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輝帶著沙柔找到了王靈的學校，校方知道了王靈的事情非常震驚，很配合地叫了一些王靈同專業的同學來說明一下王靈的情況。王靈的幾個同學都說，王靈是跳級，年紀比同專業的同學小，因為長得像明星駱萍萍，所以還挺得大家的照顧的，很聰明，專業能力很強，稍微有點內向，但是人緣不錯，日常接觸中並沒有覺得她有什麼異樣。從老師和同學那兒都問不出什麼，邵輝就要求去看看王靈的寢室。校方安排了管理員帶邵輝和沙柔去了王靈的寢室。崇大的研究生宿舍是申請製的，王靈申請的單人間，管理員不清楚王靈出了什麼事兒，但是有校方的人跟著，就給他們打開了王靈的宿舍。這宿舍有一張床、一個大衣櫃，一個書架，一張電腦桌，桌上放著電腦。一進門邵輝和沙柔就感覺不對，這不像一個人住的宿舍，很多物品都是兩款，比如門口的拖鞋有兩雙，一雙是普通款的布藝拖鞋，一雙是看起來很精致的拖鞋。沙柔查看了一下就說出一個品牌，邵輝沒聽清。沙柔又說了一遍，邵輝有聽沒有懂，沙柔懶得再說，就說那是一個意大利的家居用品。邵輝明白了：“就是名牌！”沙柔點頭——對於這種粗線條、糙漢子、直男解釋了他也聽不懂。還有桌子上的杯子也是兩個，一個普通款的，一個名牌，一些其他的日用品也是，看起來像是兩個人住在一起，一個是普通女孩，一個是精致的女孩。沙柔轉頭問管理員是不是還有人跟王靈住在一起。管理員不確定，這邊住的都是研究生，管理比本科宿舍寬鬆得多，隻要不帶男生回來，就沒有太多限製。沙柔仔細查看了一下，發現普通款日用品上麵有使用過的痕跡，但是那些名品卻很新，幾乎看不出使用過，邵輝也注意到了。兩個人戴上手套開始翻看王靈的用品。王靈課桌的書架上有很多專業書籍，但是有專門的兩層放著駱萍萍的海報、新聞剪報、照片和寫真，還有一張駱萍萍和王靈站在一起的照片，王靈應該是刻意打扮過，跟駱萍萍看起來十分相似，幾乎讓人難以分辨，跟雙胞胎似的。邵輝看過駱萍萍被害現場，如今王靈也死了，再看相框裡的駱萍萍和王靈有股讓人汗毛直豎的感覺。沙柔打開王靈的電腦，屏保的桌麵就是一張不知道是駱萍萍還是王靈的寫真照，照片上的女孩眼神清亮，沙柔輕輕一歎。瀏覽了一下桌麵文件和程序，一個應用軟件引起了沙柔的注意力，沙柔點入查看，回頭叫邵輝：“副隊，就是這台電腦黑了蔡東的導航係統。”沙柔抬頭告訴邵輝，她一邊翻電腦裡的文件夾一邊道：“電腦裡有不少關於駱萍萍的信息，還有一些龍新宇和龍氏的資料，還有計劃——”邵輝正在書架上檢查王靈的書，就隨口問“什麼計劃？”“殺人計劃！”沙柔一邊查看一邊道：“她在監視龍新宇，計劃殺死他，”沙柔抬頭，“副隊，你來看！”邵輝把手裡的書放回書架，走過去，看到沙柔一份一份調出文件夾裡的文件，每一份都有詳細的行程表和計劃書，從怎樣安排人給龍新宇郵寄物品，到怎樣讓龍新宇看到她，到在停車場入侵龍新宇的導航係統，以及怎樣殺死梁勤，怎樣脫身，計劃、執行、殺人手法，動脈切割，跟做實驗報告一樣，每一步清清楚楚的。邵輝咋舌：“這特麼是學霸的殺人計劃啊。”沙柔無奈：“這女孩看起來是個高知啊，怎麼把技術和心思都用在殺人上了！”邵輝看到殺死梁勤的計劃指著那段道：“那天，我跟龍新宇回家，看到一個戴墨鏡的女人從電梯裡出來，那個女人就是王靈，當時我們跟她擦肩而過，這裡還有破解龍新宇家指紋鎖的方法，這女孩是個犯罪天才啊，每一步都安排得很周密。”沙柔沒說話，在電腦裡搜索了一會然後道：“這裡沒有殺張麗的計劃。”“不應該啊，你再找找。”像王靈這樣高智商的犯罪人一般都會把計劃做到極致，不太可能漏掉。沙柔又檢索半天搖頭，是真的沒有。“所以張麗的死是意外？”邵輝疑惑。沙柔點著一些計劃道：“這個張麗一直支持王靈騷擾龍新宇，王靈為什麼突然就對她下殺手了呢？”又看看這個看起來不像一個人住的房間，沙柔站起身，拉開王靈的衣櫃，裡麵一大半的普通女生的衣服，另一半的名品，甚至還有演出服，衣櫃的門上貼了很多，分不清是駱萍萍還是王靈的照片。沙柔皺眉：“這個王靈不是妄想症吧，她幻想已經死了的駱萍萍出現在自己的生活裡了？”她指著兩張穿著比較輕薄衣服照片上的項鏈道：“這個是王靈吧，那個時候項鏈就在她這裡了？”邵輝道：“是同一條項鏈還是仿品？”沙柔搖頭：“不確定，但是現在王靈的這條肯定是正品，那是商家提供的定製首飾，帶編號的，是高奢品，我查過了，王靈這條項鏈編號就是駱萍萍被害當晚丟失的那條。”邵輝疑惑：“駱萍萍被害是在夏季，看這照片下的時間還有王靈的穿著，應該秋季，這時候駱萍萍應該已經死了，那這條定製的項鏈，王靈是怎麼得到的？”沙柔想了想道：“不隻項鏈，這首飾是一套，還有戒指和耳環。”兩個人在房間搜索了一通，卻沒有發現，另外兩件首飾，隻好先把照片存證。兩人又搜查了一遍王靈的寢室，沙柔在抽屜裡找出兩瓶寫著不知道是哪國文字的藥瓶，一瓶裡藥是滿的，另一瓶已經吃了多半。沙柔端詳著藥瓶上的文字嘀咕：“這什麼藥，王靈不會得了什麼病吧？”邵輝掏出個證物袋，讓沙柔把藥放進去，等回去檢驗一下成分。龍新宇可憐兮兮地抱著抱枕窩在饒羨家的沙發上。饒羨也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龍新宇癟著嘴。饒羨斜眼看他問：“你怎麼想的？”龍新宇硬著頭皮道：“我覺得給我寄那些東西，又扮成駱萍萍，甚至不惜殺人，能做這些事的人肯定對駱萍萍有不一樣的感情，這個人這麼關心駱萍萍，如果我舉辦一次小規模悼念活動，十有八九能把人引出來，我哪知道人是引出來了，結果行為古古怪怪的，還自殺了。”饒羨無語，看龍新宇的神態，他不想過多責備他——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但是忍不住道：“那你就跟邵輝聯手做這個事情？”龍新宇有點委屈地道：“我就是想抓住凶手，沒想到會這樣。”饒羨不信：“你在悼念活動前就將目標鎖定了王靈，隻要當時讓邵輝以配合調查的名頭將人先扣下再查不是更穩妥！”饒羨說的，龍新宇不是沒想過，但是那些寄給他的威脅物品並不是一件，而且明顯不是出自一人之手，他隻能確定有一些人因為駱萍萍的事情怨恨他，而那個扮成駱萍萍的人可能是帶頭人或組織者，所以他想借機一網打儘，隻是沒想到王靈會自殺。龍新宇不自覺地對饒羨道：“你沒看到，王靈當時失控的樣子很像黎絮。”“像黎絮？”饒羨訝異。龍新宇點頭：“就是說話方式，思考方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還有她說我送給她一條項鏈，邵輝他們已經確認了，那是駱萍萍被害時丟失的，一直以為是許明拿走了，可是卻莫名其妙地出現在王靈身上，她還說是我送的，還一直跟空氣對話，跟精神病一樣！”饒羨歎氣：“邵輝跟我說了，那群歌迷會的小姑娘供述，王靈給他們看過一些視頻，是你跟駱萍萍在一起很親密的舉動，說是你因愛生恨害死了駱萍萍，她們為了報複你才寄給你那些頭骨和詛咒想嚇嚇你。”現在的學生也不知道怎麼想的，人家一煽動就跟著行動，根本不仔細思考。龍新宇就差翻白眼了：“哪兒來的親密視頻？酒會那天是我第一次見到駱萍萍，這個王靈陷害我？為什麼？”饒羨分析：“王靈是學通訊工程的，她精通電子產品和黑客技術，她既然能輕鬆地出入你們公司、你的家還有入侵車輛的導航，合成一些視頻應該也不是難事，還有沙柔他們在王靈的宿舍搜出了一些藥品，現在拿去鑒定，她說王靈可能有心理障礙或精神方麵的疾病。”“又是一個精神病？”龍新宇歎息，想到黎絮說她病了然後鬨出的那些事，特彆哀怨地問饒羨：“我是不是特彆招精神病啊？還是這種技術流的精神病。”“龍新宇，”饒羨有些正色道：“心理疾病不是精神病，還有，不是所有犯罪人都有心理疾病，有時候，心理嚴重失常的人會實施犯罪，但是絕對大多數人都不是因為心理失常才犯罪的，其實很多犯罪人是因為濫用藥物的問題導致心理失常，但是心理失常不等於是精神病，黎絮和王靈也可能是隻是簡單的犯罪人，這都說不好。”龍新宇瞄饒羨的臉色：“我隻是隨口一說，你為什麼突然這麼嚴肅？”饒羨臉色不太好地道：“我感覺不對！”“你也感覺不對？”龍新宇問道。饒羨點頭，他拿起茶幾上的水喝了一口道：“這個案子有幾個疑點，第一，王靈為什麼會堅持認為駱萍萍是被你害死的，如果歌迷會那些人說的是真的，她就是故意陷害你，那是為什麼呢？第二，你跟駱萍萍沒有感情糾葛，可她堅定地認為你們之間有戀情，態度也很奇怪；第三，駱萍萍被害時失蹤的項鏈是怎麼到她手裡的？”“彆的不好說，但是項鏈肯定是有人給她的，”龍新宇肯定道：“而且這個人對我不懷好意！”龍新宇頓了一下，又想到一點：“你說，存不存在一種可能，就是王靈通過肖似駱萍萍，所以得到很多關注，駱萍萍死了，她得不到那麼多關注了，所以瘋了？”饒羨覺得這也是一種心理狀態，不是沒有可能，就沒有立刻回他。龍新宇覺得特彆糟心，十分想暴走，他往沙發上一躺：“這日子沒法過了，這麼被神經病騷擾，還讓不讓人活了！”饒羨側頭道：“要不你聯係一下邵輝，讓他派點人保護你？”龍新宇聞言一眯眼故意道：“彆啊，我找邵輝幫忙，是因為我怕萬一推斷錯了，在你麵前丟人嘛，饒大警官，彆生氣！”饒羨沒好氣道：“不是因為我要離開警隊，覺得我指使不動人了？”龍新宇把手舉起來，就差指天盟誓了：“天地良心啊，真不是，我真的是怕猜錯了沒麵子，還有——”龍新宇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我怕你覺得，我總來找你，你會覺得我想……利用你。”說著他還摸摸鼻子。饒羨沒說話，龍新宇的心理他大約也猜到一些，一是怕自己覺得被利用，另外也是怕連累他吧。可是他居然寧願去聯係邵輝，而邵輝居然沒有把這件事透露給他，在王靈出事了才想到告訴他，這個事情就很值得玩味——看來他得催催調職手續了，既然要走，就不能拖泥帶水，免得邵輝多心。龍新宇見饒羨不說話，以為他生氣了，故意裝可憐道：“我都這麼可憐了，你好歹安慰安慰我啊！”饒羨哼笑：“我不會安慰人，要不你找你哥或你朋友開解一下？”龍新宇一臉生無可戀地道：“還是算了，我哥現在怕我有危險想用保險箱把我鎖起來，聞人現在忙著收攏閔家的生意沒時間，厲光在醫院發狠要弄死想撞他的人，不過聽說司機和主謀都死了，也蔫了，現在肯定沒心情搭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