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寒回到巡捕房，得知冉飛正在審訊室，她換好衣服，跟了過去。審訊室的門關著，門外還能聽見冉飛暴喝的聲音，肖寒眉頭微皺，她推開門，一片煙霧繚繞，差點沒把她給嗆出淚來。等煙霧淡了些，她這才又走了進去，將鐵爪遞給冉飛。冉飛正被軟硬不吃的袁義標氣得火冒三丈，他接過鐵爪，問肖寒：“這是什麼？”肖寒看了看對麵被捆綁在椅子上的袁義標，回道：“殺小仙女的凶器。”“逮到烏魚了？”冉飛又問。肖寒沒回答，他看見袁義標在聽到“小仙女”時，臉色微微波動了一下。這個細微的動作讓她心中暗喜，她假裝若無其事地拿過鐵爪，邊比劃給冉飛看邊說道：“這玩意兒完全可以遠程操控，你看——”話音未落，肖寒將鐵爪扔向不遠處的欄杆上，隻見那鋼絲瞬間纏繞上去，她手輕鬆一抖，鐵爪便又瞬間退回到她手中。“對了，小仙女的腦袋就是被這鋼絲勒斷的，而這細鐵鉤，你說要是插進眼珠的話，會怎麼樣？”肖寒饒有興致地看著袁義標，袁義標把頭轉向另一邊。肖寒也不管他，自顧自地說道：“我這幾日在百樂門聽到一個故事，你想不想聽？”冉飛不知道肖寒要乾什麼，他靜靜地看著她，等著她的下文。“幾年前程三爺的手下去一個妓館，完事兒後發現那裡的一個女孩姿色很是可以，便將她帶回了百樂門，百樂門中原本的三十個舞女均是賣藝不賣身，她們自然是瞧不上這剛去的女孩兒。女孩就這樣在她們每日的冷眼和羞辱中生存。幾年之後，這女孩已經長成了大姑娘，她依然沒得到夥伴們的待見。直到程三爺有一次外出帶回來一個瘸腿的乞丐……”肖寒說到這裡，故意頓了頓，袁義標的臉色有些鬆動了，她繼續說道：“這個瘸腿的乞丐簡直是又醜又臟，百樂門裡的人都對其避之不及，唯獨這個女孩……”“彆說了。”袁義標打斷肖寒的話，他的聲音低落下來，整個人好像一下子滄桑了許多：“我求求你，彆說了。”肖寒沒理他，繼續說道：“這個女孩親自帶乞丐去吃了東西，還給他買了新的衣服……在之後的日子裡，她一直對乞丐照顧有加，甚至不惜用自己掙的錢帶乞丐去治腿病……”“彆說了。”袁義標悲憤地在椅子上坐立不安，他祈求地看著肖寒：“我知道你們想知道什麼？好，我說。”“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乞丐，我不是人，那個人殺了她，我還幫他逃走，可是我真的不知道啊，死的那個人會是她……”袁義標說著哭了起來，眼淚淌過他長滿胡茬的臉頰，源源不息，連聲音都蒼涼了許多：“我已經發誓，我一定要殺了那個人，我要殺了他，為你報仇！”冉飛看著袁義標如此歇斯底裡的狀態，實在忍不住問道：“說吧，究竟是什麼原因讓你幫他逃走？”袁義標沒回答，他低噎著，過了好一會兒，他止住哭聲，低聲說道：“因為那個人說可以幫我找到我哥。”“袁義樹？”冉飛問道。“你怎麼知道？”袁義標有些吃驚地看著冉飛。“我去過劍水村，整個村子都以為你們兄弟二人已經死了。”冉飛沉吟片刻：“如此看來，傳言有假，你兄弟二人都還活著，而且，你們家那場火災肯定也有蹊蹺……”“不錯，那場火災是我自己放的，我父母被害死了，我哥也被人劫走了，我隻能製造一場假象，好讓所有人以為我們都死了。然後我隱姓埋名，過著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這麼多年過去，連我自己都已經認不出自己了……皇天不負有心人，機會終於來了！那日我在碼頭乞討，碰巧遇到我的仇人，那禽獸居然受了傷，他帶了太多人，我沒辦法下手，隻好去救他。”“你們說好笑不好笑。我救他？就是為了能潛伏在他身邊，好找機會殺了他！意外的是，那畜生竟然已經忘了，忘了當年對我們家做過的事兒，更忘了我這隻漏網之魚，可惜我一直沒找到合適的機會下手。”袁義標咬牙切齒，他歇口氣，正要說下去，卻聽冉飛問道：“當年程三爺對你們家做過什麼？”“做過什麼？”袁義標恨恨地反問道：“他帶人將我剛過門的嫂子先奸後殺了，又怕我們家人報仇，便殺人滅口。他們先殺了我父親母親，接著又帶走了我哥，我當時膽小，藏了起來，這才躲過一劫。可我哥，我可憐的哥哥啊，我親眼看見他們快把我哥折磨死了……”袁義標深吸口氣，眼淚奔湧而出：“當那個人跟我說，我哥還活著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興，我哥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們說我為什麼不救他，我救他就等於救我哥？可我真沒想到，他殺的竟然是小仙女……是我對不起小仙女……”說到這裡，袁義標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冉飛朝肖寒點了點頭，二人便走出了審訊室。每個人的身上都背負著一個故事，有時候腳步蹣跚不前，或許正在踏血而行……“這爪是什麼情況？”剛進辦公室門口，冉飛便問肖寒。肖寒：“我遇到他了。”冉飛：“誰？烏魚？”肖寒：“嗯，這個就是他留下的，可惜讓他逃了。這家夥的確是個對手，我在他手中居然連一招都沒走過來。哦，他還說了，這事兒我們管不了，他還會回來的……怎麼樣？這混蛋夠狂妄吧？”冉飛：“的確夠狂妄，我隻是在想，如果袁義標說的都是真的，烏魚怎麼會知道袁義樹的存在？他們之間又有什麼聯係？”肖寒：“你想啊，烏魚原本就要殺程三爺，卻因為錢小蘭導致計劃暴露，而我們的介入，他又不得不提前執行計劃。按袁義標的說法，程三爺就是他袁家的大仇人，既然同仇敵愾……我有個大膽的想法，你說那烏魚和袁義樹會不會就是同一個人？！”冉飛對這個推斷吃了一驚：“應該不會，你忘了錢小蘭日記中提到的另一個神秘人？如果烏魚就是袁義樹的話，明知袁義標是自己的弟弟，怎會去要挾他？我倒是覺得，那個神秘人和袁義樹的關係更大。前提是，如果袁義樹真的還活著的話。”肖寒：“那現在是不是可以將袁義標放出去了？”冉飛：“還不到時候，現在將他釋放隻會擾亂對方的計劃，當然，也會擾亂我的計劃。”肖寒：“你什麼計劃？”冉飛：“甕中捉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