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怎麼當人家媳婦兒的！”馬桂珍一進門就爆發了。“媽，你彆亂罵人，小雅挺好的。”範誠的第一反應就是護著媳婦兒。“挺好的？哼，我看是你挺傻的。”馬桂珍痛心疾首地戳著兒子的腦門兒，把所有不滿都罵了出來。原本馬桂珍就對小雅跟莫至慧的親近很不滿意，這下抓住了媳婦兒的把柄，更是要把家裡吵翻天。把剛剛在小區門口看到的一幕說出來，還說兒子被媳婦兒吃了迷魂藥，迷了心，真假難辨。“依我看，小雅你是不想我們家有好日子吧。那邊慫恿姓莫的給你公公生兒子，就是要瓜分你公公的財產，這邊你又勾搭野漢子，在自家小區門口也敢拋頭露麵，把咱家的麵子都給丟光了。虧得我還一直給你留著臉，今天可是你自己不要臉，醜事都做到家門口來了。”馬桂珍說得理直氣壯，卷起袖子插起腰。“媽，我看您是誤會了。剛才的確是小程送我回家的。可我們之間什麼也沒有，之前是我跟姐姐一起見麵，正好他也在，他特意送我和姐姐回家。姐姐也在車上，您隻看到我，沒看到她。”小雅忍著氣解釋道。“你姐是你家的人，她當然包庇你。我才不信呢，你們之間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自己明白。”馬桂珍固執起來，鐵板一塊，油鹽不進。“媽，彆說得這麼難聽。我相信小雅，她不是那種人。而且我們都決定生二胎了，小雅要是有外心，能同意生二胎嗎？”範誠使出殺手鐧——轉移話題，二胎對他來說，早已不僅是個孩子，更是關於家庭未來和幸福的證明。不過他一出口，小雅就拉了他一把，眼神中的意味是不該讓他這麼早說出來。婆婆對於二胎的態度她是知道的，況且自己根本就沒懷上，也不好拿出來說。“什麼？二胎？”馬桂珍又抓住了新苗頭，她先是愣了半晌，腦子裡飛快地反應過來，隨即一拍桌子：“我不同意生二胎！”“憑什麼呀！媽，這是我們的自由，不關您的事兒。”範誠沒想到老媽這麼堅決。“憑我是你媽！我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你當生個孩子那麼好玩兒呐，得花多少錢你知道嗎？你爸那邊已經有個小累贅了，人還沒生出來，你知道姓莫的身上已經花了多少錢嗎？”馬桂珍一開口就又把莫姨給搬出來。“花多少錢也是他們的事兒，再說了，莫姨自己有錢，她能掙，用不著話我爸的。”範誠回敬道。“她給你多少好處費了？你個沒良心的，不幫這你媽居然幫忙外人說話！”馬桂珍氣得臉色發白，嘴唇直哆嗦：“你也想學你爸，跟我作對？”“媽，我不是跟你作對，是你要跟我們作對。我們想生個二寶，這是自己的事兒，一不要您花錢，二不要您出力，您還想怎麼著？”範誠有種對待老媽無能的感覺。“你當這事兒你說了就算？你丈母娘那身體，根本做不了家務，月子裡的事兒能幫上忙？她幫不了我也不幫，這像話嗎？我沒風濕病關節炎，可我也有心臟病，我這把年紀了，還再受一次累伺候孫子？那我才是孫子！”馬桂珍聲音越發大了。“媽，瞧您說的，這怎麼可能。我們請月嫂，我們自己付工錢，不要您負擔。”小雅覺得婆婆有點無理取鬨了。“你跟我說錢？你有多少錢？你有人家梅梅婆家那麼多錢，我就一句話也不說了，你們就是要生出一窩來我也隨你。可你有嗎？你們那點錢夠乾點什麼的？一個畫畫的，一個上班的，不當官不做生意，哪來的大錢？我也是有工資的人，你是我獨生子，我媳婦兒生孩子我不出錢不出力，這要傳出去，姓莫的會不笑話我？我馬桂珍一輩子行得正站的直，不落他人話柄！誰都彆想戳我脊梁！”馬桂珍的火氣絲毫不降。“媽，我們已經決定了，二胎一定要生。”範誠決定不解釋了。“行！你生，你生了也不許姓範，孫子比兒子年紀還小，傳出去叫人笑掉大牙。孫子跟我姓馬，我就同意生這個二胎。”馬桂珍冷笑道。屋裡陷入沉默，這個話茬叫人沒法接。連欣欣都被奶奶都嚇壞了，把房門打開一條縫，偷偷望著發飆的奶奶。小雅心裡難受得厲害，留下一句對不起，拉開門就往外跑。範誠連忙追出去，小雅已經跑到了樓下，滿腹委屈化作淚水，哭得稀裡嘩啦：不生了，我再也不生了。因為婆婆的責罵還差點連累姐姐，小雅這次不敢再去姐姐家，隻好回了娘家，這一次，紅著的眼眶怎麼也瞞不下去，在父母的追問中，她把婆婆的話說給父母聽。“這個老馬，真是不講道理！”杜紅秀一聽就怒了，“憑什麼不讓我們生，我們偏要生。小雅，咱們在自己家做月子，誰說媽媽不能照顧你，我戴上兩層塑膠手套，一樣可以洗東西。”“拉倒吧，就你拿個老胳膊，洗什麼洗，不還有我嗎？”老方扶正老花鏡，心疼地看著女兒：“你這個婆婆太自私，怎麼能為了自己的一時方便，就不讓生孩子呢？國家現在都支持二胎了，知道現在有多少失獨家庭嗎？老年報上都說了，每年要增加七萬九千戶啊，等你們這一代到我們現在這年紀，國家有千萬失獨老人，不開放二胎，將來這麼多沒有孩子的老人誰去管？”“就是，人家小莫這麼大年紀了，隻要能懷上，豁出命去都要生一個，為的是什麼？以人為本以人為本，人才是一切的根本呀。一個家，沒有人，成什麼家？”杜紅秀也附和道，因為莫至慧比她小十幾歲，所以雖然是親家，但一直稱呼為小莫。“閨女，聽你爸的，咱們生！我還等著再抱一次外孫呢。”老方像是要給女兒力量般，拍拍她的胳膊。“爸，範誠說了，這次要是再生，就跟我姓，姓方呢。”小雅得到家人的支持，感覺舒服多了。“是嘛，那感情好，咱就不是外孫，得是親孫了，讓孩子彆叫我姥爺，直接叫爺爺吧。”老方美滋滋地笑了。一家人都笑了，可是隻笑了一會兒，小雅臉上的笑容就淡去，雖說想生，可這孩子真的能不能生出來，現在還由不得自己，得仰仗冥冥中的神力。範誠把老媽送回家，來到丈母娘家接小雅。因為範誠也是堅決站在小雅這邊，堅定地支持二寶計劃，得到了二老的肯定。小雅消了氣，跟著範誠回了家。已經很久了，不同的工作不同的社交麵，兩夫妻沒有因為同一件事而站在一條戰壕裡。這次的二寶之戰，倒是為夫妻倆帶來了久違的團結。所謂夫妻，雖然朝夕相伴，其實在漫長的一生中，難得有幾次這樣共同麵對同一件事情的機會。很好，這一次，他們打贏了。這天晚上，夫妻倆有了一次和諧的床上運動，這次並非排卵日，兩個人的感覺也不再是為了造人而造人，反而十分愉悅。事後，熱乎乎汗津津的兩個人躺在一起，小雅鼓起勇氣問道：如果我懷不上了，怎麼辦？“這事你千萬彆有負擔，這些天我都想明白了，人生在世，看起來能決定很多事情，可其實最重要的事，還得看老天爺的意思。比如孩子，這就是命吧，咱們儘人事，聽天命，要是他老人家願意賞給咱們一個孩子，咱們就要了，要是他不賞，那一定有他的理由。”範誠溫柔地親了親小雅的額頭。小雅不再說話，心裡踏實多了。尾聲日子就像水中的魚，隨波逐流一段後，又逆流而上奮起直追，最後回到了源頭之地。對於小雅來說，她就是那條魚，現在已經回到了安寧美好的生活，擁有一個可以肯定還愛著自己的丈夫，一個可愛聰明的女兒，還有一份喜愛的工作，已經很滿足了。曾經最令範誠不放心的程鑫，也不再是問題。程鑫被芳姐拉去參加電視台的征婚節目，帥氣的外形和殷實的家底迷倒了許多女嘉賓，更令人驚訝的是黃恬也在那期的女嘉賓中，在數位佳麗中，最終程鑫選擇跟黃恬牽手。這件事成全了一對新的感情，也安定了小雅和範誠的心。為了感謝芳姐，範誠也做了件好事，安排芳姐和譚搏的女兒譚笑笑一起參加了他們公司冠名的大型晚會。那晚會雖然比不上歡樂中國行的檔次，但在省裡來說也算級彆不低了。芳姐多年前曾經是名鋼琴少女，這次跟笑笑四手聯彈，震驚四座。雖然笑笑並非譚搏親生，但他把笑笑從小養大，父女間的感情卻是真摯的，這次的演出，姐夫雖然什麼都沒說，但是在心裡卻對芳姐的感情上了一個層次。沒多久，芳姐看到了丈夫擬定的夫妻財產共享的協議。芳姐不缺錢，但丈夫的這種做法令她很是欣慰，對於一個商人來說，願意跟女人分享自己的財產，一定是把她當成了最親的人。這個再婚家庭距離完美的生活，隻缺一個孩子。在一次社會公益組織和醫院共同舉辦的活動中，芳姐遇到了一個因患有唇齶裂而被父母拋棄的女嬰。芳姐很喜歡這個孩子，圓圓的臉頗有點像她，跟丈夫商量後，他們決定正式收養這個孩子。孩子跟芳姐姓，取名方愛檀，諧音的意思是芳姐心裡愛著譚搏。在小雅拿到二胎準生證後的一個月，莫姨和老範複婚了，這一次，莫姨的肚子已經很明顯，因為上次離婚時他們隱瞞了懷孕的事情，複婚不久就拿到了準生證，一切相當順利。三個月後，莫姨剖腹產下一個兒子，所有人都去看望，連馬桂珍也動了心思，很想看看這個死對頭生下來的孩子會是什麼樣子。可馬桂珍又不願就這樣去看，畢竟人家沒邀請自己。巧的是孩子剛滿月，馬桂珍就接到了莫姨打來的電話，她尊敬地稱呼馬桂珍為大姐，在電話中向馬桂珍保證這個孩子不僅不要老範的財產，將來她百年之後，還會把自己的一部分財產分給範誠，甚至在生孩子之前，她就瞞著老範找過律師，寫了份遺囑，並把遺囑拿去公證處公證過。麵對真誠善良的莫至慧，馬桂珍終於卸下了心防，因為有著共同的兒子媳婦和孫女，兩個老對頭變成了好朋友。就在老範家小兒子的滿月酒上，小雅麵對滿桌的好菜非但毫無胃口，反而直犯惡心。當一道紅燒豬肘端上桌時，胃腸翻湧，她忍不住捂著嘴衝去了衛生間。早就渴望這一天的範誠，從自己的包裡翻出早就預備著的驗孕棒，從門縫裡遞進去。幾分鐘後，門後傳出小雅驚喜的聲音：“老公！我有了！”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