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下午不要上課了,陪我去個地方。”葉小洋上車後,赤羅修對她說。“這怎麼行,今天是我第一天來學校上課,剛上半天就曠課怎麼行?”葉小洋扣上安全帶,認真地說。“那如果我想你了該怎麼辦?”赤羅修突然將臉湊近葉小洋。“不怎麼辦啊。”葉小洋臉色發紅,眼神飄向窗外,佯裝鎮定地說。“唉,我要傷心了……”赤羅修假裝失落地說。“吧唧。”葉小洋迅速在赤羅修臉上親了一大口,然後趕緊坐直身子,目視前方,催租著他趕緊開車,心臟卻是“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該死,都怪他長得這麼好看,自己對他的臉可是毫無招架之力的啊。看著葉小洋羞赧的樣子,赤羅修微微一笑,啟動車子,朝事先看好的餐廳駛去……——酒足飯飽之後,赤羅修將葉小洋送回學校後,便獨自開車回了公寓,當他拿出鑰匙準備開門的時候,突然眉頭一皺,拿著鑰匙的手頓了頓,左右看了兩眼後才開門進了房間。隻見落地窗前的大沙發上,黑衣男人正悠閒地翹著腿,打量著房間內的裝潢。“你怎麼來了?”赤羅修警惕地看著男人,沒有動。“我為什麼會來,修羅王應該最清楚不過了吧。”男人站起身子,朝赤羅修微微頷首,接著說:“當初葉小洋出村之時,您並沒有按照之前說好的取走純愛之心,殿下念及你們盟友的關係,就放任您養著她,隻是修羅王就這樣一直拖著我們殿下,不太好吧?”“本王並非不願取心,隻是這純愛之心需要她心甘情願奉上才行,在我想出萬全之策之前,萬萬不能打草驚蛇,殿下的顧慮本王知道,但本王的顧慮,就還需要勞煩你去轉達了。”赤羅修上前走了兩步,對著黑衣男人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修羅王要我轉達的,我一定帶到,但殿下讓我轉達的,修羅王不妨先聽聽。”黑衣男人也上前兩步,將嘴巴稍稍靠近了赤羅修的耳朵,輕聲說:“再過兩日便是初一,那也是殿下的底線,若到那時,修羅王依舊這般猶疑不決,那就彆怪殿下率先下手了,到時候,隻怕修羅王您會人、心,儘失。”“你……”赤羅修微微轉頭,盯著黑衣男人的側臉,眼裡是少有憤怒。“告退。”黑衣男人退後一步,雙手抱拳作了一揖,便消失不見了。赤羅修盯著男人消失的地方,久久不能回神。當初在村子裡,當他感受到葉小洋遇到危險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等他清醒過來的時候,他就已經站在葉小洋麵前了。那個時候他看到葉小洋被黑衣男人所傷,有一瞬間,他甚至想要殺了黑衣男人為她報仇。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對葉小洋感情遠遠沒有他想象得那麼簡單。眼下葉小洋已經對他完全卸下了防備,將自己當作了她最親近的人,這個時候,是取她心臟的最好時機,可他卻後悔了。可是一步錯,步步錯,事到如今,他早已沒有了回頭路。若兩天之後自己沒有如約取走葉小洋的心臟,那人就定會如他所說,率先取走她的魂魄煉化厲鬼。到那時候,一切真相大白,葉小洋定會視自己為仇敵,她的純愛之心也將會變成一堆沒有用的爛肉,到那時,自己就真的是人心儘失了。若他能與那人匹敵還好,還能放手一搏,可現在修羅界尚還在修生養息的階段,他定不能因為自己的一己私欲,就不顧整個修羅界的死活……赤羅修坐在沙發上,低著頭,修長的雙手穿過他的發絲托著他緊皺的眉頭。一種深深的無力感席卷了赤羅修的整個身心……——“爺爺,我來看您了。最近天氣轉冷,給您燒了幾件厚實的衣服,您要記得收。”村子裡,溫子然蹲在溫爺爺的墳墓前,將幾件紙糊的衣服點燃之後,對著墳墓自言自語。一般親人去世之後,家裡人因為過度思念就會抑鬱成疾,已過世的親人就會托夢給家裡人,讓他放心,頭七的時候也會回家看看。可為什麼,爺爺在去世之後,卻一次都沒有出現過,哪怕是在他的夢裡?“您就這麼放心的丟下子然不管了麼?”溫子然想著想著,就將心裡的疑問一並說給了溫爺爺聽,這時,盆子裡的衣服突然“霹靂嘩啦”地冒出火光,頃刻間就被燒成了灰燼。“是您來收衣服了嗎爺爺?我知道您來了,您為什麼就不能和我說說話呢?”溫子然激動的站了起來,對著眼前的空氣說著話,可回答他的,隻有一陣又一陣涼爽的秋風。溫子然歎了口氣,再一次失望而歸。他沒有察覺到的是,在他轉身之後,被燒成灰燼的衣服,隨風而起,在半空中飄飄落落,久久揮散不去。“又去看你爺爺了啊子然?”回家的路上,溫子然遇到了同村的一個平日裡也沒怎麼打過交道的叫二筒的青年。聽說當初他娘生他的時候是正坐著打麻將呢,剛一出二筒,就來了陣痛苦,趕忙被人送回了家,叫了接生婆。生了他之後,大家就都叫他二筒,久而久之,這便成了他的代號,溫子然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大名到底是叫什麼了。“天冷了,給我爺爺燒兩身衣裳。”溫子然說著,就從他身邊走了過去。“哎,彆急著走啊,我剛在河裡抓了條大魚,晚上來我家吃飯啊。”二筒拎著那條早已翻白肚兒的大鯉魚朝溫子然眼前晃了晃。自從村子出事之後,很多人都離開了村子,剩下的也是整日小心翼翼的,溫子然已經很久都沒有見過這麼明媚笑著的人了,鬼使神差的,他便應了下來。“其實我挺佩服你的,真的,你是咱村第一個上大學的人,我們都指望著你將來有出息了,給咱村修修路,再撥個款,每家起座房子,我就跟著你沾沾光,說不定還能娶上個媳婦。”二兩酒下肚,二筒那嘴就跟跑火車似得,說個不停。“現在大學生遍地都是,不值錢了。”溫子然看著二筒醉醺醺的樣子,笑著說。“也是哈,像你,現在不也是跟我賦閒在家麼,對了,你那個那個……城裡的女朋友呢,彆人都說她是咱村的災星,我可不信……”二筒說著打了個酒嗝,接著說:“那麼漂亮的女孩子,怎麼可能是災星呢,你說是吧,子然大哥?”聽到二筒提起葉小洋,溫子然不禁想起了他們兩個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那時葉小洋在街上氣喘籲籲地跑著,停下之後故作老成地點了一根煙,那樣子看起來特彆逗,他一時沒忍住就上前搭了句話,沒想到後來他們之間竟然會發生這麼多的事情。想到這裡,溫子然心裡泛起一陣酸澀,他沒有回答二筒,端起酒杯一飲而儘……酒過三巡,溫子然和二筒都醉倒在了飯桌上。“子然,醒醒……”睡夢間,溫子然好似聽到了溫爺爺的聲音。“爺爺,是您麼?”溫子然睡眼朦朧地從桌子上抬起頭,看著眼前溫爺爺和藹的臉,不敢相信的問。“傻孩子,不是爺爺,還會是誰?”溫爺爺話音剛落,溫子然就激動地一把抓住了溫爺爺的手說:“您可算是來看子然,這些日子您過的還好嗎?”“你這傻孩子,爺爺要是過得不好還能過來看你啊,你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要爺爺怎麼放心的下啊!”“子然不孝,讓爺爺費心了。”溫子然如犯錯的孩子般,低下頭說。“唉,你們這兩個孩子,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溫爺爺摸了摸溫子然的頭,神色複雜地說。“我們兩個?”溫子然不明所以。“赤羅修那個男人,身份並不簡單,小洋她恐怕會有不測。”溫爺爺眉頭緊鎖。“您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能告訴我麼爺爺?”溫子然忙問。“天機不可泄露,爺爺也隻能說這麼多了,以後爺爺不會再過來了,有緣我們會再見的。”溫爺爺說完,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了,溫子然手心一空,失重栽到在了地上。“爺爺,爺爺……”溫子然從地上爬起來,對著四周大喊。“我就說你喝多了吧……你爺爺不在這裡,我們來……接著喝……”二筒迷迷糊糊地從桌子上抬起頭,帶著濃重的酒味兒說。“今天太晚了,我要回去了,我們改天再喝個痛快。”溫子然揉了揉痛的快要炸裂的太陽穴,將二筒扶回房間,然後一步三晃地回了家。這是溫子然第一次醉酒,那滋味甭提多難受了,他躺在床上,頭痛欲裂,思想卻愈發清晰。剛剛那一定不是夢,爺爺肯定是知道了些什麼,想要傳達給自己。溫子然想起溫爺爺說的,葉小洋恐怕會遭遇不測,“騰”地一下從床上坐了起來,因酒勁兒未過,又重重地躺了下來。不行,看來他要儘快去市裡找葉小洋了。溫子然將手機鬨鐘調好,便沉沉睡了過去。——“怎麼回事,打電話不接,發信息不回?”葉小洋站在學校門口,不停地給赤羅修打著電話。倆人吃午飯的時候就早已約好,等葉小洋下課赤羅修就接她回公寓,現在他竟然神秘失蹤了,葉小洋一邊打著電話,一邊嘟囔著。該不會是遇到危險了吧?葉小洋想起那個已經很久都沒有出現過的黑衣男人,思緒亂作一團,這段時間過的實在是太過安穩,讓她將潛在的危險全都拋到了腦後,現在想來,才發覺這也許就是暴風雨前的平靜。不敢再多想,葉小洋急忙打了輛車去了赤羅修的公寓。屋裡漆黑一片,褶皺的沙發代表赤羅修曾來過公寓,可之後他又去了哪裡呢?葉小洋看著沙發上的褶子,恍然失神。沒有線索,沒有頭緒,葉小洋隻能窩在家裡安靜等待……——幽暗的天際一片瑩瑩綠光,看起來混沌不堪,赤羅修站在修羅界百萬將士被封印的地方,看著他們的殘肢斷臂,聽著他們痛苦的哀嚎聲,黑眸逐漸變得血紅。修羅界現在的這一切,全都是拜葉小洋那個女人所賜,如果不是她,現在的修羅界又何必要過仰人鼻息的生活?現在他拿走她一顆心臟,也是理所應當,這是她欠他們的!“過兩日本王就會親自動手,取走純愛之心,為防不測,到時你多帶幾人埋伏在四周,順便通知一下殿下,就說本王考慮好了,讓他準備好勾魂奪魄。”赤羅修目視前方,猩紅的眸子裡散發這堅定的光,最近他在陽間停留的時間太長了,導致他一時忘記了自己身上的職責,現在清醒過來,還不算晚……“是。”一直站在赤羅修身後的修羅界將軍,麵露喜色,應了一聲。修羅界蟄伏了幾千年,終算守得雲開見月明了。這邊赤羅修站在修羅界的封印之地,久久失神。那邊,葉小洋將自己窩在沙發裡直到天亮,也沒有等到自己的心愛之人。這把賭注,誰先認真,誰就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