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阿麗所言與盛世堯失蹤有著莫大的聯係,我下意識地掙脫了她反抓住她的手逼問:“你抓來的幽魂是誰?能派什麼用場?”原本阿麗盯著我的眼神還有些呆滯,忽然目露凶光,我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在她出手的瞬間先一步反絞住她的胳膊,可同時也被她的指甲抓破了手臂。低頭一看,那手臂上的抓痕不僅出血了,而且瞬間變成了黑色,火辣辣的疼。這丫頭五年後變得更加毒辣,那時她還隻會驅使動物,如今連毒也會了。不知道是我的身體機製發生了改變還是彆的什麼原因,黑血隻滲出了一些就自動止住了,雖然還疼但能忍受。我把阿麗壓製在地上,隨手撿起旁邊的尖石抵在她的脖子上怒喝:“快說!”沒料她嘴角彎起詭異的弧度,陰惻惻地開口:“殺我啊,殺了我就沒人知道你身上種的是哪種禁術了,你會被我的蠱引一點點蠶食,最後連骨頭都不剩。”我沉了沉眸,冷著臉說:“用不著你來解禁術,我問得是你從那黑潭裡抓來幽魂派什麼用。我知道你現在不怕死,那麼,”反手而過,把石頭的尖端改而對準了秦臻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逼問:“以他的眼睛為籌碼,這個賭你敢嗎?”阿麗頓時變了臉色,眼露驚恐,掙紮著要起身但被我狠狠壓製住,她顫著聲向我哀求:“不要,你不要傷害臻哥。”“不想他有事就回答我問題。”她諾諾而應:“我說,我說。那個黑潭是我們族的魔潭,裡麵養了無數怨靈,後來不知道是被哪個幽魂將怨靈全都吸食儘了,於是魔潭慢慢生出一股靈氣來。傳說隻要得到幽魂就可使人起死回生,五年前我用所有的引將那幽魂給捕獲,煉成陰單才救了臻哥的命。”當聽見她說是“魔潭”的時候,我的心就開始往下沉,莫名有種不祥的預感卻又不知道因何而起。忽略了這股心思,沉聲再問:“那黑潭中還有彆的幽魂嗎?”“我不知道,臻哥突然又變成五年前那樣了,我沒有彆的法子可想,隻能寄希望於黑潭。”“那你剛才有再抓到幽魂沒有?”阿麗的臉上出現了遲疑:“我撒下的引好似捕獲到了一絲魂魄,時間還沒到,必須要等它們把魂給聚斂起來才能收。”若不是這山洞內昏暗,此時我的臉色怕是煞白得無所遁形。阿麗說五年前就隻有一個幽魂,把裡麵的怨靈全都吸食殆儘了;五年後那裡頭沒再有新的幽魂入駐,她如何能再捕抓?而在剛才唯一的可能是——盛世堯正用意念為我締造虛無空間,消耗元神試圖解我身上禁術,正是他魂息最弱之時。恰逢阿麗將引撒入黑潭,於是極可能把他的魂給……不,我不能讓這件事發生!“你立刻把你的引給撤了,否則我立即殺了他!”這回我把尖石對準的是秦臻的脖子,也將聲音放冷到酷寒,告知阿麗我不是在開玩笑。可阿麗驚駭地喊道:“不能撤啊,那是魂引,一旦撒入隻有斂聚到魂了才能收得起來。”“那如果斂聚到了魂,還能不能放掉?”阿麗忽然不作聲了,陰沉沉地盯著我,眼珠轉了一圈後想到了什麼笑了起來,那笑看著十分滲人。“我明白了,是不是那個男的也在下麵,你怕他的魂被我的魂引給吸走了?哈哈哈,成曉,這是報應,你們害了臻哥,結果自然是不得好死。實話告訴你吧,一旦被魂引吸住魂魄的話,他的肉身會在頃刻間化掉,魂魄也會成為引的傀儡。所以你死了那條心吧,他死了,他被你害死了!”我一拳揮了過去,狠狠打在了她臉上,將她打得閉了嘴的同時有血吐出來。這一拳我是下了死力的,但仍然不能解我心頭之恨,我揪住她的頭發慢慢俯下身,目光發狠地看著她咬牙切齒:“五年前我可以扭轉乾坤,五年後我同樣可以。”話落我就起身拖著她往外走,角色互換了過來。她起先還想掙紮,被我又狠狠地一掌切在她脖子上,頓時昏厥了過去。這下世界安靜了,我的腦子也成了空白,隻知道要拖著這個女人到黑潭邊,哪怕上窮碧落下黃泉我都要把盛世堯給找回來。可當我走回到黑潭的時候,一下子就腿軟摔坐在了地上。原本冒著白霧的黑潭此時竟然被黑氣籠罩,濃濃的妖冶氣息彌蓋了整個空間。隻當是那魂引蠶食了盛世堯的魂所致,悲慟欲絕的同時我轉身回去將秦臻也拖了過來,然後弄醒阿麗嘶吼出聲:“把你的魂引撤掉,不然我這就把他推下去,讓他的身體和魂都被蠶食掉。”沒料阿麗慘笑著說:“臻哥本就是以陰魂為生的,魂引對他不起作用。”“那我就一刀刀把他割成碎片,永無生還的可能!”“你敢……”阿麗目齜俱裂的同時我也喝出聲:“你看我敢不敢?”就在這時,一個低弱的聲音在我的腳邊響起:“曉,你真的這麼恨我嗎?”我全身一僵,目光一點點低落,看見剛剛被我發狠拖來的秦臻此時已經睜開了眼,他的臉色蒼白如紙,目光也無神,卻仍然在看著我。莫名一股淒楚湧上心頭,少年時光在腦中曆曆閃過——男孩:“曉,我們要怎麼辦啊?”女孩拍了拍胸脯,朗聲而道:“怕什麼,有我在呢,以後你都聽我的就是。”男孩:“好,我聽你的。”——“曉,你為什麼要丟下我一個人離開?”“阿臻,這裡的一切都變了,我們一起走好不好?”——“曉,我不會讓你死的,我們要生生世世都在一起。”……時到當下,才知原來記憶如刀刻的痕跡,從來不曾被抹去,隻是被封印在了一角。而這個人執念深到,將我的記憶分成塊狀,與他有關的全都封存在一處。而其餘的記憶,我依舊沒有打開,可能需要另一把鑰匙才能開啟我另一段人生的門。有淚從我眼中滾下,落在了秦臻的臉上。他吃力地抬起手擒起那滴淚珠,彎了嘴角輕聲問:“曉,這是為我流的淚嗎?”我沒有看他,凝著黑蒙蒙的霧氣幽聲而道:“秦臻,我們回不去了。”餘光中秦臻沒有露出激動的表情,隻是眸光慘淡地凝著我,良久他才緩緩開口:“回不去了,你早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曉了。是我太執念,總以為隻要把你留在身邊我們就能像從前一樣,可是……”他頓停了下來,粗重地喘息著,好像說這一番話都很費力。我若有所動地低下了眸,看著那滿臉的皺紋以及滿頭銀發有種說不出的難受。可是,我們在相悖而馳的道上走得太遠了,那個鮮衣怒馬的少年時光早已一去不複返。突然他費力地抬起手向我伸來,輕顫著要來抓我垂在身側的手。我不知道他想乾什麼,但也沒有避開,可就差了那麼一寸的距離,凝了半餉,想著這可能便是我跟他隔離的空間了。不過我心頭一軟,主動握住了他的手,為我們曾有過的少年時光。可就在我握住他手的一瞬,一股劇痛襲來,疼得我瞬間整條手臂都發麻,同時身體深處有什麼一震顫,眨眼間就見一道黑影從我體內撲出,重重摔在了地上。幾乎不用看我就認出是盛世堯了,驚急地想要衝過去,無奈秦臻的手就像枷鎖似的將我牢牢禁錮住。我驚怒交加地看向秦臻,卻見他此時哪裡像剛才那般有氣無力,一雙眸子陰沉地像野獸般死死盯著那處,而旁邊的阿麗也一改剛才癡傻狀,笑得讓我毛骨悚然。被騙了!他們兩演了一出戲,把我騙來這是為了……不,秦臻的目的不是我,他的目標是盛世堯!而我怎麼也想不到擔心了半天又遲遲沒出現的盛世堯,居然就在身邊。到如今我對他寄魂在體內已經不感到驚訝了,反而慶幸在危難之際他能有處躲藏。可此時很顯然秦臻用計把他給逼了出來,甚至使了什麼陰毒的招數害他。這時秦臻從地上緩緩起了身,陰沉沉地開口:“早知道你看見這處魔潭的靈氣就會動念解曉身上的禁術,等得就是你耗儘元神之時。這次我沒那麼傻再重蹈覆轍了,既然曉對你如此念念不忘,那麼便留你這絲魂吧。”我驚疑地去看他,秦臻也回眸凝向我,衝我露齒而笑了下道:“曉,我知道但凡今天我把他滅了魂,你一定會恨我入骨。那麼,我變成他如何?”“你說什麼?”我驚愕到脫口而問,同時腦中閃過阿麗那番話,頓然間明白他的意思。急忙怒聲喝止:“你敢!”秦臻失笑了下,眼角的皺紋變得更深眼神卻讓我感到寒顫,“知道剛剛我是用什麼法子把他從你意識中趕出來的嗎?有一種術法叫虜魄,它能奪走人三魂六魄中的一魄,其餘的儘數滅掉。如今他隻剩了一魄,身體也被阿麗的引給蠶食掉了,如果不為我所用那麼就隻有等著魄散,你想他這樣嗎?”“你胡說!”我的眼睛紅了,怎麼也不相信他所說的話,一個字都不信。盛世堯那麼強,不可能身體被蠶食,連魂魄都隻剩一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