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薑語歌按著他發給她郵箱裡一些要改進的細節做了一些人物上的修改,另外他要求上的場景程序設定也要求技術人員做了優化。忙碌了一上午後,她把新的文件交給他。今天的邵霖華,難得地穿了一身白色襯衫,坐在辦公室裡的沙發上,悠閒地翻動著她新交上來的文件,中午的暖光輕揚地落在茶幾上,文件上,他認真看文件的側臉上。白色的襯衣更顯他清冷的氣質,還使他的眉目看上去帶些白色的憂鬱氣息,但整個人越發顯得俊逸脫俗。薑語歌在旁邊看著,竟有些心動地犯起花癡:“邵總。”“怎麼了?”他抬眸,視線從文件中轉上來,對上她有些小鹿亂撞的花癡眼神,望向她的目光雖一如既往的冷清,但在白襯衫和陽光的襯托下,竟彆有一番迷人的意味。“你穿白襯衫的樣子,很好看。”薑語歌咽了咽口水,克製自己要冷靜,不要流露出那麼明顯的花癡,於是她又故作鎮定地補救說,“不是,我是說你穿白襯衫的樣子,比你整天穿的那些黑襯衫啊,重色襯衫西裝啊,要好看多了。”邵霖華懵了一陣,忽而又高冷地低下頭,語氣隨意,漫不經心的樣子有害羞的嫌疑,“明天我不穿這件。”還傲嬌?她難得誇他一次好看呢。她左思右想,終於想明白以前的薑語歌為什麼這麼喜歡他了,其實邵霖華也還是有迷人的地方嘛。“沒有什麼問題了,你改得很好。”邵霖華突然開口說話,打斷了她的思路。“啊,哦。”她一臉茫然地回神,接過他遞過來的他簽名的文件,可能是她的表情太過滑稽,邵霖華看著她,眼底竟有些淺淺笑意浮現。“在想什麼?”“在想你啊。”她一邊接過文件,一邊口無遮攔地說。下一秒,她便意識到自己又說錯話了,趕緊腦子一熱地又補救說,“不是,我是在說,想有關於你的事。”隨後,邵霖華的標誌性動作又出現了。他將手肘撐在陽光灑落點點的茶幾上,側臉靠在手心上,歪著頭,看向她,目光深邃,在陽光的投射下,眼眸澄澈清亮。“有關我的什麼事?”薑語歌慌慌張張地看著他,心想今天的他怎麼誘惑力那麼強,難道就因為偶爾換了件白襯衫,就這麼容易讓她癡迷?她哆嗦著搖了搖頭,把這個念頭搖散,然後起身,不再看邵霖華一眼,向辦公室門口走去,“邵總,沒什麼事我就先走了。”拉開辦公室的門後,她又回頭,朝著他冷傲的背影,欲蓋彌彰地說,“不要覺得你今天穿了件白襯衫就很好看,我現在覺得,一點都不,好,看!”然後,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門裡麵的邵霖華不明所以地,又故作淡定地喝了口茶水,內心止不住地疑惑:薑語歌到底什麼意思?下班後,她與阿星一同回家,在路上看見便利店裡的關東煮正噌噌地冒著熱騰騰的香氣,倆人互相交換了個眼神,便一起默契十足地進去點了幾十個串串。“所以你是打算替以前的薑語歌表露心跡,給邵霖華送告白禮物?”阿星一邊一口一個串串,一邊囫圇吞棗地問她。薑語歌坐小店裡一口一個串串地看著櫥窗外燈火闌珊的街道,嘟囔地嗯了一聲。“語歌。”阿星用探究性的目光看著她,然後試探性地問,“你不是對邵霖華動了什麼,彆的心思吧?”“我才沒有呢。”聽到阿星這麼一問,她嚇得擺了擺手,“我心裡隻有易醫生好不好!對了,易醫生約我明天晚上吃飯呢。”“那恭喜你,祝你和易醫生約會成功!”阿星舉起一聽可樂,示意她們碰杯。她開心地拿起可樂和阿星碰杯,汽水的泡泡漲起整個可樂的香氣,縈繞在關東煮串串的甜辣味裡。“果然不像二十六歲的人啊。”阿星喝了喝可樂,若有所思地說,“敢勇敢追求自己喜歡的人,也敢替曾經的薑語歌向邵霖華匿名表白。”“這的確不像二十六歲的成熟女性會乾的事。”阿星總結道。“那你這個二十二歲的小姑娘,怎麼不乾點二十二歲的事?”她笑眯眯地湊到阿星耳邊,“比如,去向穆副總表白?”“哎呀!我不想說這個啦!”阿星又捂著臉,心猿意馬地跑開了。次日起床,薑語歌一想到今天晚上易祈風會來接自己吃晚飯,她激動地站在鏡子前反複試衣服,直到自己滿意為止,又化了點淡妝,塗了口紅,但光是這點淡妝,就反反複複擦拭了好幾次。薑語歌的臉型和皮膚都很好,隻是她不太樂於打扮自己,總是蒼白淨素的臉,自從她來到薑語歌的身體後,每天再忙也會化點口紅,紮起一點頭發,顯得自然又精氣神十足。一整天的工作都讓她興奮,又讓她迫不及待地期待著晚上。下班後,她在星華公司門口如約看見易祈風的白色轎車。他搖下車窗,招呼她過來。她坐上轎車,車內涼爽的溫度一下子席卷了她的全部細胞。“晚上好啊,易醫生。”薑語歌呼吸急促地打著招呼。“天還沒黑呢。”易祈風笑著,左顧右盼著倒車,“想去哪吃?”“都行啊,都行。”“那帶你去吃魚吧。”“好啊。”裝修木質,整體複古的閒適餐廳,昏黃吊燈下的餐桌上碗筷擺放整齊,桌旁邊擺放著燈火搖曳的小蠟燭,大廳內的圓台上有人放著音樂和投影儀,環境優雅到不言而喻。易祈風替她拉開凳子,“坐。”“謝謝。”她心跳聲撲通撲通,大聲得仿佛全世界都能聽見。“你想吃什麼,點吧。”“那我就不客氣啦。”她點好自己想吃的菜肴後,抬起頭,對上易祈風如沐晨風的目光,不自覺衝他羞澀地笑了笑。在沉默著等待菜肴端上來時,薑語歌試圖打破這氣氛,“你怎麼會想到帶我來環境這麼好的地方呀?”“想到就來了。”易祈風笑著回答她。吃飯的期間,倆人都有些沉默和尷尬。但她一看向易祈風,他便回報以她溫柔一笑,問她怎麼了,老看著他。她就會不好意思地擺擺手害羞說:“沒什麼,沒什麼。”在準備吃完菜肴的間隙,她鼓足勇氣,小心翼翼地,吞吞吐吐地,又很忐忑地問,“易醫生,你是不是對我有點好感,所以,才帶我來這,來這麼好的地方吃飯?”易祈風正在低頭吃飯的手,忽而停了停。他抬頭看向她,眼神晦暗不明,隨即,他柔和地一笑,“我以為請你吃飯,隻是朋友之間的一種禮儀。”她的心刹那間沉了沉。一時間,心情像坐了一趟高速的過山車,衝入雲霄的刺激後迅速下墜,巨大的落差讓人瞬間崩潰。“朋友——”薑語歌低下頭,不願再看他一眼,“僅此而已嗎。”易祈風從她的聲音裡,聽出她的哭腔。他急忙遞過來一張紙巾,語氣溫柔至極,“語歌,我很抱歉,我不知道我做了什麼讓你誤會。”“可我剛認識你,我的確沒有來得及馬上喜歡你。”他說的是實話,可是她聽了,更是難過。因為易醫生不知道她就是那個喜歡他的許琪琪,也不知道她是從第一次心臟昏迷來到醫院,因看見他緊張急促的樣子而一見鐘情。她沒有接過他的紙巾,而是乾淨利落地起身,推開椅子,轉身就走。轉身的時候,故作平靜地說,“我知道了,我還有事,我先回去了。”年輕的時候,人人都會遭遇過這麼一刻。奮不顧身地喜歡一個人,但那個人眼裡未必有自己。滿腔的熱血,未必是好事。被拒絕的時候,又覺得羞愧難當,氣得轉身就走。這件事過後,薑語歌去公司上班,譚思思突然出現在她的辦公桌前,把文件一摔,氣衝衝地對她說,“薑語歌,你出來一下,我有話對你說。”她在眾人迷惑不解的目光中,也是雲裡霧裡地跟著譚思思走到了公司過道上。“為什麼私自改動我的設計?這個項目本來是我全部負責,本應是我得到嘉獎。”譚思思看向她的目光像刀般銳利,像是恨不得把她撕了般才消氣,“結果今天開會,邵總裁隻誇獎了你,讓總監都否定了我原來的創作。”“薑語歌,沒想到你這麼心機,讓你幫我去送個文件,你竟然趁機用我的文件討好邵總?”“我沒有!”她聽著譚思思咄咄逼人的話語,原本惆悵的心情瞬間像被點燃了引爆器,胸腔裡砰的一聲,怒火上頭,“譚思思,這設計是邵霖華要我修改的,又不是我自己要改的,你憑什麼這麼說我?”譚思思似乎沒料想到她會反擊,冷意的氣場便湧上來,雙手環抱在胸前,冷笑著說,“喲,幾年不見,不僅人變了,性格都變了。”“想你以前高中的時候,被同學欺負,被嫌棄窮的時候,身旁都沒個人替你說話。”譚思思用力地踩響高跟鞋,湊近她耳邊,“聽說那時候就傳出你喜歡邵霖華的事了,那個時候,邵霖華可是看都不看你一眼。”“你太過分了。”她用力將譚思思推開,這一推,竟使譚思思搖晃地往後倒了幾步,摔倒在了地上。“我說了,這設計是邵霖華要我改的。”薑語歌氣得想卷起袖子和她乾架,“再說了,喜歡一個人,有錯嗎?”“你承認你喜歡邵霖華了?”譚思思迅速站起身,衝過來質問她。“你們在乾什麼?”一個冷清的聲音,出現在過道上。她和譚思思紛紛轉過頭,看見邵霖華和幾個同事正站在過道入口,神色各異地看著我們。而開口問話的人,正是邵霖華。她和譚思思頓時愣在原地,她則更是一臉懵圈,邵霖華是不是聽到了什麼?這時,邵霖華和他身後的同事,一同走了過來。“上班時間不工作,在這裡吵架?”邵霖華麵色冷若冰霜地掃了她和譚思思一眼,質問道。“譚思思。”邵霖華冷冷地喊了一聲名字,“上次的責罰還不夠?是不是要罰三個月獎金才能吸取點教訓?”譚思思低著頭,望著地板的眼神寒意瘮人,卻也不敢抬頭和他頂撞。“薑語歌。”他看向她。“我知道了,我錯了,隨便邵總罰吧。”薑語歌心累不已,反正她都失戀了,也無心再理會其他事了。“去我辦公室,把你送的那些東西拿走。”邵霖華看著她一臉無所謂的樣子,不悅的目光一閃而過,眼神隨即又恢複了高冷,但語氣明顯比麵對譚思思時溫和許多。“我送什麼了?”她驚得像隻觸電了的倉鼠,慌亂地看向他。“那些告白的花,難道不是你送的?”這下,眾人的目光都像放電一般,紛紛向她掃射過來。就連譚思思都驚訝地抬起了頭,看向她的目光都仿佛在說‘真沒想到你下手這麼快。’“你怎麼,怎麼知道的?”她的內心如同翻江倒海,她不是匿名了嗎?“跟我來。”邵霖華輕飄飄地丟下這句話後,轉身就往辦公室走了。她趕緊慌不擇路地跟著他走,卻絲毫沒有看見,他背對著她,躲過眾人目光,然後若有似無地淺笑起來。那笑如同冰山悄然雪融,如同雨後的春生竹筍,連他自己都毫無察覺,他竟那麼甜蜜地笑了起來。