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盛世堯隻是挑了下眉反問:“不是我還能是誰?”矮個子遲疑著道:“以前我一直以為你是個木訥的人。”盛世堯輕哼:“你們的所有舉動都逃不過我的眼睛,但我沒必要在你們麵前展現。”我看到矮個子的眼神暗了暗,似乎這個理由讓他信服了。“周同,過來扶我一下啊。”突聽身後傳來劉雄的哀喚,這才想起把他給落下了。矮個子埋頭走過去將人扶了起來,卻見劉雄在朝他不停地使眼色,他道:“不用對我擠眉弄眼了,我已經決定跟著全哥了。”劉雄一臉愕然地張大了嘴。驀的心中一動,我揚聲而問:“你兩也是蘇黎族人?”矮個子轉頭過來看我,居然誠實點頭:“我們是。”劉雄驚喊:“你怎麼說出來了?”矮個子:“沒什麼可隱瞞的,就算想瞞也瞞不住全哥,外麵東哥有冊子記錄的。而且大雄你難道還不清楚嗎?自我們兄弟進來後,有過族人來營救我們的嗎?剛那猴子頂著蘇族人的頭銜實際上就是派來滅我們口的,若不是我們嘴巴緊守著秘密能活到今天?”劉雄沉默。至此,矮個子和劉雄算是真正誠服了。我們穿過後麵的牢房區域來到監管室,果然見另外四個牢頭都倒在了地上,麵色發紫氣息短促,應該都是被矮個子給毒倒的。看到另一邊的抽屜都被拉開了,驀的想起剛才矮個子拿來啟動機關的原石,恐怕就是從這裡找到的。那就是說其實矮個子確實有來想辦法開那鐵欄,當然不可能是為了感激盛世堯放他出來之恩,除了救劉雄外恐怕更多的是想以此來掌控全場。野心人人都有,但也要憑能力而論。牢頭看見我們進來都麵露驚異,他們的目光落在盛世堯臉上時立即急著伸長了手,卻因中毒至深而說不出話來,眼中露出祈求想他救他們。我雖對這幾人無感但仍然下意識地去看盛世堯的反應,見他一臉冷漠地掃過幾人,直接跨過他們的手臂走了出去,背影殘酷而冷漠。莫名的內心感到有種不舒服,說不上來具體,就是覺得……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不過還是隨在他身後走了,可走出幾步聽見有動靜傳來,扭頭便見劉雄領著幾個犯人正圍在牢頭跟前嬉笑著將唾沫吐他們臉上,有人甚至還拳腳相向。隻有矮個子站在了外圍,他似乎無意加入那行列,嘴角上揚著麵帶嘲諷。忍不住想要回走過去卻覺肩上一沉,不用回頭也認出那隻手來自盛世堯,準確地說來自木全。“這是屬於他們的規則與平衡,不用去打破。”“可是……”“你認識他們其中任何一個人?”我搖了搖頭,他再問:“那你有什麼理由要救他們?”沉念想了一下,隻有一個理由:“士可殺不可辱。”如果是我,寧可死也不想被人這般羞辱。可盛世堯卻否定了我:“你錯了,死亡便意味著終結,但在沒有死之前一切都還有可能,現在的屈辱可以在某一天你強大的時候加倍還回去。所以有句話叫螻蟻尚且偷生,你如果不過去或許那幾人還能有一線生機,但你如果去阻止,那麼他們就隻有死路一條。”是因為終期必反嗎?曾經這些牢頭淩駕於他們之上,或嬉笑怒罵,或毆打殺戮,如今角色倒過來……忽然發現自己確實沒有理由去阻止他們,如果我的立場是站在犯人這方的話。不,沒有如果。現實沒有給我選擇,從我決定踏入這片牢獄之地起,直接就把我按在了犯人這一邊。所以最終我選擇了沉默。等那幫人覺得折磨夠了牢頭意興闌珊地走出監管室,才有人開始關心接下來要去哪。盛世堯轉眸問矮個子:“你的想法呢?”矮個子麵色一凜,想了想道:“如果你真要結集人與外麵那群人對抗的話,最好是先把她弄醒。”“你知道她在哪?”矮個子沉吟了下,“我知道。”卻又語鋒一轉:“你難道不知道?”除了我大概知道他們在說什麼外,其餘的人都一臉懵逼,劉雄疑惑地問:“你們在說誰?”矮個子突然扭頭來問我:“你知道我們在說誰嗎?”雖然我不知道他為何要來問我,但直覺我的回答很關鍵,回想剛才他們交流的前後話語,吐出兩字:“阿麗。”沒法確定對不對,但有件事可以確定,我親耳聽到秦臻下令讓人把阿麗關進這裡。在這座監牢裡關著的都是以各種名目進來的犯人,他們或許有罪,也或許無罪,如果還有什麼特殊的也值得他倆討論的,隻有阿麗。矮個子默看了我數秒後道:“跟我來。”他一馬當先走在了前,另外幾人你看我我看你,劉雄反應過來喊:“等等我。”反而是我和盛世堯走在了最後,手腕處突然一緊,他拽著我腳步漸慢,聽見他壓低了聲道:“他已經知道我不是木全了。”心頭一沉,是在說矮個子嗎?“就因為剛才那幾句話?”盛世堯微眯了眼,“他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要心機深沉,一定是他跟木全曾有過糾結被他看破了。不過剛才你答對了他的問題,所以暫且不用擔心他會再有抵抗。”愣住,這跟我有什麼關係?盛世堯丟來一句:“也許他曾仰慕聖女吧。”我瞪眼,是在調侃我嗎?這玩笑很不好笑。矮個子領著我們來到了一個獨立房屋,之前的牢房全都是石頭堆砌,鐵欄製造的門,但這座房子是木架結構,可是在外圍用鐵絲網給包裹住了。當我們繞到正門時不由震驚,門內鐵網後有無數條剛才矮個子袖口裡的毒蛇纏繞著,幾乎將門口堵得水泄不通。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女孩,從那穿著來看正是阿麗。但她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旁還遊爬了一些毒蛇,看到這一幕我著實很震驚。劉雄在旁發問:“她死了嗎?”矮個子答:“沒有。”我確實看到阿麗的身體還有輕微的起伏,證明她還活著,就是不知是被蛇咬了中毒昏迷還是因為彆的什麼原因。“她被送進來的時候我有看到。”有名犯人興匆匆地道,“我看監管他們各個臉上都很興奮就知道這丫頭要遭殃了,當時哥幾個還在想什麼時候能輪到咱們享受一下呢。”我看那色迷迷的表情才反應過來那意思,頓時心火上揚想上去踹上一腳。阿麗還是個十幾歲的女孩,他們就動了那種齷齪心思?可轉念間又心在沉,這個牢獄內幾乎清一色都是男人,就連牢頭都是,當時阿麗聽見秦臻下令的時候眼中的恐懼都在說明著一件事,她一旦進入這裡將萬劫不複。比起毆打被侮辱是對一個女孩最可怕的懲罰!秦臻可能不見得要她的命,卻絕情地將她丟進了一個魔窟,那比要她的命還要殘忍。我心頭驀的鈍痛起來,難道她是因為被這裡的人給……“沒有。”盛世堯忽然打斷了我的沉想,以傳音入密的方式又道:“沒看見那些蛇嗎?誰敢靠近這裡半步?”愕然回首,目光驚疑地凝向他,意思是……這些蛇全是阿麗喚來的,她以她的特殊天賦保護了自己?可是為什麼她還會昏迷不醒?矮個子突然扭過頭來問我:“你能把她帶出來嗎?”我?站在門前的這許多人為什麼唯獨來問我?怎麼樣也該先問盛世堯啊。我正疑惑被人從背後推了一把,“進去!”踉蹌了一步轉回頭見是劉雄,被我一瞪他立即退了一步,眸光下意識地往我口袋處飄,顯然是怕我又把焓葉獸給放出來。想到焓葉獸我驀然心動,再去看盛世堯的眼神似乎沒有阻止之意。彆的事我沒法篤定,但可以篤定盛世堯絕對不會任由我置身危險,所以我隻遲疑了下就抬腳朝那鐵網門走。話雖如此,看見那密密麻麻的蛇群我仍然止不住心顫,想也沒想地探手到兜裡摸出焓葉珠子。剛剛那惡獸退回珠子後就從火紅變黑了,此時色澤幽沉,也沒有絲毫灼熱感,我擔心可能會起不了作用。然而下一瞬證明我的擔心是多餘的,焓葉珠直接從我手中跳脫了出去往那鐵絲網上撞,原本還纏遊在上的毒蛇幾乎是立即掉了下去。嗤嗤聲響,毒蛇四處亂爬,對焓葉怕極了。有蛇從網孔裡鑽了出來,原本站在門外的幾人全都嚇得退去老遠,唯獨我站在原地麵色未動地靜看著蛇從我腳邊十公分的位置潛伏遊過,可實際上我的後背在冒冷汗,指尖也在輕顫。但凡有蛇突然掉頭對我腳踝咬上一口,我都不可能來得及避閃,更何況是蛇群經過。但從始至終沒有一條蛇路線或曾改變的,它們火速撤離了這座房子,短短十幾分鐘滿屋的蛇全都跑光了。而這時焓葉獸不僅咬開了那鐵網,還咬殺了很多條毒蛇,弄得滿屋都是血腥味。看著那堆殘屍我很難邁出腳,卻在這時看見阿麗的身體突然開始抽搐,有人驚呼:“不好,她被蛇咬了!”我心頭一沉,再不遲疑朝那鐵網裂口內鑽,而還在瘋狂撕咬的焓葉惡獸擋在了前麵,一怒之下嗬斥出聲:“閃開!”伸手就去抓珠子,但黑珠此時已經變成火紅,指尖一觸到就覺炙燙難忍,我改成將之揮打而開。隨著珠子呈拋物線落地,焓葉獸終於扭轉過頭來,原本凶神惡煞的表情在看清是我時立即僵住,凶惡的目光一點一點斂去,到最後竟還變成了委屈,似乎在怨怪我剛才把它的珠子給扔掉了。老實說,儘管幾次都靠它解了圍,可我仍然對它的性子捉摸不透,更摸不準它什麼時候會忽然發狂,而且它就往我麵前一堵,如果要到阿麗那邊去必須得繞過它。歎了口氣,認慫地走到牆角去把焓葉珠子給撿了起來,這時珠子明顯褪去了些紅也沒那般燙了。再回走到這處把黑珠攤開在掌上,惡獸立即形影散去鑽進了珠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