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四十多分鐘,孟喬吟一瓶鹽水才堪堪掛完,來換水的是那個年輕護士,眼底裡諷刺的意味不要太明顯。孟喬吟此時精力恢複了一大半,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善茬,護士給她擺臉色看,她也沒那麼好氣的受著。“姒姒啊,我怎麼感覺我的手背隱隱約約有些疼痛呢。”孟喬吟沒事找事,此刻正在無病呻吟。陳姒是明白人,也看出了這護士的惡意,她配合著說道:“這位護士姐姐,是不是你動作太野蠻,把病人的針頭都碰到了啊。”聞逸還在狀況外,這會聽到陳姒的話,擔憂地說道:“這什麼垃圾護士啊,連換鹽水都不會換。”孟喬吟朝他投去一個讚賞有加的眼光,難得這個沙雕誤打誤撞配合了一次。年輕護士哪忍的了這口氣,她咋呼呼地說:“你們少在這訛人,我換鹽水怎麼可能碰到針頭?”她說話聲大的很,不少哭著的孩子本來都在家長懷裡睡著了,這會又被她的大聲喧嘩給吵醒。輸液區立馬傳出此起彼伏的哭鬨聲。脾氣不好的家長已經上前來質問這個護士了:“你講話那麼大聲乾嘛?我家小孩醒了你去哄著睡覺?”護士百口莫辯,隻得忍氣吞聲。那家長一看就不是好打發的,推搡了年輕護士一把,扯過她白色外套上的胸牌,威脅道:“霍娜娜是吧?你等著,我這就給你們院長打投訴電話。”霍娜娜脾氣也上來了,她把外套一扔,罵道:“你算什麼東西?你知道誰給我撐腰呢麼?”霍娜娜的父親和霍軒揚算是堂兄弟,她要叫霍軒揚一聲表哥,霍家家大業大,雖然嘴上不說嫌棄這一家人,心裡自然是瞧不起的。那位家長見她還頂嘴,手臂抬起來就揮下去,巴掌聲很大。孟喬吟暗暗皺眉,這次好像又玩大了。許牧之扶著她的肩膀,低聲問道:“要不要換一個地方?”“我好像闖禍了。”孟喬吟窩在許牧之脖頸處,呼出的熱氣悉數吐出。很癢。“嗯。”許牧之不自在的搖了搖頭,“沒事。”聲音沉穩。霍娜娜的鬨騰聲將警衛和護士長眾人都吸引而來,護士長不耐煩的問道:“怎麼回事?”霍娜娜掩麵痛哭,跟剛才那副潑婦罵街的樣子完全判若兩人,她說道:“這些人平白無故無賴我,還扇了我一巴掌。”護士長平常裡收了霍娜娜不少好處,那些嬌蘭口紅不是白拿的,這會擺出架勢來,將霍娜娜護在自己身後:“你們這是醫鬨,信不信我讓警衛把你都轟出去?”“李姐,你彆這樣。他們都是病人,我們應該道歉才是。”霍娜娜得逞的笑容掛在臉上,這會又裝起了白蓮花。聞逸一聽這話立馬不樂意了,他身體健康哪裡是病人,“你說話注意點,什麼叫我們都是病人?”動靜越吵越大,恰巧逢上今日院長巡查,這會胡院長已經背手,都看在眼裡。“我馬上去處理。”站在胡院長旁邊的一個男人低著頭,說道。“你看那個坐在椅子上的男孩,是不是老許家的孫子?”胡院長和許牧之的爺爺是出生入死的戰友,感情很深,這十幾年來雖然說聯係少了,但昔日裡的戰友情誼卻是絲毫未減。胡院長走近一瞧,果不其然。他咳嗽兩聲,眾人驚覺,護士長立馬狗腿的上前,彎著腰說道:“院長,這裡有很多鬨事的人。”先發製人這招孟喬吟還是知道的,她想起身,卻被男生狠狠禁錮著。“老實一點.....彆再讓我擔心了。”後麵的話說的很小聲,沒給孟喬吟聽見。胡院長擺擺手,走到許牧之麵前,他麵色祥和,“牧之,還記得我嗎?”孟喬吟抬頭,現在這是什麼戲碼?許牧之恭敬的喊了一聲:“胡爺爺。”“嗯,好小子,還記得我啊!”胡院長沒有孫子,憑著早年和許爺爺的交情,在他心裡許牧之就是自己的親孫子。認親會結束,胡院長才重整威嚴,嚴肅的先批評工作人員一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們能和病人家屬吵架嗎?”護士長和霍娜娜低頭不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護士長娓娓道來,仿佛她真的在現場親身經曆了一般,說的有模有樣繪聲繪色,跟孟喬吟瞎說的本事相比簡直不相上下。霍娜娜縮在後麵連連點頭。孟喬吟不樂意的撅著嘴巴,雖然這件事的發生她占主導部分,但是怎麼什麼話都讓這些人說了去,“你們怎麼可以瞎說八道。”她出口製止這些人的天馬行空的瞎編亂造,識時務的把一切都交代了,後麵越說越委屈,就差兩滴眼淚落下來。胡院長瞧這小姑娘抽噎,說道:“牧之,還不哄哄你女朋友,人都快哭了。”許牧之將人靠在自己懷裡,“見笑了。”陳姒心裡大驚,她剛剛沒聽錯吧,許牧之沒有否認喬喬是她女朋友,喬喬也沒開口解釋許牧之不是她男朋友。這兩人什麼時候搞在一起的,她居然什麼都不知情!“你帶著小姑娘去七樓的病房裡掛水吧,那裡環境好。”胡院長和藹可親的說道,他自來就喜歡這種長得漂漂亮亮的小姑娘,孟喬吟又是他的孫媳婦,自然是打心裡的疼。衡院的七樓病房可是出了名的難訂,那裡環境不亞於星級酒店的總統套房,是有錢也不一定能待的。許牧之謝過胡院長後就帶著眾人上了電梯,一進電梯裡,陳姒就忍不住問二人:“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誰和誰在一起了啊?”聞逸問道。剩下的二人靜默,許久之後孟喬吟嬉皮笑臉的說:“我們可是打娘胎裡就在一起的了。”出了電梯,孟喬吟喊餓,聞逸和許牧之一起去附近的地方買清粥小菜,留下陳姒一人不懷好意的照顧孟喬吟。“姒姒,你彆拿這麼怪異的眼神看著我。”“那你就老實交代,你們兩個是什麼時候的事情。”窗戶開著一點點,外麵風很大,將室內的綠植吹的葉子搖晃,電視節開著,聲音低的聽不見,鹽水的嘀嗒聲顯得有些突兀了。“我們— —真沒在一起。”孟喬吟也說不上來,這句話一出口,心莫名難受的很。像是覬覦了一顆很久的糖果,卻一直被放置在布滿灰塵的雜物櫃上,觸碰不到。“彆騙人了啊,你倆好的跟什麼似的,要是不在一起這說的過去嗎?”陳姒給她倒了一杯溫開水,笑著埋冤道。孟喬吟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她乾脆選擇躺下,閉著眼睛不搭理陳姒。這一躺竟好眠到了夜晚。病房裡很安靜,鹽水不知道何時拔走的,窗戶已經被人關上了,室內沒開燈,窗外燈火通明。“醒了?”許牧之動了動身子,長時間的坐姿讓他的腰有些不舒服,見病床上小小的人終於睜開了眼睛。孟喬吟點點頭,表情凝重,像是在思考著什麼。安靜了很久,才傳來一道軟糯的聲音,像是帶著撒嬌的意思:“許牧之,彆想和我談戀愛。”給她拈被角的男生動作一愣,四目相對。女孩領口已經滑落到肩頭,白皙粉嫩的肩膀暴露在空氣中,幾縷青絲在肩頭飛揚。她晶亮的眸子明淨清澈,許牧之著了迷,俯身親吻上去,他唇瓣濕熱,帶著懲罰的意味啃噬著她精致的鎖骨。孟喬吟耳根一燒,隨即拽著領口往上提,臉紅的要滴血。許牧之抬起身,下巴微微昂起,他挑眉看著女孩,到還是有臉有皮知道害羞的,“藏藏好。”孟喬吟心中納悶,順著他的視線下移,嬌嫩的皮膚上,紅色的齒痕異常清晰,她說話斷斷續續,“你做什麼...咬我?”室內溫度急劇上升,熱氣撲麵而來,像是要把兩個人都湮滅。“咳。”許牧之拿起沙發上的女包,把孟喬吟的鞋放到她的床邊,“收拾一下走吧。”孟喬吟話都卡在喉嚨口,她比著手勢,示意自己想要下床去衛生間。許牧之不解,居高臨下的睨著她,“又沒親你嘴,怎麼啞巴了?”孟喬吟臉色差極了,他居然還覬覦她的嘴唇???“你...你扶我一下,我想去衛生間。”孟喬吟拍拍胸脯,深呼吸著,她愣是絞儘腦汁也想不到,儀表堂堂的許牧之居然做出這等禽獸不如的事情來,這話說出去,估計聞逸和姒姒她們還以為被強吻的是許牧之吧!“叫- -爸爸。”許牧之一字一句說道,嘴角笑意太過明顯,就連眉梢都是上挑著的。室內的咳嗽聲儘數來自於孟喬吟,她歪著脖子,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此人為何突然換了性子,變得厚顏無恥起來。我拍你個皮球的叫爸爸啊!許牧之像是鐵了心,不聽到那聲孟喬吟的“爸爸”誓不罷休,他就乾站著,一動也不動。孟喬吟也是個倔脾氣,兩人倒是難得杠上一回,誰也不肯讓著誰,她就交叉著手坐在病床上,目視前方,不知道的還以為成了出家人在念經修佛。“真是怕了你了。”許牧之搖搖頭,還是先敗下了陣來,他怕人坐著感冒,把外套披在女孩單薄的身子上後,將她扶起:“要不要抱你去廁所?”“色狼!”“你離我遠點哦。”孟喬吟像是避開瘟神一般躲開許牧之,她一步作三步的逃進了衛生間裡,將門反鎖上。“喂,表哥,我是娜娜呀。”霍娜娜踩著五厘米高的粉色高跟鞋,孤身一人站在馬路邊上,她被開除了。霍軒揚此刻正在酒吧裡,心情本來就不好這會接到電話,耐著性子冷冷的說道:“有什麼事就說。”霍娜娜裹緊了風衣,跺跺腳,嬌滴滴肉麻的說道:“表哥,我被醫院開除了。”她麵目憎恨,氣氛的想報複社會。“跟那個小妹妹講情話呢?”一個喝得醉醺醺的男生趴在霍軒揚旁邊,雲裡胡塗的說道。“邊兒去。”霍軒揚勾起嘴角,站起身來,微微皺眉,前些日子這家人才求著他把霍娜娜安排進衡院裡工作,沒過幾禮拜人居然都被開除了,“所以呢?”他語氣稀疏平淡,弄的霍娜娜心裡七上八下,她這會也顧不上修飾詞了,直直的說道:“表哥,今天我們醫院來了個叫孟喬吟的人,就是她汙蔑陷害我,導致我被開除的。”“孟喬吟?”霍軒揚反問,將這個名字在嘴裡過了幾遍,“來芭比酒吧,我在這等你。”霍娜娜心裡一喜,連忙攔了出租車到芭比酒吧去。夜風徐徐的吹。她脫了外套,裡麵是一件紅色的無袖短裙,深秋的天,霍娜娜也是不怕冷,坐在霍軒揚對麵,喝了一口啤酒,“表哥,我真是被開除的太冤枉了。”霍軒揚嘴角噙笑,很有興致讓她接著說下去,他認得孟喬吟,孟家那個被寵的無法無天的小公主。初中時還跨校追過她,脾氣大的很。霍娜娜添油加醋了一大堆,讓霍軒揚感興趣的卻是那句“孟喬吟身邊有一個長得很帥的男生。”他給自己的小弟發了條消息,讓人去打探打探。了解完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霍軒揚丟了一遝人名幣在深紫色透明的桌子上,粗略一看大概有五千塊。“表哥,這錢......”霍娜娜緊緊盯著桌子上的錢,深怕不翼而飛,她沒有伸出手拿,說了一句:“這錢我不能要。”霍軒揚笑而不語,拿著外套走出了芭比酒吧。霍娜娜將錢收進包裡,踩著高跟鞋走了,不管表哥幫不幫她,她可沒有放過孟喬吟那些人的打算。“喲,這不是我們揚哥嗎,怎麼換場子了?”李自華勾著霍軒揚的肩膀,吐了口白色煙霧,他右手夾著一根快要燒完的煙。“少貧嘴,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霍軒揚將他的手拍開,不耐煩的坐在墨綠色軟沙發上,那個場子被霍娜娜攪了,他自然不會自找麻煩的留在那。李自華打開手機,將手機扔到他地身上,嘴裡還不忘有詞道:“我說揚哥,這都五年過去了吧?你咋還念著那個孟喬吟呢。”霍軒揚翻著相冊裡的照片,眼神中流露出凶狠的光,說來也巧。那個男生,竟然是許牧之。都是些好久不見,需要會會的人了。“揚哥,現在這小妮子好像躺醫院裡呢,要不要把她抓過來做壓寨夫人啊?”“滾。”李自華哈哈大笑,好久沒有看見揚哥吃癟的樣子了,當年那個女生的“英勇事跡”他到現在還記憶尤深。霍軒揚:“做我女朋友。”孟喬吟:“做你後媽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