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認錯人了吧!”安梓靜不甘心地扒著移門,“我以前都不認識你。”“如果所有人都說你哥哥殺人了,你怎麼辦?”史內克想了想,補充,“你想象中的那個哥哥。”“那我也不相信他會殺人。”“你可以去洗澡了。”安梓靜被史內克這幾句沒頭沒腦的話弄得一臉茫然,但還是很在意小時候幫自己洗澡的事啊!那麼小時候自己是怎麼洗澡的呢?好像根本沒有父母幫著洗澡的記憶。算了,不能獨立洗澡的時候年紀一定還小,那時候的事誰又記得清?安梓靜這麼自我安慰著拿起了蓮蓬頭。那麼十二歲的記憶一定很清晰吧,所以許清泉究竟是為什麼想不起親生父母的事?水流嘩嘩地衝著她的身子,她腦中再次浮現出許清泉對她說的話。“我父母對我很好,小時候的冬天他們總是帶我去玩雪。”許清泉低頭思索了一陣,“雪人堆不好他們就帶我打雪仗,可我的雪球總是扔不遠。”那個時候許清泉的笑容是最幸福的。“然後好像還有個很冷的地方,記不清了,那裡有很多雕塑,都是用冰雕的。”許清泉皺著眉頭仔細回憶,“地上很滑,我還摔了一跤,摔得褲子都濕了。不對誒,那種溫度冰應該不會融化的,讓我想想……哦,對了!那裡有燈光,一定是燈光讓它們融化了。”那時的安梓靜淺淺笑了起來:“讓冰融化的應該是你的體溫吧。”“對哦……”許清泉低下了頭,“因為太冷了,我就哭了起來,那個時候媽媽還嘲笑我。”小時候的回憶斷斷續續,接下來發生了什麼她就不記得了。可是宣州這個地方不會有形成冰雕的溫度,那麼她的老家應該是……安梓靜猛地把蓮蓬頭插了回去,迅速擦乾身子,穿上睡衣,一口氣跑到客廳史內克的身邊:“冰城!是冰城!”史內克抬起頭來莫名其妙地看著她。“我知道清泉的老家了,在冰城!”安梓靜激動地搖著史內克的雙肩,“冰雕啊所長。”史內克費了半天勁終於知道安梓靜在說些什麼。“我還以為你想去冰城旅遊。”史內克盯著她,“我就想,這個季節,都春末了。”“所長,我沒有開玩笑!”“知道,你去看下明天的機票。”“誒?”“順便跟傅真報銷一下兩個人來回機票的錢。”“那……要帶上他嗎?”“不帶。”史內克毫不猶豫地回答。“……他會傷心的吧。”“算了,還是帶上吧,賓館的錢還要他來負責。”安梓靜頗為讚同地點點頭,撥打起了傅真的電話。“對了,你同學聚會什麼時候?”電話剛剛接通,史內克就打斷了安梓靜和傅真的交涉。“……好像就明天。”安梓靜小心掩著話筒。“那改後天。”“好的,傅警官,改後天。”安梓靜用史內克的同款表情講電話,“幫我們訂一下後天去冰城的機票,辦案用,所長大發慈悲說也要帶上你。”她掛掉電話後發現史內克正在一瞬不瞬地看著自己,頓時有點驚慌:“我說錯話了嗎?”“沒有,‘大發慈悲’用得特彆精準。”史內克露出了讚賞的表情。“對了,傅真說他還要帶上邱靈。”“他要帶?”“確切地說是邱靈在傅真身邊大吵大鬨說她也要去……”“無所謂,反正都是傅真掏錢。”史內克無情地低下頭,繼續研究許清泉的案子,想了想又對安梓靜拋出一句話,“現在你隻有一個晚上的時間回憶許清泉住在冰城哪裡。”許清泉住在冰城哪裡安梓靜真的不知道,畢竟她認識許清泉的時候她倆已經都在青田了,而許清泉再也回不到冰城了。她有時也會想回去找找她的親生父母,可是根本沒有勇氣一個人從青田飛去冰城。而且她也不知道這幾年她的父母有沒有搬家,甚至他們是否還活在世上。安梓靜也一直向往著冰城的雪景,但是媽媽是不會給她旅遊的錢的。冰城在這個國家地圖的最北方,許清泉家又住在冰城的哪裡呢?“我有次在院子裡凍得瑟瑟發抖,外婆還給我拍了張照。”許清泉說起那時的記憶時眼中還閃閃發光,“家裡有滑雪板,可是我不會。”“啊,那誰會啊?”安梓靜發問。“好像是爸爸吧,他還帶我去過滑雪場,但是那時候我太小了……”“滑雪場一定很貴吧?”“免費的,因為爸爸是那裡的工作人員。”安梓靜在筆記本上寫下了“滑雪場”。光是想起這些就耗費了她全部腦力,眼皮打架得厲害,但史內克居然還精神抖擻。安梓靜有些不甘心,現在明明已經十二點了,不如先閉眼休息一會好了。就一會會。於是她用手支撐著下巴在茶幾前閉上了眼睛。等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又一次摸到了床褥和被子,以及看見了透過窗簾照進來的陽光。她自暴自棄地整個人癱在床上,雙眼無神地盯著天花板。昨晚一定又在史內克的眼皮底下睡著了。而且被運送過來的時候自己完全沒有醒。“以後想睡就自己回房,不用管我。”安梓靜出來的時候史內克依然在吃早飯,說話時還是頭也不抬。安梓靜一頓之後立即答應,又坐到了與史內克隔了一個椅子的座位上。史內克瞟了她一眼,把麵包筐往她的方向移了一些。“我……重嗎?”安梓靜惴惴不安地提問。史內克一口牛奶險些噴回杯子裡:“同學聚會怎麼安排?”見史內克沒有正麵回答,安梓靜內心更加不安,但他的問題又不敢不回答,隻能垂頭輕聲回話:“中午十一點在飯店裡一起吃飯,吃完飯去他們學校逛逛,然後去KTV唱歌,接著一起吃晚飯,吃完晚飯去酒吧……”“你們這麼多人擁在KTV裡唱歌?”“有不去的……就去對麵遊戲廳裡玩……反正逛完學校時間多再說。”安梓靜放在腿上交握的雙手出了汗,“那所長,今天你打算乾嘛?”“送你去飯店。”安梓靜“蹭”一下從座位上站了起來,誠惶誠恐地看著他。“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活動我能不能參加。”“你你你開玩笑的吧……”可是安梓靜沒有從史內克臉上找出一絲戲謔。他居然是認真的。“昨晚你確認了滑雪場?”安梓靜點頭。“做得不錯。”史內克掏出一份地圖扔到安梓靜麵前,“冰城有這麼多滑雪場,就用今天上午的時間找出她的爸爸當時在哪個滑雪場工作吧。”安梓靜看著史內克在地圖上做的紅色標記,感覺到頭皮發麻。拜托,許清泉連張滑雪場周圍的照片都沒有,怎麼可能選的出滑雪場的方位啊?而且就算找到了又怎麼樣呢,她可是連許清泉原來叫什麼都不知道。對了,為什麼不知道她原來的名字,照理說12歲對自己的本名應該有個清晰的記憶。可是福利院的院長說她剛來福利院的時候沒有名字,就隨便給她取了個名圓圓。至於為什麼叫圓圓,由於時間太過久遠院長已經不記得了。不記得自己的名字……安梓靜腦中猛然閃過一種可能,抬起頭來驚恐地看向史內克。“看來你已經有答案了。”史內克偏頭看她,“送她去福利院的是警察。”仿佛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安梓靜握緊了雙拳。“不過我和你一樣也隻是個猜測而已,十年前的人口拐賣案很多,也不知道她是在哪一年被拐走的,按照她的描述應該還是在很小的時候。她被送到福利院的那年傅真也還在上大學,根本找不到那時送她去福利院的警察。”史內克的手指扣了扣桌麵,“就算找到了,也保不準那名警察會記得。”安梓靜的目光回到被史內克畫出的紅圈上,熒光筆的顏色越發觸目驚心。“那我會不會也是被拐賣的……”史內克再次差點把牛奶給噴出來。安梓靜望著史內克神色慘然。“人販子怎麼可能送你去上學。”“也對。”安梓靜一秒釋懷。史內克歎了口氣,抬起手腕看了眼表盤:“時間好像差不多了。”“現在才九點,我們約的十一點。”安梓靜發出疑惑聲音的同時,事務所的門被敲響了,她慌忙去跑出去開門,赫然看見一個窈窕的女人站在門口,綠色碎花吊帶外披著一件白色披肩。女人微微俯下身子凝視著安梓靜,手指微微摩挲著下巴:“要改造的是你嗎?”“誒?”安梓靜茫然後退一步,目光急急搜尋史內克。“是她,放手去做吧。”史內克自覺地把桌上的餐盤全部收了起來。安梓靜聽著這兩句詭異的對話,覺得自己的頭皮要炸了。女人迅速掏出一個箱子來,雙眼冒出了餓狼看見肉食時的精光:“我最喜歡徹底改造一個學生妹了!”“等……等一下……”沒等安梓靜反抗,女人一把將她按住,強行把她的兩根麻花辮給拆散了。“我一定讓你在同學會上豔壓群芳。”女人飛速把化妝箱裡的瓶瓶罐罐往外掏,“保證讓你成為聚會中最靚的仔。”根本無力吐槽話裡的內容,安梓靜覺得被女人按在桌上的自己就是個待宰羔羊,而高舉著梳子的奇怪女人不知道為什麼此刻充滿了鬥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