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淨啞口無言,他呆呆地望著眼前這個女人,忽然發現她比他想象中要聰明得多。但女人往往聰明過頭就是可怕了,比如現在。估計是賭氣,反正真話她不聽,乾脆故意刺激她,“你猜得不錯,我們確實關係匪淺,而且前女友也是因為楊大小姐才分手的。”他說的是老實話,前女友確實是楊揚拆散的。似乎直到現在這個答案才令小景滿意了,噙著淚說:“韓淨,你總算說了句真話,我就知道你們有關係。”頓了頓又憤怒指責,“你彆當我是傻子,當初你看她的眼神我就知道你們不正常了!”她說得信誓旦旦。俗話說眼見為實,她的直覺一向很敏感,當初他見到隔壁女鄰居時為何要躲閃,為何每當她提起那人時他明顯不耐煩刻意避開?還有今天又在他的屋裡發現了女人的內褲,一切的一切都已向她表明這個男人有問題。現在她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隔壁那個女人回來攤牌。說曹操曹操就到,此刻楊揚剛到小區門口。今天她的心情賊好,喝酒雖傷身,但架不住曙光到來。乘電梯到十二樓,一出電梯就見小景站在她的屋門口,楊揚愣了愣,狐疑問:“你找我?”小景扭頭盯著她,屋內的韓淨還來不及出聲阻止,她就拎著那條豔紅內褲尖聲質問:“這東西可是你的?”楊揚困惑地接過手細細端詳,這確實是她的東西,但怎麼會在她的手裡?小景追問:“是不是你的?”楊揚隻得老實地點頭,“是我的。”話語一落,突聽“啪”地一聲清脆,她無辜地挨了個耳光。小景淚流滿麵道:“賤人!”說完狼狽而逃。屋裡的韓淨立馬追了出來,卻被楊揚一手揪住,並暴怒質問道:“我靠,我他媽招惹誰了?!”韓淨的臉頓時黑了半邊,氣惱道:“楊大小姐,等會兒我再跟您解釋!”他本想下樓追女友的,楊揚卻死活不肯放人,非要他給個說法才會善罷甘休。不幸的是跑下樓的小景見韓淨居然沒有追下來更是義憤填膺,她跟他從現在開始徹底了斷!韓淨的第二春由此宣告終結。兩個女人一個比一個難纏,韓淨被楊揚揪住跑不掉,隻得焦急地打小景的電話,怎知對方已經關機了。他這才恍然明白這隻小白兔比他想象中要難纏得多,並非如表麵般好吃。如今跑了一個,還得冷靜下來對付另一個。楊大小姐一副母夜叉的凶狠模樣,兩眼直噴火。韓淨耐著性子安慰她:“你先冷靜冷靜。”“我呸!老娘招誰惹誰了?!”她一臉怨氣,原本好好的心情莫名其妙就被搞砸了。韓淨也不願再多說其他,隻是筋疲力儘地窩在沙發上沉默不語。他忽然想哭,卻哭不出來,就覺得喉嚨堵得慌。“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裡?”一提到這個韓淨就火冒三丈,怨氣頓生,“你他媽還好意思問我?”楊揚趕緊打住,她記得這條紅內褲是掛在自家陽台上的,這會又出現在他這裡,難不成是被風吹過去的?仔細回想剛才的場景,楊揚隱隱地明白了些事兒。怎知她的高興偏要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他越冒火越生氣她就越要整他。“噢,我明白了!你女友一定以為我跟你有什麼什麼的。”又故意說,“一個男人房裡居然有彆的女人的……”話還未說完韓淨就衝過去掐她的脖子,楊揚就任他掐,並好心提醒道:“反正我是買了意外保險的。”轉瞬,韓淨整個人都焉了下來,他頹敗地跌坐在沙發上捂臉沉默。這回是真無語了。見他似乎真受打擊了,楊揚假好心地坐到他旁邊,非常友好地伸手像拍小狗似的輕拍他的頭,“可憐的娃,你是不是命中帶衰,注定討不到老婆……”這話嚴重刺激到了韓淨的敏感神經,粗魯地甩開她的手,暴怒道:“還不快滾?”“彆介,您不會想不開吧?我是您的鄰居,倘若您想不通出什麼事兒了,警察肯定得傳我問話。”這話更令韓淨神經失常,連聲音都被氣變了,“我去你大爺的!”他本想再去找小景的,哪曉得楊揚不讓,她平白無故挨了一巴掌,得讓他付出代價才行。韓淨鬱悶了,隻得翻箱倒櫃找酒喝,來個一醉解千愁。兩罐啤酒下肚,韓淨的情緒出來了,甚至連語氣都帶著哭腔,“你說我招誰惹誰了,每次碰到你都要倒黴。”楊揚道:“那是你上輩子乾過缺德事,老天爺這是要懲罰你呢。”說完去拿茶幾上的橘子,邊剝邊道,“我其實也挺倒黴的,挨了你兩個女友的耳光,你說你都是些什麼眼神呢,儘找些不講理的女人來折騰。”韓淨無語。楊揚繼續道:“今天老娘心情好,不跟你計較。”“那我可以去找小景了嗎?”“不可以。”楊揚偏過頭看他,“我被她不分青紅皂白地打了一耳光,沒讓她道歉就已經夠給麵子了,你現在要敢去找她,我勢必得把事兒做實了。”“靠,最毒婦人心,楊小姐彆太過分了。”“怎麼著?”楊揚沉著臉把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毒舌道,“瞧你那窩囊樣兒,就算有人願意拿錢給我也不會來嫖你。”此話一出,某人血壓飆升,甚至連頭發都豎立了起來,咬牙切齒道:“你有種就試試!”“老娘沒興趣。”楊揚扭著腰肢走了,留韓淨一個人生悶氣。氣歸氣,還得把女友找回來才是,當下又跑了出去。沒過兩天楊揚的付出總算有了回報,戴秘書親自打來電話約她見麵。楊揚既是興奮又是忐忑,為了能給對方留下好印象,她在衣櫥前折騰了半個小時。最後,她還是選擇了出場率最高的職業裝束。到了約定的西餐廳,侍者將她領到了戴秘書訂的座位旁,哪曉得那個座位上並未見戴秘書,而是顏笑。楊揚詫異不已。顏笑抬起頭,淡淡道:“楊小姐,幸會。”楊揚頓時感到局促,有些手足無措道:“你好顏先生。”顏笑微微點頭,算是回應。侍者拉開座椅,楊揚道了聲謝才坐下。待雙方點完菜品,顏笑才道:“戴秘書向我力薦你,他覺得你很不錯。”楊揚緊張道:“我很榮幸。”頓了頓,“顏先生,如果有機會,我很榮幸能為新苑服務。”顏笑看著她,語氣平平道:“你本不是我公司的人,上次拉你去應酬,你大可拒絕,為什麼還要硬撐?”“顏先生,我認為貴公司能讓我參與進你們的商務應酬,已經是很給麵子了。”停頓片刻,虔誠道,“對於我這樣的新人來說。”這是楊揚的實話。顏笑沒有吭聲。楊揚心知對方精明,也不玩小心思,直截了當道:“相信我們公司的容芸您已經見過了。”“她是莉莉斯力薦的人物,策劃案我已經看過。”楊揚心頭一驚,沒料到容芸的速度這麼快。雙方稍稍沉默,待菜品上桌,楊揚正欲開口時,顏笑道:“我有個習慣,用餐時不談工作。”楊揚愣住,既然對方擺明了態度,她也不好自討沒趣,隻得應了聲好。懷著忐忑的心情嘗了兩口菜肴,楊揚心中盤算一番,試探地說起了上回在老譚私人會所裡吃的一道藕合,並以此為話題看顏笑是否有興趣討論。幸運的是顏笑的回應並不冷淡,他似乎對吃頗有講究,一本正經地跟她講那道菜品的製作方法,以及原材料的獲取。楊揚認真地傾聽。她並不知道顏笑為什麼會突然約她見麵,隻是覺得眼前這個男人似乎打破了她對中年男人的油膩印象。因為在她的認知裡多數中年男人都是大腹便便,眼神渾濁,甚至有禿頂的跡象。偏偏這些特質顏笑都沒有,非但沒有,反而還沉澱著歲月留下來的儒雅穩重。這不,周邊時不時投來探討的目光。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兒和一個看起來很有生活品質的中年男人,這樣的搭配不免引人遐想。楊揚無視周邊的窺探,一門心思地想著怎麼獲取對方的好感。既然顏笑對吃有興趣,她索性提起某某巷子裡的江湖菜。果不其然,顏笑說道:“聽說老板是C市人,脾氣古怪,做菜得看他的心情。”楊揚微微一笑,“所以需要熟人預約。”顏笑認真地切著餐盤裡的牛排,似乎產生了獵奇心。方才楊揚對他頗為拘束,這會兒把場麵熱絡了,便開始打擦邊球,正兒八經道:“顏先生,其實我一直都在想一個問題。”“什麼問題?”“要怎麼才能把您這個土皇帝拿下。”顏笑愣住。楊揚也不跟他兜圈子,道:“想必您早就知道我們公司的內部情況了吧,現在我們部門的五個人正絞儘腦汁地想辦法競爭呢。”顏笑挑眉,饒有趣味道:“你們公司的情況我倒知道一些,不過這個土皇帝的稱號是怎麼得來的?”楊揚道:“莉莉斯那個AE職位在我們眼裡就相當於皇後寶座,想要晉升,就必須要得到新苑的廣告項目,您的認可。”“所以我成了土皇帝?”“是的。”這個理論聽得顏笑哭笑不得,倒是楊揚嚴肅認真的樣子頗有意思,他忍不住調侃道:“那麼楊小姐又準備怎麼拿下我這個土皇帝?”“不知道。”一提到這個楊揚頓時泄氣,顏笑道:“那天我看你在老譚私人會所挺精神抖擻的嘛,怎麼這會兒又泄氣了呢。”楊揚老實道:“顏先生,其實像我們這種新人能得到您的接見並不容易。”顏笑沉默,並沒有否認這個事實。楊揚繼續說:“所以當我接到戴秘書的電話時非常興奮,不過我怎麼都沒想到一過來就是應付飯局。”“你的表現戴秘書很讚賞。”“那我得好好感謝他能給我這個機會了。”停頓片刻,試探問,“不知道您對我那天的表現是否認可。”顏笑垂眸,若有所思道:“方才你說過,像你這種小新人是爭不過公司裡的老資曆的,不過……”“不過什麼?”楊揚有些激動地看著他,本以為對方會峰回路轉,誰知他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勇氣可嘉。”楊揚的腦袋頓時耷拉下來,那失望的小模樣把顏笑逗笑了。他已經很久沒有逗過一個年輕女孩兒了,與妻子金文蓮的離婚戰爭弄得他筋疲力儘,今天約楊揚見麵,也無非是因為跟金文蓮鬨得不愉快。這些因素楊揚自然不知。不過現在顏笑的心情稍稍得到緩解,楊揚的自知之明與青春活潑令他疲憊的心境得到安寧。飯後他主動送她回家,楊揚受寵若驚,顏笑是這樣說的,上回唐突找她應酬飯局很沒禮貌,算是致歉。楊揚接受了,並對他的印象有所改觀,似乎不像之前那麼難以接近。驅車到了小區門口,下車時楊揚問起江湖菜,顏笑並沒有拒絕,隻是說道:“你安排吧,不過得我有空才行。”楊揚壓下內心的激動,點頭道:“好,我請客。”待顏笑離開後,她才帶著欣喜進入小區。本來以為沒戲了,哪曉得峰回路轉,心情暢快,不由得足下生風。當天晚上楊揚就給田琳打電話,托她讓顧爸爸幫忙約江湖菜的號。說起江湖菜,也是當初她們幫田琳策劃婚禮顧爸爸為了感謝才請她們去的。那個老板姓陳,脾氣雖古怪,說話卻風趣幽默,令人印象深刻。當然,他做的菜也值得食客們豎起大拇指稱讚。陳老板和顧爸爸似乎有點私交關係,所以田琳爽快地應承下來,並表示全力支持楊揚,等著她晉升請客吃大餐。楊揚頓覺窩心。這段時間她光忙著工作,都沒過問莫小莫的情況,田琳說道:“彆提那貨了,雙十一不是快到了嗎,她比你還忙呢,天天加班,說隻要今年的銷售額上去了,年底就有豐厚的獎金拿,我看她都鑽錢眼子裡了。”楊揚笑道:“那挺好的呀,她之前對那份工作不是很上心,現在態度轉變,知道為老板創收了,值得嘉獎。”“是呀,感覺她比以前成熟了許多。”頓了頓,田琳忍不住歎道,“還是你們好,個個都精神抖擻地撲在工作上,特有奔頭。就我像一根廢材,乾著不溫不火的工作,過著家長裡短的瑣碎日子,覺得人生漫長又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