媽那條命,很公平。”雲哲長籲了一口氣,與霍子心分享出這個秘密,其實一直也是他的心願之一。這麼多年來習慣了戴著麵具做人,很多時候,他覺得自己的的兩種人格已經完全融合在一起,但也讓他活著的每一天,都像承擔了兩倍的重量。“那麼接下來,你還要聽嗎?寶貝,我今天可不是為了給你講故事玩的,來,遊戲繼續——”雲哲冰冷的手觸及霍子心的足尖,讓她像被電擊了一般,身體劇烈地抖動了起來。時間被撥回到了十年前,一樣溫暖乾燥的環境裡,一隻柔弱無骨的手,從這個右腳位置開始,一寸一寸地撫摸過她的每一寸肌膚,像是把尺子,在丈量她的身體。“我想知道……”霍子心的上下牙床磕在一起,猛烈地打架。“陸鳴,為什麼會幫你?”霍子心無法反抗,雲哲的手從腳背慢慢摩挲上來,停在小腿的位置,在光滑的肌膚上來回遊走。“殺人遊戲,最初是陸鳴設計的。但《晝魘的世界》最早誕生的時間,不是近年,而是十年前。我——是第一個用戶.殺死一個妙齡少女然後埋屍在玉米地裡,是我在遊戲裡的第一個任務。再往後我一共解鎖了十關,直到第十二起案件的時候,獵物逃脫,任務失敗——那個逃脫的人是誰,你知道的。”雲哲的手已經快遊走到霍子心最隱秘的位置,他身體裡最罪惡的那個部位,像躁動的火山般,滾燙激蕩,讓他的身體快要炸裂開。對以往侵害的對象,他從來都沒有真正地實行過過性侵,而是以相似的物體替代的——對於他來說,入侵是神聖的,不是所有的人,都配得上肉體上的接觸。但眼前這個目標,是他這十年來日夜縈回的夢魘,是他從捕獲任何人身上都獲取不了的欲壑難填。雖然這一切遲到了十年,但他從來沒放棄。對這第十二個受害者,終於可以徹底完成這個神聖的儀式了。就差這一步……雲哲身體裡奔騰的熱流衝開了唯一的屏障,他換了個合適的位置,就要從霍子心眼前俯身下來。這是遊戲最後的任務,雲哲好像看到通往前方的門,漸次打開,光芒萬丈。一陣突然的眩暈把他從癲狂中拉了回來,指尖傳來的麻痹感在頃刻間傳遍了全身,讓他突然被抽去了所有力氣,動彈不得。雲哲不可置信地看著霍子心,看著自己無法控製的越發麻痹的身體,隻有意識還是在這具軀殼裡保持清醒的。他終於明白過來,從霍子心醒來時起,這種困獸之鬥感覺的來源。她再一次用自己做了一個餌,而他就是一條願者上鉤的魚,一條放在砧板上,即將被人宰割的魚。霍子心知道,在把遊戲導向結局的過程中,雲哲一定會撫摸她右側的身體——這是他十年前就有的習慣。她在自己右側身體上先做了隔離層處理,然後塗上具備麻醉效用的藥物。雲哲撫摸她身體的時候,溫暖環境裡催生的汗液會加速藥物的溶化,滲透進雲哲的皮膚裡。在幾分鐘裡麵,他就會失去抵抗能力。雲哲的身體從床邊軟綿綿地滑下去,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落下來。“你……你是故意讓我給你催眠,讓我抓住你,讓我帶你來到以為由我掌控的環節裡。既然如此……你完全有很多種方式抓獲我,甚至直接擊斃我。你為什麼,要這麼做?”雲哲第一次覺得,他並沒有完全讀懂霍子心的能力。他也完全沒有預料到,她會設計一個這麼劍走偏鋒的計劃。他其實早為自己想過無數種結局,但都不是這一種——沒有尊嚴,一敗塗地。“我隻有這樣做,才能拿到所有的證據——但這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我隻是一個普通人,那我恨不得直接殺了你,把你丟到沅江喂魚。能夠替悠悠報仇的話,什麼原則、榮譽、性命,統統都不重要,我在所不惜。但這麼做太便宜你了。你們這樣的人,根本不怕死,死對你們而言,算不上什麼懲罰。但是,失去自由,接受審判,等待死亡來臨,恰恰是你不願意接受的。”霍子心繃緊全身的力量,側過頭用牙齒一點點咬斷捆住自己手腕的漁線——和十年前不一樣,這一次她有備而來,完成得又好又快。“悠悠要是在的話,也一定更想選擇這樣的方式懲罰你——以法律的名義,讓你接受公正的審判。這,才是對你最好的懲罰。”“雲哲,遊戲結束了。”霍子心從床上跳下來,站在不堪一擊的雲哲身邊。“但我還有問題想問你——陸鳴他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