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經濟的……”老師在黑板上用三角板畫著消費曲線。學氛縈繞的教室裡,每個新生炯炯有神的望著黑板。除了慕思。課上,慕思垂著頭,手裡拿著筆,但筆下無感,因為今天學習部安排讓慕思去打掃校晚會活動場地。有沒有搞錯,憑什麼學習部的要頂著學習的名義去打雜?原以為父母不來學校就是謝天謝地,結果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昨晚慕思得知了一個事實,自己的父親提前給學校打好關係,在圖書館給她安排了專座。父親真以為她會拿高中一套的學習態度來對待大學?都說“隻要膽子大,天天寒暑假”。她最少要過一年的寒暑假。手機震動了兩下,備注是“蚊子”發來的短信。蚊子,孟四文。“來迎新排練現場!現在!馬上!”三個感歎號插在她心上。慕思努了努嘴。“不想去。”她回複。“求求你。”那邊很快發了過來。慕思偏頭看了看台上還算和善麵目的老師,咬咬牙趁著下課和老師請了假。也來不及聽周月的嘰嘰喳喳,慕思火急火燎的就朝孟四文說的地址跑。畢竟是新生,對校園不太熟悉,所以花費了不少時間。“什麼事?”到了現場,慕思白著眼睛。不是離約定時間還差兩個小時嗎?”“臨時有個學妹參加不了,你要不要上?”孟四文沙啞的問道。慕思注意到孟四文脖子紅了一片,看來真是急壞了,這小子一著急就喜歡撓自己的脖子。一抓一片紅。慕思一字一句的說:“我不會唱的。”孟四文像是沒聽到她的話,繼續道:“我已經報上去了。”慕思瞪著他,忍不住罵了一句。“無恥!”孟四文點點頭。老天爺啊,你饒了我吧!“但……我不敢啊……”她有幾年沒上過這兩米高的舞台了,冒出幺蛾子可能性太大了。“我的姑奶奶啊……”孟四文卸下偽裝,要煩壞了。“這可是我接手的節目單,你該不會想讓我第一個任務見不到太陽吧?”節目缺救場的人,他唯一想到的就是慕思。要是這個任務完不成,他大概會在經曆學生會十大酷刑最狠的一條,被負責人永遠排除在名單之外。慕思猶豫著沒說話。“下場表演的人找好沒?”後台負責人大嗓門震天響。孟四文揮舞著手中淩亂的單子,急躁躁的推著慕思的肩膀。“好啦好啦!就她!”大勁地把慕思推上了台。女孩幾分鐘都是懵的狀態。孟四文雙手熟練的調好了高腳麥克,湊到慕思耳邊。“歌我都點好了,周傑倫的《安靜》。”“這首?”慕思渾身一震。“好好唱啊……”孟四文說完跳下了台。不不……這也太快了……毫無準備……慕思忽然有點擔心自己會被人罵死……她完全記不起來第一句怎麼唱?第一句歌詞……慕思恨不得把自己的臉刺進話筒。“慕思!”孟四文見她毫無反應,滿頭大汗的在台下叫她。慕思抬眼望去。小時候也是這樣,這家夥被人欺負,是她保護的對象,現在更是,偏偏他們玩到了一起。孟四文啊,孟四文啊,我要救你幾次?慕思深吸一口氣,想讓自己冷靜下來。“慕思!”孟四文又叫了她一聲。慕思望了望周圍的環境,心境慢慢緩和下來。但看到那張清冷英俊的臉龐,慕思突然後怕了。肖男神今天穿的是真隨意啊,扣子也不扣好,露出的半砟子白肉堪比臉皮。他怎麼來了?踏著紅地毯一步步走進來,精致的臉上,一雙眼睛麻木的、毫無生氣的瞟過來。慕思立馬側身挨著麥克風站著,不斷的催眠自己,肖裴梵看不見我……看不見我……“慕思!說話!”孟四文這家夥不要命地提醒她。慕思誇張的皺著眉,給他使了個眼色,小聲道:“我知道!你沒看見他來了嗎?”孟四文站在台下,扭頭看見肖裴梵,回過頭對慕思極其溫柔的放了個“滾”字。旋律出來後,慕思緊緊的拿著話筒。台下零零散散的站著幾個人,布置場地的,聊天的,根本沒人注意台上的慕思。慕思忍不住抓緊了麥克風,依舊想不起第一句歌詞。肖裴梵再次把視線投向了台上的人,出現在某人視野裡,慕思一句話都吐不出來。排練現場又沒有觀眾,怎麼這麼緊張?尷尬的站在場上,旋律已經放了小半。台下幾個走場老師眉頭越皺越緊。心急如麻啊……還是沒有辦法開口唱出第一句歌詞。歌詞是什麼來著……孟四文緊張到不敢出氣。“不唱就下來!彆浪費時間!”肖裴梵衝著話筒喊了一句。這聲音驚到努力想要平靜的人。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其中幾個新生,更是震驚。被學生會會長當眾批評,多大的新聞啊!所有人的集中點都在台上,而一個與場麵不相符的三十歲女人站在人群外,同樣關注這場鬨劇。與常人不同的是,她沒有驚歎、沒有緊張,有的是掌控的得意。慕思愣了一下,更加無地自容了,臉“刷”地紅了。隨即聽到全場最大的話筒傳出來的不耐煩。“宣傳部的孟四文是吧?你推薦的人?”“會長……”孟四文背對著台上的人。慕思眼色一飄,甚至能感覺到孟四文在發抖。肖裴梵在歸咎孟四文。這個場景和小時候的一樣。“怎麼辦事的?”肖裴梵嚴肅的聲音從對麵傳過來,幾乎甩上了天。“這是麵向幾萬人的校級晚會!你知道嗎?”話筒裡麵嗡嗡直響。“所有的責任你要承擔嗎!”說到這,孟四文沒有回一句話,沉默著,在可怕的氣氛中求生。反倒慕思在台上越聽越不是滋味,暗自咬牙,無法容忍孟四文跟吃軟飯的一樣。“如果十分鐘之內……”肖裴梵還在教訓。慕思心裡的那根弦再也繃不住了。肖裴梵是當著所有人的麵訓斥著孟四文。“原來這是麵向幾萬人的晚會,好!我知道了!”慕思突地打斷了肖裴梵的話,一副了然的狀態衝孟四文下命令:“孟四文!給我重新調音樂!”聽到這個回答,肖裴梵的表情瞬間沉了下去。人生的前十八年,孟四文一直是慕思的蛔蟲。就算是自己最喜歡的肖裴梵,也不能罵他。他們認識了十九年,就像家人一般。可那一瞬間,慕思覺得頭頂有道雷劈下。兩年前的肖裴梵,不對,應該比兩年還久幾個月。慕思和他真正碰麵的時候。高二,慕思第一次參加學校的元旦晚會是因為孟四文說慕思唱歌好聽,她的聲音是股清流。參加比賽前,慕思背了一遍遍的歌詞,走火入魔到睡覺時,嘴裡還振振有詞。當時肖裴梵身邊還有個女孩,長得十分好看,他們每天用著最直接的方式表達他們的關係,而慕思,選擇了最委婉不被人發現的方法表達。她很久沒在這麼多人麵前唱歌了,自然很緊張,手心裡都是話筒的味道。慕思從來沒想過自己喜歡的人會給自己頒獎。即使緊張的要命,慕思還是握緊話筒,眼睛瞥都不敢瞥肖裴梵。把整首歌唱完,力氣都用儘了。後背都是汗。那次晚會慕思得了一等獎,如願以償肖裴梵站在慕思麵前,慕思甚至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微笑。可是,都沒有。慕思失望透頂。他就是這種人。關鍵是,知道,她還喜歡。孟四文再不濟,也會在最差的成績中鼓勵她。孟四文不一樣,孟四文和彆人不一樣。他是慕思最好的朋友。所以,她不能容忍任何人欺負自己的朋友。慕思在一個艱難的問題中選擇了孟四文。三分鐘,慕思熟練的唱完了整首歌。肖裴梵愣住,孟四文驚呆了。這一刻,慕思很難形容自己的心情。肖裴梵沉默的看著手裡的節目單,沉戾慢慢散了去,代替的是嘴角奇怪的笑意。晚上孟四文走在路上,告訴慕思通過了終選。她踩著一束束燈光,心裡五味雜陳。因為她今天發現,她一點都不了解肖裴梵。她對他的喜歡,更像是仰慕者。遠得要命,難得要死。並且這份虛無縹緲的感情經過今晚一事,變得岌岌可危起來。她的愛情花,在剛出生就被掐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