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微語抬眸瞥了他一眼,猶豫再三,還是開口道:“可以讓媒體不要報道我發生意外的事嗎?”“為什麼?這對你來說不是一個得到關注的好機會嗎?”顧季晨狐疑地看著她,夏微語低著頭,看起來局促不安,她沒有解釋,隻是含糊道:“我不想讓人知道。”“這件事輪不到我做決定,你安心養傷吧,我走了。”顧季晨起身就走。“季晨哥!”夏微語喊住他,眉頭緊皺道:“你剛才跟於清冉在電話裡說的話是什麼意思?”“跟你沒關係。”顧季晨頭也不回邁步就走,夏微語眸裡劃過一抹落寞。病房裡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那些人來探望她的時候她覺得很煩,把人都趕走了卻又發現自己身邊連一個可靠的人都沒有。如果這時候有她姐跟於清冉在的話,一定會想儘辦法哄她開心吧,會無微不至照顧她,而現在,她隻有一個人……眼淚止不住的流出眼眶,夏微語捂著臉,無聲地哭泣,忽然想想她真是悲哀,連哭都不能大聲哭出來。叩叩——外麵突然傳來敲門聲,夏微語連忙擦拭眼淚,拿紙巾擦了擦臉,才開口道:“進來。”門開了,是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醫生,身材高瘦,長相清俊,這種級彆的醫生,在醫院一定是倍受歡迎的那種。隻可惜,她是演員,帥哥見多了,這種對她來說算是清粥小菜,她瞥了他白大褂一眼,名字叫顧庭臣,便喊道:“你好,顧醫生。”顧庭臣……應該說是陸靳衍,對她微微一笑,關心地問:“怎麼哭了?腳覺得疼嗎?”“嗯,很疼。”她擦著眼角的淚苦澀一笑,陸靳衍並沒有拆穿她。打上石膏時腿是沒感覺的,對於她為什麼會哭,他也不感興趣,隻是問:“聽說,你這傷是從威亞上掉下來是嗎?”“嗯。”她漫不經心地敷衍他。陸靳衍問候了幾句就沉默了,夏微語低著頭,獨自感傷了一會,發現他還沒走,而是站在一旁靜靜看著她,以為他是喜歡自己,她帶著點小脾氣道:“顧醫生,你這樣看著病人真的好嗎?就算我是明星,你也不至於這麼明目張膽盯著看吧?”“你想見於清冉嗎?”陸靳衍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很平靜的反問。夏微語愣住,抬起頭錯愕看著他,“你認識於清冉?”“她也是明星,我想很多人都認識。”陸靳衍微微一笑,神色上沒有任何異常。夏微語看著他的眼神依然充滿了疑惑,雖然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她總覺得有那裡怪怪的。“如果瀾瀾跟於清冉在的話,一定會想儘辦法哄你開心,你其實,很想她們吧。”陸靳衍再次開口,這一次夏微語直接驚詫的看著他,為什麼他會知道她在想什麼?“你,到底是什麼人?”陸靳衍淡淡一笑,“我隻是幫某個人傳話給你而已。”“誰?”她立馬質問。“你現在剛出事,這兩天探望你的人一定很多,我不方便過來探望你,等過兩天我再過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嗎?微微。”陸靳衍對著她突然說了這麼一段話,夏微語怔愣住,這是於清冉的語氣……“話已經傳給你了,我就先去忙了。”陸靳衍說完就走了,夏微語失神發呆,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陸靳衍已經走了。看著空蕩蕩的病房,夏微語有種剛才隻是她出現幻覺的感覺,那個醫生很奇怪,但哪裡奇怪她又說不上來。車上,於清冉問陸靳衍,“怎麼樣?把話傳給她了嗎?”“說了,不過,你為什麼不直接打電話跟她說呢?”陸靳衍好奇,難道僅僅是因為方便?“省電話費嘛。”陸靳衍:“……”她的腦洞果然不同尋常。“其實,就算沒有你傳話,我也不會給她打,應該會選擇發信息。”於清冉不開玩笑了,正經地說。陸靳衍就沒有問為什麼了,畢竟每個人有自己的想法,他隻知道,無論她想做什麼,他都會無條件支持她。這邊的陸靳衍開車送於清冉回去,醫院那邊的陸靳衍出了病房之後,就看到打扮妖豔的蘇蜜進了茶水間,他腳步一頓,沒有絲毫的遲疑立馬走過去。陸靳衍是明目張膽走進去的,就看到顧季晨也在茶水間裡,此刻的臉色很難看,蘇蜜臉上掛著愉悅的笑容,注意到有人進來,兩人隻是瞥了一眼,也沒在意。“顧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啊?沒事的話,我可就去陪微語了。”蘇蜜客套地說。陸靳衍拿了個塑料杯倒水,就聽顧季晨冷冷的說:“記者偷拍是怎麼回事?”“什麼記者?”她露出困惑的表情,茫然地看著他。顧季晨冷哼一聲,“你彆裝了,知道我們去精神病院的人隻有你,安插在那裡蹲守的記者難道不是你安排的嗎?”“顧先生,你也太冤枉我了,什麼記者,我根本不知道,而且話說回來,顧先生你又是怎麼知道有記者偷拍你們的?”她無辜冤枉地問,顧季晨皺眉,想說什麼,注意到陸靳衍還在場,便保持沉默。陸靳衍接滿一杯水,拿著水走出去,見他走了,顧季晨才開口:“記者我沒看到,是有人告訴我的。”“那個人是誰?”蘇蜜眼神淩厲下來,立馬追問。顧季晨斜了她一眼,冷漠道:“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當然要告訴我啊,我得知道是誰要陷害我,顧先生,我跟你保證,派記者偷拍你們這種事真的跟我沒關係,對了,視頻呢?”她鄭重地發誓過後,突然想起什麼忙問他。“沒有視頻。”“怎麼會沒有呢?肯定是於清冉不讓你看吧。”蘇蜜嗤笑的說,言語中透著一絲不悅。顧季晨冷眼看著她,“你可以走了。”“顧先生還真是任性,把我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蘇蜜扭著腰枝,踩著高跟鞋走了,顧季晨望著她離去的背影,眼神逐漸暗了下來。但就在這時,一抹白色身影映入眼簾,顧季晨定睛一看,發現是剛才端著水出去的那個醫生,隻見他進來又接了杯水。顧季晨沒搭理他,邁步就走。“沒有話想跟我聊聊嗎?”陸靳衍忽然開口說了句,抬起頭,見顧季晨停下腳步,疑惑的表情不解的看著他。陸靳衍一隻手撚著塑料水杯,背倚著牆,另一隻手插兜,姿態慵懶道:“顧季晨,我可是有很多話想跟你說呢。”“你是誰?我認識你嗎?”顧季晨眯起了眼睛,陸靳衍微微一笑,玩味道:“你臉上的傷沒事嗎?我下手挺重的,去上點藥吧,醫藥費算在我賬上。”顧季晨瞪大了瞳孔,一臉驚恐,他在說什麼?“顧先生遇上我也真是倒黴,上次你喝多了發酒瘋,我一時衝動把你揍了一頓,這麼說來,顧先生已經被我打兩次了。”陸靳衍端著水杯輕抿一口,然後略帶一副無奈好笑的口氣說。顧季晨的大腦已經停止轉動了,如果對方不是神經病,那麼就是他聽力有問題,再或者,這個男人一直在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你他媽到底是誰!”顧季晨瘋了似的怒吼,陸靳衍唇角彎起一抹陰邪的弧度,嗓音低低道:“顧先生,我跟你前不久還吃過晚餐,這麼快就把我忘了?”顧季晨仔細回憶,他前不久隻跟封瑞集團的總裁封景用過餐,見他陷入了沉思,陸靳衍淺笑道:“你不用懷疑,與你用餐的就是我,封景。”“你在開什麼玩笑?”顧季晨咬牙切齒,覺得自己正在被他耍。“你不相信?讓我想想,我當時跟你說什麼來著?記不起來了,不過你不是錄音了嗎?”陸靳衍戲謔的看著他,顧季晨猛地倒退一步,臉色煞白,這個男人,一直在監視他!對他的一舉一動了若指掌!見他露出恐懼的表情,陸靳衍笑道:“先生,你好像得病了。”“什,什麼?”顧季晨表情已經有些呆滯了。陸靳衍依然麵不改色說:“我看你臉色很不好,而且剛才你一直在發呆,我喊了你幾聲都沒回答我。”“你不要企圖混淆我,我記住你了,你監視我對不對?你到底想乾什麼!”顧季晨忽然覺得一陣頭暈目眩,他捂著頭,因憤怒而通紅的雙眸瞪著他。陸靳衍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這時有幾個醫生經過,便喊了他一聲,“顧醫生,你在乾嘛呢?”“這位患者腦部好像有些問題,從剛才就在胡言亂語。”陸靳衍對他們招了招手,讓他們進來看看。路過的正好是精神科的醫生,一聽趕緊進去,顧季晨此刻就跟驚弓之鳥似的,見到人就往後縮,並且一臉恐懼,典型的精神病患者現象,同時還指著陸靳衍大喊:“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監視我的生活!”誰監視他了?顧醫生監視他?看來真的病的不輕,幾個醫生是真的把他當患者對待了,不顧他的掙紮,將他強行帶去檢查。看著被帶走的顧季晨,陸靳衍靠著門框,雲淡風輕的喝水,他剛才其實也沒做什麼,就是利用了一點點催眠跟心理暗示。讓他一下子接收到很多信號,從而胡思亂想,最後心理防禦崩塌。至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原因很簡單,看他不順眼……陸靳衍轉身離開,結果一沒注意,不小心撞到了拿水壺過來接水的病人家屬,陸靳衍忙拉住她的手,才沒讓這位上了年紀的中年婦女摔倒。“十分抱歉,您沒事吧?”陸靳衍攙扶住她,隻見這位中年婦女雖然四十多歲了,昔日姣好的容顏上被刻上了皺紋,但皮膚卻保養的很好,儘管衣著打扮很樸素,但依然掩蓋不住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高貴。“沒事沒事,我沒……”中年婦女話說一半,當抬起頭看到他的瞬間忽然愣住了,好像是懷疑自己的眼睛,她閉上眼又睜開,然後才鬆了口氣,抱歉笑道:“不好意思啊,剛才看錯了,把你看錯了我兒子。”“沒事就好,您請便。”陸靳衍微微一笑,也沒在意她的話,禮貌離開了。中年婦女望著他離去的背影,許久回不過神來,直到一個中年男人拍了她的肩膀一下,“看什麼呢看這麼入神?”中年男人穿著樸素的灰襯衫,兩鬢發白,但很有精氣神,年紀在五十多歲左右,眉宇一派深沉睿智,雖然穿著像活躍在菜市場的老大爺,但渾身卻散發著不一般的氣場。中年婦女被嚇一跳,沒好氣打了他一下,“你嚇我一跳,也沒什麼,就是剛才看到一個醫生,跟咱們兒子長的好像。”“我看啊,你就是太想念兒子了,你天天看著他的臉,會把人看錯也是正常。”中年男人無奈的說,中年婦女也有同感,便深深的歎了口氣,“要是咱們兒子醒著就好了,現在一定在他的領域混的風生水起了。”“那可不嘛,我老陸的兒子,肯定比他老爸強。”中年男人自豪的說,結果被中年婦女狠瞪了一眼,將水壺塞給他,“愣著乾嘛呢?還不去接水?”“哦。”他提著水壺,乖乖接水去了,沒辦法,天大地大老婆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