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顯露真顏(1 / 1)

杭如雪被這一巴掌打懵了,人卻是終於清醒過來,身子顫抖間,捂著臉瞪向駱秋遲,難以置信:“什麼,你說什麼?”他方才心神迷亂間,隻想一親眼前“芳澤”,駱秋遲那句話他並未聽太清,隻知自己受了蠱惑般,居然攬住他的腰,想親他的嘴巴!當下駱秋遲目光幾個變幻,終是唾了口沫,上前一把揪住杭如雪的衣領,狠狠道:“我說你滾開,不要占老子便宜!”他盯著他受驚的一雙眸,咬牙低聲道:“聽著,把鼻子給我憋住了,彆去聞這狗屁迷香,耳朵也給我堵緊了,彆聽那女人發浪媚叫,最要緊的是自己一顆春心收住了,衝老子發什麼騷!”杭如雪從未被人指著鼻子這樣難聽地罵過,他又想起自己方才意亂情迷的舉動,瞬間漲紅了一張俊臉,羞怒交加道:“你,你,我……”“你什麼你,我什麼我,知道扶桑有一種影子幻術嗎?我數三聲,我們一起跳到那池子裡,你拿短劍刺那女人的左眼,我用鉤子戳瞎她右眼,其他的什麼都彆想了,先破了這幻術再說,聽清楚了嗎?”駱秋遲揪著杭如雪衣領,與他相隔咫尺,四目相對,鼻息以聞,杭如雪腦中一團混亂,呼吸急促間,卻最終還是點點頭,將各種翻騰的情緒都壓了下去,一切聽從駱秋遲的安排。塔外的冷風呼嘯著,水霧繚繞的浴池還散發著詭異的香氣,朦朧的宮燈下,赤裸的絕色美人依舊聲聲媚叫著。駱秋遲與杭如雪對視一眼,緩緩轉過身,兩人藏在袖中的武器蓄勢待發,駱秋遲低聲數起:“一、二、三!”說時遲那時快,便在那浴池中的女人還在招手勾引時,兩道俊挺身影已經一個跨步,攜風而來,猛地躍入了浴池中。水花四濺間,兩人出手迅如閃電,一左一右同時刺向那女人的眼睛,女人猝不及防,失聲尖叫,像個受驚無辜的柔弱姑娘般,杭如雪手一顫,駱秋遲在他旁邊吼了一聲:“彆猶豫,這娘們狡猾得很,不要被迷惑了!”他說著白衣一拂,鐵鉤一個抓緊,狠狠地就要刺入那女人的眼睛,卻是一股水花霎時飛濺起來,掩住那女人的身體,她內力激蕩間,從水中一躍而出,眼看著就要飛出浴池,駱秋遲抓著鐵鉤猛一個撲上前:“想逃?”他在電光火石間陡然出招,一把扣住那女人裸露的肩頭,對方卻像一條滑不溜秋的魚般,靈巧地脫離他掌心,到底踏著水花,飛上半空。杭如雪連忙閉上眼睛,駱秋遲卻仰頭還要去追,那女人一掃楚楚可憐的模樣,在空中媚笑了聲:“兩位小哥哥好生粗暴,真是一點也不憐香惜玉,虧奴家還用了這麼好的香來招待你們,簡直暴殄天物……”笑語間,有什麼迎風一收,奇詭的香氣刹那撤走,杭如雪隻覺腳下一涼,再睜開眼時,塔中哪還有什麼浴池,隻有不遠處一盞宮燈下,美人穿著一襲豔麗斑斕的宮裝,腳下踏著一雙楓葉紅的木屐,斜倚在一把香妃榻上,笑得兩眼彎彎,嫵媚入骨。駱秋遲白衣飛揚,自半空落在了杭如雪身旁,鐵鉤一收,鬆了口氣:“總算破了這騷娘們的幻術!”杭如雪尚有些驚怔,駱秋遲已經甩甩胳膊,衝他斜眼道:“方才的一切都是假的,我才叫你不要手軟,儘管刺下去,你倒好,一聽人家軟綿綿地叫兩聲就受不了了,你也太嫩了吧,說來你往日裡到底是如何帶兵打仗的?”“戰場上又沒有女人!”杭如雪怒了,漲紅著臉道:“我治軍嚴明,從來不對老弱婦孺下手!”“嗬。”駱秋遲扯起嘴角乾笑了兩聲,搖搖頭:“果然還是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孩子。”“駱秋遲你!”“好了好了,不跟你扯了。”駱秋遲一揮手,望向那香妃塌上的美人,眉頭挑了挑,道:“說吧,大姐,你們背後的人是誰?”“大姐?”美人臉上的笑凝固了一瞬,轉而又揚起紅唇,眼波流轉間,玉手撫著自己的臉頰,嬌聲笑道:“奴家這麼美,你居然叫奴家大姐?小哥哥未免太不解風情了,奴家可要傷心的,難道奴家這樣的傾城之貌,還當不上一聲大美人嗎?”“大騷娘們還差不多。”駱秋遲隨口道,白衣一拂,似乎有些不耐煩了:“彆再發浪了,這套對老子沒用!”他一隻手叉著腰,一隻手用那鐵鉤指了指榻上美人,“叫你背後的人出來,把老子女人還回來,聽見沒?”榻上的美人還沒開口呢,旁邊的杭如雪已經臉色一變,扭頭道:“駱秋遲,你嘴巴放乾淨點,阿雋姑娘怎麼就成你女人了?你不要毀壞她名聲行不行?”駱秋遲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他爭,隻是依舊指著那燈下的宮裝美人,陰冷冷笑道:“再不交出人來,我可就用這長鉤子,在你的臉蛋上劃上幾道血印了。”“奴家好怕啊!”那燈下美人捂住心口,一副受驚的模樣,嬌滴滴地望向杭如雪:“你看這小哥哥好凶殘啊,白生了個俊俏的模樣,活像個野蠻土匪,還是你這個小哥哥溫柔,奴家中意你,你中意奴家嗎?”杭如雪這回沉著臉,什麼也沒說,還不等駱秋遲出手,已先抓著短劍飛身一刺,冷若冰霜:“不中意!”那美人未料到他說打就打,神情微變,踏著香妃塌躍身而起,一雙美腿露在半空中,杭如雪卻視而不見,手持短劍迎風掠上,像是鐵了心要證明什麼般,駱秋遲在他身後會意一笑,搖搖頭,也抓著鐵鉤掠上前。兩人左右夾擊,將那美人逼得無路可退,她一張絕美的臉上也露出慌亂之色,忽地瞅準一個空檔,向樓梯口飛身而去。駱秋遲目光一變:“攔住她,她要逃!”杭如雪距離樓梯處更近,當即銀袍翻飛,長臂一伸,像個冷麵神般,牢牢攔在了樓梯口,那美人飛身而來,避無可避,卻是靈機一動,將身上的宮裝往下一拽,露出了大半片酥胸——她徑直撞在杭如雪懷中,叫他接個正著,那兩團雪白嫩軟的渾圓晃蕩著,和杭如雪的胸膛貼在了一起,雙手還一把勾住了杭如雪脖頸,在他耳邊吹了口氣。杭如雪眼睛霍然瞪大,喉頭中發出了聲怪叫,像被燙到了般,幾乎是猛地一撒手!美人陡然被拋了出去,烏發飛揚間,伸手將衣裳一拉,飛身踏上了樓梯,嬌滴滴地一回頭:“多謝了,果然你最好!”她得意而笑,像隻蝴蝶般,身姿輕盈地躍上了樓梯深處,黑暗中隻傳來她嬌滴滴的聲音:“姑奶奶不陪你們玩了!”駱秋遲瞳孔驟縮,幾步飛身追來,卻到底晚了一步,他扭頭看著還滿臉通紅的杭如雪,氣不打一處來:“要你有什麼用!”“還愣著做什麼,趕緊追吧!”將杭如雪的手一拉,駱秋遲不由分說地帶他躍上樓梯,緊追而去。月光白煞煞地照在第三層,美人身影一閃而過,衝著正中央一襲黑鬥篷道:“鼠七,交給你了!”說著自己徑直飛掠上樓梯,駱秋遲與杭如雪追到此,眼睜睜看人上了佛塔更高層,想要再追去時,卻被那一襲黑鬥篷叫住了——“歡迎來到第三層,我已久候多時。”駱秋遲終於忍無可忍地怒聲大罵道:“這他媽在玩闖關遊戲嗎?每層都設個守擂人,有完沒完啊?”他與杭如雪麵向那身黑鬥篷,那人披散著頭發,一張臉下巴尖尖,皮膚極白,像是久未見陽光般,他緩緩勾起一個森冷的笑容,將自己的鬥篷驟然打開——“說是遊戲也未錯,你們便陪我這些徒子徒孫好好玩一玩吧!”尖利的長笑間,那黑鬥篷一打開,無數隻小老鼠拔腿竄出,黑壓壓的一片,煞是駭人。杭如雪一張臉瞬時白了,急退兩步,眼中布滿了恐懼,雙唇都顫抖起來。駱秋遲將他踉蹌的身子一扶,眼神中帶著不可思議,拔高了語調道:“杭冰塊,不要跟我說你還怕老鼠?”杭如雪望著那洶湧逼近的鼠群,又退了兩步,強忍著惡心,顫抖著聲音道:“不,不是怕老鼠,我是,我是……怕臟!”駱秋遲倒吸了口氣,上下打量著杭如雪,難以置信間,幾乎想要開口罵娘了:“我說大將軍,怕黑怕臟怕女人,你還怕什麼?你告訴我,你是怎麼當上這個將軍的?怎麼領兵作戰的?”“所以才要速戰速決,殺伐果斷,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勝利……彆說了,它們來了!”杭如雪一聲怪叫,慘白著臉甩開了駱秋遲,自己銀袍一拂,施展輕功,雙腳在柱子上幾個旋飛,借力躍上了房梁處,兩隻手緊緊抱住那根梁,嚇得不敢沾上地麵。黑壓壓的一片老鼠群吱吱叫著,很快圍住了駱秋遲,他看看房梁上的杭如雪,又看看地上的鼠小弟們,簡直想要仰頭長嘯了:“有沒有搞錯?”這叫什麼事兒?白衣飛起一腳,踢飛了眼前一片鼠崽子,駱秋遲惡狠狠道:“滾開!再過來爺爺把你們剝皮生吃了!”杭如雪胃裡一陣翻湧,望著底下黑壓壓的鼠群,正毛骨悚然間,那一襲黑鬥篷的男人卻吹了聲口哨,指著房梁上的杭如雪,對鼠群冷冷道:“上麵還有一個!”那些老鼠竟然像成了精,聽懂了他的指示般,分作了兩批,剩下的圍向駱秋遲,其餘的一窩蜂都往房梁上躥了。“啊——”杭如雪發出了一聲慘叫,整個人嚇得麵無人色,駱秋遲在底下自顧不暇,隻得抬頭衝他氣急敗壞地一聲吼道:“傻啊你,身上不帶了火折子嗎,快點燒了這些鼠崽子啊!”杭如雪身子一顫,似乎這才回過神來般,趕忙摸向懷中的火折子,使勁一吹!火光蹭地一下亮起,他慘白著臉,瞅準了飛奔而來的一堆老鼠,顫巍巍地伸手往裡頭一扔,那些老鼠吱吱叫著,機敏萬分,拔腿四散開去,火折子撲了個空,從半空墜落下去,火光戛然熄滅,連根老鼠毛都沒燒到。駱秋遲快要被杭如雪氣吐血了,站在地上仰著脖子吼道:“杭大姑娘,我輸了,我服你了!你把身上的火折子全部扔給我,快!”幾個火折子從房梁上飛了下來,駱秋遲白衣一掠,一懷抱接了個正著。底下的老鼠們還在吱吱叫著,他煩不勝煩,狠狠抬起腳,轉眼又踢飛了一大片。手握那幾個火折子,駱秋遲左右望望,見到殘破的佛座前杵著一根石佛金杖,頓時眼前一亮,有了主意!另一頭的房梁上,那些老鼠順著柱子爬了上來,梁上的杭如雪也再支撐不住,腐臭的味道快令他快要嘔吐出來,他抓著房梁避無可避,眼看那些黑黝黝的老鼠就要爬到他身上了,他慘白著臉,手一鬆,整個人從天而落。駱秋遲正要去拿那根石佛金杖,忽覺頭頂冷風颼颼,他抬首一看,杭如雪從天而降,滿麵驚恐,他猝不及防,隻能伸出雙臂去接,杭如雪尖叫著掉了下來,正叫他抱了個滿懷!“我日你奶奶的!”一句臟話脫口而出,駱秋遲抱著驚魂未定的杭如雪,咬牙切齒道:“你是敵方派來的臥底吧,存心想害死老子對不對?”杭如雪臉上一陣紅一陣白,正要掙脫駱秋遲下地時,卻被駱秋遲順手將身上的外袍一扒,杭如雪臉色大變:“你乾嘛?”“你人是指望不上了,衣服總得有點用處吧!”駱秋遲扯起杭如雪的外袍,重重抖開,拿著火折子一吹,從衣角開始燒起,那衣服瞬間被點燃,駱秋遲拿著衣服飛掠至了佛座下,一把取過那根石佛金杖,手腳麻利地將衣服往那金杖上包去,打了個死結後,直接做成了一麵“火旗子”,向外揮舞起來!外袍熊熊燃燒著,杭如雪看呆了,駱秋遲卻馬不停蹄,白衣一甩,又飛撲進了老鼠堆裡,舉著那麵“火旗子”就往裡招呼,像是舞著一條火龍般,燒得那些老鼠吱吱慘叫,四處逃竄!這下手裡可有了個“法寶”,駱秋遲把“火旗子”甩得不亦樂乎,對著那群老鼠叫囂道:“來呀,你們再來呀,老子直接把你們烤了吃!”有了這麵“護身旗”,駱秋遲周圍像形成了一個“安全火圈”,沒有老鼠敢再近身過來,杭如雪趕緊揪住駱秋遲的衣裳,緊跟在他身側,不敢離開寸步。嘩啦啦不知燒了多少隻老鼠,空氣中都彌漫著一股難聞的焦味,那穿著黑鬥篷的男人終於再也看不下去,吹起哨子,一聲喝道:“回來!”那些剩餘的老鼠瞬間如潮水散開,朝他拔腿奔去,眨眼之間,一片黑壓壓的老鼠又鑽進了他的黑鬥篷中。他似乎心疼無比,看了眼一地的老鼠焦屍,終是一跺腳,帶著剩餘的“子子孫孫”,直奔樓上。駱秋遲喘著氣,這才將“火旗子”往旁邊隨手一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媽的,老子手都快揮斷了,這佛杖真他娘的重!”旁邊的杭如雪也呼吸急促,胸膛起伏間,一隻手還抓著駱秋遲的衣裳,額上滿是冷汗。他原本也想靠著駱秋遲滑坐在地,卻望了眼慘不忍睹的地上,看著那一地的老鼠屍體,幾欲作嘔,怎麼也下不了屁股。駱秋遲抹了把汗珠,又騰地一下站起,重燃鬥誌:“走,繼續追上去,今天就算把這座塔一層層都闖遍了,老子也在所不惜,一定要找到阿雋!”兩人飛奔上樓,本已經做好了準備,打起了十二萬分的精神想迎接第四層的“洪水猛獸”,卻沒有料到,第四層空蕩蕩的,寂寂無聲,什麼也沒有。又接連上了幾層,均是如此,駱秋遲與杭如雪麵麵相覷,疑竇叢生,最後索性一口氣上了塔頂,這一次,總算有動靜了,還是一陣悠悠的琴聲——“原本隻想請一位客人,卻沒想到來了兩位,這破局時間也快了一半,二位不愧是當世俊傑,老夫此番大開眼界,甚感欣慰。”他旁邊的青銅爐中,插著一炷煙霧嫋嫋的檀香,剛好燃到了一半。撫琴之人抬起頭,麵目清矍,烏發素衣,周身氣質出塵。駱秋遲不敢置信,驚聲叫出:“鹿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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