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要查的事情，都查清楚了。”禦書房裡，蔣公公托著一份折子送到慕容玨麵前。慕容玨接過折子看了兩眼，冷笑一聲把折子摔到桌上。“把皇後身邊宮女太監都喊走的人，竟然是壽春宮裡的老嬤嬤？把這種結果送過來，你也敢說是查清楚了？”“皇上息怒。”蔣公公連忙跪下去，心裡暗暗叫苦，能在皇宮大院裡算計人的主兒，哪個不是手眼通天，他說破天也隻是個身份高點的太監而已，手裡又沒有暗衛可以調動，調查到這個程度已經是他的極限了喂。“算了，起來吧。”慕容玨也知道，這事兒光靠蔣公公是調查不清楚的，對方能故意將線索引到壽春宮，就證明他們有恃無恐，根本不怕他查。“這件事兒先壓下，等暗衛那邊騰出空來再做調查。”不管慕容璟找上範婉婉是有意還是無意，這事兒他都絕不能掉以輕心，從前他是擔心範婉婉太聰明，萬一叫她跟老六搭上線，對自己著實不利，現在他看透了，範婉婉這家夥根本就是個大愚若智的貨，這要是掉到慕容璟的陷阱裡去，被賣了還能幫人家數錢呢。真是不叫人放心！第二天，承乾宮中。“我那苦命的兒啊——！”一名二十出頭的少婦正在那兒哭得一唱三歎、蕩氣回腸，胭脂眼影在臉上糊成一坨，十分具有視覺衝擊力！“他才隻有三歲啊嗚嗚嗚……”這邊還沒哭完的，另一邊一位老年婦女也接上了——“嗷！我孫兒那寶貝肉疙瘩，還不滿一周歲啊！”一邊哭，這位老封君一邊捶胸頓足，“如今出了這事兒！真是要了老身的命啊！”範婉婉被下方的鬼哭狼嚎震得一愣一愣的，今天本是皇後召見朝廷命婦的日子，她大清早起來梳洗打扮完畢，剛往椅子上一座，這群人就嚎啕著衝了進來，到現在已經哭了將近一個小時，長城都哭哭倒了，可就是還沒把到底發生了什麼給哭出來。“你們先彆哭了，有什麼事兒慢慢說，一個個來！”眼見場麵愈發失控，李嬤嬤連忙開口鎮場子。“對對，一個個來。”範婉婉跟著點頭，順便吩咐宮女給這些朝廷命婦端茶倒水——哭了一個多小時竟然還沒脫水，真是哭功了得。“娘娘。”之前哭最大聲的那個少婦拿絲帕擦了擦眼淚，“我那兒子今年才剛三歲，生的是玉雪可愛，聰明伶俐，誰人見了不誇一聲，可昨天晚上，我兒子他，他被人拐走了嗚嗚嗚！”納尼？範婉婉瞪大雙眼，“你兒子被人拐走了？在哪裡被拐走的？”“沒錯。”少婦含淚點頭，“我帶著他去參加茶會，中途他喊著要如廁，我就叫奶媽跟丫鬟陪著他去了，不過是一眨眼功夫，人就不見了。”“老身的孫兒也是，叫奶媽抱出去遛了個彎兒，人就不見了，連奶媽都尋不見了，真是痛殺老身了！”老封君又開始捶胸頓足，還捶得咚咚咚響，十分賣力。有這兩人牽了頭，其他人立刻七嘴八舌說開了，範婉婉聽了一會兒，明白了。搞半天，這是發生了大規模的兒童拐賣事件！難怪一群人哭成這樣，孩子被拐走了家裡人肯定著急，看著那些哭得連形象都不顧的貴婦人，範婉婉心裡十分同情。但同情歸同情，她可沒點開什麼破案偵查技能點，在這裡聽她們哭訴倒是可以，抓人販子她就不在行了，想到這裡她開口問，“你們難道就沒報警，不對，沒報官嗎？”“孩子一不見，我們家老爺就立刻報了官，可這都過去一天多了，還沒有任何消息傳回來，我們也是實在沒法子了，求娘娘給我們做主啊！”“對，求娘娘給我們做主啊！”一群貴婦人噗通噗通跪了一地。我去，我能給你們做什麼主啊，我又不是名偵探柯南……範婉婉無語問蒼天，隻覺得腦袋更疼了。那些貴婦們在承乾宮裡哭起來就沒個停，範婉婉也隻能坐在那兒聽了整整一早上，等人都走了，腦袋還在那兒嗡嗡作響，李嬤嬤滿臉心疼地站在她身後，給她按摩太陽穴。“娘娘，這是那些命婦聯名上的折子。”惜夏將一份單子拿過來，“據單子上統計，丟失了孩子的人家一共有六家，其中年齡最大的是林少保家的次子林澤慧，今年七歲，最小的便是康太師家的嫡孫，還不滿一歲，其餘的多是三四歲上的幼童，除了林澤慧，其餘孩子失蹤的時候，身邊的奶嬤嬤也都一並不見了。”“連大人都不見了，那就不是拐騙，是直接搶人了吧？”範婉婉看著那份單子兩眼發直，“這可是天子腳下啊，這些人販子怎麼如此大膽？嬤嬤你說，我能幫她們做點什麼啊？”從前在現代的時候，範婉婉就特彆不待見人販子，多少家庭就因為他們的一己私欲而天倫夢碎、分崩離析，想不到在古代，人販子也這麼猖獗！“要我說，娘娘也隻能聽一耳朵，順道安撫那些命婦們幾句罷了，這事兒不管是要查要抓，咱們都使不上力。”李嬤嬤嘴裡勸著，心裡頭實際上門兒清。那群朝廷命婦過來哭訴，不光是衝著範婉婉來的，更希望借助範婉婉背後將軍府的力量，儘早找回自己的孩子，可若是皇上不開口，大將軍那邊又怎麼能隨意插手？任何一個輕舉妄動，都可能給老爺夫人還有小姐帶來滅頂之災。自家小姐失憶了一次，連帶著把心裡那些彎彎繞兒也都給忘光了，隻性子還一樣善良，這會兒她看不懂那些貴婦人的心思，倒叫李嬤嬤暗地裡鬆了一口氣。“我真的什麼都幫不了她們嗎？”範婉婉托腮歎氣，她不覺得自己是聖母，實在是人販子這種東西太可惡了，如今這被拐走的是官宦子弟，他們的家人還能跑到自個跟前兒來哭一哭，可若是遭殃的換成尋常百姓呢？如果古代也能跟現代一樣，專門設立一個打拐部門就好了，不過範婉婉轉念一想，這會兒好像還有合法的人口買賣呢，打拐辦什麼的，也隻能想想了……被這事兒一鬨，範婉婉一整天情緒都不怎麼好，晚飯也隻是草草應付了幾口就叫人撤了席。“今天是什麼情況？”慕容玨走進來，看著坐在窗邊發呆的範婉婉，“你竟然沒在吃東西？叫朕好不習慣。”以往每次走進承乾宮，都能看到自家皇後不停地往嘴裡塞各種零食，這一下子不吃了，他倒覺得不對勁了。“不要說的好像我生命裡隻有吃這一件事好嗎！”範婉婉坐直了身子高冷地回應，然後小小地心虛了一下，平日裡她還真是滿心都是吃吃吃，慕容玨這說法好像也不算冤枉她……“今天那群女人來找你哭訴了吧？”慕容玨從一旁盤子裡拿起一條炒製好的酸辣小魚乾丟入口中，嗯，味道還真不錯。“我看你情緒不怎麼好。”“人家丟了孩子，哭得那麼傷心，我看著心裡也難受啊。”範婉婉歎了口氣，一扭頭就看到慕容玨正在往嘴裡迅猛地丟小魚乾，“喂！不準搶我的小魚乾！”剛剛還在對花流淚對月傷心的皇後娘娘，此刻一個猛虎下山撲上來，把一整盤小魚乾牢牢護在懷裡。慕容玨：……這畫風還能轉變得更快一點嗎？“這可是我辛辛苦苦釣回來的！”範婉婉抱著盤子往嘴巴裡塞小魚乾。“這還是我辛辛苦苦拎回來的呢。”慕容玨好笑地捏了捏範婉婉的臉蛋，“怎麼這般小氣？朕難道還比不上一條小魚乾？”範婉婉目光嚴肅而中肯，“比不過！”小魚乾又酥又香還酸酸辣辣的，他慕容玨拿什麼跟小魚乾比，哼。慕容玨氣笑了，這還是頭一次聽一個女人說他比不上一條小魚乾。“真是個吃貨。”抬手刮了下範婉婉的鼻梁，慕容玨遞給她一杯茶水，“話說回來，今天那些女人都求你什麼了？說給朕聽聽。”“她們？”範婉婉認真地想了想，然後一臉囧然，“她們從頭到尾不是哭就是喊我給她們做主，可我又不會抓人販子，怎麼給她們做主啊，到最後她們留下一份失蹤孩子的名單就走了，也沒求我做什麼。”慕容玨啞然，半晌才開口，“你沒允諾她們什麼東西吧？”說這些貴婦無所求，慕容玨根本就不信，範婉婉這丫頭這麼笨，可彆被人套了話去。“沒有啊！”範婉婉搖頭，“出了這種事兒，我是很氣憤，但李嬤嬤說得對，我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就算想給她們做主抓人販子，也沒那個能力啊，所以她們說什麼，我就光聽著。”還好。慕容玨鬆了一口氣，“這件事情，朕已經著大理寺去抓緊時間調查了，在事情調查出眉目來之前，朕做主先免了那些命婦的覲見，免得她們一天到晚過來煩你，才折騰一上午，就叫你一天沒吃好飯。”“不要因為這種小事就……”範婉婉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慕容玨給用嘴堵上了。“但凡與你相關，對朕來說，就沒有小事。”喂，好好說話不要突然切換情話模式好不好！這樣好突然……範婉婉紅臉低頭成功消音。真是受不了，慕容玨這家夥最近臉皮越來越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