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夜宵之後的顧啟北很是滿足，再看大哥吃得倒是有點兒心事重重的樣子，道：“大哥，這麵是不是不合胃口啊？”他故意問道。“談不上合不合胃口，不過是普通的食物而已。”顧承東將碗推到了一邊沉沉地說道。顧啟北看著正欲上樓去的安雅，忽然大聲問道，“大嫂，今晚我睡哪兒啊？我要去看看我的房間。”安雅怔了一下，心下又略略安下來，樓上有五個房間的，她跟顧承東一人一間，有一間是書房，有一間是客房，還有一間是顧承東的更衣室，啟北可以睡在客房。“有一間客房的……”安雅說道。“就一間嗎？我挑床哎，我得挑我喜歡的房間才能睡著。”顧啟北故意看著安雅說道。“我記得，二層上不止一間房間的。”顧啟北雖然很長時間都不在顧宅住，但是顧宅的樓層布局是不變的。這是爺爺留下來的，他怎麼會不知道呢？不等安雅說什麼，顧啟北就已經起身上了樓梯，道：“我自己上樓看一看吧。”然後笑眯眯的跟安雅說道：“大嫂你不用擔心，我不會打擾你和大哥的。”安雅臉色微微的變了一下，下意識地去看顧承東。此時的顧承東也已經起身，淡淡地說道：“我陪你看。”“哎喲，大哥這麼關心我啊？”顧啟北哈哈大笑起來。顧宅的二層依舊遵循古典歐式建築風格，這是顧宅彆墅群裡唯一一座的歐式建築，顧家老爺子向來崇尚中國古典文化，但也絕不是古板的人，所以這一座他交給了長孫顧承東打理。顧啟北徑自打開了書房的門，“沒想到你還延續著爺爺的習慣。”顧家是傳統世家，即便是現在電子網絡書信是如此的發達，顧家依舊保持著紙質書籍地習慣。當然這些習慣來自於顧家老爺子的培養，顧承東就是再忙，也要抽時間翻一翻報紙，可是這間書房，顧承東確實已經很久沒有進來過了。“可是看起來，你卻沒有爺爺的習慣啊。”顧啟北走到書架前，看了看雖然乾淨整潔，但是顯然已經很久沒有取下來過書了，說道。他又走了幾步停了下來，“好像我說錯了，這裡少了兩本書。”另一個紅木書架前，很明顯的少了兩本書的樣子。顧承東走上前，仔細看了看那一排書，似乎是古典文學類的收藏版書籍。“是我取了兩本書拿來做參考的。”安雅站在門口淡淡地說道，手裡正拿著兩本書，然後走上前，將兩本書重新擺回到書架中。“對啊，大嫂可是正兒八經研究中國古典文化的。”顧啟北說道。顧承東看著安雅將那兩本書整整齊齊地擺回到原處，她跟他的距離很近，身上的粉色家居服帶了淡淡的香氣，不是任何的人工香薰，不是任何一款香水，那種氣息讓人沒由來的安心感。顧啟北看著大哥看著安雅的眼神，忽然心知肚明地退了兩步。這樣看起來，兩個人的距離那麼近，卻誰都不去看對方的眼睛，是因為害怕看，還是羞澀，還是彆的原因。顧承東很快地收起了剛才遊離的思緒，轉身離開書房。安雅回頭看時，隻有顧承東欣長的背影，他們的距離不遠不近，不前不後，卻不能再進一步。顧啟北一個人看了客房，許久沒人住過的房間，卻乾淨的很，大概除了保潔阿姨的功勞，還少不了這位大嫂吧。“你就睡這間吧，安靜不被打擾。”顧承東站在他身後說道，那口氣不想是在商量。顧啟北自然是聽得出來的，他故意看了一眼說道，“還有一間沒看呢，著什麼急啊？”說罷自顧自地走向顧承東的房間，門被推開的一瞬間，一股淡淡的香氣撲麵而來，那香氣是馬蹄蓮的氣味。“哎呀，你看看這一間多好，花香淡淡，房間也大，浴室也大，就這間了！”顧啟北轉了一圈之後拍著手決定，“我要睡這間！”顧承東冷冷地看著他，這小子明顯就是故意這麼做的，“這間不行！”顧承東說道。“為什麼？這又不是你們的婚房，況且距離你們的房間也比較遠，這樣才不會打擾到你們啊！”顧啟北說道。“我會在這裡工作。”顧承東說道。“那算什麼事兒，我記得你們的房間是個套間吧，那裡一樣可以工作的，對不對啊大嫂？”顧啟北故意對著顧承東身後的安雅問道。“那就讓啟北住這一間，我去拿一套新的床單被罩更換一下。”安雅說罷轉身離開。顧啟北心滿意足地說：“大嫂費心了啊。”顧承東的臉色變得異樣起來，不是因為房間的問題，是因為安雅就這樣答應了啟北的要求，還因為推門而入後，那一室的馨香。他知道那是安雅擺放的，擺放在他房間裡的，有一瞬間他是不願意跟彆人分享這一室的紛香，哪怕這個人是他的弟弟。安雅重新取來了新的床單被罩，然後麻利的將床品鋪好。顧啟北早就借口去下樓取取自己的東西了，現在這個房間裡隻剩下安雅和顧承東兩個人，房間裡很安靜，安雅一個人整理著枕頭，整理著被子。顧承東望著她，是不是他不在的夜晚，她也是這樣為自己準備的？顧承東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的波瀾隻是淡淡地問道，“你把我的房間安排出去，那我睡哪裡？”安雅扶了一下眼鏡回答：“你去婚房睡，我去客房。婚房房間大，可以辦公。”原來她早就做好了打算。顧承東沒想到她會這樣打算，這樣的安雅，不像是安家的大小姐，更像是寬容大度的小妻子。“妻子……”這個詞怎麼又忽然地跑了出來？寬容大度？顧承東忽然對這個詞不太喜歡起來。安雅收拾妥帖之後，就要回自己的房間收拾東西，兩人一前一後，始終保持著距離。安雅回到房間收拾著自己的筆記本和書，她知道顧承東喜歡乾淨，對自己的東西向來是嚴苛對待的，所以為了不必要的麻煩，她必須收拾妥當才好。顧承東站在房間門前，修長的身體微微地靠著門框，他忽然覺得安雅收拾房間時候的場景他很喜歡，她的房間裡居然也有一束馬蹄蓮，還養了金魚……顧承東剛毅的臉上，似乎帶上了不一樣的情緒。安雅正抱著所有東西準備離開，顧承東卻又地開了口，道：“你睡這裡吧，我去客房。”安雅看著他，他分明可以早點兒說的，一定要等她都收拾完了再說嗎？這個人真是……“我不習慣房間裡有其他人的氣息。”顧承東說完轉身離開。是啊，她怎麼就忘了，顧承東愛乾淨到了連氣息都挑剔的地步，更何況那氣息是她的……顧啟北看著剛收拾好的床鋪，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就進了浴室，洗完澡出來的時候，卻驚訝的發現，剛剛明明還擺放在床頭邊的馬蹄蓮竟然不見了。不過，仔細想想就該知道能做這件事的，除了大哥，就沒有其他人。總不會是大嫂趁著他洗澡的功夫，進來拿走的吧？他打開門走了出來，二樓的走廊上很安靜，壁燈還是亮著的，同樣亮燈的還有婚房和……客房顧啟北想了想，嘴角慢慢地勾起，然後摸出手邊的電話，撥通……“喂，尚南，你在哪裡？”顧啟北儘量壓低聲音問道。“二哥？我還在美國，有什麼事嗎？”遠在美國的顧尚南突然接到自家二哥的電話，有些出乎意料。“你什麼時候回國？”顧啟北接著問道。“我聽爺爺的安排，大概一周之後到吧。怎麼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顧尚南是顧家年齡最小的一個，三年前就被爺爺送出國，顧家人向來各司所長，顧家老爺子也早就做好了安排。“一周左右？這麼晚？其實呢倒是有那麼一點點事，所以你要儘快回國。”顧啟北故意說道，他知道有時候尚楠的脾氣是比他還著急。“什麼？到底是怎麼回事？”果然顧尚南著急了。“其實呢，也沒什麼，就是大哥這邊還空著一間房，你得趕緊過來住滿才好……”顧啟北煞有其事地回答。“你說什麼？”電話裡的顧尚南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了。今晚的顧承東一直在客房裡工作到很晚，他根本就沒有在家工作的習慣，其實還不如說他沒有回家的習慣。不過今晚他忽然覺得其實在家工作起來也是相當順利的，看著手邊白色的馬蹄蓮，顧承東的心情忽然很舒暢。早晨，顧啟北伸著懶腰下樓的時候，就看見顧承東一個人坐在餐桌前看財經周刊，桌子上擺好了三明治和牛奶。“看起來很好吃的樣子啊！”他自顧自的坐下，拿起來便吃，然後問道：“大嫂呢？不會還在睡懶覺吧？”“你大嫂哪像你這麼能睡，不然你以為這三明治是自己做好的嗎？”顧承東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翻書。他起的也算早的，可是推開安雅房間門的時候，裡麵已經是一室整潔，空無一人。他不知道她竟然有早起的習慣，匆匆下了樓，廚房裡有烤麵包的香氣，餐桌上已經擺好了兩份早餐，而她早已離開……“大嫂的三明治做的真不錯，雖比不上什麼正經美式餐廳的味道，但是有一股家裡的味道，你說是不是？”顧啟北大口地吃著，意有所指地說道，“大嫂每天都這麼早去學校啊？你怎麼不去送她，她一個人你放心嗎？”顧啟北連著問了三個問題。顧承東一時沒有回答，是啊，他從來都不知道，她會這麼早就去學校。他隻在去澳門之前送過她去學校一次。他也從來沒想過，她一個人，他真的就那麼放心嗎？看著大哥沒說話，顧啟北知道自己問到了某個不可觸及的點子上了，不過這樣也好。“你吃完了嗎？”顧承東忽然放下財經周刊問道。“怎麼了？”顧啟北看著他不知道大哥是什麼意思。“我們該走了。”顧承東已經起身開始換衣服，一雙鋥亮的皮鞋擺在門廳處，他忽然覺得腳下很舒服。“大哥，是不是太急了點兒了？”顧啟北急急忙忙地跟上抱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