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疼 鑽心的疼(1 / 1)

三天後,天上人間。方舟瞪大眼睛望著眼前滿臉寡淡的人,灌了口酒,認真地問了句:“阿沅,你認真的?”包間裡安靜得嚇人,阮沅握了握手中的酒杯,語調清淺:“自然是認真的。”方舟吞了吞口水,沒想到阮沅這麼剛烈,把傅景深耍得……團團轉?可方舟多少是了解阮沅的,她有多愛傅景深,她也是看在眼底的。如今這麼做除了讓傅景深為難,阮沅自己心裡也不見得好受。阮沅今日想喝酒了,一杯一杯往肚子裡灌,仿佛能將心裡的所有愁悶全都給散儘。“方舟,你知道那天傅景深跟我說了什麼麼?”方舟不敢說,也不敢猜,更不敢提。她害怕,害怕眼前的人突然崩潰。阮沅見方舟沒說話,自顧自地開口:“那天傅景深送我到樓下,親自跟著我說阮沅我任你鬨,可有時候人是有一個度的,一旦超過了那個度,你會發現再深的感情也禁不住折騰。”你猜我當時回應了什麼?我說傅景深,你的那個度在我這壓根兒就不存在,我從來不是鬨。我就是想看到阮徐恩在乎的人眼睜睜的失去,我就是為了看阮徐恩那嫉妒到發狂卻不敢發作的模樣。不知不覺間,阮沅的眼角緩緩滑落了兩滴淚珠,似水晶般剔透純淨。方舟的心也跟著一緊,臉上寫滿了擔心,湊進去,抱緊阮沅的身子,才發現她在顫抖。方舟隻見過兩次阮沅失態,一次是她十八歲生日那天,一次就是現在。“阿沅,你是不是後悔了?如果後悔了,還有機會。”阮沅的下巴抵在方舟的肩膀上,不著痕跡地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直到擦拭完了才推開方舟。阮沅拿起酒杯同方舟碰了一下,抿了口酒,有些苦澀。“過兩天,samir要去醫院做個交流,我估計也會跟著去。”方舟蹙眉,“samir是不是……你的私人醫生?就是那次我在德國見過的?”阮沅眸色一深,沒什麼情緒,“不是。我跟他隻是朋友,算不上私人醫生。再說了,我又沒有病,他當我醫生?治療神經病麼?”方舟被阮沅這麼一插忍不住噗呲一口笑了出來。“你還彆說,當初我在學校見到林森的時候,他就問我是不是精神失常。還說,他雖然是學醫的,但是對於這方麵不太了解,讓我去找個專業人士檢查一番。鬼知道我當初為什麼會看上他,還死纏難打不放手。”方舟也就吐槽一下,提起林森的時候,眼裡滿是裝不下的愛意,泛著光芒。阮沅有些羨慕,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羨慕,但是沒有半點嫉妒在裡麵。她雖然沒有親自見方舟追林森,但是多少聽到她提過,隻能說方舟是個不一樣的女孩子,而她做不到厚著臉皮追著一個人跑那麼多年,還受那麼委屈。方舟見阮沅沉默,悻悻地看了眼阮沅。“阿沅,那你打算怎麼辦?”阮沅一愣,她不知道怎麼辦,她也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方舟,如果是你,你會怎麼做?”方舟歪著腦袋想了想,說了句:“如果是我,我根本做不到你這麼好。你當初經曆了什麼,我是看在眼裡的,說實話,我是有點怨傅公子的。”阮沅聽了方舟的話,半天沒有吭聲。倒了酒,再喝了口。“阿沅,隨著心走,我的意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怎麼想的。”她怎麼想的?阮沅有那麼片刻的失神,她想要……自由。中途,阮沅醉了,方舟望著趴在沙發上安靜的人,歎了口氣,還是給傅景深發了條短信。收到短信的傅景深正在翻譯一份甲方發過來的文檔。看到阮沅醉了,天上人間這幾個字眼。傅景深直接關了電腦,隨手拿起外套匆忙的往外走。“傅總,會議馬上開始了。”陳深推門而入正好撞到傅景深要出去,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傅景深沒什麼情緒地扔了句:“推遲。”陳深望著傅景深的背影,歎了口氣,第三天了,在辦公室整整熬了三天,終於忍不住了。傅景深到包間,看到的就是阮沅癱軟在沙發上,桌上擺滿了酒瓶子,旁邊的方舟差不多也醉了,隻是比阮沅好很多。方舟看到傅景深的那一刻,笑了笑,醉醺醺地說了句:“傅景深,你來了啊。”傅景深嗯了聲,繞過地上的酒瓶子,將阮沅的身子扶了起來,將人彎身公主抱了起來。“她怎麼喝這麼多?”話是對著方舟說的,可目光一直落在阮沅身上,聞著她身上濃鬱的酒氣,傅景深皺了皺眉。方舟坐直了身子,抱著酒瓶子,嘟囔了一句:“阿沅心裡不舒服著呢。我從來沒有見過她那麼迷茫。她有多討厭阮徐恩,我是看在眼裡的。阮沅上高一的時候,我倆認識的第一麵我就喜歡上了她。她任性妄為,恣意灑脫,我一直認為她是那種嬌生慣養的姑娘,吃不了苦。可我錯了,她軍訓從來不喊一聲累。她漂亮、聰明,學校很多女生都不喜歡她。有女生嫉妒她,故意在她桌子裡放死老鼠,她也不鬨。我見過她蹲在街邊跟乞丐聊天,言談裡沒有半點看不起。開家長會那次,她一臉期待,想要阮叔叔給她開,她爸說沒空,可是她爸轉身抽空給阮徐恩開家長會……不了解的人都說阿沅是個薄涼的人,其實阿沅不是,阿沅是這世界上最有情義的人。”傅景深沒有說話,靜靜地站在原地,聽方舟講他從來不知道的事。方舟似乎說得渴了,抱著酒瓶子又喝了口酒。“阿沅在國外那幾年,我去找過她。不過沒讓她知道。她那時候日子過得真特麼苦。瘦的不成人樣,隔的老遠,我都不敢認她。她有抑鬱症,還是重度抑鬱症。samir就是她的私人醫生,我剛剛問她了,她不承認。可我早問過samir了,samir是被我套路了才說的。samir說遇到阿沅時她自殺了很多次,那時候沒有半點求生欲。他花了足足半年時間才慢慢走近阮沅的身邊,花了將近三年的時間將阮沅的病情控製住。這三年,他親眼看著她抱頭大哭,看著她無助地望著窗外跟他說死亡不可怕,看著阿沅滿目絕望。”說到這,方舟也忍不住哭了出來,眼淚滑過臉頰慢慢落在地上,綻放出漂亮的水花。聽這話的傅景深抿緊嘴唇,目光灼灼地盯著麵容平靜的阮沅。此刻的她是那麼的安靜,沒有半點鬨騰,絲毫看不出半點抑鬱的痕跡,也看不出……曾經自殺過。傅景深此刻的心臟像是被一刀一刀刺過一般,一刀又一刀捅進最深處,痛徹心扉。“當初的阿沅是有多絕望才想離開這糟糕的人世,是有多失望才說死亡並不可怕,又是有多傷心才會那般的決絕。可是她卻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一個。如果不是samir,我甚至不知道她有過抑鬱症。在我的心裡,她從來都是這般冷靜理智的人,可……她才是那個最脆弱的。傅景深,你又在其中扮演什麼角色呢?到底保護了她還是那個傷她最深的人?”方舟的話如一把利刃狠狠的戳穿傅景深最後一道防護。傅景深緊緊地抱住懷裡的人,卻不曾辯駁一個字。方舟也醉了,倒頭睡在了沙發上,懷裡還抱著酒瓶子不放。包間的門被人從門外打開,是林森,林森先是看到躺在沙發上的方舟,再是看到了如雕像般不動的傅景深。林森蹙眉,走近,將方舟抱了起來,這才看向傅景深,見他懷裡抱著阮沅,大概明白了幾分。“傅公子,你沒事吧?”林森是聰明人,沒有把話說透。傅景深聽到林森的話,淡淡地掃了眼林森,最終把視線放在了林森懷裡的方舟,沒什麼情緒地說了句:“方小姐今天喝醉了,既然林醫生來了,我就先走了。”傅景深說完,麵無表情地出了包間。林森看了看傅景深的背影,低著腦袋聽到方舟嘟囔了一句:“傅景深,你才是最對不起阿沅的那個人。活該被阿沅耍。”方舟歎氣,還好正主走遠了,不然……林森寵溺地摸了摸方舟的額頭,見她的臉蛋紅透了,渾身都是刺鼻的酒氣,林森自言自語地說了句:“下次,再讓你喝酒我跟你姓。喝多了,就惹事。”方舟像是聽到了似的,抱緊林森的脖子,反駁:“我沒惹事。”林森……傅景深出了天上人間,空曠的地方空氣流通強一點,稍微讓他不那麼難受。將人放進後座,傅景深沒著急關門,神色認真地看著阮沅。她有抑鬱症,還自殺過?那他不知道的還有什麼?她又瞞了他多少?如果今天方舟沒有告訴他,她是不是打算瞞他一輩子?傅景深心底冒著一股氣,那股氣讓他煩躁,還難以舒緩。關了車門,傅景深倚靠在車身上,抖出一支煙,點燃,煙霧繚繞在他身邊,將他那張晦澀不明的臉襯得更加難以琢磨。真特麼疼,鑽心的疼,偏偏他還不能把她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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