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再無歸期(1 / 1)

誤入情途 七憶歡 2131 字 4天前

A市的春天,欣欣向榮得像一幅畫,清風吹過,帶來的似是嫩芽的芳香,楚落的身子僵在原地,早已沒了起初的懵懂顧盼,原先她日日夜夜期待的一句話,如今說出來早已不合時宜。說不感動是假的,但是下一秒她早已回歸了理智:“夜庭,我們好聚好散。”“楚落,你要是真的選擇離開,真的敢打掉這個孩子,那我們從此便真的恩斷義絕!”秦夜庭放了狠話,可楚落明顯的特征便是吃軟不吃硬,秦夜庭這麼一說,倒是激了楚落一下。“你從前不肯許我一個承諾,為了一個孩子卻許了我圓滿,從此孩子不在,半生殘缺!”行李箱劃過地麵發出不小的聲響,楚落離開的時候連頭都沒回,她的一身黑色衣服還是那麼帥氣,腰板挺得直直的。秦夜庭站在原地很久,剛剛經曆的一切就像一場夢一樣,他也不知道他們兩人之間究竟說了什麼,他甚至第一次知道女人狠起心來竟是這般模樣。其實不是狠心,不過是心冷。每段感情裡都會有一次甚至多次心冷的瞬間,這些瞬間構成離開的伏筆,才讓最後的離開看起來這麼決絕。秦夜庭的眼睛裡漸漸冷起來,這個突然闖入自己生命裡的女人不顧一切地招惹了他,最後放言打掉自己的孩子絕情離開,整個過程裡好似他才是被動的那一個。她到底憑什麼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楚落,那這一切便真如你所說的那樣,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一刀兩斷。可是心裡為什麼這麼疼,其實他才是最放不下的那個人吧。楚落拉著行李箱剛走過拐角,就渾身發軟地蹲下來,然後眼淚灑滿了整個膝蓋,她多麼辛苦才忍著沒有回頭看他,她下了多大的決心才拒絕了秦夜庭的話,不再回到他身邊。說分開明明是自己,可是為什麼會這麼難過,一切完全如自己所願了,為什麼要這麼難過?楚落的身子在路邊蜷成一個小小的點,不知道過了多久才扶著牆重新站起來,擦乾眼淚,下午的陽光照在自己的眼睛上,她的眼睛明明睜不開,卻想要拚命地看著太陽,正如她一生都在追逐的光和信仰,這樣的瞬間讓人一不小心就相信了,其實人生還是很美好的。而就在她對上醫生眼睛的那一瞬間,她已經決定留下這個孩子,她會竭儘全力把這個孩子好好地撫養長大成人。從今往後再無愛情。愛情的世界裡本就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可楚落在一本書上看到過,隻有一方的愛不叫愛情,隻能叫做相思或者暗戀,唯有相愛才叫愛情。所以楚落至今也不知道她和他之間到底算不算愛情,她隻知道自己愛他,已經花光了她全部的氣力。從此以後,山高水長,把目光從對方的身上移到自己的身上,多關注自身,以此收獲更多的幸福。楚落站在路邊等出租車,準備先找酒店安定一下,然後再重新買票。傅子江卻剛好談完合作途徑那條路,他本來低頭看手機,可是那一秒仿佛心有靈犀似的,突然抬起頭來,就這樣看見了在路邊的楚落。“陸叔,停一下車。”前麵被叫陸叔的人已經近五十歲了,但一點都不顯年齡,身材也被他保養得很好。他開車開了許多年,樊玲曾有恩於他,於是現在他過來幫傅子江開車,哪怕傅子江是突然地讓停車,但他仍舊能平穩地停下。楚落看到車裡下來的人後心裡一喜,“這都能碰到!”關於自己近期的一切決定楚落未向任何人提及,包括傅子江,可是傅子江明眼一看便知楚落哭過,而且她還拎著個行李箱。“你怎麼了,先上車。”楚落猶豫了一下,但最終還是決定上來。“你這是去哪了啊,為什麼途徑這裡?”傅子江毫不避諱,跟楚落一吐為快:“強盛集團的邢凱你認識嗎,我跟他談合作去了。”“嗯嗯,有過一麵之緣。”傅子江話鋒一轉,將話題轉移到了楚落的身上:“你呢,這是怎麼了?”楚落卻苦笑了下:“哎,一言難儘。”“那你剛剛這是準備去哪?”楚落倒也不再隱瞞:“我準備先找家酒店住下。”傅子江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們吵架了?”“嗯……我們分開了。”楚落說到這裡,慣性地低一低頭,然後又若無其事地看向窗外,她未施粉黛的臉上,皮膚薄而透,剛剛哭過的眼睛有些紅腫,這樣的一副樣子真讓人心疼,而那個叫秦夜庭的男人,究竟為何忍心丟下她一個人?傅子江見勢沒有再問下去,而是跟陸叔說,到他市中心的住處,他準備先把楚落安置下。不得不說傅子江真的是一個很會享受的人,選了A市的一處好地角,將樓的對麵兩戶打通,整體麵積又在原基礎上大了一倍多,整個客廳空曠而又明亮。“去年六月份開始裝修,十二月份才全部收拾利落,然後一直放在這裡讓它跑味,前一陣我才搬進來,說起來,你還是第一個來這裡的女人,走,我帶你去房間。”“第一個?那白淺呢?”“白淺喜歡小房子,就喜歡每天粘著我,和我窩在一起。”提及白淺的時候,傅子江整張臉都笑意盈盈的,這才是真愛一個人的模樣吧,看得楚落心裡徒生豔羨。但其實每個人愛人的方式都不一樣,我們總是覺得如果對方不按自己的方式愛自己那就是不愛自己。如此,未免有些果斷了。房間向陽,窗戶極大,看起來竟未染塵埃,如果不細看竟無法發覺此處還有一扇玻璃,楚落不自禁地伸一伸手,好像能碰到天空。楚落隻想借住幾天,沒想到她竟開始孕吐,於是被傅子江發現了端倪,楚落隻好全招了:“嗯,我懷孕了,我準備留下他。”“那秦夜庭呢?”傅子江眉頭緊皺,臉上是不難發現的怒氣。楚落坐在床邊,雙手捏了捏床單:“分開是我提的,他倒是也說了讓我留下來,他會對寶寶負責之類的話,但我覺得累了。”“為什麼,你先前那麼努力,現在突然就放棄了?”關於秦夜庭和楚落的感情問題,傅子江知道得不少,雖然他之前極力地希望楚落能跟秦夜庭分開,但是畢竟兩個人都已經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又突然希望兩個人能夠在一起好好地走下去。就在他以為一切都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的時候,楚落突然告知他,兩人分手了?還是在有了寶寶這樣一個最不應該分手的時候。“其實那劑定心丸是傅棠梨給我下的,我見到秦夜庭包養的那個女人了,在東海西路的彆墅區。”傅子江聽得倒是有些驚訝:“秦夜庭還有其他女人?”因為秦夜庭的風評向來很好,他並非那種愛亂來的花花公子,但仿佛像秦夜庭這種人才更可怕,哪怕朝三暮四也無人知曉,傅子江在心裡默默想著,然後又問了楚落一句:“你確定不是傅棠梨在暗中搞鬼?”“秦夜庭的手機上從來都不會隨便加女人的微信,但是那天早晨他收到了喬姬的微信消息被我看到了,而那個彆墅的女人正是叫喬姬,而且我找私家偵探查過,秦夜庭去那裡的頻率非常勤,大約都是晚上,喬姬的戶頭有秦夜庭定期打給她的錢。子江,要不是秦夜庭真的碰了我底線,我覺得我還下不了決心離開他。”“那你當麵問過他嗎,他怎麼說?”“不,我不想問,不希望自己變得這麼卑微,也不希望我們處在如此尷尬的境地,這是一個明知道答案卻自己找罪受的話題,我不想質問他。”“那你準備怎麼辦?”“我準備先去南方待一段時間,看看要是有什麼合適的小城,我就留下了。”“可是懷孕反應這麼激烈,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顛簸了。”傅子江說的不無道理,先前她一點反應都沒有,等當真來了反應,她這才意識到,懷孕還真不是一件好差事。“你先去我的彆墅住著,然後我們再議。”市中心的這處住處好是好,但畢竟剛裝修完,大人沒事,他擔心楚落肚子裡的孩子。“乾嘛呀,你突然對我這麼好。”“什麼叫突然,我不是一直對你很好嗎?咱們倆這麼多年的交情,我要是這個時候把你扔下,我還是不是男人!”楚落剛想誇誇他,沒想到又衝到廁所去吐了,這次吐得她眼淚都掉下來了。其實這些時日她休息的一點都不好,晚上睡著睡著便會突然醒來,然後看看空無一人的房間和床鋪,意識到自己已經是完完全全的一個人了。然後便一個人開始哭,無休無止的哭,怎麼也停不下來,有一次竟還哭暈過去。都說關於分手這件事,最難過的不是分手當天,而是分手之後,畢竟我們要漸漸習慣,一個人徹底離開自己生命的事實。傅子江的彆墅在A市快要遺忘的一個區,但是楚落一路走來,沒想到這個區建設得還不錯,而他的彆墅一切設施得當,更是雇了管家、廚師等一係列工作人員。楚落有些不好意思,總想著幫傅子江做些什麼。“你好好照顧我的乾兒子,就已經是幫我了!”“你這個臭不要臉的,誰說我的寶寶要認你當乾爹啊。”剩下的時日,楚落就這麼安心地住了下來,被眾人照顧得很好,楚落不那麼難受的時候也會看看書,上上網,她並不是一個喜歡閒著的人。而她哪怕已經命人刪除了消息,但仍有一些消息冒出來,說Van珠寶的內部不穩,發生股權糾紛,楚落的本意並不想讓Van珠寶處於不利之處,但是麵對網絡上的紛紛流言,她也隻能是儘力,剩下的讓公司裡去處理吧。隔一段時間的例行體檢,這個少不了,但這一次,楚落的情況不怎麼樂觀,雌二醇和孕酮值稍微有點偏低,醫生給出的結論是雖然不嚴重,但是也不能忽視。這麼一檢查,傅子江倒是緊張了,到處找婦產科的知名醫生給楚落來看。楚落看到客廳坐著的人後,躲在牆壁後給傅子江發消息:“醫生是男的啊。”“是啊,怎麼這都多少世紀了,你彆老封建啊。”傅子江回了她之後,她才慢吞吞地從牆壁後麵出來,跟眼前的這個人打招呼。來人顧千陽,那是一張陌生而又柔美的臉,楚落知道用柔美這個詞形容一個男人不太得當,但是他如果帶一個女性的假發,稍微化點妝真的可以以假亂真。他長得太過秀氣,仿佛電視節目上那些流量小生。“你好,顧千陽。”“你好,我是楚落。”“顧醫生,以後還麻煩你照顧我朋友了,我們約一下時間,您定期來檢查可以嗎?”顧千陽點點頭,然後讓助理與他們商定時間。顧千陽百無聊賴地轉轉手上的戒指,毫不避諱地盯著楚落的臉看,眼睛裡劃過一抹不以言明的笑,但誰都沒有發現那抹笑,因為轉瞬即逝了。顧千陽走後,傅子江坐在客廳與楚落閒聊天,問楚落知不知道Van珠寶最近很火的離人之淚,不僅出現在最近很火的電視劇裡,而且離人之淚的廣告片也被人們瘋傳。“你彆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過幾天你還會看到當紅影星戴著它呢!”“又是你策劃的?”“是啊,分手禮物,離人之淚,是不是很應景?”如今楚落也習慣自己調侃自己了。“可是賣的也太瘋狂了吧,我從來沒見有哪一款珠寶可以賣成這種盛況的。”“這款項鏈本來就準備走量,單價定的極低,我這麼做還不是為了普天同悲,看看天下有多少像我這般失戀之人。”楚落詼諧的語氣把傅子江逗笑了,但說實在的,他真的很佩服楚落,一個有思想有才華的女性,感覺她的人生不該隻有生小孩這麼一件事。所以,他忍不住開口道:“那你離開了Van珠寶,有沒有想再做點什麼?”“打造屬於自己的珠寶帝國。”楚落說的漫不經心,卻又顯得分量十足,一點開玩笑的意思都沒有。她從事了珠寶行業後,發現自己真的很喜歡這一行,每一顆珠寶背後,都是人們賦予的意義,關乎祝福、喜愛以及尋找自我。我們喜歡把很多虛無縹緲的東西放在一個具化的物體上,以此獲取內心的安定。傅子江怔了怔,然後隻說了三個字:“我幫你。”楚落看向他,兩人相視而笑,某種默契跟認識的時間無關,而跟這個人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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