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這瑾貴妃都欺負到您頭上來了，口口聲聲來探望您，卻故意帶著那八尾鳳釵來招人眼！”見瑾貴妃離開，容秋搶著開口，“娘娘您怎麼就這麼容易叫她走了呢！”“瞎說什麼。”李嬤嬤瞥著容秋，“不過是個八尾鳳釵罷了，容秋，你可是娘娘身邊貼身伺候的人，就這麼沉不住氣？”“可是按製貴妃根本……”容秋頗有些不服氣地接著說。“住嘴。”李嬤嬤十分威嚴地掃了容秋一眼，“你跟惜夏都下去吧，這裡先不用你們服侍了。”“娘娘，剛才老奴不在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何事？”等到寢宮裡走得隻剩下她們兩人，李嬤嬤才開口問。範婉婉把剛才的事兒一五一十講了一遍，說完就看見李嬤嬤在那裡凝神沉思。於是範婉婉悄悄把爪子伸向李嬤嬤拎回來的食盒——正餐是不需要李嬤嬤親自拎回來的，這盒子裡不是點心就是水果。噫！運氣不錯！是酸酸甜甜的草莓！範婉婉興高采烈抓著草莓往嘴裡塞。“娘娘看到瑾貴妃戴的八尾鳳釵後，說過些什麼？”李嬤嬤突然開口。“咳咳、咳……就說了真漂亮……咳咳咳咳咳！”被草莓汁水嗆到的範婉婉開始捶胸頓足，瘋狂咳嗽。“乾得好。”李嬤嬤一臉讚揚。範婉婉：……這句話到底稱讚的是她還是嗆到她的草莓？“在這個節骨眼兒上，瑾貴妃會戴著八尾鳳釵探病絕對有所圖謀，娘娘這招四兩撥千斤使得實在是妙。”李嬤嬤盯著範婉婉，笑得滿眼孺子可教。“四兩撥千斤？”範婉婉好不容易順過氣，“什麼意思啊？那鳳釵的確挺好看的，我說的都是真心話。”貴妃的鳳釵上麵是鑲過翡翠的，而皇後的鳳釵是點翠，以範婉婉的審美來說，的確是翡翠那款更漂亮些。李嬤嬤：……剛以為自家主子開竅了，就被兜頭潑一盆冰水，她真是生無可戀有木有！“呃，李嬤嬤你能不能彆露出這個表情……”範婉婉看著蔫了的李嬤嬤目露不忍，“是四兩撥千斤，沒錯，就是這個，咱不改了！”答案顯然是不成，看著李嬤嬤的表情從生無可戀進化到恨鐵不成鋼，範婉婉很是痛快地打了個哆嗦。承乾宮裡氣壓偏低，啟祥宮這邊也沒好到哪裡去。“不應該啊。”回到啟祥宮的梁瑾若連妝都沒卸，直接歪到軟榻上去，滿眼的不可思議，“範婉婉打小就喜歡跟本宮較勁，事事都要壓本宮一頭，沒道理看到這違製的八尾鳳釵還不出聲的。”“不是說她失憶了？”張嬤嬤湊上去，表情也帶著些許微妙，“說不定是將之前與娘娘之間那些過節都忘記了？”“本宮也不是沒有聽聞過失憶這種病症，可範婉婉給本宮的感覺，實在是不像尋常失憶，嬤嬤，失憶會將人原本的性格都改變嗎？”梁瑾若細眉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撚著袖口裝飾的東珠。“老奴倒沒覺得她性子變了多少。”張嬤嬤搖搖頭，“之前她不是還給娘娘找了不少麻煩？今天說不定也是故意忍著不發作的。”“你說她是故意不發作？”梁瑾若一挑眉，“也就是說，這副沒心沒肺的樣子都是她裝出來的？”“這也隻是老奴的猜測而已。”張嬤嬤不敢把話說死，就在這時，啟祥宮外傳來一聲通稟——“皇上駕到！”“皇上來了？！”梁瑾若一下子站起來，在跟張嬤嬤對視一眼後，目光下意識掃過香爐，確定那裡沒有半點密函殘骸後才正了正衣襟，“來的倒是時候，也不必本宮特意去求見了，走，張嬤嬤，隨本宮接駕。”哼，範婉婉，彆以為你沒發作，本宮就不能給你上眼藥了。一抹冷意森然的微笑爬上梁瑾若嘴角。“臣妾見過皇上。”慕容玨大踏步走進啟祥宮，迎麵就看到梁瑾若盛裝出迎，想到之前蔣公公傳給他的消息，他心中暗笑，麵上卻不動聲色，隻是走過去一把將人扶起來，順手挑了梁瑾若下巴尖一下，“愛妃這是知道朕今日要來，才早早穿戴得如此齊整嗎？”聽慕容玨如此發問，梁瑾若麵上恰到好處把笑容一收，眼角眉梢就透出一絲帶著撒嬌意味的委屈來，“皇上多久沒來臣妾的啟祥宮了，一見麵就這樣調笑人家，況且臣妾哪裡來的那麼多耳目，能神通廣大到提前探知皇上行蹤。”探查聖上行蹤那可是後宮大忌，就算梁瑾若有足夠的底氣在這後宮中站穩腳跟，也不敢貿然接下這個話茬的。“朕不過是隨口一問，瞧把愛妃嚇得。”慕容玨哈哈一笑，“不過不是為了見朕，愛妃怎麼穿得這麼正式？”說著，慕容玨還意有所指，瞥了梁瑾若發髻上的鳳釵一眼。梁瑾若臉上的委屈神色頓時又濃了幾分，連腔調都變得綿綿軟軟，不似麵對範婉婉時那般尖刻，“臣妾還不是聽聞皇後娘娘身體不適，所以才早早起了趕去探望，畢竟是看望皇後姐姐，不穿得正式一點哪裡行啊。”“嗯，是你有心了。”慕容玨頷首，臉上皆是欣慰之色。梁瑾若觀察了一下慕容玨的臉色，見他並沒有什麼流露出不滿，便放下心來。“說起來，臣妾還要給皇上請罪呢。”梁瑾若走到慕容玨正麵去，作勢就要往地上跪。“愛妃何來此言？”慕容玨連忙扶住梁瑾若將她攬入懷中，“好端端的，請什麼罪啊？”“說起來，也是怨臣妾沒管教好手下的奴婢。”梁瑾若滿臉委屈，抬起手來扶了扶那八尾鳳釵，“今早一聽說姐姐病了，臣妾也顧不得那許多，匆忙喊人梳妝好就趕去探望了，沒想到那梳妝的奴婢不省心，隻曉得這鳳釵是臣妾的心愛之物，就給臣妾簪上了，臣妾一時不查，竟然帶著這違製之物見了姐姐，倒叫姐姐心情不暢了。”“原來愛妃說的是這件事兒啊。”慕容玨渾不在意地輕笑，“也是你心思細膩，容易想太多，放心好了，婉兒性子純善，不會與你計較這些的。”性子純善……梁瑾若被慕容玨口中這個詞噎得有點狠。她好想問一句慕容玨你是不是瞎啊，範婉婉要是性子純善，還會一來就給她下馬威，搶她手中宮權嗎？當然，這話她隻敢想一想，是沒膽子真說出來的，不僅不能說，麵上還做出一副附和的表情來，“臣妾也覺得，幸虧是姐姐性子……純善，不然今日定不會隻是輕巧說臣妾幾句就作罷了。”梁瑾若嘴裡誇著範婉婉純善，卻還是裝做不經意地點出對方“說”過她幾句，借此來給慕容玨扒著眼皮上眼藥。“說了你幾句？”慕容玨果然很會抓重點，嘴角的笑容一下子收斂了起來，“你去探病，她卻為這麼點兒小事兒說你？她可知道你這鳳釵乃是朕親手所賜？”“皇上。”梁瑾若連忙嬌笑著湊到慕容玨懷中去，“臣妾看姐姐病著，哪裡敢說這些話來煩她，見她心情不愉，臣妾就先走了，皇上，您可千萬彆因為這點小事兒就惱了姐姐，若是如此，臣妾會心中不安的。”“嗯，還是愛妃懂事。”慕容玨似笑非笑地摸了一把梁瑾若的臉頰，“今日裡難得清閒，愛妃不如陪朕飲上幾杯？”“那是臣妾之幸。”梁瑾若喜上眉梢，連忙回頭吩咐人去禦膳房收拾些酒菜送過來。“哇！”“哇哇！”“哇哇哇！”承乾宮寢宮旁的私庫內，範婉婉臉上掛滿了被閃瞎狗眼的驚歎，嘴巴從打開庫門那會兒起就沒合上過！薄如蟬翼還繡著精美圖案的絲綢，成匹成匹堆放在黑檀箱子裡，一旁的博古架上擺滿了溫潤精致的各式玉雕，釉色潤澤的成套瓷器用素色調的彩絹遮蓋著，放在黃花梨櫃中，更不提那成箱成箱堆在牆角的金銀珠寶，範婉婉當真沒有想到，自己的小荷包竟然如此豐滿！“這些都是我的？真的都是我的？”範婉婉頂著一副我是不是在做夢的表情看李嬤嬤，“我竟然有這麼多小私房！”這簡直是要發啊！突然變成小富婆的感覺不要太美妙哦！“娘娘……”李嬤嬤不得不開口提醒，“您今天是來整理私庫的……”不是來看西洋景的好嗎！這副沒出息的樣子簡直太刺激了，李嬤嬤表示自己的老心肝有點受不了。“咳咳……對……”範婉婉努力把自己高高揚起的嘴角扯平，低調，要低調，“那什麼……咱們怎麼整理啊？”“這裡是三份單子。”李嬤嬤將手裡三份冊子遞過去，“第一份是娘娘您的嫁妝單子，第二份記載著娘娘手中莊子鋪子每年進貢的物件與金銀數目，第三份記載著皇上與太後賞賜的物件，若是物品去向有所變動，這個物件的名稱背後就會有記錄。”“這三份單子所對應的物件都擺在不同的區域，隻要確認這單子上每一樣該在的東西都還在就可以了。”李嬤嬤說得十分輕巧，範婉婉卻聽得咋舌，“這麼多東西全要確認啊？”“那是當然。”李嬤嬤點頭，“私庫對娘娘十分重要，按道理說，這種活計也可以交給惜夏她們，不過娘娘總要親自熟悉一下流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