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開學的軍訓對於每個學生來說似乎都是很值的期待的事情，但真的到了軍訓那天又都變成了苦瓜臉。一班在操場的正中央，45個學生高矮不齊，胖瘦不同，但都穿著迷彩服身姿筆挺的分成兩隊站在驕陽下。分給她們的教官是個皮膚黝黑，棱角分明的硬漢軍人。他是穿著海軍的軍裝走進來的，在人群中極為紮眼，林歡喜聽見身邊有女生小聲說：“好帥啊。”可是很帥氣的教官一來就讓他們站了整整半個小時，烈火驕陽，軍人穿的硬板鞋磨的腳底很痛，熱汗流進眼睛裡隻敢眨眨眼睛。有人抱怨，為什麼她們的班主任嚴厲，就連隻帶他們一個星期的教官也這麼嚴格。休息的時間裡，女生就窩成一團坐了下來，有個女生從口袋裡掏出一小瓶的防曬霜，然後好心的一個個分享。林歡喜記住那個女生叫張檬，長相很素淨，紮著馬尾，身形瘦弱。有大膽的男生提高音量衝著女生喊:“這位女同學，也給我們一些啊。”張檬就在一堆哄笑聲裡紅了臉頰躲了回去。艾倫推了推林歡喜的手臂，笑著說:“這姑娘真可愛。”林歡喜嗯了聲，將帽簷拉下了一點，太陽太毒了，灼燒的她腦袋都快冒煙了。九中位於偏僻的郊區，大部分的學生都住校，白天在操場軍訓，晚上就到班裡開始晚自習一直到十點下課。開學的幾天晚自習也無事可乾，很多人就偷偷的傳紙條聊天，林歡喜也收到很多，男生女生的都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問題和內容，她都耐著性子一一回複。艾倫就埋在桌子底下偷偷看言情，還慫恿林歡喜和她一起看，林歡喜搖了搖頭，將注意力放在書本上。軍訓的內容也很枯燥，最開始的幾天一直練習站姿和踏步，教官也比彆的教官嚴厲很多，常常彆的班已經坐下來休息了，她們還頂著大太陽苦練。於是有女生想著法子去躲避軍訓，羞紅了臉各種扭捏的走到教官麵前，咬著下唇支支吾吾沒說出幾句話來，教官就明白了，讓她們先去林蔭下休息。林歡喜默然的看著這一幕幕在她眼前發生，覺得有些好笑。過了會兒，她擰開瓶蓋大口灌下一口礦泉水，一抬頭看見程晏正捂住肚子微佝著腰，有些扭捏的站在教官麵前。她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差點沒把自己噎到。難道——程晏也會來大姨媽？她被自己的想法給驚到了，呆愣愣的看著不遠處的程晏，他身形瘦削，摘下軍帽，濕噠噠的頭發貼在額角上。眉若遠山，眸光流轉，此時落入了陽光和水花，更顯的流光溢彩。嘴唇的色澤是粉嫩的少女色。難道他真是個女生？怎麼生的比女生還秀氣？林歡喜晃了晃腦袋，伸手擦去鼻翼上的汗珠，否定了自己內心冒出的匪夷所思的想法。時間越來越緊，教官的訓練也越嚴格，到了第三天，要教學生唱軍歌。他擺擺手，學生們就齊刷刷的盤腿坐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教官的臉好像更紅了，可是他本身皮膚就黑，赤黑赤黑的顏色也不好看。教官乾瞪著眼，和坐下的學生大眼瞪小眼，誰都沒開口說句話。這時隔壁教官一聲洪亮的歌聲響了起來，接著就是一陣拍掌的聲音。教官將帽子摘了下來，麵色難的尷尬，修長的雙腿一折一疊也坐了下來。“每次到了唱軍歌就是我最頭疼的時候，我唱歌難聽的很啊，你們待會兒彆笑話我。”“不笑話！”有男生大聲說。眾人都哈哈笑了起來，很快笑聲就停了，45雙眼睛都盯著教官等他開喉亮一嗓子。“團結就是力量——這力量是鐵，這力量是鋼——”林歡喜明顯感受到靠在自己後背上的艾倫笑的整個人都在顫抖，她抿緊嘴角，努力不讓自己笑出來。他們一開始還以為教官是謙虛，萬萬沒想到，教官那麼實誠，調子跑了十萬八千裡，一句話唱出了山路十八彎的腔調。教官更窘迫，聲音越來越小，最後也不好意思的埋下頭在曲起的雙膝上。“老劉!你行不行啊!要不要我來幫你啊 ，哈哈哈！”隔壁的教官叉著腰笑道，一眼看過去，那兩排牙齒可白著了。周圍人都笑了起來，教官站起來，擺擺手，又搖了搖頭。有個男生冒了出來：“教官，你唱的很好聽！”四十五個人又異口同聲大聲喊道:“教官，你唱的好聽!”刺眼的日光下，教官笑的傻嗬嗬的跟地主家的二傻子一樣，完全沒了硬漢的氣質。“好了，你們也彆說假話了，我唱的實在不行，有沒有同學會唱，唱的好聽的出來。”所有人都麵麵相覷互相推搡著。這時，程晏逆著光走了出來，壓低的帽簷遮住了他的眉梢，隻露出一雙黑沉的眼眸。歡呼聲四起，林歡喜坐在地上抱著雙膝看著走到前麵的男生，他和教官說了幾句話，然後盤膝坐了下來，衣領紐扣解開散三顆，露出裡麵的一角白色衣裳。他抿了抿嘴角，視線掃了圈大家，然後將衣袖擼高到胳膊肘，清了清喉嚨。“我唱的也不是很好，大家就勉為其難的跟著唱吧，如果有誰唱的更好一定要出來。”程晏的聲音出奇的好聽，略微有些奶音，但唱到高潮的時候氣勢沒落下一點。接著，全班四十五人大合唱，歌聲洪亮響徹操場，唱完之後不知道是誰先樂嗬嗬的笑了，接著所有人都哈哈笑了起來。軍訓的最後一天下午，教官進行體能測試。“聽我口令，男生第一排，女生第一排向後轉！”林歡喜轉過身，剛好撞見了程晏的眼睛，她淡然的低下頭，對麵站著的女生叫葉榮。“這一項考驗的是你們的柔韌度。首先第一排的人蹲下來，第二排的將右腳放在第一排人的左肩上，然後第一排的人再慢慢站起來，要保持不動，不能倒下去。第一輪結束第二輪就換個順序,明白了沒？”“明白！”林歡喜打量了下兩人的身高差距不是很大，應該不會太難，她長籲了口氣，見葉榮站在原地，玻璃般好看的眼睛看著地麵。“怎麼了？”葉榮抬起眼嘟著嘴說:“我不想蹲下來，還讓你把先鞋子放在我肩上。”林歡喜也能理解，走近些說:“要不這樣吧，我和你換下，我先蹲下，你看看再說。”葉榮點了點頭，和林歡喜換了下位置。林歡喜大致摸清這是個不好惹的女生，也不敢完全站起來，隻能觀察著葉榮的麵部表情然後曲著膝蓋維持一定的高度。好不容易等這一輪結束，她和葉榮又換了次位置，葉榮蹲下身來，她小心的抬起腿輕輕放了上去，儘量不讓鞋子碰到她的左肩。葉榮麵色不滿的低著頭，然後聽著指令站了起來。林歡喜柔韌度差到出乎意料，她費勁的維持著身體的平衡，誰知道下一秒葉榮毫無預兆的站了起來，讓她右腿猛地抽了一下。她皺著眉頭往後退，隻有左腿支撐的她身形踉踉蹌蹌：“你慢點，慢點。”“啊，你鞋碰到我了！臟！”隨著葉榮的一聲驚呼，林歡喜砰的一聲往後仰摔倒在操場上，後腦勺磕到了橡膠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