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同歸於儘(1 / 1)

美人債 緋淺如歌 2574 字 3天前

“我要見公主。”門外的婢女臉色有些慌亂,皺著眉攔著杜雲瀾,“駙馬爺,這麼晚了,公主早已經休息了,您就不要打擾她了。”“好大的膽子,我是駙馬,是你們公主的丈夫,丈夫想要見妻子,天經地義的事情,還不給我滾開。”杜雲瀾努力壓抑著胸腔中的怒意,一門之隔,仿佛隔著千山萬水,杜雲瀾不知道自己這樣冒冒失失地前來尋長樂到底正不正確。以前他還未出事之前,從來沒有擔心過自己會有哪裡惹長樂不滿,因為他自己心裡很清楚,長樂對他很是癡迷。可是就因為那一次的事件,導致他被蛇咬傷,從此失去了男人的能力,也從那之後,他再也沒有了在長樂麵前抬起頭的勇氣。長樂的脾氣不好,如果真的惹到了她,後果是難以想象的。可是他現在已經完全沒有辦法了,長樂肚子裡的孩子,是他為杜家香火留下的唯一一個希望,因此就算是死,他也要死得明明白白。“誰呀?誰在外麵,吵吵鬨鬨的,煩死了。”一個低沉中帶著甜膩的男音自門後響起。婢女和杜雲瀾的臉色同時大變,杜雲瀾往前邁了一步,便想直接推門而入。可是婢女卻是死死地阻攔住他,壓低了聲音勸道:“駙馬爺,您千萬不要進去了,您應該清楚公主的脾氣,如果真的惹到了她不滿的話,咱們都不會有好結果的,就算我求求您了。”杜雲瀾推人的手頓住,心裡的無奈怨恨將怒氣擠走。是啊,婢女說的很對啊,就算是他知道了長樂背著她還有彆的男人,就算是他知道了長樂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婢女見杜雲瀾不動了,以為他是怕了,便從心裡瞧不起這個男人,覺得自己是駙馬就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不成,在這個公主府裡,最後有話語權的人,還不是隻有公主一人。婢女冷眼看了杜雲瀾一眼,便又站到了原來的位置。“嗬嗬……哈哈……”屋裡傳來長樂銀鈴般的笑聲以及男子若有似無的調笑聲。杜雲瀾臉色由青轉白,又由白轉紅,最後他怒氣直衝腦門,婢女一時疏忽沒有阻攔住他,被他推開了門。門裡麵,長樂衣衫半解地被一個長相端正,五官硬朗的男人摟在懷裡。杜雲瀾進去的時候,長樂口中剛被喂進了一塊水果。看到杜雲瀾,兩人都沒有任何的驚慌之色。長樂看到杜雲瀾驚訝中帶著絕望的神態,反而很是淡然。“你你你……”淫婦二字就在嘴邊,他卻始終保存著心裡的那一分清明,沒有說出口來。杜雲瀾指著長樂的手指發抖,眼神卻是直勾勾地盯著長樂微微隆起的小腹,在心裡暗自祈禱。長樂嫵媚的眉眼帶著雲雨之後的風情,她斜斜地看了一眼杜雲瀾,語氣淡淡地道:“你來了啊。”杜雲瀾心裡恨得要死,長樂對他從未這般冷淡過,從他們第一次相見開始,長樂對他便一直都是關懷備至。當初也是因為長樂對他的強烈的占有欲,所以才弄走了他的原配妻子沐吟霜。他的身邊,也不允許留任何有姿色的婢女,但凡有哪個婢女流露出一絲勾引他的意思,隻要被長樂知道,那婢女便很難得善終。曾經,杜雲瀾以為,長樂對他會一直這般好,可誰知,人算不如天算,偏偏他被蛇給咬了下體,從此不能人道。“公主,你這是什麼意思?”杜雲瀾的臉色鐵青,他縱然不喜歡長樂公主,可她畢竟是他杜雲瀾的妻子,可如今就算是瞎子都能夠看的出來,長樂公主早就給他帶了一頂大大的綠帽子。普通的男人尚且不能夠忍受這樣的奇恥大辱,更彆提杜雲瀾這樣愛惜自己名聲的男人了。“駙馬,你要知道,我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年輕的女人,我也是有我的需求的好不好。”長樂看著杜雲瀾,惋惜地歎了一口氣。杜雲瀾的外貌真的是無可挑剔,隻不過,光看不能用也著實是讓人鬱悶的一件事。她原本是想好生地養著杜雲瀾,這樣一個外貌身形都讓她喜歡的男人並不好找。以往她心情不好的時候,隻要是能夠看看杜雲瀾的臉,她就會開心許多,可是一天兩天三天的過去,杜雲瀾變得越來越沉默,長樂也沒有了看他的心。杜雲瀾閉上眼睛,臉上暗淡無光。片刻後,他才睜開眼睛,神色糾結而複雜地說道:“可你肚子裡畢竟還有孩子,凡事……凡事都要考慮一二,畢竟那也是我的孩子……”杜雲瀾覺得自己很是可悲,他身為駙馬,卻無法管住身為妻子的長樂公主,外男在此,他卻隻能表現的如此卑微……“你的孩子?”長樂身邊的男人一愣,長樂還未來得及說什麼,那男人便皺著眉對著長樂公主道:“他現在還認為孩子是他的?公主,你可是答應了我的,孩子出生,必會讓他知道,我才是他的親生父親……”“好了,你給我閉嘴吧。”長樂公主看了一眼杜雲瀾,轉過頭看向身邊男人的時候,臉色有些不太好看。她和杜雲瀾在一起了挺長時間,自然知曉他身體上麵的問題。當初她為了能夠讓杜雲瀾將心都放在她自己的身上,所以便偷偷地背著杜雲瀾,和侍衛有了首尾,順利地懷上身孕。本想神不知鬼不覺地生下孩子皆大歡喜,可哪裡想到,杜雲瀾居然會成了如今這樣,至於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原本不過就是一個公主府的侍衛,可是長相不錯,伺候人的功力又是一流,慢慢的,她的心越來越靠向了這個男人。杜雲瀾看著長樂,長樂始終沒有看向他。杜雲瀾腳步虛弱,腦裡像是有什麼要炸開一樣,完了,全完了,他們杜家絕後了……“慕容涵,你這個淫婦,你不知廉恥……”“閉嘴,杜雲瀾,你居然敢罵本宮,你算是一個什麼東西,本宮千金之軀,下嫁給你,那是你還有你身邊人的福氣。你自己不爭氣,不能讓我的肚子大起來……”“哎呀,公主,你和他這樣一個廢人說那麼多乾嘛呀……”男人將長樂摟在懷中,語氣中帶著顯而易見的嘲諷之意。“你……你……你們……”杜雲瀾徹底被激怒,他“噌”地一下從懷中掏出一把匕首來,直直地朝著長樂捅了過去。這一晚在長樂房中究竟發生了什麼,沒有人說得出來。公主府內下人,儘皆被秘密處死。隻是有流言傳出,長樂公主私會外男,被駙馬杜雲瀾當場抓獲。三人爭執中,杜雲瀾錯手將長樂公主殺死,自己也自刎而死了。至於那個長樂公主私會的外男,也失去了所有的消息。一個與公主傳出淫亂消息的侍衛,就算是沒有消息,皇室也絕對不會再讓他苟活於人間了。等許不語知道這個消息的時候,她正在為祁言蹊研墨,左景風風風火火地衝進了房間,然後麵色激動地看了看四周,說出了長樂公主和駙馬杜雲瀾同時死亡一事。許不語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出房間的,在她得知杜雲瀾和長樂公主都死了的時候,心裡的大石啪地一下落下,本來是應該高興的事情,她卻無論如何都笑不出來,隻覺得內心無儘的可悲。既替自己覺得可悲,又替長樂公主與杜雲瀾覺得可悲,人的欲望總是永無止境的,有些人能夠控製的住自己的欲望,而有些人放任自己的欲望。顯然杜雲瀾和長樂公主就是第二種人,他們為了自己,不惜去傷害彆人。漫無目的地走著走著,許不語突然蹲在地上,抱頭無聲地哭了起來,曾經她想了太多要報複他們的方法,最後卻一個都沒有實行的時候,他們居然先自相殘殺了起來。多麼可笑,又多麼可悲,人生無常,事事輪回,許不語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向天空,心裡竟不知道未來該何去何從,或許她應該看開一些,斯人已逝,她又何必為了他們而擾亂自己的生活呢……*春闈過去兩日,祁言蹊和左景風一直在考場內四處巡視,連吃飯都是匆匆而過。太子慕容雲自然也不會輕鬆度日,他向來是溫和脾氣,所以時不時會親自前來巡場,不知是不是因為他們盯的太緊,過去的兩日時間裡,一切都是風平浪靜,沒有任何問題的發生。“大哥,這都第三天了,今天一過,第一場考試就完了,如今你看什麼事都沒有,咱們是不是可以放輕鬆了。”左景風揉了揉自己又酸又漲的腳,可憐巴巴地對著祁言蹊懇求道,大哥支使他的時候,向來都沒有什麼憐惜。這兩天的功夫裡,不管是白天還是黑夜,他都要被鞭策著不停地巡場,左景風剛開始還能夠理解自家大哥的苦心,可連續兩日他被沒日沒夜地驅使,就連吃飯的時候,都不能有所放鬆,他實在是有些疲憊了。“這一場考試沒有完,就不能夠放鬆,再者說,春闈一共三場考試,每次考試都有三天,過了這三天,還有好幾天,還有,你以為我們就負責他們考試時候的安全嗎,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害他們這群考生,他們考完回客棧的時候,一樣是個下手的好機會。”祁言蹊的神色絲毫沒有因為左景風所說的話有任何放鬆的意思,他的目光盯著前方的一處小隔間,那個隔間的背後,便是一個正在努力的考生。不知道為什麼,祁言蹊始終無法放下心來,今日是第一場考試的最後一日,前兩天什麼都沒有發生,景風和太子殿下都覺得十分的開心,可隻有他,總覺得這是暴風雨來之前的寧靜,在平靜無奇的表象下,往往最容易隱藏著令人防不勝防的東西。“吃飯了。”柔美的女聲自不遠處傳來,左景風率先跑了過去,疑惑地看著拿飯的女子問道:“宛兒,今天不語沒有來嗎?”前兩日他和大哥的飯菜,都是由不語拿來的,左景風很清楚自家大哥和不語之間那種模糊不清的關係,這兩人分明對彼此都有心意,可是卻都沒有說過,也不知道他們是什麼意思。祁言蹊此刻也走了過來,雖然沒有多要,可是眼神還是無意地四下查看了一番,果然沒有看到那個想見的身影。“不語沒有來這裡嗎?我今晨就沒有看到她,本來想讓她送飯的,見一直沒有等到她,所以我便自己來了,我還以為她沒有拿飯,先來了這裡呢。”謝宛兒的語氣也帶著疑惑,不語不是一個莽撞的人,她負責給左景風和祁言蹊送飯,便不會這麼無緣無故地消失不見。“她沒有來這裡啊,這包子不錯,大蔥肉的,我最愛吃了,不語都那麼大了,說不定去哪裡玩了,一會兒就回來了,給,大哥,吃個包子,你不知道,我這一晚沒有吃東西,肚子簡直都要餓扁了……”祁言蹊沒有接左景風遞過去的包子,臉色變得凝重起來,如今正是春闈第三天,偏偏許不語消失不見了,這樣的巧合,讓祁言蹊向來敏感的心有了一絲不好的預感。“啊……啊啊啊……”“蛇,好多蛇……”“死人啦……死人啦……”尖叫聲,拍門聲,吵鬨聲,就像是為了驗證祁言蹊不好的預感一樣,徹底地爆發在整個春闈考場。考場是由一個個單獨的小屋組成,每個屋子裡麵都有一個考生,外麵上了鎖,考生一旦進去,便一待就是三天三夜,因此縱然考場裡尖叫聲不停,也沒有幾個人真正地從屋子裡跑出來。祁言蹊跑的很快,一腳踹開最近的屋門,隨後他看見了另他震驚到頭皮發麻的一幕,裡麵的考生身體之上,渾身盤滿了蠕動著的小蛇,那些小蛇拚命地往人身體五竅中鑽,不用看也能夠知道,那人早就沒有了要救的必要。縱然無比震驚,可祁言蹊仍是迅速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對著身旁怔楞在原地的左景風和其他的監考官員怒吼道:“還不趕緊拿鑰匙開門救人,在這裡發呆有什麼用。”除了左景風聽完話迅速地跑去救人,其餘的官員皆是臉色青白,留在原地不肯動作。“噌……”刀光一閃,祁言蹊已經拔刀而出,指著幾人怒罵道:“你們現在貪生怕死互相推諉,一群蠢貨,這些考生如果出了差池,你們一樣誰都跑不了。”眾人這才都動了起來,等到太子慕容雲聽到消息帶人趕到的時候,現場已經在祁言蹊的控製之下。因為發現處理的及時,除了三個考生徹底被蛇咬死之外,其餘人或多或少都被蛇所傷,不過索性都沒有什麼生命危險。“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考場中,為什麼會突然出現這麼多的蛇呢?”慕容雲看著地上被砍死之後堆積成的“蛇山”,不光頭皮發麻,連呼吸甚至都困難了起來。“大哥,大哥你快過來看……”左景風在其中一個考生的房間裡驚喊,祁言蹊聞言慌忙跑了過去,慕容雲遲疑了一瞬,也跟著跑了過去。左景風小心翼翼地用棍子撥開考生身下的凳子,隻見凳子下麵,原本光滑的地麵,此刻居然全是孔洞,那些纏繞在人身上的蛇,便是從這些孔洞中爬出來的。吸著鼻子,因為天生的嗅覺靈敏,所以左景風對於外界空氣中的異味很是敏感,空氣中屬於蛇身上特有的腥氣讓他想要嘔吐,可更多的,卻是從心底的震驚。這麼多蛇,這麼濃的腥氣,恐怕地底下,還會有數不清的蛇,也就是說,他們很有可能此刻的身下,早就是一個巨大的蛇窩。左景風突然打了一個冷顫,那麼多的蛇突然出現在京城之中,莫不是和那傳說中的外域有關。如果京城中真的有外域的人,他們既然能夠控製如此數量的蛇,那是不是也同樣能夠控製其他的毒物。左景風壓根不敢去想,這實在是太可怕了,他們是有很多的人護衛著京城,可人的生命是多麼的脆弱,倘若與這些毒蛇毒物纏鬥,隻怕是很難占到上風。祁言蹊的臉色是同樣的難看,左景風能夠想得到的東西,他同樣能夠想到,可如今他的心裡,卻隻惦記著一件事情,那就是許不語的安危。雖然他對外域並不熟悉,可也大體了解過那裡,外域住著的人,皆為摩陀教人,他們生來便住在外域,不允許與外界人士有所交流溝通,更不能與外界人士通婚。他們精通控製蠱蟲,動物,能夠殺人於無形之中,中原人士聽到外域兩字便會驚慌失措,可真正的外域人,其實控製蠱蟲和動物的能力是有限的。而摩陀教的聖物血琉璃,能夠控製天下動物,所以今天這種大規模的蛇出沒,隻有一個可能,許不語出事了。*血紅的眼睛,妖媚的容顏,如雪的肌膚,如墨的長發隨風舞動著,許不語就那麼直直地看著她對麵的人,神色裡沒有了憤怒,隻留下萬物放空的失望與無奈。她的右手手腕上,鮮紅的血琉璃浮動出來,仿佛能夠感知到主人生命的流失,連它也變得黯淡起來。

举报本章错误( 无需登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