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晏轉過臉，一臉你是誰的表情看著那個女生，全班同學的視線都被吸引了過去，興致勃勃的看著熱鬨。女生扭捏的望著他，柔順的長發披散在肩頭，眉眼也很溫柔，就是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看的林歡喜著急，她眼神流露出看熱鬨的期待：“小姑娘，良辰美景，有啥想說的趕緊說，時機不待啊。”程晏一記冷眼掃了過來，如同一枚飛刀般，可林歡喜根本就沒瞅他一眼，又鼓勵道：“如果你不踏出這一步也許以後都沒機會了，至少現在他還在你眼前。”這些話都是平常艾倫看完言情在她麵前故作傷感的長篇大論。聽的多了，難免就記得了幾句，現在竟然都派上了用場。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話起的作用，女生忽然看向她，雙眸亮晶晶的，用力的點了下頭，然後眼神深情的看向一頭霧水的程晏。“程晏，我喜歡你兩年了，我是認真的。”程晏徹底懵在了原地。女生垂下頭，臉紅的可以燒起來，她猶豫了半會兒鼓起勇氣張開纖長的雙臂朝眼前的男生撲了過去，黑發在半空中揚起好看的弧度，如同飛蛾撲火般無畏。周圍人都吃驚了，程晏也懵了幾秒，反應過來後快速的推開懷裡的女生，一臉無措的往後退了幾步，然後很沒擔當的跑了。女生挫敗的坐在地上，長發垂下遮住了半邊麵容，整個人看上去很頹然，有女生走了過來，蹲下身扶起她。幸好她們的圈子在操場的角落裡，沒有多少關注度。作為距離最近目睹裡整個過程的林歡喜還沒反應過來，等她回過神，女生已經不見了身影，她和同樣懵住的方正宇麵麵相覷，忽然有些茫然，她是不是不該去鼓勵女生。晚上回家的路上，艾倫感歎了一句：“那個女生太可憐了。”林歡喜啃完一口雪糕問道:“怎麼了？”“你靠的那麼近竟然沒看出來麼，程晏根本就不認識那個女生，那個女生從遇見他到將他放在心底都是一個人的獨角戲，就連最後大膽勇敢的告彆擁抱後，程晏也沒問她一句名字。”艾倫又歎了口氣：“所以，從頭到尾，她都沒有姓名。”艾倫大概是看了太多言情，說起話來一板一眼的。聽艾倫這麼說，林歡喜忽然也有點難過起來，所以她鼓勵女生究竟是對還是錯呢？還真是比中考最後一道選擇題還難判斷是B還是C。“你這樣說是挺心酸的，兩年的時間啊，所有期冀和向往都破碎了。”林歡喜咬了口雪糕，偏頭問：“所以，我今天勸她到底是對還是錯啊？”艾倫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怎麼了？”“歡喜，感情本身就是願賭服輸，跟地點，時間，身邊有哪些人都沒有什麼關係的，就算你今天不鼓勵，她也總有那麼一天會不甘心的說出來的。”林歡喜聽的半懂不懂，含糊的嗯了聲，繼續低頭啃雪糕。她隻知道今晚月色真美，雪糕很好吃，其他的無關緊要，包括程晏。她和艾倫住在一個小區，離學校也就幾分鐘的路程，艾倫與她在樓下揮手作彆，等走上了樓梯，她用力跺腳，樓道明亮起來。她抬頭看見燈光是溫暖的橙黃色，她慢慢的，很遲鈍的又想起了今晚在她眼前發生的事。她其實看到了，那個女生眼裡落下的一滴眼淚。回到了家，主臥室裡昏暗，她給自己衝跑了一杯熱牛奶，洗完澡後鑽進了書房裡。她的父親是一位老師，很愛看書，將家裡一間小的儲物間改造成了書房，也就幾張掉了紅漆的書架，但擺滿了書籍，正中央的桌子上擺了一台舊式電腦。林歡喜坐在椅子上，打開了電腦，電腦發出老牛悶哼般的聲音，真的快報廢了。她喝了一口熱牛奶，醇香味在唇齒間回蕩，明天是星期六，雙休，即使被半夜上廁所的媽媽看到也不會被罵。所以林歡喜心安理的的又喝了一口熱牛奶，打開電腦後自動登錄QQ，她點開列表，看到明亮的喬巴的頭像，咧開嘴笑了笑。按住鍵盤劈裡啪啦的響，她將今晚看到的事和疑惑都一股腦發給了擁有喬巴頭像的人。很快對麵回複消息：歡喜，以後如果你有喜歡的人一定記得告訴我。歡喜看著這行字有些迷茫，思索了半會，回了個嗯字。因為她也不知道啊。很多時候，彆人已經懵懂了，她還處於毫無意識的狀態。艾倫常常說：歡喜，你太冷漠了。對於很多事，她總是漠不關心，也毫不在意。可是隻要是她關心在意的人，就是她的底線，所以當程晏觸碰她的底線時，她收去那張漠不關心的麵孔化身成寸土不讓的王。暑假的時候，媽媽拉著她去街上，嚷著要給她買件好看的衣裳。林歡喜推搡著說學校隻穿校服不需要買新衣服。“那怎麼行，彆人家女兒都穿新衣服，你也要穿。＂林歡喜鼻尖一酸，被媽媽拽進了一家裝潢精致，高貴的服裝店。剛踏進去的時候，林歡喜心裡就慌了，這家店裡金光閃閃一看就是她們消費不起的地方。“媽，我們換一家吧。＂她媽媽不肯鬆手，壓低聲音說：“不行，我看劉阿姨她們家女兒的衣服就在這家店裡買的，而且也挺好看的。”於是媽媽帶著她逛了半圈的店裡，每個招牌上的價位都四位數朝上，林歡喜皺著眉頭一直嚷著走了走了。最後媽媽停在一件上衣前，那是件很好看的雪紡襯衫，藍白色條紋，做工精致。真好看啊，林歡喜看見的第一眼想。媽媽看到女兒眼裡的驚豔，也笑了，將衣服拿下來塞到林歡喜懷裡。“去試試。”林歡喜為難著說:“媽，算了吧。”反正試了再喜歡也不能買，乾脆就減少喜歡的程度。媽媽當然知道她在想著什麼，溫柔的笑了笑：“試試看，要真好看就買了。”林歡喜被媽媽推到試衣間裡，出來後看著鏡子裡的女孩，皮膚白皙，黑發明眸，眯起眼睛笑的時候就像在眼裡摻和了碎星星般。衣服穿的也挺好看，襯的整個人乖巧文靜。媽媽上下打量了會兒，伸手捏住後衣領看布料的做工。“哎！彆亂動！”一位櫃姐皺著眉頭走了過來，氣勢洶洶的指著媽媽喝道：“你乾嘛呢！看衣服怎麼還揪上了，這可是雪紡回頭弄皺了可不好看了。”媽媽麵色難看的鬆開手：“我這是看看這衣服的走線嚴不嚴密，我也是在廠裡做衣服活的，有這習慣。”櫃姐雙手叉腰，咄咄逼人著說：“什麼走線不走線，這衣服可都是牌子，回頭弄皺了你又買不起，這不就虧大了嘛。”林歡喜氣的眉頭緊皺，上前就要罵回來，她媽媽拽住她，耐著性子說：“小姑娘，我看你也就十八九歲，說話怎麼這麼咄咄逼人。”語氣溫和，尾音收斂，這是媽媽一貫的說話方式。小姑娘冷笑一聲，揚起下巴，眼神冷傲：“這一塊是我負責的，回頭衣服弄皺了不好看了我都要扣工資的，你們又買不起出去吧，彆在這看來看去了。”林歡喜咬著牙走進更衣室裡，將衣服換回來，手裡那件雪紡襯衫就像燙手的山芋般，那個櫃姐走過來伸手拽住她手裡的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