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煙聽他講的和實際情況差不多，也就沒有辯駁。“原來是這樣，”李荔點了點頭，因為對楚慕川還存有心理陰影，誤會解除後便很快消失在了拐角。留下薑煙愣在原地，好半天才清醒，“你剛剛說咱們現在是純粹的工作關係，是發自內心的？”“嗯，”楚慕川彆過頭，不耐煩地應了一聲，“你都那樣對我了，連我被人揍到受重傷，都能狠下心不來醫院看我一眼，我還死乞白賴的喜歡你，腦子灌水了吧！”沒錯......他一定是腦子灌了水，看到她因為自己變得一瘸一拐的步伐，都著急的出來看著，生怕出一點意外。看薑煙仍在懷疑的神色，楚慕川拽拽地拿出手機，調出昨晚拍的視頻，“我一戰成名，多少女粉絲親自到病房送來了鮮花果籃，還會惦念一個連看都沒過來看我的女人！”“真是太好了！”薑煙看視頻裡半躺在病床上的楚慕川被一堆女人圍著拍照的畫麵，大大鬆了口氣，雙手捂在胸口上得到救贖的模樣，讓看到的楚慕川心一塊塊碎掉，但愣是一點都不能表現出來。“可你為什麼受了傷還要過來？你也不會這麼巧和我媽媽進同一家醫院呐！”薑煙看著他踮在半空中的一條病腿，禁不住皺起了眉頭。楚慕川輕嘲，“叔叔一大早半要挾半警告著給我打電話說：你丈母娘生了大病，又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意思就是不來在他眼裡我就算無情無義的負心漢，你覺著我還有拒絕的可能嗎？”......聽起來確實像她老爸會做出來的事，薑煙訕訕笑了笑，攤開雙手，用眼神強烈表示‘她跟她老爹是兩個獨立的個體，那人說了什麼話和她一點關係都沒有’！看楚慕川沒有計較，擺擺手拄著拐離去的背影，薑煙總算是鬆了口氣。“還有，”楚慕川回過頭，無視她突然收回做出慶祝狀的右手，麵無表情道：“順便補充一句，我已經和Lisa講過，在你我的債務問題未償清之前，不許再和你簽新的合約！”“哈？”這下，薑煙心中的歡喜徹底消散開來，看向男人的眼神像是要把他那隻已受傷的腿徹底打折，“你明明已經說過，在找到新助理之後，就放我走的！”“我壓根兒就不打算找什麼新助理，”楚慕川望向她的眼神格外固執，像是做好了一意孤絕的準備。“嗯？”“在你出現之前，攝影棚裡除了我都是火星的員工，我從來是單槍匹馬一個人工作的！你摔壞我相機之後，我出於善良，好心讓你做我助理以工抵債，現在你非但不知感恩，還一心想著從我身邊逃走！”楚慕川腳步飛快的沒用拐杖走到薑煙麵前，將她一步步逼到牆角，眼裡滿是被背叛的怒氣，“若是我把事件起因經過結果發到微博上讓人評判，整個時尚圈的人都會譴責你是農夫養出來的那條毒蛇，看到時候Lisa還願不願意簽你！”薑煙傻了眼，哪裡還敢有半分辯駁的勇氣，看他的背影消失好久，仍舊在原地怔怔愣著。直到李荔出來找人，看到她慌張的眼以為出了什麼事，用力掐她人中，才讓薑煙恢複過來。“你為什麼總是給我最糟糕的狀況，為什麼遇見你之後我的人生一直在走下坡路，好容易得到個很好的機會，你還要攔著我，讓我空歡喜那麼久......”薑煙頂著被掐到紅腫的人中，將心裡的怨恨通通發泄了出來，看清麵前的人是李荔，才倏地止住了沒罵完的話。“薑薑......你是不是又在大魔頭那裡受了氣，可他剛剛已經走了！”......這個楚慕川，總讓她難堪，卻在她每次想找上對方撒火之時，安然無恙的消失在外。“薑薑，你在氣什麼？”李荔像個知心大姐姐，將她拉到視野開闊的玻璃欄杆處，勢要把好閨蜜的情緒調轉過來。薑煙猛地拍了下靠近腰部的玻璃欄杆，連手心的疼痛都忽略掉，“他憑什麼說喜歡就喜歡，沒經我同意又變成了不喜歡，還一副要耗我耗到天荒地老的架勢！”就算情人分手，也講究好聚好散的，哪有像楚慕川這樣，因為不喜歡了就拚命阻礙對方前程，一副要把她毀掉的架勢，她又做錯了什麼？“你是說，大魔頭喜歡你？”李荔吞了口口水，被這個驚天消息嚇到險些將自己舌頭咬掉。“這一點都不是喜歡！”薑煙眉眼間滿是憤怒，說話時雙手叉在腰間，簡直是像要噴出火來。李荔困惑地將眉頭皺成川字，“但你剛剛還說......”“如果所有人的喜歡都像他這麼自私，那被愛的人豈不是個個都要痛苦到投河自儘？”若不是她心理素質夠強大，隻怕早就被楚慕川給折騰死了吧。李荔雙手捂在胸口上，抬眼望著天花板感歎，“還是我跟阿ken這樣，彼此深愛著對方的感情最好！”“好希望你也能體會到和我一樣的感受啊，可惜我不能把男朋友也共享給你，要是世界上還有像阿ken這樣的男生多好！”薑煙被噎得說不出話，錯愕了好一陣，張了張口想辯駁一句‘像阿ken這樣的渣男最好從地球上徹底消失’，但看到李荔因為幸福變得粉撲撲的雙頰，還是忍住沒說出口。醫院走廊是四方形建築，和她們倆站的地方相對立的走廊上，往下倒數四個樓層，最不顯眼的角落，男人修長的手指按下快門，記錄下了薑煙如今欲言又止的表情。取景器被放大數倍，拍下的畫麵有些模糊，但女生的麵容仍舊能清晰印在楚慕川眼中。雖聽不到她們的對話，但他還是能通過畫麵，感受到薑煙此時的心情。像這樣偷偷拍照，偷偷躲在角落看她，是不是能稱作偷窺，像個奇怪猥瑣的中年大叔一樣？楚慕川握緊相機的手僵了一下，低下頭自嘲般笑了笑。自從發覺喜歡上她之後，他就像是完全變了個人。原本他做事時，會在腦海中第一時間勾勒出整件事的計劃表，領導整個團隊，即使遇到突發狀況，也能臨危不亂，馬上想出處理方法。可麵對薑煙時，他是想做好每件事，為了讓這段關係順順利利發展下去，每次都想了一整夜追她的計劃，卻在麵對她的瞬間慌了手腳，次次都換來一個最糟糕的結果。直到這一刻，透過模糊照片，因為腦海中清晰映出薑煙的模樣而感受到的陣陣心顫，他才明白過來：做不好，是因為太害怕失去，才總是瞻前顧後，像個被放到迷宮裡的小白鼠一般，神經質地亂撞。可最糟糕的情況，不就是現在這樣：她討厭他到了極點，恨不得馬上離開麼？已經是最糟了，也就.....沒什麼好怕的，把能做的都做到就是了。他打開手機微信，點開和火星創意總監陸哥的聊天頁麵，一大串對方發來的信息躍入眼簾，他匆匆掃一眼後，在聊天框裡毫不猶豫地輸入：你說的這個比賽，我能抽出時間了。謝天謝地，我什麼都準備好了，就差你一個評委沒敲定！對方殷切的回複，讓最近諸事不順的楚慕川總算多了分運籌帷幄的信心。為了推拉，他過了會兒才回複到：不過要加一個條件。甭說一個，隻要你人能來，十個我都答應！......即使是老婆生病，也沒能阻止薑大川的話嘮屬性，一整天待在病房，薑煙覺著自己的耳朵都快要失聰。好在薑大川看女兒一個接一個的哈欠，總算意識到時間已是深夜，‘痛快’將她放回了家。李荔在上班族下班的點，跟她道了聲再見後就去了遇見酒吧，到現在還沒回來。回到出租屋時，房內隻有薑煙一人，靜到連換衣服時的沙沙聲都無比清晰。平靜下來之後，薑煙總算有精力考慮自己的事情。她想：就算楚慕川這邊不答應，Lisa當初那麼欣賞她，打電話過去賣賣慘，即使簽不了約，憑Lisa在這行的強大資源，好歹也能得到點兒走秀機會不是？她薑煙向來說做就做，想明白後，馬上就撥通了Lisa手機，連帶著眼裡也染上了點點淚意。巴黎，結束工作的Lisa剛剛接過助理遞來的手機，還沒來得及看一眼來電鈴聲就響了起來。“Lisa姐，你什麼時候回國？”薑煙說話時，特意把聲音壓得極低，像是剛剛哭過的模樣，但忙了一天的Lisa疲憊地攤在沙發上，空著的那隻手按在太陽穴上，愣是沒給聽出來。她隨手拿起桌上的工作計劃表，語速極快，“過兩天火星模特大賽就要開始了，我還要擔任評委，肯定得在之前回去的。”薑煙聽聞這個消息，驀地張圓了眼睛，眼裡沒了做作的淚意，嗓音也不顫了，驚訝吼道：“這麼大個事我怎麼現在才聽到？”火星的模特大賽一共舉辦了四屆，曝光量和關注度年年增長，這可是新人模特能走上巴黎時裝周的最佳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