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投標公司發言人解說完畢,招標公司裘氏集團的領導層和有關部門正在打分。餘笑笑準備了一下,走上台去。開始了她眉飛色舞的精彩“表演”,內容跟上次差彆不多,聲音則是嗲到讓誌玲姐姐汗顏。會議室門又神不知鬼不覺地掀開了一條縫,衛城的頭從門縫裡擠了進來,看準奚薇所在,悄無聲息地過去坐她身邊。“你去哪了。”奚薇低聲耳語。“我拿筆記本電腦。”奚薇笑話他:“乾嘛,砸場子嗎?”衛城默然,將筆記本電腦藏在了身後,專心聽方案。餘笑笑的聲音讓奚薇頭皮發麻,出去找地方抽根煙。回來的時候看到兩個穿著體麵舉止不俗的男人在走廊低聲討論什麼。“作為地標性建築缺點創意。”“公司的企業文化沒怎麼體現出來……”奚薇路過不經意聽到,想著不會是說我們公司的方案吧……奚薇進了會議室,坐下,靜思不語。不一會那兩名男子也進場坐在了最前排的位置。他們坐下後,下一個代表開始展示方案。這個競爭對手的方案讓奚薇頻頻點頭,似乎精彩之處頗多。所有競標者展示結束。到了自由問答時間,果然最後那家公司成了大熱門,大漢裝飾被企業高管冷落,似乎毫無勝算,喬森偉臉上堆著笑,想製造話題,卻有點擠不進去。餘笑笑也在一邊乾著急。奚薇看在眼裡,趁著現場混亂,讓衛城去把筆記本電腦接上多媒體。“喬總會同意嗎?”“他?”奚薇遲疑了一下,他到現在都還沒發現她的存在。“大局為重。”而他的顧慮太多。“好!”衛城振奮了一下精神。沒錯,她還真打算砸場子了!筆記本電腦接上投影儀,幕布上再次出現大漢裝飾的logo,一下子把在場大多數人的眼光吸引了過來。奚薇走到講台,指尖有規律地在講台上敲擊著,對麵幾十雙眼睛齊刷刷地看了過來,鮮紅的丹蔻格外刺目。“各位領導,同行,大家下午好,我是奚薇,大漢裝飾的,首席設計師。”對於奚薇的出現,大多數人的反應:什麼情況?然後靜觀其變。大漢設計代表團的反應:whatthefuck?特彆是餘笑笑的嘴張的簡直可以吞下一個西紅柿。裘氏集團有人問喬森偉怎麼回事,喬森偉眯起眼睛沉鬱地盯著眼前陽奉陰違的奚薇,不知福禍地道:“這大概是給貴公司的一個驚喜吧。”“我為我們公司的不按牌理出牌致歉,這是一個備用方案,僅供探討交流,當然若是有可取之處,也歡迎大家兼容包並。”奚薇打開軟件,非常熟稔地解說起來,特意強調了此方案的風格創意,結合幾個她之前做過的成功案例,功能性和人性化都非常吸引人。奚薇的穿著打扮是隨性閒散的,但她的表現相當大方自信,這種不拘小節反而讓她有種normcore風範。方案講解過程中奚薇不忘把一些企業文化元素融入到設計細節中去,聽得裘氏集團高層頻頻點頭。奚薇解說完畢,示意大家繼續剛才的問答環節。會場一時安靜下來,場下依稀可聞孤掌之聲,大家看到了鼓掌之人,都紛紛跟上節奏共鳴了一把。奚薇長舒一口氣,走下台來。“薇薇姐,你知道嗎,我現在看你的身上有光環。”衛城的崇敬之情溢於言表。“不是頭上有光環就好。”奚薇俏皮道。各個單位像原來一樣繼續問答環節,但其實這樣一來招標商原先的偏好和節奏是被打亂了的,近因效應明顯發揮著它的作用。剛才在過道上發表評論的人之一,也就是第一個鼓掌之人,徑直過來向奚薇遞了一張名牌——裘氏集團總裁兼COO王韓彬。他穿了一件深藍色的休閒西裝,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上去很斯文。年紀很難看出來,約莫三四十歲。“奚小姐,我對你的方案很感興趣,希望有深入探討的機會。”奚薇雙手接過名片:“非常期待,王總真是年輕有為。”“不敢當,隻是個打工的。”他謙虛著對奚薇側目。奚薇的目光從名片上移開,不好意思道:“抱歉,我的名片沒有帶。”“沒關係,我們應該有機會再見麵的。”“打擾一下。”有人過來跟王總耳語了幾句。“失陪了,奚小姐。”奚薇微笑點頭。最後招標商宣布競標結果還需要內部溝通,大家先回去等結果。大漢設計一行人從電梯裡出來,餘笑笑終於打破一路的沉默,當著所有同事的麵道:“喬總,是你讓奚薇過來的嗎?”喬森偉沒有說話。餘笑笑歪了歪嘴角算是冷笑:“喬總真是好手段。”喬森偉沉默著臉色難看,他的步伐停了下來,所有人都不敢走。她是他一手栽培起來的,當時的她那麼青澀懵懂,而現在他根本控製不了她。這讓他有些惱火。“奚薇,既然你這麼有能力這個單子你跟下去,要是你能啃下來,利潤都歸你,不過公司不會給你提供任何支持。”剛剛還沉浸在幫公司挽回敗局的喜悅中,這一刻卻突如一盆冷水當頭澆下。就知道餘笑笑要搞事情,卻不料喬森偉那麼不留情麵的斥責她。奚薇氣的胃疼,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一隻手捂著胃部,該死,中午飯吃的太快,為什麼吃的那麼快?她他媽是個傻子才吃那麼快!可耳邊還在喋喋不休,她隻覺得耳朵嗡嗡作響。“你這麼做讓大家很難堪,不需要證明你自己有多行。”“喬叔叔,薇薇姐她不是為了證明自己,她隻是想幫公司爭取一個重要的大單。”“衛城你的假期結束,明天開始上班,我安排彆的人帶你。”“對不起,喬叔叔,我要為自己的作品負責。”奚薇一句話都沒說,捂著肚子就走了,她怕胃太疼眼淚會流下來,那樣就難看了。衛城緊跟其後。彆的人看喬森偉沒有動,一時麵麵相覷。出了大廈的門,有風吹來,隻有一點點的淚還沒躍出眼眶就被風乾了。真好。奚薇眨了兩下眼睛有點呆滯,臂彎突然被另一隻手臂穿過,力度不大卻很平穩:“薇薇,車停在那邊。”看到她現在勢弱,他連姐都去掉了。奚薇現在的狀態根本注意不到這點。衛城把受打擊的奚薇拎上車,車子開足馬力,絕塵而去。喬森偉剛從裡麵出來,看到他們離去的方向,搖了搖頭。他本來隻是想做做樣子,因為不好跟員工交代,私底下再去向奚薇道歉。可對於奚薇的自作主張他也有點生氣,覺得她翅膀硬了,不知不覺話就說重了。然後呢,給她點威脅,想她來求他幫助。若是這個項目有幸被她給拿下,她一個人,就算再加個衛城怎麼可能完成細節圖。衛城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買了一杯熱飲遞給奚薇。奚薇喝了一口,感覺一股暖流流進胃裡,順著血液讓自己的狀態一點點複蘇。“感覺好點了嗎?”“嗯。”“為什麼喬總對彆人總是溫文爾雅彬彬有禮,卻唯獨對你如此不近人情。”奚薇低頭:“因為我傻。”……半晌,沒有回應。她還在等一句安慰的話,說她不傻之類的。奚薇抬眼看衛城在車窗外眼帶笑意地看著她。陽光透過他碎的劉海,投在他的眼瞼上,映襯得他像一個精靈。嗯?奚薇蹙眉。衛城卻從車前方繞到了駕駛位,上了車。“你有發現嗎?我叫你薇薇姐,卻叫他喬叔叔。”衛城目不轉睛地開著車。“哦?”奚薇想了一下才發現這句話的精髓,衛城讓她自己體會,這種輩分錯位的叫法看來是衛城有意為之。這麼說來他早就知道喬森偉跟她的關係了。“你不看好我們?”“不看好。”衛城說這三個字的時候斬釘截鐵,全然沒有往日的青澀。這種篤定讓奚薇很是懊惱,嗤笑道:“不看好的人太多了,也不差你一個。”衛城輕輕歎了口氣,這口氣讓奚薇咽不下去,“停車,我想下去走走。”衛城順從地停了車。奚薇下車對衛城說:“就到這兒吧,你走吧。”衛城不語。奚薇扭頭就走,可是那輛牧馬人就一直慢悠悠地跟在她身後。奚薇翻了個白眼,不去管他自顧自走著,手機突然響起,是一串陌生的數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