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筱筱眼看氣的眼睛都要泛綠了,當然,這麼些年,何茜羚看不慣自己心裡不可能不明白。“我在王府是個不受待見的格格,就算是去城西看大戲,晚上回去老爺必定會接我。還記得之前去城外狩獵,老爺也會帶著我,晚上一起回來。咱們的宋姑爺,今晚連飯也不來吃呢,小兩口吵架沒關係,重要的是有沒有把對方放在心裡,”馮筱筱伶牙俐齒,這句話的確也是在理,畢竟之前何家那麼寵愛她,從未讓她出去住過夜。想起這裡,何茜羚心裡倒是憤憤不平,這個宋斯壬,家宴竟然撐病不來,分明了不給自己麵子。“二姨娘,這話不能說的太早,否則.....”何茜羚的話語還未落,不知道從裡傳來另外一個聲音。“母親,母親,你看我畫的畫,好看嗎?”說話的人正是馮筱筱的兒子,何家的二公子,何陳曦。今年已經是十一二歲,可是之上卻隻停留在六七歲的孩童智商,也是馮筱筱不與外人說的苦楚。何茜羚見了自己另外一個弟弟,放下筷子,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穿的冠冕堂皇,嘴裡卻連句完整的話都說不清楚,隻是歪嘴一笑。“好,好,曦兒,回去讓乳母照顧你吃飯。”馮筱筱起身,想立刻把自己這個癡傻兒子送走。可是何陳曦的力氣越來越見長,馮筱筱反而推動不了他了。何陳曦轉過頭,看見自己的哥哥姐姐都來了,垂下腦袋從馮筱筱身下的空擋跑了。“陳靄哥哥,你看,曦兒的畫。”說話的功夫,何陳曦很快就來到何陳靄的跟前,把自己手裡的圖畫撐在何陳靄的麵前。對於何陳曦這個弟弟,充滿了複雜的情緒。以前何陳曦深的何老爺的喜愛,長大後發現這個兒子不對勁,請了中醫看不出什麼毛病,於是請了西醫,一番檢查之後發現竟然智力發育遲緩。先是羨慕嫉妒,後來知道了弟弟這個病,何陳靄也能感覺到何老爺對於弟弟的疏忽。孩子終究是無辜的,何陳靄有時候回家會給自己的弟弟稍點禮物,這畫筆和紙也是自己帶給何陳曦的。“這不是我之前教你畫的大樹嗎?”何陳靄欣慰地拿著畫紙。何陳曦笑笑點點頭,仿佛是聽懂了,又仿佛沒聽懂。馮筱筱怕是眾人笑話自己的兒子,一把拉扯過來,倒是把何陳曦的袖子拽掉一個小洞。“母親,母親....”不管何陳曦怎麼吵鬨,馮筱筱就是不聽,接著她喊著秋雁:“秋雁,快把二少爺送回房裡。”秋雁和其他的其他的下人手忙腳亂,何陳曦的房間在一樓倉庫的旁邊,原來也是一個小倉庫,後來改成了何陳曦的住處。“慢著。”何陳靄叫了一聲,直徑走過去,將下人和秋雁分開,一隻手牽起弟弟,然後帶回自己的邊上。“二姨娘,陳曦也是何家的子孫,隻要是子孫也是能上桌的。”何陳靄一字一句說的非常清晰,何陳曦也還著何陳靄的腰身,不願意放手。馮筱筱一副難為情的模樣,無語之下隻能是點點頭。“陳曦也大了,也能記得幾件事,以後說不定會記得姐姐你的好。”一般不怎麼說話的李妙鶯倒是在一邊說了幾句。咦,今天李妙鶯倒是說了話,何茜羚轉過臉來望過去,隻見李妙鶯回絕了自己的眼神,又是一副懦弱的做派。行,都是好人,何家就自己這麼一個大惡人了。“既然這麼說,那柳姑娘了?反正也是要進何家的大門,柳姑娘和我們坐在一起總是可以的吧。”索性都說了,何茜羚看了一眼馮筱筱,有看了一眼身邊的弟弟。馮筱筱之前還尋思著柳真琦,現在倒是好了,本來說柳真琦不上桌,既然提起了,不得不請來。而柳真琦本就是在客房聽著桌麵上的一切,其實心裡也淨清楚,何家自己如何高攀得上,也不給陳靄甜一些徒勞的麻煩。馮筱筱一愣,這事還是的經過大夫人的同意才行,畢竟何陳靄不是自己的兒子。“二姨娘,柳真琦是我請來的貴客,今天就一起上桌吧。”何陳靄雙手抱拳,懇請馮筱筱做了這個主兒。馮筱筱有些為難,倒是轉念一想,說了家宴也是吃個便飯而已。“行。”柳真琦一聽,隔著門,心裡也是樂開了花,翡兒跟在自己的身後,也跟著姑娘開心。何陳靄謝過二姨娘,正準備走到門口,一隻手放在門把上,剛一用力,輕輕將門打開,柳真琦早就站在門後了。“我還沒回來,這個家就已經被做了主嗎?”這熟悉的聲音,何陳靄轉過頭,看到自己的母親李桂芳站在不遠處的門口,雙手背在小腹之前。“兒子。”李桂香嚴肅的叫了一聲,何陳靄下意識收回扶在柳真琦身上的那隻手。柳真琦下意識地躲在何陳靄的身後,李桂香從外麵走進來,身後跟著何雛,她一眼便認了出來。“代玉....”柳真琦小聲地喚著。何雛跟在李桂香的身後,看了一眼柳真琦,眼睛微微睜大了一些,抿著嘴巴不出聲。何陳靄倒是一愣,深邃的眼睛鎖定在李桂香身後的何雛,沒想到這個小丫頭片子竟然跟在大夫人的身後,現在大搖大擺地還進了何家的大門。何雛看到何陳靄,卻沒有絲毫害怕的模樣,有模有樣的地走著,麗嬸嬸稍微跟在前麵一點,李桂香坐在最上座,麗嬸嬸打了一盆水過來,李桂香順勢將手泡在裡麵。何雛也很識相地退了幾步,和冬梅並排站在一起了,人倒是很自覺的。趁著李桂香的雙手泡著玫瑰花的水,何陳靄讓柳真琦走出來,跟在自己的身後,然後一個人走到李桂香的身邊。“母親。”何陳靄低著頭說道,不敢坐下。何茜羚看著自己的弟弟恭順的模樣,小時候最怕的就是李桂香,有時候她嚴肅起來比何老爺還可怕。李桂香沒有理會自己的兒子,浸泡在水裡的一雙手拿出來,結果麗嬸嬸遞來的毛巾,輕輕擦拭。手腕上的玉鐲子相撞,發出清脆的聲音。馮筱筱在一邊擠出一絲絲的笑容,不敢動筷子。“大夫人。”馮筱筱喊著,餘光瞧著何陳靄,又瞧了瞧一邊的李妙鶯。李妙鶯微微的搖頭,她明白,現在誰說話,下場都不好。馮筱筱就不敢繼續說下去了,上齒和下齒微微咬住舌頭。何茜羚見馮筱筱不敢多言,她自然也不敢,怕母親在她麵前責備了自己,倒是沒顏麵。“大媽媽。”這一聲大媽媽還是何陳曦叫出聲的,他小碎步踱到李桂香的身邊,把自己的畫放在李桂香的麵前,笑嘻嘻的模樣,牙齒還缺了一顆。“嗯,不錯。”李桂香這才擠出一絲笑容,摸了摸何陳曦的臉。李桂香與陳曦說完話,眼睛便瞟到馮筱筱的身上,打量了一番,開口:“妹妹,你身上到不少金鐲子,都不願意給你兒子打一顆金牙齒的嗎?陳曦這牙齒掉了快半年,也不說鑲一個。到底是你兒子,還是我兒子?”馮筱筱這才恍然大悟,連忙回答:“是是,還是姐姐細心。”馮筱筱為什麼怕李桂香,那也是有原因的,因為何老爺走之後把何家的財產大部分給予了李桂香,讓她管著家裡的經濟大權。不好好的巴結,何家哪有自己的一席之地,馮筱筱以前在王府小心翼翼生活,現在到了何家自然也是小心翼翼的。“好了,回自己的房裡去玩吧,秋雁,等下給二公子送飯。”李桂香一聲令下,秋雁連忙答應。何陳靄見弟弟回去,正好可以說起自己的正事。他們不像彆的母子那般自然交流,何陳靄和李桂香,總是隔著那麼一層,或許是多年未見,或許是和原來的身份不一樣。總歸,說話靠智商。何雛在他們身後默默觀察著這些,身邊的冬梅倒是對這個新來的丫頭十分好奇。“之前沒見過你,你是夫人新買來的?”冬梅好奇的問著。何雛見冬梅丫頭,點點頭。“伺候大夫人,那你處處得小心一點。”冬梅一個眼神,很是同情的一副模樣。和大夫人相處,的確是要小心,看著麵向都不是什麼“善類”,怪不得老是要去寺廟祈福來著。“這是柳真琦,柳姑娘,母親想必之前也聽說過。”何陳靄還是執意將柳真琦拉倒身邊,讓下人們在自己身邊多加了一個板凳。何茜羚真搞不懂,一向心眼頗多的弟弟,這一次竟然為了一個戲子得罪母親,看了看母親的臉色,倒也是沒事人一樣,竟然還笑了起來。李桂香笑著,掃除了剛緊張的氣氛,馮筱筱和李妙鶯見狀也跟著笑。“柳姑娘,是吧。”李桂香偏過頭,盯著柳真琦問道。柳真琦的柳葉眉彎得也是恰到好處,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