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鳳府秘聞(1 / 1)

金雀釵 十三兒 1966 字 4天前

容蘭想找麻姑,卻礙於楊嬤嬤,無奈之下隻得曲線救國。以前伺候她的環兒和常貴均不在了,白英又在外頭走散,好在是寧清宮的春娟還活著,便托楊嬤嬤把她送過來近身服侍。春娟言語極少,不會來事兒,往日在寧清宮並不受梁婉待見。容蘭對她的印象還好,知道她心眼實誠,就是性子擰巴了點。皇帝把楊嬤嬤派過來當差原本是想護容蘭周全,但同時楊嬤嬤對容蘭的一舉一動也了如指掌,她做起事來確實不太方便。待楊嬤嬤對春娟稍稍鬆泛些,容蘭便讓她去打聽冷宮裡的麻姑還在不在。事實證明春娟確實是乾實事的人,她很快就回來複命,說麻姑還在冷宮裡活著,隻是病了,情況不太好。容蘭思來想去,決定賭上一把,故意趁楊嬤嬤不在時泡冷水,果然把身子折騰壞了,發起了高熱。楊嬤嬤連忙去請禦醫,並把她的情況告知皇帝。當天晚上李楚前來探望,容蘭病歪歪地躺在床上,容顏憔悴,不省人事。見此情形,李楚非常生氣,質問道:“前些日不是才好好的嗎,怎麼折騰成了這個樣子?”楊嬤嬤連忙道:“陛下息怒,興許充儀在昨夜受了涼,禦醫前來看過,服下幾貼藥就能痊愈了。”李楚坐到床沿摸她的額頭,好燙!意識到自己演戲的時間到了,容蘭忽然囈語。起初李楚沒聽清楚她在說什麼,後來仔細傾聽,聽到她嘴裡的“麻姑”二字,不由得皺起眉頭問:“麻姑是誰?”人們搖頭,都不明所以。容蘭囈語了陣子,忽地大喊大叫起來,把李楚嚇了一跳。他連忙安撫,她隔了好一會兒才清醒,見到麵前的人影,頓時梨花帶淚道:“陛下救我,陛下救我!”李楚握住她亂揮的手,安慰道:“容蘭莫怕,朕在這兒呢,朕在這兒。”容蘭連忙往他懷裡鑽,並哭哭啼啼道:“臣妾方才做了一個噩夢,夢見叛軍跑到問月軒來恣意殘殺,臣妾害怕極了。”“容蘭莫怕,已經過去了,都已經過去了。”聽到對方強而有力的心跳聲,容蘭不禁有些茫然,她其實是真的害怕。抬頭望著對方的臉孔,有那麼一刻,她錯把他當成了鳳棲梧。如果此刻是鳳棲梧在身邊,那該有多好!“臣妾失態,隻怕是嚇著陛下了。”李楚道:“在宮外你失態的地方多得是,不差這一回。”又道,“方才聽見你囈語,喊什麼麻姑,麻姑是何人?”容蘭張嘴欲言又止。李楚看著她等待下文。“麻姑……是冷宮裡的人。”李楚皺眉,“你認識冷宮裡的人?”容蘭哀哀道:“以前臣妾住在問月軒,原本是不認識麻姑的,隻是叛軍入宮那天,臣妾慌不擇路,幸得麻姑相救,將臣妾扮作冷宮裡的瘋人,這才躲過叛軍殘殺。之後經過重重危機,僥幸死裡逃生出了城,若不然,臣妾又哪裡還有今日。”聽到這番話,李楚不由得感慨道:“委屈你了。”“麻姑是臣妾的恩人,沒有她便沒有臣妾的今日,隻是臣妾一想到她還在冷宮裡受苦,不免難過。”李楚當即對楊嬤嬤道:“你去查查麻姑當年是如何被打入冷宮的。”楊嬤嬤應了聲是。容蘭追問道:“陛下,臣妾鬥膽一問,倘若麻姑還在,那她還有機會出冷宮嗎?”“這得看她犯的是什麼罪。”容蘭閉嘴。“你且好生歇著,按時服藥,勿要憂思,免得傷了身子。”容蘭溫順點頭,李楚又道:“時候也不早了,朕還有一堆折子沒批,就不陪你了。”“陛下可要好好保重龍體。”把李楚送走後,容蘭暗暗鬆了口氣。楊嬤嬤不動聲色打量她,直言不諱道:“容充儀當真是個人物,想老奴在宮中半生,什麼人沒見過,隻是像你這般年輕又有心計的人倒是見得少。”容蘭看著她,知道這些老嬤嬤資曆深,大風大浪都見識過,也不裝了,開門見山道:“嬤嬤言重了,比起你們來,我這點小技倆又算得了什麼。”“哼,老奴今日隻是想忠告充儀一句,莫要忘了誰才是後宮之主。”“嬤嬤隻怕也忘了,您可是長信殿的人,一旦您與明月宮有半點瓜葛,想必陛下會失望透頂吧。”“你!”“臣妾頭疼……”楊嬤嬤頓時被氣得半死,卻拿她沒有辦法,隻得甩袖而去。容蘭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不禁有些後悔。倘若當初她沒有救李楚,早就和鳳棲梧團聚了,哪裡還有這些糟心事。也難怪鳳棲梧會生氣。如今進退皆不是,半點不由人,她又要如何才能兩全?想到此,不禁頭痛欲裂。天色,有些陰沉。冷宮裡的麻姑病得不輕,本以為此生都要在這裡老死,誰知這日忽然來了一位老嬤嬤,看行頭是有身份的人。楊嬤嬤上下打量她,問道:“你就是麻姑?”麻姑勉強行禮道:“罪奴正是麻姑。”“出來跟我走一趟吧,有位貴人要見你。”聽到此,麻姑吃了一驚,本想詢問,但見楊嬤嬤不願多說的樣子隻得閉嘴。回到棲霞閣,楊嬤嬤去跟容蘭複命。容蘭暗暗高興,表麵上卻不動聲色,怕被她瞧出了心思。待她退出去把麻姑帶進屋,麻姑一見到她便愣住了,容蘭道:“有勞楊嬤嬤了,這裡沒你什麼事,你下去歇著吧。”楊嬤嬤看了她一眼,默默走了。容蘭又衝春娟使眼色,她退下把門。麻姑的情緒有些激動,正欲跪禮,卻被容蘭扶住,並笑道:“知道您還活著,我彆提有多高興了!”麻姑紅了眼,“貴人怎麼又回來了,當初不是讓您走得越遠越好嗎?”“彆提了,個中曲折真是一言難儘!”兩人坐下敘起舊來,提起白英,都不禁有些傷感。稍後容蘭說道:“麻姑你可要如實回答我,當年你和廢太妃是如何被打入冷宮的,隻有我清楚了事情的來由,才能想法子把你從冷宮裡撈出來。”聽到她的打算,麻姑連忙道:“貴人使不得!使不得!”“如何使不得?”“麻姑命賤,有冷宮容身已經很知足了,萬不能連累貴人你。”“你在害怕?”麻姑欲言又止。容蘭追問道:“你到底在害怕什麼?”麻姑低頭沉默,容蘭再接再厲道:“我記得當初你曾說過廢太妃是冤枉的,她留下的這顆玉珠子是一對兒,是嗎?”麻姑仍然不說話。容蘭把兩顆一模一樣的玉珠子取出放到手心,“你瞧瞧,它們是一對兒嗎?”看到她手中的東西,麻姑吃了一驚,她驚訝道:“另一顆是誰的?”容蘭並沒有回答,而是追問道:“當初你說另一顆弄丟了,是騙我的對不對?”又道,“廢太妃與孟言之到底是何關係?”提到孟言之,麻姑的臉色頓時變了。孟言之是鳳棲梧母親的閨名,當年的侯夫人。“這顆玉珠子是誰給你的?”“鳳棲梧。”麻姑默然,似乎這才意識到她知道得不少,不由得重重地歎了口氣道:“二十一年前的齊王案貴人知道嗎?”“我知道一些,當年齊王叛亂是鳳氏一族去平的亂,但後來不知怎麼回事,鳳氏一門全族覆滅。”麻姑的情緒不知怎麼地變得激動起來,“此次雍王叛亂,聽說是由宣平侯去平的亂,隻怕鳳家會重蹈覆轍!”聽出她話中有話,容蘭不免著急道:“麻姑你何出此言?”“當年的鳳家權傾朝野,是何其風光,隻可惜功高震主,引得武帝猜忌,如若不然,又豈會在平齊王叛亂中落得個滿門覆滅的下場?”“你的意思是鳳家滅門跟武帝有關?”麻姑冷聲道:“自古以來伴君如伴虎,倘若沒有小人作祟,武帝縱容,鳳家又豈會落到如今的地步?更可笑的是因我家主子與侯夫人是閨中密友,便替鳳家多說了幾句,望武帝能查明真相,卻被厭憎,褫奪了封號打入冷宮。”聽到這些來龍去脈,容蘭心中駭然。麻姑憤慨道:“可憐鳳家人為保獨苗不被荼毒,忍痛將其托付於武帝照料,武帝順水推舟坐下這個人情,還傳為了一段佳話。他人不知原委,紛紛讚揚武帝的英明神武,殊不知背地裡全都是肮臟的權術手段!”這番內幕聽得容蘭心驚膽戰,她總算明白太皇太後對鳳棲梧的態度為何模棱兩可了,既把他培養成鷹犬利刃,又加以防範禁製。倘若他不知內情對皇族感恩還好,一旦知曉事情真相,內心不知會扭曲成什麼樣子。“薑嬤嬤當年便是侯夫人陪嫁過來的丫頭,她之所以對廢太妃多加照料,全是念著廢太妃與侯夫人的閨中情。這些年她在太皇太後身邊周旋,也是難為她了。”容蘭沉默不語,當年鳳府的風光她自是不知,但她知道,現在的鳳棲梧又在走當年鳳家的老路。就算皇帝對他沒有排己之心,但太皇太後卻不一樣,因為她經曆過,知道功高震主對皇室的威脅是怎樣的嚴重。而現在鳳棲梧才立了大功,皇帝又急切地希望能培養起自己的黨羽同太皇太後抗衡,那鳳棲梧很有可能會成為第二個晉王。容蘭再也坐不住了。這個簍子她必須得捅出去,唯有皇帝才能遏製住太皇太後的爪牙!與此同時,明月宮裡一片沉寂。太皇太後的臉色很不好,因為方才她得到消息,說法仁寺的淨悟和尚逃跑了。見她麵色不善,霍公公大氣不敢出。隔了許久,太皇太後才陰沉道:“知道霍良峰手裡的兵符上交了嗎?”“回老祖宗,已經上交了。”太皇太後的臉色這才稍稍緩和了些。自從回宮後皇帝極少來明月宮,成日裡忙著前朝政務,表麵上說要整頓叛亂後的天災人禍,實則日日與鳳棲梧廝混在一起。君臣二人焦不離孟,仿佛當初的晉王那般,令人憂心懼怕。鳳棲梧是個什麼樣的人物她太了解,皇帝年輕,遲早都會著了他的道。“你下去吧。”霍公公不動聲色退下了。出了宮門口,他不由得試了試額頭上的冷汗,若非他通知得及時,淨悟和尚鐵定會喪命。看來法仁寺的窩點不能繼續了,得撤。當天傍晚淨悟和尚喬裝成運送蔬果的仆人從鳳府後門進入,在地下室裡等到戌時鳳棲梧才得空前來相見。一見他,鳳棲梧便道:“你的事情霍長中已經同我說了,沒事就好。”淨悟道:“這事會不會有陛下參與?”“不會,陛下與太皇太後的性子大不相同,他若知道太皇太後要殺你,是斷然不讓的。”又道,“近些日你暫且安住在這裡,待風頭過去後再做打算。”“你這裡可有酒肉?做了這麼多年的和尚,憋屈死我了!”鳳棲梧沒好氣道:“我難道不憋屈嗎?”頓了頓,“你可得小心行事,鳳府裡眼線眾多,稍不留神就會招來禍患。”淨悟認真地看著他,“此次你立了大功,勢必得被當成箭靶子使,可有做好退路?”鳳棲梧不答反問:“我幾時有過退路可退?”淨悟啞然。他說得也是。當年鳳家把他送入宮,既向武帝表明忠誠又起到警告作用,倘若鳳家獨苗在武帝眼皮子底下喪生,那便是武帝的過錯,世人可都瞧著呢。武帝為了皇室顏麵怎麼都得保住他的性命。但同時帝王的庇護也是把雙刃劍,他想要在宮裡生存,就必須把自己變成一把有用的利劍供皇室驅使。當初入宮時他沒得選擇,現在同樣沒得。因為太皇太後是不會給機會讓他去選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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